转明了心语的文章《请别管我》

reckshen

   警车的笛声划破了边远小镇的宁静。
   我抬头凝望着夜空那仅有的几颗星星，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们终于找来了……我也可以解脱了……”然后又缓缓闭上眼睛。
   当身穿制服的警察包围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反抗。警察对我的粗鲁，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极其愉快的享受。麻木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的心、我的肉体要重新到这个世界上经受再次的洗礼。冰冷的手铐铐上双手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她在朝着我微笑，然后又一阵风似的不见了，她连给我向她微笑的机会都没有。我唇边的肌肉好象微微地颤了一下。在场的人看着我，一定以为我疯了。是的，我疯了。
  
  “小峰，妈妈有可能嫁给姚叔叔……”妈妈对我说，筷子上夹了点青菜，却没有把它送到嘴里。因为她在等我    的反应。而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顾埋头吃着饭。
  “就是那个经常帮妈妈换液化气瓶的叔叔……”妈妈看我没有反应，然后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一切，所以她说话总是预言又止。
  “我知道了。”我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吃我的饭。从小妈妈是我唯一的依靠，虽然有的时候有逆反心理，但是我爱妈妈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那突然多出个爸爸和妹妹，我有点无法接受。姚叔叔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一个四十多、将近五十的大男人带着个小丫头，也是一种辛苦。如果他们真能结合的话，我只希望他们能过的幸福。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但我喜欢称她为小丫头。而她也不甘示弱，她总连名带姓的叫我“陈小峰”。
   ……
   周末的日子总是很快到来，我不得不带上背包回家一次--因为我的零用钱用完了。自从妈妈结婚后，我就经常不在家里待着，总避免着和后爸的直接接触。所以，我一直住在学校里，反正学校里有同学到了周末不回家的。
   我磨磨蹭蹭地回家。天色已晚，外面的风有了几分寒意，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着。走到门口，好象并未听到有任何声响。我有点诧异，推开门，看到姚荇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饭桌旁，饭桌上的菜没有动过。
  
  “小丫头，怎么不吃饭？妈妈他们人呢？”我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她。
  姚荇这才抬起头，我看到她那哭红的眼睛，心里一阵难受。“我外婆死了。”她抽泣着鼻子说道，“爸爸妈妈就急急忙忙的回老家去了。”
   他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于是，我决定向班主任请个长假在家里陪着荇。这个时候的荇是需要照顾的--荇是外婆最疼爱的人，加上再过几天荇就要参加考试了。
   
   早上睁开眼，就发现荇坐在床头看着我。他发现我醒来，笑了笑。我打着哈气问她：“怎么了？那么早起床？”
  “陈小峰，我肚子饿了……但是，我不会……所以我等着你起床给我做早饭吃……但我又不想叫醒你……”荇支支乌乌的解释着。我平常总是避免着与他们的接触，所以她和我并不能说熟悉--虽然她是我妹妹，而我是她哥哥。
  “我马上起床！”意识到自己已经睡到早上十点多了，大概她已经饿坏了吧！我打起精神爬起床，昨天晚上熬夜的疲劳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殆尽。
  我给荇做了早饭，吃好后，荇就抢着要洗碗。
  一天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她做她的作业，我看我的书和电视，然后做饭解决我们的温饱问题。她则显得很乖，这出乎了我的意料。
  ……
  今天，我依然做好晚饭等着荇回来吃晚饭。过了时间，荇还没有回来。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她的身影--那身影显得很无精打采。匆匆扒了几口饭，她就上楼去看书了。而我也并不想去多问些什么。
  晚上九点左右，看着书的我，突然隐隐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出哽咽的声音。我放下手中的书，心里有点乱--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又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突然，隔壁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哭声……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看墙上的钟正匆匆向十二点靠拢。
  “荇，你怎么了？”开了她房间的灯，走到她的床边，看到她的脸上有泪的痕迹，我问她。轻轻地用纸巾擦拭着她脸上不该有的泪。
  “没事……”荇呜咽着，摇摇头，一个手从被卧里伸出来，接过我手中的纸巾。
   ……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房间睡觉，陪着她，看着她睡觉。熟睡中的她脸上荡漾着孩子般的纯真。她先向我述说了自己考试的失利，然后是外婆，所以心情特别糟糕，以致晚上睡觉做着噩梦。
  第二天醒来，发现荇给我盖了个毯子，留了张字条：“小峰哥哥，谢谢你。我先去上学了。”
  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约荇一起出去散散心。荇的脸上闪着阳光般的笑容，象孩子般快乐的在我身边唧唧喳喳。我感受着这种快乐。
  ……
  我和荇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的。
  ……
  妈妈他们回来了。我又踏上了去学校的归途。那天走的时候，荇在我房间里说：“峰哥哥，你以后每个礼拜都回家，好吗？”我朝她笑笑，并没有回答她。她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我知道她是守不得我走。但是，我总要回去读我的书。我拍拍她的肩膀，“荇，乖点，你平常不是一直很乖的吗？”“不！”荇使劲的抱着我。“荇，记得好好读书，知道吗？”我安慰着她，“我会很快回来的，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
  日子，很快的一天天过去，在学校里散漫的学习氛围，完全让我一个人的心四处飞扬。我很快就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去了。
  ……
  荇，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考进了大学。
  那些天是我不得不回去的日子--因为放暑假。当荇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大家都很高兴，荇却一个人莫不做声。
  我找了个单独的机会，问荇：“你怎么了，考进大学了不高兴啊？！”我揶揄着她。
  “没有什么……只不过，我要在外地待上四年，我会想念大家的……”荇一边把玩着录取通知书，一边偷偷的看我。
  “哦，这样啊！没关系的，反正还有寒暑假了啊！”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也涌现着一股低落的情绪。
  “峰，你能不能在这四年里不要找女朋友……等我回来，好吗？”她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这个问题实在来得太突然，让我不知道所措。“呵呵，你干嘛要这么问啊？”我有点不知所云，“是不是我交的女朋友一定要先让你审核啊？所以这四年里我不能找女朋友啊？”
  “是的，我希望你不要找女朋友，我要审核的--我的审核很严厉的哦！”荇从椅子上起身，走向我，然后半蹲着身子，使她的目光和我的平视，看着我，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峰，我是认真的。”然后，她把她的手放进我的手心里。我感到热热的、酥酥的。“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对吧？只是你不想、也不敢接受这份爱而已……”荇脸上的红晕漫漫的从她的脸上荡漾出去。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暑假，我都在躲着与荇见面。
   终于，荇背上行囊踏上了西去的列车。我找了个借口没有去送行。我并不因她的离开感到轻松和快乐。反而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解不开--但，我又不想去多想什么。
   今天没有象往常一样回去的很晚--因为荇已经走了。推开门进去，眼前到处都是荇的身影。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是荇走之前留给我的。


“峰（哥哥）：
    我走了！
    我知道你在躲着我！
    现在我走了，你不必再躲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你从不把你的感情表现出来，更不要让你说你也喜欢我之类的话了。
    但是，我还是依然喜欢你。或许是因为你第一次给我做菜感动了我；或许是因为你怕我一个人难过向学校里请假陪着我！或许是因为你怕我再次被噩梦惊醒而守侯着我；或许是因为你为了减轻我考试的压力而拖着我去逛街；或许是因为你怕影响我的学习所以总是尽量避着我……
    所以，我被这些感动着。
    ……
    不管你如何对待我，总之，我还是会喜欢你……
    我要做你的女朋友，所以不允许你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有别的女朋友。
    等着我回来……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老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其实，你长的很好，很帅气，不要被你那垂头丧气得样子掩盖了你的好。平常记得多回家陪爸爸妈妈。妈妈是很爱你的。
    ……
                                     荇留
                                  2001.8.25. ”
    看了这些，我想我应该对荇好一点。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走了。
    ……
    我很快从我的中专毕业了。
    荇总是会寄信给我，告诉我她身边发生的事情--有时快乐，有时悲伤；有时幸福，有时不幸--我感受着她的一切。而我却总是懒得动笔回信。所以她总是打长途电话回来责怪我，而我也不想解释什么。
    每年荇的假期，我都会尽量不回家。因为工作的缘故，好象有了更好的借口。
    ……
    时间一转眼，到了荇大三的期末--她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在这几年里，总有人无聊地给我介绍对象，我都婉言谢绝了--甚至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方一眼。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
    而这次荇的回来却深深的打击着我--妈妈告诉我她要带着她的男朋友回家，而对于这个，荇好象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感到震惊。
    所以，在那天荇带着她男朋友踏进家门之前，我就回到了家中。爸爸妈妈都很高兴--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团圆了。荇回到家中，高兴的把她的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他是荇读大学的地方青年，中专毕业，家里好象有点背景，据说很喜欢我们家荇……荇则快乐地围着她男朋友……
    ……
    “荇……”我每次都预言又止。在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偷偷的拿出她给我写的信。一边又一边的看着，读着上面的字句--感受着她一切的感受。那时的我，是幸福的。而我大概也只能拥有暂时的快乐。
    ……开始几天，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自从，她男朋友提出他要和荇结婚的事情后，一切的宁静和平和都被打破了。首先是爸爸第一个跳出来，然后是妈妈，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资格发表什么。
    荇的男朋友无奈的回去了，留下了荇一个人在家里。
   “好不容易考到的大学，怎么不读下去？”我问荇，“毕业后还是可以结婚的啊？”
    而荇总是避而不答，但是我看到她脸上分明写着痛苦两个字。我走了过去，抱住她，想给她一点安慰，给她一些抚慰伤痛的温暖。荇在我的怀抱里号啕大哭起来。然后她讲述了她是如何遇见她男朋友，然后，如何在不知道状况的情况下怀孕了，然后，她男朋友又如何的对她好，使得她决定放弃学业而和他结婚……我麻木的听着这切，脑海里到处撞击着荇的话语……荇在我怀里哭着，渐渐的声音小了、累了，然后发现她在我的怀里睡着了。看着她天真的脸庞，我的心如刀绞。
    我通过荇那里的老师和同学了解到她所谓的男朋友其实是一个不能负起责任的小混混，只是仗着他老爸有权就四处横行……只有我那天真的荇才会被这样的蒙蔽自己。我恨他，我更恨自己……

    那天，我对荇讲述了我的想法--暂时把孩子拿掉，继续把她的大学读完，然后至于将来的事情，以后再做决定……而荇却激动的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你看，我现在有男朋友疼我了，你就眼红是不是？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呢？现在你对我讲这些有用吗？……”荇失去理智的往外面冲着，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很远的地方了。我拼命的跑着，我则奋力的追着她，一边大声喊着：“荇，你快点回来……”到很晚，我才背着熟睡的荇回到我住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也只能这样。
    第二天，荇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要管我，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要再继续读书了！”“啪~！”的一下，我的手掌就这样落在了荇的脸上，荇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滩红色的手掌印。然后就是两个人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再沉默，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窒息的空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终于我意识到我做了些什么。“我不要你管……你杀了我算了，我也不想活了。”然后，荇操起桌上的水果刀发疯似的冲向我。我一直往后退着，退着。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伤害到她，当然也不想被她伤到自己。一边退，一边对她说，“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荇看着她伤不到我，就停了脚步，然后把刀迅速对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知道，我有多傻就有多傻，我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说着就想把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看到这一切，我不顾一切的冲向她，抢下她手中的刀。她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身子突然软软的摊了下来，我一个手拖住她的身体，叫着她的名字。她的脸色很难看，但她固执的说着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情形--而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荇的身体越来越虚，声音越来越轻。而我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拼命的叫着荇的名字，摇着她的身体，好想让她快快醒来。但那似乎都无济于事。我试着扶好荇的身体，荇的身体突然往我右手握着刀的地方一挺，等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那刀已经直挺挺的刺进了荇的胸膛。“我-爱-你……”荇吐出她最后三个字后就晕了过去。我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荇还在我的怀里躺着，我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她流在我手上的血从温热的液体慢慢的变成冰冷的粘稠状，我痛恨的看着这一切，而我的手里还依然握着那夺去荇生命的刀。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荇衣服上那滩鲜红色渐渐变成了暗红，荇的脸色也越来白皙……当，我终于意识到要把荇好好的抱回床上去的时候，发现她那白色的裙子下面早已流了很多血，裙子里好象还有血在慢慢的滴落下来。两种不同的血液在地上有规则的排出很多图案和花纹……
    等收电费的老头闯进家门的时候，我和荇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就这样从此被人给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