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杯已空，一杯尚满

linda

　一、
方艾是我的同事兼下属，平时不擅言辞，和我开朗、豁达的性情有悖。因此除了公事，我们几乎没什么来往。
从没有见过像方艾这样羞怯而安静的女子，每次看到她，总会想起“静如处子”这个成语。
方艾留着一头“不等式”的短发，总是习惯地把左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右边的头发自然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乍看，蛮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致。
熟悉方艾的人都知道她之所以留着这种发型，其实是为了掩盖右脸耳根处那一小片微红的胎记。方艾的肤色白得几近透明，眼睛黑亮，耳根那点瑕疵不足以影响她的容貌。
方艾还有脸红的毛病，哪怕是旁人随口夸她一句漂亮，或者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她的脸上也会迅疾飞上两片红云。

　　二、

　　有一天，方艾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压了一张纸笺，上面有几行秀丽的钢笔字：“桌上的咖啡已冷，一杯已空，一杯尚满。”很少有人会写这么漂亮的钢笔字，这个方艾真是秀外而慧中。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忍不住问她，她也只是笑而不答，反弄得旁人无趣。
　　直到后来，韩子青进来闲看，在她的办公桌上看到这句话，顺嘴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大意是暗恋一个人，呵呵，你在暗恋什么人吗？”
　　听了韩子青的话，方艾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着了火，连脖颈处也泛起红潮。头埋得很低，嘴里嗫嚅着：“没这回事。”
　　当时我就站在韩子青的身后，见此情景，凭着女人的直觉，我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心事。
　　她在等一个人，直等得杯中的咖啡已尽，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来。如果我猜得没错，她等的那个人就是韩子青。

　　韩子青不仅是我的上司，而且还是我的男朋友。在公司，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经常有人戏谑我们是郎才女貌。这话恭维的成份更多些，我深知自己容颜平平。
　　“你说方艾为什么那么喜欢脸红呢？”韩子青出门后忽然问我。
　　“可能是她的肤质太薄，激动的时候血脉贲张，容易造成脸红。”
　　“这年头脸红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看来都变得皮厚了。”
　　我不满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对号入座呀，哈哈。”韩子青嬉皮笑脸。
　　“你怎么知道那几句关于咖啡的话是在暗恋一个人？”
　　“忘了在哪儿见过，估计没错。你说她在暗恋谁呢？”韩子青一脸好奇。
　　“我哪儿知道？这得问她自己。”
　　“那倒也是，暗恋这回事，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
　　“方艾的右脸上有一块胎记，你不知道吧。”天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话，这可是人家姑娘的隐私。
　　“是吗？我怎么没见过？很大？”韩子青神色狐疑。
　　“不，就在耳根那儿，很小的一片，不留心的话看不到。”我有点良心不安，赶紧补救，“她留那种老土的发型就是为了盖住胎记，其实没有必要，露出来也不算狰狞。”
　　“原来这样呀。”
　　晚上回到家，我坐在镜子前细细地打量自己。韩子青曾经说过我有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这样的肤色即使脸红了，旁人也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