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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541 回复:26 发表于 2004-8-11 18:43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7-18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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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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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4-7-19 21:47: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原创]美人劫(去年写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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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劫之桂花怨

    我本不该说什么,孽缘、良缘,我这一生所发生的一切在旁人看来合该是我的宿命。

    我的命运不好,是出生的时间不好,正好是两国交战的时刻,地点不好,刚好是在交战的那两个城市,是遇上的人也不好,母亲在战争中不知道去了哪里,父亲把我当菜人卖了。知道什么是菜人吗?就是没什么吃的了,拿人来吃,像猪一样宰了论斤两来卖。所以我不敢想我母亲去了哪里,可今天到了这里不想也不行了,因为我现在就在这个店。到了这个杀人成了合理合法的世道和地方。

    “这个女娃我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我雷声轰鸣的耳朵里,多日没有进食,我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耳中也因虚弱而鸣响不已。就这样我逃过了做菜人的命运。

    你可别以为我是被富贵人家的太太看中,而他们正好无有子息,认我做女儿了。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事。我是做了人家的女儿,却是做了金陵飞凤楼的牡丹春的女儿,不错飞凤楼是妓馆,牡丹春是妓女出生的老鸨,也算是个有胆识的女人,竟然敢到这种烽火连绵的地方来收购女娃,不过,现时现刻买咱们是二两银子足够了。吃人肉的都是穷人,其实是自己的女儿不敢也舍不得吃,所以卖了,别人家买去吃,而自家去买人家女人的肉吃,这就是所谓的“易女而食,易妻而食。”由此可见,女人的轻贱。富贵人家是断断不会吃的,他们吃牲畜的肉,所以现下人肉一斤是三个铜钱,而猪肉是二十个铜钱。牡丹春是这座城市解围后第一批进来的人,她出的价格是那些人肉贩子的两倍,所以那些想卖女儿的都找上了她,卖给她多得一两银子不说,女儿的命至少可以保住了,但她也挑得很,最后她买了二十六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回去。

    七年了,当年买回去的,粗笨的做了差使丫头,色艺颇佳的也挂了排,而我绝对是其中出类拔萃的,所以,我成了秦淮河畔的名妓,当真是一曲舞罢,几斛银。若是不遇上王魁,我想我会在我年老色衰时嫁与商人为妇,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归宿。王魁是我今生的劫数,是我命里的魔星。

    听王魁自己说是出身于江南王家,此话应该不假,这些日子来他挥金如土,在我身上花下何止万两。而且他文采飞扬,在言语之间自然流露出的神态让我倾心不已,因此我有了从良的打算。所以这些日子我也就推拒了其它的客人,专心的和他相处,耳鬓厮磨之间我日益喜欢他了。

    有千金,也就有散尽的一天,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天天有,可真轮到我头上了,我还真不敢相信,妈妈真的让人把他的日常用的东西都扔了出去,我不顾钗斜鬓乱跑过去拉住他,替他挡掉迎面而来的拳脚,我赌妈妈舍不得我这张脸的,果然,他们停了下来,我和王郎紧紧相拥。

    我被妈妈拖了回来,在房间里妈妈开口了:“桂英,不是妈妈心狠,只是这世间男子多薄幸,我看你是把真情用进去了,听妈妈一句,不要用情了。”鸨为鸟名,喜淫无厌,鸨儿爱钞这是千古通例,我是她苦心培植的一棵摇钱树,她怎肯就此拱手相送?

    万千思量之下,我言道:“妈妈宽心,我刚刚是被油脂蒙了心了,竟然不顾脸面去护他,但妈妈也有不妥之处,好歹他也在女儿这里花消了不少,现如今他是没钱了,可看他当初的样子,那的确是家道殷实的人家的子弟,今儿个你如此作践他,他日他如何还肯来啊?这等花钱的主也不多啊!”

    妈妈思忖了半晌答道:“也是,可这打也打了,你看怎么办?”
    我双手一摊:“这就难了。。。。,要不,我去见他一面,跟他说句好话,咱们做事也不要做绝了?”
    妈妈到底是见过大阵势的人,我这么点伎俩竟然叫她识破了:“桂英,我知你怜惜他是真,我也不绕圈子了,我留他不得是怕你动真情,把你自己给毁了,这再大的恩客我也不在乎,我在乎桂英你啊!”

    听她如此说,我自然是泪眼婆娑扑进她怀中道“我知道妈妈疼我,如果没有妈妈,桂英早就不在人世了,妈妈我只想见他见,成吗?”再这样的恳求下妈妈答应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再次见到他,是在一家破旧的客栈里,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发起了烧,见他憔悴的病容,我走上前:“王郎!”

    他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原本丰润的嘴唇因为发烧而干涸、发白,上面的皮翘了起来。那时那刻,那种样子,让我的心揪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扑了上去,他将我揽进怀中,轻抚我的脸,为我拭去接连滚出的泪滴,到后来他粗糙的嘴唇印上我的脸,柔软的舌头舔去我的泪珠。

    他越是对我如此,我越是惭愧,他有今日皆因我而起。。。。。。
    想到这有可能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相会,他的心当如我一般,我俩紧紧相拥,两具身体间不留一丝缝隙,我此时只想用我身心倾诉我全部的爱恋。

    清晨,看着晨曦中他熟睡如婴孩般的脸,我抽身离去,留下了我几年以来的积攒的八百两纹银、一点首饰,还有一枝桂花。。。。。。

    花开花落又三年了,想来也无人相信,一个娼妇竟然为人守节。而我却办到了,我这三年卖艺不买身,在我寻死觅活之下妈妈答应了我,其实我知道她也是有点怜惜我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大方到如此地步:“桂英啊!今天是你跟了妈妈我整整十年,从今天起你就是自由身体了,妈妈我不管你了。”

    她拿出了我当年的卖身契,经她的手撕得纷纷碎。“你愿意留这也行,不留也罢!不过妈妈劝告你趁自己年轻有姿色早日挑个老实的汉子嫁了!”妈妈真心劝我。

    “莫非妈妈也叫我嫁个卖油郎?”我打趣,我总有奢望想要等他的出现。

    “卖油郎有何不好,总比薄幸郎好!你莫要想那个王魁了。。。。。。”又来了,三年来她每日必然给我提三遍,真是受不了她。

    得了自由,我真是高兴至极,王郎说他会去京城应试的,京城兴许能找到他,找不到就去江南-他家乡,想到能见他一面我走在路上也会笑出声来。

    世上真的有心有灵犀,我和王郎便是,我还没有上路,他就已经派人来接我了,可见妈妈是多虑了。

    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这喜事憾事,到头来都要付诸一哭!
    我不期然又笑起来,嘴角一扯开,就尝着了那咸咸味道,真是的!
    王郎,我魂牵梦萦的人,正站在我面前。

    如我在路上心里重复了千百遍的样子,我无法自控得扑了上去,泪水湿濡了他的肩头,他轻抚我的背安慰我。

    我和王魁成亲了,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婚后我们住在他的府内,瞧我高兴的,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交代了,王魁这三年里先是中了状元,进了翰林院又外放到这湖州做了知府。

    每日我必亲手料理三餐,他看卷宗我绣花,他读诗文我奏琴。每晚枕着他的臂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含着微笑睡去。
    可是这两天我又做起了多年不曾做过的那个梦,与其说是梦到不如说是童年真实而悲惨的回忆。

    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我和娘亲在河边洗衣,那水清可见底,映出娘清丽的面容,我看见河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回头看见爹举着刀边喊着我的名字边向我走来,越靠越近,那脸换成了王魁的。。。。。。
    我被他唤醒了,两腮挂满泪痕。
    他温柔得为我拭泪,问我:“桂英,怎么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双手抚上他的脸道:“王郎,不要伤我!”
    他笑着对我说:“犯傻了不是,睡吧!别想太多了!”
    说完将我拥紧睡下,没多久我听见了他均匀的鼾声。
    这一夜我无眠。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今天一个自称是王家大管家的人找到了我,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王魁在他高中状元的时候就成亲了,和他成亲的是京城李相爷的九小姐,我不知道他下面还说了什么,我再也听不进去了。。。。。

    我晕过去了,等我幽幽转醒时,他在我床边深情地注视着我,轻声地呼着我的名:“桂英!”我马上推开他,我浑身颤抖,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瞒我?今天的他是如此陌生。
    我爬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臂,泪眼迷蒙得看着他。

    “桂英,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是我的妻子她出身高贵,他父亲是当朝首辅,她能让我平步青云,可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不能为我带来利益。”他在那里急切地说道。

    我心如刀绞,可事实就是事实,那是我无法也不能否认的,我不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还有更致命的,那就是说我是普通女子已经是留情了,我算什么?窑子里的一个娼妇而已。我能要什么?我有资格要什么?我都没有。

    我没有离开他,我不要名分的,我可以不要的,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虽知不该,心却早已陷落。 再、不、复、返,再也不能复反了,了然于心后,我微微的笑了。

    因为他真正的妻子要来了,所以我要搬离府衙了,他帮我在城东置了一座宅院,我就住在那里,衣食无忧。衣食无忧啊!我的心里有一丝的不服,我怨老天的不公。人总说大难不丝必有后福,我的后福在哪里?就是这些吗?

    我黯然神伤,已经七天了,他没有过来过,来看我一眼,今早在市集我见他和一位贵妇相协出游,眼中漾满柔情,比对我犹过之。看到这一幕,当真是一如一盆冰冷的水从头顶灌到脚底,把我冰个通透。神情恍惚地回到屋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几日来,心理千般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哭累了也哭罢了,抬头看见菱花镜里映出一个披头散发、污糟邋遢的女人,当真吓了一跳。赶紧梳洗干净了。对着镜子里鼻子通红,眼睛血丝满布,却依然楚楚堪怜的女人,我深信王魁只不过是因为那个相府千金能给他带来权势。

    她的容貌和学识未必就如我,更何况我的万种风情是多年积累而成。我要抓住王魁的心。黄昏时分,他的贴身家仆过来道:“奶奶,今儿个爷不过来了,您自个儿用膳,爷叫我送来点点心,请您用。”我叫他搁我的桌上。

    我还有力气心痛吗?没有,看来真让妈妈说中了,天下男儿多薄幸。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妒忌,我妒忌。

    支开了身边的丫头,我知道那点心其实是那位相府千金送来的,我在上面洒了点巴豆粉,等丫头们送晚饭进来,我将那些点心赏了些个给她们,我自己也吃了一块。

    别奇怪我身边为何会有巴豆粉,其实我们为了要飞燕般轻盈的身段,平时常服这种药末的,只是量少而已。吃了这么大的量各人都狂泻不止。终于,盼来了他,他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不用我说我身边的丫鬟都说了,说还不是吃了他叫人送来的点心才会这样的。我想看他的表情,可他没有表露丝毫的情绪,只是急急地回去了,我知道起效果了。

    他为我请来了医生,在我身边片刻不离的照顾我,我好象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和他只有两个人的日子,我害怕他的离开,一刻也不行,因为那样他就不属于我了。

    我猛然发觉我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贪心,原来我只想看他一眼,现在我真的好想要他的全部,他的整个的心。我不能和原来设想的那样和别人分享他,不能。就象一个穷人过了富贵日子以后,对于回到贫穷身份已经恐惧了,我就处在这样的恐慌中。医生在他那边跟他说了些什么,他面露喜色。

    他在我耳边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喜讯,我有身孕了,老天真的很眷顾我,在这个时候让我有身孕。在知道了我有身孕以后,他对我更加呵护了,我轻抚着小腹,希望母凭子贵。而且也如愿了,王魁带了车马来接我回了大宅,第一次,我真正见到他的那位相国千金的夫人,连我也要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除去那天仙般的容貌是我不能相及的,还有的就是一份凝聚于眉宇之间的高贵闲雅,举手投足,一言一语,雍容不迫。我想在容貌上胜她的希望破灭了。我给她奉了茶的时候没有亲热地将我拉起,只是给了一丝笑容。我想她是不愿意我进府的。

    我已经不住原来的院子了,搬到了小一点的修竹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把我安置在这个院子,“天寒薄翠袖,日暮依修竹。”出自杜甫的《佳人》那是写一个被夫婿离弃的女子的幽怨的诗句。是暗喻我已经到了旧人哭的时刻了吗?我轻抚着小腹,恐怕不能如她愿了吧,只要我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恐怕她也未必好过。

    每日里,我都起早做早膳,一日三餐我都亲自下橱。在我不经意的暗示下,王魁以为是她让我做那么多的家事,故而对我格外怜惜,她竟然也不解释,其实就算解释他会听吗?更有一件事情,让他更加证实了这个看法,那日我在厨房做菜,她的管事丫头进来说她想吃芙蓉羹,我说没有,那丫头就说怎么没有,这些菜叫人怎么吃云云。。。。。。

    到后来,还说叫我要好好休息了,别老是到厨房里来,也别老是勒根细腰带,搽脂抹粉的,当心小孩保不了。这分明是诅咒我吗!因为有人在场,我不和她计较,众人都同情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二奶奶,这些话也刚好被来找我的他听见。

    “够了,桂英,你不是下人,你用不着做这些!”王魁心疼地喊道。
    那个碧玉不服气地顶嘴:“谁叫她做来,她自己没事找事!”
    这句话引来了王魁的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个丫头在她房里很得势,哭跑了回去。

    王魁去了她那里,她没有依王魁严处那个丫头,王魁回到我这里的时候,火暴异常,我细心得伏侍他,消了他的气。温柔,永远可以克敌致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从此,虽说我有身孕了,王魁几乎每夜都在我这里过的。

    如果说母凭子贵是我做的美梦,那这个梦未免醒得太早了,今天我知道了一个本就不是秘密的消息,她早就育有一子,已经半岁了。多么可笑,我竟然现在才知道。王魁的母亲今天带着她不足岁儿子来到了府中,为了给婆婆一个好的印象,也为了在容貌上不输于李氏,我精心地装扮着自己。

    那是一个极具威仪的中年美妇,坐在了首位,我听王郎曾经说过他父亲早逝,是他母亲把她养育成人,撑起了王家偌大的家业。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犀利的目光让我不敢抬头。我屈膝向她行礼之后侍立在一旁,听她和李氏说话。太太看了我一眼说:“二奶奶,你有身孕了,要什么尽管说。别让人以为我们王家不仁厚。”听了这一句,我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定然是李氏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对我如此,我心里更怨恨于她。

    晚间,我与王魁哭诉白天的种种,甚而流露出怨恨之情。
    王魁对着满脸泪痕的我大喝一声:“够了,你还要闹多久,你当真以为我会信吗?以宁是何等样人,会搬弄是非,会处处刁难于你?你现在已经要名分有名分了,你还要什么?难不成你当真要王家主母之位?”说完转身就走。我顿时跌坐在地上,名分?从几何是时起,曾经那不变的情变成了的名份?我感到阵阵腹痛,一阵热炽正沿着腿徐徐地泌出来。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待我,那一夜,我失去的不止是我的孩子,还有我赖以为生的那一点情,我绝望了。天下男子皆薄幸!!皆薄幸!我疯狂得恨如洪水般狂泻而出,但这恨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到了外面不过就是山间的小溪。除了自己谁都伤不了。
    前尘往事一幕幕从我眼前掠过,我这一生悲多欢少。而不管是悲亦或欢,每每都让我心痛。

    前世的冤孽,今生还在纠缠,带给我的只有更多的悲哀与绝望。
    无论有多少情与爱,恨和怨,我只愿今生缘尽于此,来生永不再相逢。
    心已去,身又当何存?
    将胭脂点于唇上,对着镜子再次理了一下鬓角,吞下了准备好的毒酒,腹部一阵抽搐,绞痛。我开始神智模糊,朦胧中,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他悲痛欲绝的脸……,我勉强吐出:“我恨。。。。我恨。。。。”之后,我看见我娘来接我了,她来接我了叫着我的小名:“桂花。。。。。。”


           

    此贴由 椒盐花生MM 在 2004-07-19 21:52:14 最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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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发表于 2004-8-11 18:43:51 | 只看该作者
    [quote]原文由 〖透明〗 在 2004-08-09 23:29:05  发表
    爱一个人是先爱她的身还是先爱她的心?

    能够把答案回答出来的人就是真正懂得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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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7-18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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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3]偶尔看看II

    26
     楼主| 发表于 2004-8-10 23:31:38 | 只看该作者
    我记得当初在晋江和秋雁上贴的时候几乎用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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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发表于 2004-8-10 12:11:19 | 只看该作者
    哎呀呀
    总算完拉 不错不错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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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7-18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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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楼主| 发表于 2004-8-10 07:57:53 | 只看该作者
    原文由 xuliang 在 2004-08-09 22:13:18  发表
    好长啊     看的我眼睛多花了


    贴的我自己都没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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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发表于 2004-8-9 23:29:05 | 只看该作者
    爱一个人是先爱她的身还是先爱她的心?

    当爱被分割时,剩下的,只是句情非得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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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发表于 2004-8-9 22:13:18 | 只看该作者
    好长啊     看的我眼睛多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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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7-18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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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楼主| 发表于 2004-8-9 20:55:32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分离
    他走了,已经启程了。我找了丐帮的帮主,因为天下就数他们消息最灵通,我请他帮我打探消息,哪怕是一点的风吹草动。有奕的保证真的不够,我还是考虑了最坏的结局,所以今天我把峰儿和真儿带了出来,跟随我的还有那个铁面侍卫卫广,他是奕的心腹,他一定要寸步不离他的小世子,所以我只能带着他了。
    到了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茶园满山,山脚是稻田一片碧绿,在这苍翠掩映之中,一个村落展现在眼前,什么叫世外桃源,这就是了。庄稼汉们撩起了裤腿,高声谈笑着在我们身边走过,走到村口,有两个放哨的人过来盘问:“来者何人?”还没有等我回答,真儿就抢先回了:“是我啊,快跟我姑姑、姑父说我娘来了。”那人一见真儿和峰儿马上就说:“原来是两位小爷,我马上去禀报。”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
    我带着孩子慢慢往里去,难得卫广还有另外的表情,他诧异的问:“这里就是清水帮的总堂?”我点头。难道山贼就一定要弄个骷髅头挂门口才行啊?他们自己也做生意,有茶叶铺子、镖局,山下的梁田也是他们的,这里的人早就过着还算富足的生活了。对于这头不开化的犟驴,我懒得解释。
    “妹子啊!你来了!”这洪亮的声音肯定是我林大哥的。
    “小姐!”碧玉也迎了上来,差点认不出了,原本纤细的小姑娘,如今是腰身浑圆,脸上的肉快堆起来了。
    “碧玉,好福相!”我打趣。
    “小姐!你取笑人家。”碧玉扭捏着,不好意思,“都怪他,自从我有身孕,他天天让我吃一只鸡,一个肘子。害的我天天长肉,如今生完孩子怎么都瘦不下来。”说完,瞪了林大哥一眼。林大哥呐呐地说:“这是秦嫂子说的,说女人生孩子最伤身子,要补的。”
    碧玉是如此幸福,若兰是如此幸福,唯我却是如此不幸。哪怕只需要能偶尔相见也变成了奢求。现时现刻我还可以为他牵挂,可就连这个我恐怕也随时会失去。把孩子交给了碧玉夫妇我匆匆下了山,这好山好水好风光,几时属于过我,我以为踏过险山恶水后,虽没有世外桃源,却也可有座小村庄让我可以平淡度过余生,没有想到休憩一小程后是,昏暗无边的前程,可以让我就此覆灭,无力再走下去的,望不到头的荆棘丛林,哪怕移动一小步也可以让我浑身是血。是我儿时太奢靡,把幸福都挥霍了吗?这稻田多丰美?是林大哥的,孩子们没有我,他们能照顾的,婆婆碧玉也会照顾的,是吗?应该是的。那么没有我,他们也能够好好的活着。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观点。这样奕有个万一,我也能随他而去了。这样我就也能和碧玉和若兰一样幸福了。
    下了这个决心,让我整个人轻松起来,连死都不可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仍旧努力照料生意,丐帮的第一个消息过来了,就算我知道他们是天下第一大帮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帮会,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给我的消息会详细到如此地步,包括了我要他们打探的任何一个人的饮食起居,连皇上咯了几次血都写的明明白白,真让我咋舌。欧阳帮主的解释是天下何处不江湖。不过如此详细的消息对我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好处了,更何况欧阳帮主还托人,每天送一份孙国丈和皇上的行动详情给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昨天收到的是奕跟皇上说他的心里只要以宁足矣,看到这样的字眼,绕是我早知他的心意,还是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去,才一个月,我恍若过了整整一年,看到书桌上的信笺,一面是奕满纸叫我放心的话语,一边是孙国丈上书给皇上要杀了奕和大皇子,皇上勃然大怒,信上说奕可能性命不宝,可我却在这个时候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孙国丈实在太操之过急了,这是他一生再也无法纠正的错误,如他这种人别人当真要陷害他是陷害不了的,只有自己才能害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皇上本来就是想让外戚和皇室两分权,相互制衡,只是他拿捏不定的是皇室中人有先天的血统优势,不是你一个国丈能制约的了的,所以如果孙国丈谦逊而忠心,当真能将孤儿寡母托付,岂用得着你说?他早就把奕的人头切了下来了。而现在孙国丈反而气焰嚣张,那么就非要皇室宗亲来分而治之了。奕的命完全保住了,我放心了。这么多天以来,心头的重压骤然挪去,整个人还没有能适应,呆滞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好,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去散心,走上了街头,看到了济善堂这三个苍劲的字。这是王魁的曾祖父亲笔书就的。“济事为怀,行善为本。”传承了百年的老号,断断不能在我手里拱手他人。
    走进店堂,装饰一如往昔,并未改动过分毫,只是店堂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人来人往,网可罗雀是最好的形容,我一进去,就有人招呼:“夫人,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有这么说话的?看来真的冷清太久了,以至于说话都不会了。
    “混帐东西!这位是济善堂的以前的东家,王家的夫人。”出来的老者,这个看似和善的老人,在我落难的时候却是一脚踩得最重的。记得那时我走过这个街头,他曾经趾高气昂的用他那双细小的眼睛瞟了我一眼,鼻子里是不肖的哼声。难怪吗!他等婆婆落难,等我落难已经等了将近十年了,从我婆婆把济善堂从一个一般的小药铺,经营成和他并驾齐驱的大药房,到我手里更是让他望尘莫及,他能不愤恨?可惜啊!当年,在暴雨如注之时,我就将这“济善”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了王家,这济善堂,也就名存实亡了。在他手里能成什么大气?药铺营生本就该以义当先的,奈何他眼里只有银子,以利打头,把个好好的药铺打理的。。。。。还说什么?这情景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她就是西湖边上八品居和云锦坊的东家?”那个后生,还很不可置信得打量我。酒楼和绣坊已经让杭州人再一次认识了我。 “王夫人,真乃奇女子,短短时间内让王家东山再起,李某人行商数十载都未见过如此奇才,佩服!”他一抱拳。这些话还真受用,不过他和我不算死对头,也是老冤家了,如此恭维我做什么?
    “李老爷过奖了!”看他后面怎么说吧。
    他请我进了后厅堂,物是人非就是现在的感觉,这草药的味道实在让人闻着舒坦。“夫人,不知道可有再踏足这草药行的想法?”他试探着问,仔细的看着我。
    看来他已经萌生退意了,这药房里,坐堂的大夫已经全走光了,他已经维持不下去了。“考虑中。并未下决定。”我说。
    “夫人,可想收回济善堂?”他小心翼翼的问。
    可真直接,看来真的熬不下去了,要不然不怎么会像卖破布似的在我面前兜售?“这个心是有过,到是家里的老人的想法,我是想另开一爿就是了。”我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这念旧有时也没有必要,想李老爷既然对于济善堂如此深爱,当年不惜花血本购置。既然济善堂得了这么个主人,我何苦来夺人所好?今日的八品居、云锦坊和当年王家家传生意可有半分关联?既然如此,今日来不过是看看当年的装饰,也可以给新药房一样的布置,慰藉老人的心即可。”
    他见我无意收回济善堂却有心要新开药房,自然知道日后他的药房难在杭州立足了,是以这下面出口的皆是劝我买回祖业的话,无非就是当初什么迫不得已,出于无奈等等的鬼话,我也是姑妄听之。唯一重要的就是价格是否在我如我所估计,滑天下之大稽,你当初买是何等的价格,关我何事?难道我也要照那种价格办理?先不说那个价格是前任知府定出的高的不合理的价位,就当年的济善堂和今日的济善堂也不可同日而语。当他问我要价钱几何时,我伸出三根手指,他问“三万两?”笑话,你当年买六万两,今日还值三万?“三千两。”我斩钉截铁说。
    “三千两!”他怪叫起来。“您当我讨饭的是吧?我当年花了。。。。。。”
    说实在的街上的乞丐都比他要好些,一个对于钱看这么重的人,突然知道自己高价买来的东西,已经只值当初的那一点皮毛,叫他如何不心痛。“我可以卖给别人!”他说。
    “息听尊便,不过有没有人肯接手就难讲了!”我说的是实情,要真有人接手他还问我做甚?有人他的前车之鉴,还有人愿意来,当真是勇猛。更何况今日的我在杭州比当年尤过,何人不买我三分薄面?的确这三千两实在是底了,可对于他,我实在客气不起来,当年的霸道我今日如数奉还。“刚才,我所讲的李老爷如果认为不合适,就别放在心上了。我呢,也是实在话,现在买这么点地皮实在三千两也用不掉,这匾额就请江北刘醇公子题也好,楚王千岁也可,总能胜过这冷落已久的‘济善堂’,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多打搅了,告辞。”我步出门,料他三天内必然来找我。
    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一件兑现了,一件落空了。兑现的自然是济善堂的收回,我连带他原来恭续堂才付了五千两。另外一件就是京城来消息中说,皇上把孙国丈杀了,这实在太意外了。皇上的行事一下子我揣测不出,这心又开始惴惴不安了。捏着信笺的手,开始冒汗,整张纸头在我手里在力量和汗水之下烂掉。
    “宁儿,怎么了?”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我赶紧收起我阴晴不定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对婆婆笑着说:“没什么!娘,你怎么来了?”
    “就来看看你!那信是关于楚王的消息吧?”何时我婆婆变的如此多事,如此赘气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大概是心中实在有私心,所以真难坦然面对她了。
    我婆婆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她在想什么?怨我不贞?是了她守寡至今,对于媳妇自然也希望是冰清玉洁,如何容的下我心里有除了他儿子以外的第二人?“宁儿,坐下,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她坐在椅子上,要我坐她旁边,我只得依言。
    这一场的风花雪月是如此开始的,几乎和戏台上演的没有任何区别,富家千金养在深闺无人识得,偶而游春踏青遇见了穷困书生,从此芳心暗许。书生上门提亲,老员外自然不会应允的,小姐上吊也罢,投河也成,未曾动摇过员外半分,只能暗自垂泪,嫁入门当户对的豪门,如我一般,如果夫婿疼爱那她也会认真相夫教子过完一生。怎奈夫婿是荒唐儿郎,新人转眼成旧人。薄幸人为了一个农家女子与人斗殴失足,滚下山而亡。留下孤儿寡妇,前路一片凄楚,然公婆的信任,让她忘却了伤痛,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执掌家业。为了报答老人的爱护之恩,许下今生不再嫁的重诺。等到再见到书生,书生也已经事业有成,却已过而立之年,依旧未娶,这份深情如何能报答,为了能让他死心,她开出条件是如果他能将天上的仙女请下来,她就嫁。他痛苦而别,直到两年以后,到她手里的是一件旧依,那个男人,去天山采一朵当地人叫仙女的花的时候掉下山崖死了。她的两个男人都是山上摔死的,这等的伤痛除了刻意的遗忘,就还是遗忘,所以她这一生活着的唯一任务就是听从公公的遗命,教导儿子成才成为她生命的支撑。
    听完这些,我真的为眼前已经两鬓过早生出白发的女人悲哀,她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她不希望我步她的后尘。今天我和婆婆是真正的交了心,我也把我和楚王的相识如数奉告。
    “孩子啊!等他回来就嫁他吧?魁儿已经死了,我认了,我不想你的心也死去,没有任何意义的。为一个你不珍爱的人守寡不值得。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儿,我也如此说。”
    我点了点头,期待他能平安回来,如今出了这个变数,我实在不知道他还能安全回来吗?忐忑不安中,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来的消息中我看不出什么,只是皇上的病越发重了,恐怕时日无多了,这个月过不过的去都成问题,可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是何种变数。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虽然是国丧期间,实在不应该,但是我还是要庆贺,我把孩子接了回来。不错,皇上归天了。太子即位,楚王摄政,李相辅政,这个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包括我,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奕安全了。父亲也重新立站了朝堂之上,实在是锦上添花。
    原来被上任知府强占的王家大宅,在现任知府的刚正执法下返还给了我,可惜当初被卖掉的田产和那些珠宝珍玩已经无法重新到我手里了,那些珠宝多半是上任知府离任时候卷走了,搬回了旧宅,人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当初树倒猢狲全迫不及待地散了,如今想回来,我看也不必了,我一概重新招人手,本城牙婆多的是,况且我王家善待家仆是出了名的,还有就是大牢里我认的干姐姐,我也叫她别做了,给她买了昨小宅子安置他们一家人,他们家原是贱籍,孩子考不得科举,我也想了办法,走了门道给她脱了籍,一切整理停当,我这两日才得了个空。下午,呆家里翻阅两孩子的功课。正在埋头教峰儿作画,孩子们已经很有长进,在山上林大哥还教他们武艺,我到不巴望他们做什么大侠,只要身体强健就行了。
    “夫人,前厅里来了个自称是楚王妃的女人,要见您!问您要回她儿子。”春红进来报。
    峰儿一下子依偎到我怀里。楚王妃,楚王和楚王妃早就和离了,哪里冒出来的王妃?真是笑死人了。不过我已经猜得十之八九了,该是那个前王妃看见楚王得势不甘心,想用孩子做要挟,重登王妃宝座。这个力气就省省了,看在她给孩子带来那么多伤害,我今天到要会会这个女人。
    “峰儿跟娘一起去!”我要带孩子出去,孩子犟在那里不肯挪动半步,“她不敢打你的,你放心,娘保证。”
    我走到兰清阁,卫广见我带孩子出去,就跟了过来。
    大厅里我看见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相貌也委实不错,只是下巴过尖了点,眉毛挑的高了,这尖刻相就外露了。旁边还带了两个家丁,端端正正坐在了首位,见了我也不起身,好生威风。峰儿躲在我背后,小手抓得我的手都疼了,孩子见到亲娘居然这么害怕。我拉着孩子跨过高高的门槛的时候,峰儿绊着了,孩子心里的亲娘和恶魔相差无几,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
    等我坐定,她怪异的看着我,旁边的家丁道:“大胆刁妇见了楚王妃,还不下跪?”
    原来怪我没有下跪。哼!我坐了坐正,看了看峰儿,孩子紧紧地挨着我,这么点时间里卫广正好用他那一百年没有笑意的眼眸,狠狠地瞪了那个家丁一眼。这王妃出门就这等派势?别寒蝉人了。
    “王夫人!”那个女人开口了。
    “不敢当,我如今没有了朝廷的封诰,实在当不起夫人二字。”我这话清楚地很,我这家世称个“夫人”原也无不可。可这话我在这个时候说,无非就是连我都当不得夫人,她一个下堂妇又岂能以王妃之势盛气凌人。更何况皇室的封号不是随便给,一旦剥夺等于是处刑,楚王因为特殊情况,前王妃没有被幽禁、处死,但在楚王重新掌权后,她还敢僭称王妃,这不是找死吗?
    她岂会不知我言下之意,脸上青红交替,“夫人何出此言,妾身今天来是为了谢谢夫人照顾我儿我夫的。今日想把峰儿带回京城与王爷团聚。”孩子是她的,夫婿也是她的,我这些日子只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哦!也是!”我笑着,旁边的卫广一个着急说:“夫人,万万不可把小世子交给她!”
    “娘!我不要走!?”
    “峰儿。娘带你去找你父王不好吗?”她以为孩子在叫她,挑衅地对我一笑,要过来抱孩子,孩子早先一步扑到我怀里问:“娘,你不会不要我的是吗?”峰儿拉着我的衣服,眼睛里噙着泪水。
    “不会!娘怎么舍得!”我抱住孩子,给他擦去泪珠说。
    “孽子!居然认这个淫妇为母!你还真想做王妃,做我儿子的娘,痴人做梦!”她本来的狰狞面目一露,人之粗糙抑或是衿贵在此尽现了。高下还用分么?
    “不是痴人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不是做梦就不会自称王妃!”我将桌上的词杯,撩到了地上,杯子坠地,碎成片片,茶水溅开,满地都是。
    “你看这杯子,可能重圆?覆水可能重收?”我愤怒的说:“你亲手把你和孩子的关系打碎,怨的了谁?”
    那个女人出声痛骂,她那些话于我根本就无关痛痒。我的一声“送客”家丁把她拉了出去,只有一句:“寡妇也想做皇后?”到了我心里,这些天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是奕真有登大宝之心,先不论我是否有资格母仪天下,汉景帝之王皇后,就是武帝之母也是改嫁的妇人,更不要说本朝开国之君也娶过寡妇为妻。各位公主更是时常改嫁(北宋程朱理学出现之前,改嫁是很正常的现像没,甚至比现在的思想还要开通),所以这个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愿意进后宫吗?这后宫三千佳丽实在是个虚数,这后宫里的妃子和宫女家加起来有上万之多。更可笑的是这进御的规则,每月三十天为计算,八十一御妻分九组,每组一天(初一到初九),初十到十二,二十七世妇,一样九人一天,十三为九嫔;十四为三妃,十五、十六是皇后,下半月依次轮。想着既可怕也可笑,要当真他有这个心,我是决计不会去和他一个月见两次的,而放弃现在这种自在日子。所以,这个女人大可不必担心,皇后之位,我不稀罕。不过是如孩童手中的玩物,母仪天下的地位对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进了那里人不像个人,如同我家马厩的的马匹,只是我的财富和奴役的工具而已。他要是真的珍惜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京城传来消息,那个王妃回了京就疯了,被锁在了娘家的小楼里。是如何疯的,我不想深究。后宫这个血淋淋的屠宰场已经展现了一部分在我眼前,我瑟缩,我畏惧,我长叹。。。。。。
    这朝里有人当真好办事儿,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实在是一帆风顺,春风得意。王家旧宅我翻新了,弄了一百多亩的地,修了个牡丹园。昨儿个,在街上见到王家的几房子孙,衣衫褴褛,这一问下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变卖的房产,无地栖息了。人还真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当年我还把报仇做为我的一大任务,如今别说那知府离任的我报不了,就是在脚跟边上的我也懒的去搭理了。只是这月例我是上过一次当了,要再学不乖,就真是无知的戆人了,他们断断是不会给钱了。周济之心也作罢了,有这个钱还是多修路铺桥。
    楚王微服下江南,和我对坐在九品居里喝茶,聊天。再次相见不如不见,这一见,所有的期望全数成了泡影。他嘴里是喋喋不休的朝政,我原先想请他帮我的生意拿点主意,没开口几句,就被他那些朝事繁重,给硬生生堵了回来,我只能吞到了肚里锁到了心里。
    “那里乃使蛮夷瘴疠之地,民风凶悍,已经连杀了五任县令。为孤王心头的一块大病啊!”他双眉紧锁,长叹一声。这等样的表情固然是出自他的真心,可真要他不问朝政,恐怕他会更难受,刚才的神采飞扬,已经说明了这点。他是朝堂之上,皇宫之中孕育出来的,天生就是那里的,雄才大略,万千报复都想狠狠的施展。我根本就挡不住他,天下独尊的气势已经在他身上尽现了,我与他已经分道而行了。实在是可悲可叹,男人对权力的欲望总是很旺盛的,女人的情感终究是男人风光时的锦上花,落魄时的雪中碳。我和奕就走两条用远不要交集的路好了,如今这样挺好的。
    “我给你举荐一人,我有九成把握能将这西岭治理好。”我还是为他出谋划策。
    “何人?”他抬头看我,眼中充满疑问。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接峰儿之时,你就知晓了!”我淡然一笑,我俩的言语也到此结束,再不多一句。
    江南多淫雨,霏霏靡靡的飘洒而来,浸润着青石板的街道。只是黄昏时分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街上行人步履匆匆。唯有我穿着木屐打着油伞,听着木屐敲击路面发出的清脆响声丝毫没有被旁边的任何噪音杂声给模糊。一如我身处于这个繁华的街市,却越发清冷孤寂。
    若非亲眼所见有几个人能相信,土匪窝是如此安乐祥和之地,楚王嘴里说“的确是能人啊!”可他想要林大哥帮忙,人家未必愿意。要不是峰儿的求,我的劝,今天林大哥也不会成行的。
    “大哥,到了那里多听欧阳师爷的劝,他是官场老手了。治民你自己亲手做,待官要听师爷的。”这个师爷是王魁当年的幕僚,是个饱学的老夫子。
    送他们夫妇上任我真的不舍得,可这也是他们两个最好的出路。总不能一辈子做抬不起头的土匪吧?此时正好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该为碧玉考虑个好去处,既然是情同姐妹自然不能让她也有风光显赫的机会。他们的女儿我留在了身边,路途艰难,孩子还小吃不得这些颠簸的。
    “以宁!”他欲言又止。
    “恩?”
    “好好保重!”
    “恩!”我除了这个字眼,找不出其他字句来回答。
    “峰儿就托付给你了!”他就这样走了,我在看他的车马远去的时候是落寞的。
    而这一托付就是托付了十年。。。。。。

    第十二章团圆
    他没有我想像当中那样,有登帝位之心,十年了,他就是我大程朝的周公。白乐天的这一首诗说他最是贴切不过“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他这十年来鞠躬尽瘁辅佐幼帝,创下大程朝最辉煌鼎盛的局势,更可贵的是他尽心教导幼主,去年进京,我见到当今的皇帝,一代圣主的模样已经显现。
    想来我俩实在是无缘,当年查处前杭州知府贪墨一事,我的那些珠宝全都归还了,独独缺了那龙凤镯子和凤凰钗。所以,孩子们常常京城和杭州两头跑,我和他也偶尔来回,却一直只谈诗书、生意和朝政,再无其他。连婆母都惋惜不已,我却觉得这样挺好的。
    “娘!娘!”清脆的少女声传来,我的宝贝女儿芙蓉一身火红,比今天做新郎的兄长还要喜气。
    小丫头如今也已经十四了,这么个小东西绣艺却远在我之上,小小年纪已经是绣坊的第一绣娘了,更何况她样貌像王魁,也就是像我婆婆,小美人是远近闻名了,所以婆婆很是喜爱她。
    碧玉取笑小丫头说:“芙蓉啊!怎么也想做新娘子了?怎么样?当我家龙儿的媳妇!”
    “娘!姑姑老是取笑人家!”说完就往我怀里钻。我抚摩着她的头发,感觉如丝缎。“娘!你到新房里去看了没有?”
    “去了!”
    “今天呢?”
    “还没有!”
    “那娘我们去看看?”我被她拉着到真儿的新房,想我当年的新房里是一个不情愿的新郎和一个无悲喜的新娘。就今天真儿和婉清两情相悦已经远胜过我许多了,这新房自然喜气了。
    “娘!你别发呆啊!你看这床被子好看吗?”芙蓉指着最上层的一条。这百子被不是用织锦的吗?怎么用绣的了。仔细一看那上面的孩童各个姿态不同,栩栩如生。
    “芙蓉,是你绣的?”我问,只有小丫头才能绣出这么精致的被面来,当初我嫌绣百子图太复杂,怕把芙蓉给累坏了,我就定了用织锦的。小丫头还是亲自绣了。“我要给真哥哥绣,还有峰哥哥,凤妹和龙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真的替这个孩子委屈。
    我和碧玉在一起的时候,碧玉对我说:“芙蓉可惜了,不是生在你肚子里!要是我家龙儿和她年龄合适,我还真想要了这个儿媳妇。”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现如今来提亲的人家是多,可当真是像样的少年没有几个,还不就是因为她是庶出的。但愿能有一个知她好的少年,把她娶了去好好的疼爱。空想这些也是枉然,况且今天是真儿大喜的日子。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林大哥什么时候到?”我问。
    “他晚点,肯定来的!”
    我林大哥现在是一省的经略使,已经是封疆大吏了。碧玉也是二品诰命,想当年他们二人初到岭西,那里恶霸盗贼横行,穷山恶水。这林大哥张贴布告,雇人在布告前宣讲。这大意就是,凡是手持农具的农民,都是良民,不准拘役。以前的罪名不再追究。只要是手拿刀剑的一律收缴,到官衙按分量换农具。每个人都要种一棵树、十根葱、一百根韭菜。家家要养一头猪、两只鸡和两只鸭。才短短的四年岭西一改穷面貌,我当年去岭西采购珍珠和沉香的时候路过那里,新建的砖瓦房连成了片,但看到的情景让我心酸,只有他们两夫妻和欧阳师爷住在茅草屋里,为了一碗鸡蛋羹,老师爷要推给碧玉让碧玉喂才出生没多久的龙儿,林大哥要让身子弱的师爷吃。我当年他们上路给他们的一万两银票全给林大哥用在造桥铺路上了。我看林大哥是个直心肠子,龙儿跟着他们俩真是作孽。就把龙儿带了回来,本来凤儿就是我婆婆带着的。我家到后来就是这小群猴儿的天下,真是被他们作都要作死了。林大哥由于政绩卓著,一升再升,到今日的这个光景。我很是替他们高兴。
    “妹子啊!我外甥今天娶媳妇这个排场,我真是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当我和婆婆在客厅迎着越来越多的宾客的时候,我刘姐姐到了。她还是满脸红光,一点都不见老。比当年在杭州大狱里当差是还强些,当年多亏了他们这些人,我才得以有今日。
    “姐姐,怎么才来?”我埋怨,如今她已经不是那时候看女牢的牢头了,她儿子已经是我的徽州店铺的掌柜了,好歹也是个享清福的安人了。空的时间多的是,怎么还这么姗姗来迟。
    “妹子啊!我家里养着二十几只鸭子,它们出去吃食了,这会子出门过来,我自然要关好它们在出来,再说,我家里和你这里有多少路程。听到爆竹声过来也不迟啊!”她那里兴高采烈的说着,这个老姐姐啊!
    我真要晕倒了,到现在她还养鸭子啊!婆婆听了直摇头,真叫受她不了。看着她那憨厚的面容实在无话可说了。
    眼看就要到时辰了,楚王怎么还不到,好歹真儿是他从小爱护长大的。“我父王怎么还不来!他说好一定赶到的!”峰儿也在那里焦急地等待。
    远处仪仗威武,开道锣鼓震儿,果然是奕。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笑开了花,这脸上,今天本来就是开怀的日子怎么高兴都不过分。
    “孤王到的可算迟?”他抚着颌下的胡须,含笑的看着我们。
    我脸一寒,佯嗔道:“自己的螟蛉义子成婚,你到现在才来!还好意思说来着?罚酒三杯!”跟在他旁边的林大哥也想偷偷躲过去。
    “林大哥!”我叫,想溜?“你怎么说啊?”
    “我罚!一定罚!”他只能嘿嘿傻笑,那样子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半分,我摇头,还好龙儿像碧玉机灵,要不然日后就和他一样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家就威势全无。哎,我看着在峰儿旁边的凤丫头,真的和他一般无二。浓眉大眼,像个小子跟着峰儿团团转。婆婆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说:“还真像小俩口!”
    是啊!那样子,真像当年的我和奕,我也是围着他的,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奕,他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尴尬地转过脸,看向门口。
    一场酒席让我累脱了一层皮,大宴宾客十多天了,我这些年生意上来往的客商要请的,当年帮过我的要请,想来想去谁都不能落了。记得我刘醇姐夫当初给我外甥办喜事的时候,我看他灰头土脸的取笑他,今天轮到我,我也实在笑不出来。总算睡了个好觉,起身看见婉清已经在花园,头上一件首饰也没有,身上浅绿的衣裙素雅清丽,真是个孩子。我开口叫:“清儿!过来!”
    她走到我跟前,脸上有明显的拘谨。我牵着她的手,让她进我的房间里,摒退了身边的丫头。让她坐在我的梳妆台前,从我的首饰里我挑出了一朵玉梅,这朵梅花的稀罕之处在于它正中心有一点大红色的花蕊,其他花瓣是晶莹通透的浅绿。我把它斜斜的簪在清儿的头上。在她的头上戴上金丝抹额,中间血红的玛瑙垂到眉心,和玉花中的红蕊相得益彰。取下她耳朵上的银耳坠,换上同色的玛瑙坠子。项链和环佩也佩带停当,我拉清儿到穿衣镜前,原本的她虽然素雅,到底是新婚太不合体。这些首饰一添,雅致未减,贵气陡增,红色的玛瑙也添加了喜气。
    “娘。。。。。。”清儿不知道要怎么跟我说。
    “清儿,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不错,可这装扮也是要恰如其分才好。你现在是王家的当家主母了,自然要有主母的威仪才行。”我昨天晚上我想清楚了,人总是要老的,趁还年轻,还能指点他们,让他们接手生意才是。
    我这一席话只是就事论事,但听在清儿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个样子了,定是以为我嫌她家贫,所以泪珠含在了眼眶里,满脸委屈。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点头。我心里叹了口气,这婚姻原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不是我酸气,这贫家女子嫁入富豪之门,有的呢?以为从今往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迫不及待的显摆威风,如水莲就是这样,殊不知这上有公婆,下有妯娌具看着你的出丑,连带自己的相公一起坍台,进而被嫌弃。也有如桂英那样起早贪黑,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其实你做的时候未必有人看在眼里,但是你要大喊一声:“我不是老妈子!”那时人人都看着你,心里想:“你不就是老妈子吗?”还有一种是不知变通,如在娘家之时一般生活,自以为是不卑不亢,哪怕你食荤腥,我茹素也无妨,却依旧讨好不得。这是何故?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只有鱼适应海,哪里有海适应鱼的道理。只有认真学习,虚心讨教才能做个豪门巧妇。看她也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以跟她去计较这些,与其让她去磕磕碰碰才学来这些道理,到不如我手把手的教她。拿起丝帕把她的泪珠拭去。
    “清儿。。。。。。”
    。。。。。。。。。。。。。
    我认真的教她,还好清儿慧根极佳,慢慢的能把个家打理出个模样来,家里的许多弊端也被她给发现了。这些年,我一直主着外头的生意,婆婆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家里的事情也没多少精力管了。全凭着春红一人操持,定然有许多不周全的地方。现在好了,清儿管着家里的事情,真儿操持外头的生意,当真是男主外女主内。
    却说我这些日子早上教清儿,下午无事就和奕下棋聊天,我真奇怪都快回来三个月了,他怎么还不走啊?“奕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怎么着?你巴望我走啊!?我偏不走了。”他的脸阴了起来,我知道那是装的,当不得真的。
    “你不回去最好!”我顺着他的话说。
    “以宁,我们都快老了!”他突然伤感起来。
    我一下子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老吗?是啊!老了,都经历了怎么许多的事情,固然我是凡事越挫越勇的,可到了今日对于某些事情还是常常忐忑不安,拿捏不定的。
    “蹉跎了前半生,后半生我们一起过吧?”他拉住了我的手,“嫁我!”那眼睛里满是渴望。
    “嫁我!”这两个字我等待了多少年了?我哽咽着。十年前,当我的心准备好的时候,他进京了,成了本朝最尊贵的王爷,前五年我每时每刻都担心他会登大宝,后五年我知道他只是认真的做着王爷的本分,我开始期待他的求婚,一直没有,从我要为人婆婆开始我断了这个念头。他现在居然在我面前提这个。
    我能不惊讶,就算这是太太过于平常的事情,也在沉寂了这么久以后,变成了平地响雷。呆滞的我眼里只有他的头像在晃动,他要娶我?是我反复计较的问题,我能嫁他吗?如果说家人,我估计没有人会反对。外界的传闻就更不在我心上了。而我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坚定的人,不是吗?从我父母给我安排的婚姻的开始就是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依然不坚定,所以我点头了。
    他可真叫有趣,伸出手来,我以为是要拉我的手。可他却用袍袖抹额头。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让我幸福之感包裹了整个人。当然我此刻正好在他的怀抱里,被他紧紧抱住了。
    我伏在他胸口很久,他开口说话,胸膛一起一伏:“以宁,我们去一个地方!”
    跟他来到离我家不远的山头,梅山,如其名上面多野生的梅树,冬天白梅和红梅竞相怒放,整坐山就笼罩在这香雾里。我看见梅子压满枝头,采了一颗,咬开去,还没有完全熟透的梅子酸中带涩,我的嘴巴撅起,鼻头皱起,眉毛蹙起。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传到我耳中:“以宁,这里皇上已经赐给我造府邸了!”
    我抬头看他:“你真的不走了?”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满嘴因为酸味而充满了津液,想吞咽进去,一个岔气,让我咳嗽不停。一下子满脸通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急忙跑过来,轻拍我的背说:“以宁!你不想让我留下?”一脸忧虑,我真不知道这个指点江山,以狠决出名的王爷,缘何对我总是如此紧张。
    我指了指树上的梅子,他见我所指,也去摘了一个放进嘴里。结果是可想而知了。他立刻吐了出来说:“有水吗?酸死了,让我漱个口!”
    我双手一摊,表示无有,他的脸团得更紧了。那滑稽的模样我不笑都不成了。我前仰后合,手舞足蹈,眼泪欲挂。好些个时间才回过神来,多少年了,我的心情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你看此地如何?”他揽着我的肩问。
    “风景如画,清幽雅致。是隐居的好地方。”多少年的风雨沉浮,我很疲倦了。我一时间真想找这种地方隐居了。这种地方有一个特别的好处在于,它其实离城市并不遥远,我不可能像陶潜那样与世隔绝。要清净的时候得清净,想热闹的时候就热闹。由此看来我还真是大大的俗人。
    “你看我俩婚后就住这里如何?”他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
    “皇上让我占山为王了!就是这里。”他爽朗的笑着:“皇上已经长大了,该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以宁你呢?”
    我呢?我也是该功成身退了。我不是早这样打算了?
    当聘礼送达我家的时候,我家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要留我下来的。这着实让我伤心。我在那里说:“我要照顾婆婆!”
    我婆婆就回说:“清儿会照顾我的!”
    而芙蓉清清脆摧地跳出来一句:“还有我呢!”
    “这生意?”我难道就真的没用了?
    果然真儿说出让我吐血的话。“娘!有我呢!”
    看吧!这个家里里外外都离得开我了,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我被送进了楚王府,皇上派了我父亲来册封我,看见父亲满脸的不情愿,我实在不应该在肚子里闷笑。这个老人家,已经快七旬了自己还一房接一房的娶小妾。对我这个女儿改嫁却颇有微词,不过我对他何尝不是了?
    “你就不阻止你母亲改嫁?”我父亲问我儿。
    “外公,您都这么老了,就别娶十三外婆了!”我儿子嬉皮笑脸的回答。
    “真是混帐!连我的事情你都敢管?”我父亲吹胡子瞪眼。
    “不敢,我怎么敢管长辈的事情!所以我娘的事情我怎么能管啊?外公,您也不敢在本朝太祖面前说他不该娶的朱皇后吧?”朱皇后是奕的曾祖母。把我父亲问的哑口无言。孩子还是比我强,我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对他老人家说的。
    我们俩成婚了,圆了这个做了将近三十年的梦。再次穿上嫁衣的感觉和上次有若天壤之别。今天我是明明白白的知道,我的劫数已经结束了。所谓苦尽甘将来了。
    挑开头巾的时候,我还是没来由的脸红了。突然之间有些拘谨和不知所措,好似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担心不完的事情。还好这些年来我保养地不差皮肤未曾松弛,在奕的胸口我却看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疤痕。抚摸着这个疤痕,我想起了他当年所经受的苦楚,真是心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奕将它吻了去说:“以宁,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说完双手抚上我的脸。。。。。。。
    我的心思转动没有多久,就开始处于停滞状态了。。。。。。
    多年的寡居生活,已经让我几乎忘了翻云覆雨的滋味,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有过真正的尝过这个滋味,真心说实在是消魂蚀骨。怎奈我毕竟是受过父亲教导的,深知闺房之事不可道之。故请原谅我不多赘言了。
    窗外的曙光钻进了房间里,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五更起三更眠是我多少年来样成的习惯,所以我慌忙地坐起来,却被身边的奕一把拉下。睡眼朦胧的他说:“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又没有事情可以做!”我又躺了下来,对着罗帐顶干瞪眼。我已经无事可做了,不用早起了,不用去巡视店铺了。多年的忙碌生活突然空下来还真是不习惯。我安慰自己时间长了就惯了,可是心里却有着对天亮以后无事可做的恐惧。奕拉开眼皮看了看我,就继续搂着我蒙头大睡。我怎么就不能如他一般?
    到快晌午的时候,我们才起身,其实在被褥里呆久了,手脚全冒水气了,进而冰凉。没有睡意,还赖在被子里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惜我无从选择。直到刚才他的手放开我为止。我开始穿戴起来,他为我整了整衣襟,当我梳头的时候,在他手上我看见了那对振翅欲飞的凤凰,他亲手把它们戴到的我的头上,“以宁,我说过要亲手给你戴上的!”天下间有女人得此等幸福,恐怕都会眼泪喷涌,所以我不能例外。
    “以宁,以前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游历山水,我们现在得空了,我带你去游遍天下名山,如何?”奕的这句话,排遣了我的失落,原来他是了解我的心境的。一下子心底还有的一丝沉闷也被驱走了。从此我再无不快,和他纵情山水之中。。。。。。。
    “三三秀水清如玉,六六奇峰翠插天“,构成了奇幻百出的武夷山水之胜。溪曲三三水,山环六六峰,曲曲山回转,峰峰水抱流;临水可望山,登山可望水,当真是乘上一叶竹筏游览世间。这次武夷山游览回程路上,奕提议和我去看看沈老爷子,就是湖州那个银楼的掌柜,可惜没有能见着,原来老爷子已经被他的儿子接到任上享清福去了。却见到了一个人,我几乎已经遗忘的人—芙蓉的生母—水莲。
    那个知府被抄了家我是早就知道了,水莲的去向我却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知道。她今天睡在街头的一张破草席上,哀求路人的施舍,却被一个大汉一脚踢地额头出血。我原来也没有认出她来,只是看着可怜。而奕好管闲事,把她给带进了衣馆里,给她疗伤治病。才认出她就是水莲。她已经病入膏肓了,浑浊的眼睛别说是神采了,连光泽都没有一点。那个知府的家被抄,她逃了出来,走进的柳巷,走上了焦桂英的那条路。后来因为年老色衰所以在欢场已经没有容身处,被赶到了街上,沿街乞讨,饥寒交迫下病倒了。她问我芙蓉的事情,我具实以告,把担忧也告诉了她。“夫人,你一定要照顾好芙蓉!”这是她弥留之际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人一生在乞求富贵,最后却是死在饥寒之中,这除了当真是际遇不顺,大部分的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也我也不可能太怜惜她。草草处理了她的后事,我继续赶路,芙蓉一直认为她生母早就没有了,告诉她,她的母亲进过花街柳巷,我看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幸福,原来是如此美妙,我和奕的足迹踏遍三山五岳。而每一次回家都是我幸福的加深和见证。
    如同今天,我的芙蓉儿出嫁。也真是无巧不成书。芙蓉在去北方的路途上遇见了她意中人,就是刘醇大哥的二公子。怎能不叫我欢喜?总算把心上最后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这丫头从小长在南方,是我一手带大的。娇纵惯了的,北方天干物燥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和兰姐商量的时候,从芙蓉最喜欢吃的说起,说她会踢被子。到最后干脆说:“兰姐,就让芙蓉住杭州吧!”我兰姐看我这种家有娇女的模样又气又好笑。我姐夫说:“看看,要叫人知道这是江南的王夫人,不把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笑死!”唉!恐怕日后没有这么个小丫头老要往我怀里钻了。
    我儿媳妇婉清实在值得夸奖,她要真儿把绣坊做陪嫁给芙蓉,这样的胸襟男子也及不了。不过这样正合适,芙蓉的绣艺非常出众,这绣坊的布匹就是刘家供应的。到了刘家,小丫头也正好有事情可以做。
    看那边峰儿细心的照顾着凤儿那个莽撞丫头。看来好事也近了,我乐观其成。
    “娘!”芙蓉哭着扑到我怀里,这是风俗,也是应该的,不过意思意思就好了,用得着把我的脖子都快勒断吗?我说:“你要真舍不得娘,那就别嫁了!来人,去把新姑爷挡回去!”
    “好!我去!”峰儿马上站了起来,装出要出去的样子。
    “娘!你坏死了!峰哥哥讨厌!看我怎么整治小凤儿!”又笑了不是。眼睛还剜了峰儿一眼。
    婆婆在那里逗着真儿刚出生的儿子,芙蓉要辞行,她嘴里说:“女大不中留,快走快走!”弄的芙蓉嘴巴翘的老高。这孩子就是这么率真,要真嫁到其他人家去我还真不放心。
    儿女都成了家,我也有了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看我的故事的时候,恐怕有人为我辛酸,有人为我不平。其实也无有太大的必要,人这一生总有风雨波折,有人咬着牙挺了过来了,劫数也就变成了历练,充其量就是人生中的小作料,为平淡的一生添了些味道,等到如我这般无事可做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絮叨絮叨。


    美人劫之醉红尘
    日暮西沉,晚霞满天,我和我妻子的人生就如同这西下的斜阳一般,只剩下最后的余辉了。回首往事并无半分不堪,甚至令我觉得上天对我俩很眷顾。我和以宁这四十多年的夫妻缘分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恩赐,让我们的人生几乎没有缺憾。很多人遗憾于我们经历的波折太多,也有很多人遗憾于我们相守太迟。我也假设过如果以宁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王妃会是怎么样,结果当然和现在不一样,不过没有一个结果会比现在好。
    遥想当年我作为大程皇帝的第十二子,生母又贵为中宫,所以幼年过的及其顺遂。我和妻子以宁的相识正如同青莲的《长干行》中写到的: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是自幼而始的。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事也会水到渠成,实在是年纪太轻,不懂世故,想得过于简单了。想我是皇后嫡出之子,父皇对我的宠爱是满朝皆知的,时常夸我宽厚仁爱,众皇子中最像他。这些话到我同胞兄长当朝太子的耳朵里自然是不怎么舒服的。如若说我没有登上帝位之念,那也过于虚伪。父皇的宠爱、正统的血脉和朝臣的支持都可以让我放手一博,最重要的是我的皇兄—太子殿下由于做事过于刻薄,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大臣中对他继承皇位多有顾虑的。可惜的一点是我年纪尚幼,空有聪慧之名而无实际的功业,和长我十岁的皇兄有太大的差别了。所以在我十七岁的那年,我向父皇请旨代他出征西北。出征前我曾经向我母后要求取以宁为妃,母后取笑我太性急,我就与她约定等我回来一定娶以宁。
    记得我出征的时候,以宁给我送来了她为我求来的护身符,那一刻我异常的兴奋且幸福。我一直喜爱以宁的,这是毋庸质疑的。更何况我只要和以宁成婚,那么以宁的父亲和祖父会加重我在朝中的势力加上我如果边关凯旋归来,与皇兄的势力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带着我的梦离开了京城,踏上了西征之路。
    其实西征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困难,我刚开始是这样想的。刚开始这个号称有十万雄兵的边陲小国,说他们是夜郎自大真不为过。短短三个月就让我给荡平了。骑在马背上,放眼望广袤的草原,一切尽在我眼里,一切尽在我手里。
    为了让以宁和我共同分享喜悦我派人给她送去了信还有给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这个礼物是我出宫前叫宫里的工匠打的一套首饰里的手镯。一对龙凤黄金手镯,我就是这翱翔在天的龙,她就是飞舞在我身边的凤。我相信龙飞凤舞的那天不远了。
    这个经过连年征战的小国,已经千疮百孔,满目苍夷。尊我父皇的旨意,我留下扶持新王登基,帮助重新建设这个成了我大程属国的小国。在这个时候我才经历了真正的艰难。我们作为天朝自以为是施舍了恩德给这个小国,可这里的国人却不这么想,至少有一部分不这么想。在他们的概念里我们始终是入侵者,是毁了他们家园的仇人,所以作为主帅的我日日成了被刺杀的对象。就一次的防卫失误差点要了我的命,跟我出行的侍卫全数被杀,我被刺成重伤,是我的参将背着我逃离。在那几天里我们喝山泉食野果才回到了大营。你一定会问旁边就没有一户人家可以让我们调养的?我们刚开始也是寻找人家,而且没有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农妇收留了我们。可是当她的丈夫回来的时候,我们听见他们在门外的谈话,说到我们是大程的人的时候,那个农夫就吡牙裂齿拿了斧头要将我俩砍死,我们只能落荒而逃。在路上几次差点入黄泉都是以宁支撑着我,只要想到她在等我,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这段时间里让我明白了,就算我们的理由再充足,我们始终是侵略者,所谓亲官难断家务事,我的伤养好了以后,我决定撤兵。这两年的教训够深刻了,反正依照他们现在国内的混乱局势,起码有个十年八年不能骚扰我边民了。想着以宁也该快十八,想着我只要回到京城就可以完成我的心愿,想着。。。。。。总之,在我心里想的那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哪件是不如意的、不称心的。
    就如同我出征的时候以为这里的民众会夹道欢迎我们天朝大军的帮助到后面却是这么个结果一样,我的美梦在我到京城的那一刻破灭了。以宁成婚已经半年了,而且随着他的丈夫到了任上。以宁的婚姻让掐断了我所有的希望。包括我的帝王梦,这件事情让我明白了,不论是我父皇和母后还是首辅相国都只期望皇位能平安过度。对于我母后来说她的唯一想的就是我们两个能够兄友弟恭。不错,如果我想登上皇位,那就只有一条路—杀了我皇兄。我母后认为我皇兄登上皇位,而我只要早早封王去封地就可以留下性命。所以我被封为楚王。
    面对这一切,我哭不得笑不出的局面。心头一口郁结之气总要发泄,这个时候我除了失去以宁的一伤可以光明正大的发泄出来以外,别的东西能放在大太阳底下?连我上山去无人处独自悲哀也没有敢把心里的其他东西发放出来,我知道这大程朝多的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大势已去,我连做最后的挣扎也是多余。
    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为了以宁的出嫁要生要死的时候,我黯然退场,对朝政丝毫都不积极。面对父皇的失望,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能做皇帝的只有一人,我既然没有我的份,我就只有认真地遂他们的愿,保全自己。真是可笑,父皇也是这样过来的,母后在后宫里更不见得太平,凭什么他们就认为我们兄弟两个能友爱相亲?
    为了让我的心情能够好点他们给我娶了尚书之女为妃。我不愿意,可是母后的说辞是:“皇室的婚姻不比寻常百姓家,口含银匙而生者,需要为这个高贵的身分付出一定的代价。”笑话,如果这场婚姻是于我有利的,那我这代价出的还值得些,问题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了。对我有千般好处的婚姻早就被他们给摧毁了。现在却用这种话来劝我,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可见这皇室里的人,那嘴就是一把把尖刀,把你血淋淋地凌迟了,还要给你看这刀有多明亮。皇室里的亲兄弟生下来就是注定要争斗的。这皇位好比母兽的乳头,而且只有一个乳头,只能供一只小兽存活。所以所有的小兽都拼命地把自己的兄弟挤出去,或者干脆咬死。所以我稍稍讲了个“不”字,就被他们严正的点明,我没有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而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所以我接受了这场婚姻。对于这个女人,我的妻子,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记得刚确定婚事的时候,她曾经派婢女送书信给我,表明不愿意嫁我,正如我愿。除了以宁我对其他的女人连看也懒地看一眼。我原来认为我对以宁的情混入了权力争夺已经是很卑鄙的了。可是我的妻子约我相谈的那天跟我说此情已经付与她的心上人,叫我做梦也不要妄想得她半分的爱,后来居然在短短的几天里可以却把原来说的东西收地干干净净,和我欢喜地拜堂成亲。我自然如她所愿,不去痴心妄想什么。可她到好,寂寞难耐到对我用春药,让我中了再恶心不过的一招。所以成亲后的一个月以后,我请求去守边关,我实在没有胃口天天对着她。
    如果我父皇有我的能力,那他的皇子就不是区区这么十八个了,儿子恐怕都可以从太和殿排到玄武门了。没错,我那个王妃有身孕了,经过九个多月的等待,我看到了一个皱巴巴的小人儿。父子是天性,看到这个孩子,我的感情有了寄托。我的妻子对孩子很冷淡,从来没有抱过这个可人的小东西。既然如此,我把孩子带在了身边,到了边关。有了他,我在边关的日子也就不那么无趣了。我的那个王妃在京城如何作天作地,我实在没有兴趣知道和干涉。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有风声传来说她行止有亏德行,和人厮混。这个我听来并不意外,她未嫁前就曾经说过有心上人了。不过她也实在是太没有品位,人家戏文唱的多半是大家小姐和穷书生。她找的那个居然是他们家的裁缝。到底是皇家的媳妇,警告还是要的,我修书一封训斥她。总算安分了点。越是这样我越发想念以宁那张纯真的笑脸,可惜我对她的记忆只有停在她十四岁的那年。在想她的时候,我拿出她给我的护身符,也算是睹物思人吧。
    前些日子我被调离边关,老是奉父皇旨意巡查各地。这个孩子就跟在我身边,我到哪里他也到哪里。唯有一次,我回京城的时候因为出去的时间不长,而且我看见我妻子对孩子的态度也改变了。我就把孩子留在了那里,孩子总需要母亲的。就算我做的再好他也有时候会问:“为什么别人有娘,我没有!”之类的话。这真的是一个错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么就忘了?那个女人为了做她的白日梦,居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么狠。那天,我父皇赐宴。我带着孩子和我的王妃赴宴。席间我们这些成天斗来斗去的亲兄弟难得这样融洽。父皇大喜,要考较在坐的皇孙,孩子们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博老人家的一笑。这些年我已经看开了,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所以我不像我的几位哥哥那样紧张孩子的表现。可是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机灵活泼的峰儿,眼神呆滞的站在那里,在我身边的王妃说:“峰儿能被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了!”
    我惊讶,孩子还小,我只教了他“三字经”怎么会背这么难的诗句。我一直认为与其让孩子囫囵吞枣,不如不教。我一直是教一点给他解释一点的。
    我父皇说:“峰儿!背给皇爷爷听听!”
    可孩子嘴里就“天老”二字再无下文,几乎所有的嘲笑声都向孩子淹过去,我妻子的厉声催促,让才五岁的孩子在又惊又怕中,忍不住大哭起来。叫我如何不心疼,我去把他抱了回来。一顿饭吃成这样实在是大为扫兴。总算捱到结束,我带孩子匆匆回到家里。
    回到王府,我身边的女人嘴巴里说:“你笨得像猪,你让我成了笑话。”同时一个巴掌往孩子的脸上甩去打在了孩子幼嫩的小脸上,打落了孩子的一个门牙。这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从她嘴里的咒骂声中我方始明白,父皇看皇孙是想看那个皇子能让本朝的盛世能延续更长久,所以这顿晚宴也就成了太子的孩子和我的孩子的考较了。而这天峰儿的表现破了她的皇后美梦。更可怕的是照看孩子的乳母跟我说的那些,真是恐怖为了让逼孩子能背出这首不是他这个年纪能理解的诗,她用头上的金簪在蜡烛上烧红了,戳上孩子的手臂。我背心升起一阵恶寒。我质问她,她却说:“你让我失望,你居然有这样的妇人之仁?父皇要不是因为你和太子之间取舍不定,今天也不会假借家宴之机,探察皇孙的才智,只要峰儿能表现出色,你离皇位就进一步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个人,根本就是权力下的怪物,可怕的怪物。我这才相信唐朝的则天皇后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女儿掐死,人世间是有这样的人的。皇宫里的传说不仅仅是传说,而是真实,用血写就的真实。可真要轮到自己的头上,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天有不测风云,贵为天子也无法逃脱一死,父皇归天,皇兄登基。皇兄对我的猜忌,几乎满朝皆知。我一点也不奇怪,我的王妃说希望和我和离,我难道能盼她这个时候给予我鼓励和支持,那就是痴心妄想了。更有趣的是我皇兄是答应了我岳父的要求,让我放妻。王妃被废却没被治罪,这无疑是以此昭告天下我楚王虽是皇族血统,却已非皇室中一员。
    尊贵的皇室中的婚姻有时候更像儿戏,而我是这其中唯一一个让人摆布的玩偶。成婚如此,和离如此。不过能够不用再见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好的一个消息。皇兄对我还不错还问我:“想去哪里游山玩水?”我记得以宁是嫁到了杭州,不过他的丈夫是在金陵任上。在出发前我告诉自己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我去了金陵,在那里果然见到了以宁,那个在记忆中天天陪伴我的女子。成婚后的她比以前多了点风韵少了点纯真,依旧美得让我心动,也多了心痛。她过得不好,这个应该珍爱在手心里的女子,过的并不快乐。无论是耳听的还是眼见的。在我的记忆中她看着书的时候是嘴角微微上翘的含笑模样,而不是现在的双眉微蹙。她的丈夫,是个正直的书生,却也是个俗物。虽识诗文却不懂诗文。如同他识得以宁的美好,却不知道如何去呵护这份美好。但试问自己又如何?今天对着她的情不自禁的拥抱,带给她太大的刺激,甚至是伤害。以我现在之身,也无法给她幸福,我只能离开。。。。。。。
    我这时候才知道皇兄对我真是好,知道我从来出行没有摆过排场,这次让我浩浩荡荡摆足了派头,给我配的禁军就有两百人还有侍卫数十个。我杭州的别院里能容下这么多人还真是有点困难,所以奴仆只能少点了。这也是杭州一怪了,护院的多,服侍的少,我只有秋雯一个侍婢。为了让我充足的调养,不许我出门一步。所以院墙外面是凄风苦雨,这里面的我亲眼是不得见了,就听到的也是只字片语,但这些已经足够让我震撼了。在我眼里的小女子,有如此大的气魄,硬是在这风雨中,给那些饥民撑起了一把伞。以宁这个“活菩萨”的美誉,我实在无法把果断豪气性格和妩媚娇艳的容颜结合起来。时间在这院落中是没有意义的,我只要吃和睡就可以了,峰儿已经不闹着要出去了,连他也不抱出去的希望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阻挡我的高墙,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是我不需要!不管我需不需要,我都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以宁遭难了,叫我如何能安心地在这里?卫广—我的贴身护卫跪在我面前,他那冰冷的声音里给我说着这样的实情:“千岁爷!你一踏出这个院门就是抗旨的死罪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世子着想。不为小世子着想也要为这个园子的二百多条性命着想。你出去能就得了王夫人吗?只可能连累她!”这个从来不多说半句的北方汉子,今天话出奇得多,而且句句打入我心底。叫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以宁死,我的心如万千蚁虫在啃噬,痛苦难遏。这种情况直到秋雯告诉我以宁已经出狱了。
    这段日子里,我除了以宁出事的那会我曾经失常过,其他时候我都如死水般,没有起过一丝的波澜。也许就是我的无所求,被囚禁将近一年以后,我被允许在杭州城活动了。踏出门口,路上已经有积雪了。不管是这样的大雪天还是晴日当头,心情总是舒畅点的。我的脚一到街道上,就不由自主的往城南走去。以宁的点心店就在那里。
    看来我的心胸也不算宽广,珍珠园子,我曾经吃过她亲手做的珍珠圆子,曾经对她说过我一辈子吃她做的珍珠圆子。可是我也曾经说过不在打扰她的,一切以情不自禁为借口就可以吗?
    有些事情是很难自制的,我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做,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到她的点心铺子报到。不过她却不是天天在的。我的联想能力有待加强,总觉得这个见了我有点拘谨的女人,怎么就是那个水里火里来去自如的女金刚?吃着她亲手做的点心,依然觉得她应该是被呵护的。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以宁就坐在我的书房里,和我品茗聊天。虽然她拒绝了我留她吃晚饭的邀请,但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人淡如菊这是今天她给我的感觉。一直以来,哪怕是她年幼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都是如一朵娇艳端庄的牡丹。她把富贵的光芒敛去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其实我真的很想和她同庆一下的。
    我相信老天是给我们两个再次的缘分了,要不然我家峰儿怎么就会和以宁的儿子一见如故呢。峰儿吵着要住到以宁家去,我自然答应,给孩子送换洗衣服的时候我听见了这样一番言辞。
    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晶亮,说出来的话铿锵掷地:“我朝国力可昌盛?可开国以来几次边境出事,那些文臣哪个不是贪生怕死,极力主和,结果呢?他们就会放过我们?我们边境的那些不会打人百姓被抓去干什么去了?像纸鸢一样被放到天上,然后活活摔死。我们官员的顺从就丢土失地,我们百姓的顺从就是连性命也不保。直到先帝主战,反而边疆十几年没有事情了。你要把孩子们教成明知自己有力量反抗,却还不知反抗的懦夫?”面对我的关于教育孩子的疑问她是如此的回答。
    这就是以宁了,真实的以宁,那个女中豪杰。我第一次见到柔美的女人原来也可以这样慷慨激扬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这个女子,其实就这点,我和王魁实在没有多少差别的。在我心里依旧觉得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男尊女卑的想法根深蒂固,所以我才一直无法想象她的这一面,原因是我根本就不愿意她是这个样子的。
    接受这个改变,我用了多少时间?说实话我只用了一瞬间。以宁的这个样子是动人心魄的,所以我的魂魄被她的这一面继续吸引。只是从这个时候起我们相处的方式就要稍微调整一下了。不过对我实在有太大的益处。我心头淤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需要这样一个可以知我心思而不会出卖我的人的倾听和分担,以宁成了最好的对象。
    皇兄对于我沉溺于以宁,应该是挺高兴的。也许就是这个才让他没有拿我开刀,而是杀了三皇兄,不过天恩难测,不知道轮到我是什么时候。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两个互相扶持,但是两人之间还是有隔阂在。以宁到底是大家闺秀,纵然已经抛头露面惯了,骨子里的那点东西坚持还是没有抛去。想想我那个皇姐邱安公主真是荒唐透顶,公然养了十几个面首,还嫌不够,听说最近看上朝里的新科探花,也要收进红罗帐中。从比较中足见以宁的纯良未曾减去半分。前两天她晕倒在酒楼的工地上,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我心疼不已,但无能为力,除了扶她起来。手托在她汗湿的背上,我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因为高烧而呼出的气息滚烫,把我的心烘烤的几乎要爆裂出胸膛。对着她我本来自制能力就差,何况是这个时候,对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以宁的细汗从发脚、鼻尖不断涌出来,汇聚成水滴。她身体不适,我还在胡思乱想,真想打自己一巴掌。我绞了块手巾给她抹去汗珠。我的呼吸却紊乱不已,胸口抽紧,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
    我俩各自调试好自己的心情,我把京城发生的事情叙述给她听。她分析的朝局之精准,我实在是佩服。几乎把我心里不敢想的,全说了出来。
    以宁是商场的奇才,其实她到其他地方依然会这样的出色。她的天分实在让人惊叹。不过在这个时候我却庆幸,她和皇宫没有牵扯任何的关系。如果她进皇宫,以她今日这般遇强则强的性格,会不会也谋权弄势,会不会再次造就一个则天武皇,很难讲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皇兄固然看到的是她的身家背景,而我也只进了一层,看到的不过是绝色容颜后面的温婉优雅,再无其他。三宫六院是在所难免,长情二字谈何容易?女人没有了爱对于权力的欲望不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差多少。也因此我对我那个合离的王妃有了些须的体谅。以宁如果早为我妻,此刻皇位争夺失败,固然会惹来杀身之祸,连带搭上近千条人命。如果胜了,此时会只是我三千粉黛中的一个,还是临朝一同听政的“二圣”之一?
    我和以宁的关系有了进展,我自然很高兴,两人相处已经用回了以前年幼时的称呼。可惜好景总是不长的。我皇兄怎么会让我悠闲在外?一道圣旨催我回京,此去京城九死一生。我放不下的事情是如此之多,以宁的建议是对的。我必须尽快进京,皇兄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危机重重。想到这一别,有可能成永诀。心里的悲哀与恐惧是需要一个口子来发泄出来的。以宁这个时候抱得我紧紧的,滚烫的眼泪湿濡着我的衣衫,软玉温香贴合我的胸膛。这个时候我实在太需要她了,从额头到耳垂,我温习着梦里做了一千遍的事情。有如空谷幽兰般的香气牵引着我。拉开了她的衣襟,如羊脂暖玉的肌肤呈现在我眼前。被支撑得紧实的兰色抹胸上下起伏,我在她滑润的肩膀上吸吮出一个一个印记,真想张开口狠狠地咬下去,在这个躯体上留下永远属于我的标记。对于这个想法我心头惊异着,瞬时间钻进我心里的一个景象。现在的情景可真像京城说书的说的那些故事,男明知道要死了,平时和他有情的那个女的就出现了,献身给他,然后有了个遗腹子。之后呢,通常是这个女子从小就跟这个孩子说你父亲是被谁谁给害死的。等孩子长大了就是为父亲报仇。通常是大仇得报的。那是因为我们大程朝说书的故事多喜欢结局圆满的。真实的,要有这种事情也就是像干将莫邪他们儿子那样,结局是脑袋进油锅炸,其实一般情况这个强敌都是势力和实力庞大的。我可不想要留个复仇工具在人世间,想想这样的女子和孩子的一生,除了痛苦再无其他了。我不想让以宁这样,也不想让峰儿这样。既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就该为以宁着想,宁可她忘了我,她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何必非要留点东西,让她一生伤心,恐怕这世间没有比这个更自私的了。想到这里,不仅欲火全消,甚至都想笑出来。亏我还自以为当得起冷静睿智四字。就几道圣旨就让我如此惶恐不安,以为死期将至?给以宁拉好衣襟,我当然要,但是要堂堂正正的要,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对以宁许下了诺言。
    带着我的诺言我去了京城,星夜兼程,半刻也没有耽搁。旧地重游,楼还是旧日的楼,人还是旧日的人,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我比鬼神还要让人敬而远之,当年簇拥在我身边的朝臣,大多已经归附到了孙国丈门下。偌大的楚王府邸,门庭冷落,对于这座府第我连进去的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里面的一切对我没有丝毫的意义。我直接进了宫,见到了我的兄长,当今的天子。如果他不是身着滚龙袍,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皇兄。形如枯槁,应该是用这个词来形容的。他是我嫡嫡亲亲的哥哥,是小时候最疼爱我的兄长。
    “亭弟!”所以当这一声久违了的声音穿过我的耳朵,我心情是激荡的,无法平静的。但是我还是想起了他是我的兄长,但也是当今的至尊。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恭敬敬响亮地嗑着头,看到了没有,我皇兄那无比受用的样子。这就是帝王,他的兄弟之情是一瞬间的。谁要是看不清楚,就吃亏了,一样的血统,往往更容易招来杀机。在他面前我除了臣服还是臣服,而且是真心的臣服。
    在心里步步为营的算计,面上自然答对之后,我终于走出了这个门口,但是浑身乏累的我连抒解一口气都不敢。宫里的生活有时候就像山间的小河清澈见底,有时候污浊地又像皇城的阴沟浑浊不算还发着恶臭。我被安排住在了宫里,就像御膳房笼子里的鸡鸭一样,随时待宰取用。
    意外实在是意外,在这禁宫里还有人每天给我送来消息,而且详尽到皇兄任何动作,包括了吃了几口东西,我说过宫里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有秘密的。我很感激给我送来消息的人,但是我从没有问他是谁。
    今天的消息和昨天没有一点差别,孙国丈继续建议皇上把我给杀了,已经七天了,他一点新意都没有地重复着。听说王相国就是被他天天在皇上那里罗嗦,所以皇上才赐了这位出自他门中的相国一盘螃蟹。这位相国属寒凉之体,吃不得螃蟹。偏偏皇上赐宴时赏了他一盘螃蟹。御赐之物焉敢不食,吃了下去果然就一命呜呼。固然这里也可能因为王相他知道皇兄的事情太多了,才被害的。今天到我头上他又故技重施,效果大不大,我不得而知。不过曾参杀人的典故我是熟之不能再熟的。
    皇兄问我,孙国丈为人如何?真是个难题,我知道如果我万一揣测错误,就可能人头不保。虚的说不得。他的精密精明我实在不想重复说明。实的也说不得,说了反而认为我是报复。这种阎王自己当,生死自己断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孙国丈的愚昧真让我开了眼界,要杀我不算,还要杀了皇上亲生的大皇子。大皇子虽是贱妃所生,终究是他的亲骨肉。就算皇上有杀了大皇子的心思,也不应该是你提出来的。这样一来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皇上勃然大怒,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说孙国丈的死,让皇兄刺激了一下,那么他的大儿子,几乎没有跳起来说好的样子。则是给他的二重刺激。天晓得,我的皇兄居然在心里也巴望他的儿子们能和睦相处。这个差点没有把兄弟的肉切了片,当菜炒来吃的人也做这种温情脉脉的梦?所以,见到此情此景的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下旨,废大皇子为庶人,终生囚禁。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样狠,所以当初他囚禁我,实在是很客气的了。
    睡的时候就睡吃的时候就吃,如今孙国丈都死了,就算给我再多的消息我也猜不出皇帝在想什么了。我估计这个时候他自己都劳心劳力彷徨犹豫中。这天我半夜被叫了起来,来到了他的寝宫,等我到的时候,大臣和妃嫔跪了一大片,我也跪在了那里。看来皇上已经差不多了,要宣旨了,今天不知道他要不要我做他的陪葬品。
    “宣吧!”他做了个手势给身边的太监。
    圣旨里罗嗦的东西我就不复述了,大致的意思就是我为监国王爷辅佐新君,并且重新起用了以宁的父兄。我不用做陪葬,但是陪葬的却有已经给他生过皇子的所有妃嫔。真是恐怖,在人世间皇帝没有做够,到地府还要继续不成?当然我也知道,他是怕那些女人在宫里争来斗去,皇后是心地慈软,根本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不过就这一点还是可见他对皇后还是另眼相看的。
    等到所有人退了下去,他独独留下了我。我的猜测,无非就是他的皇子的事情了,
    “亭弟!若你当真有心皇位,朕不怪你。但只求你一件事情!”他断续着说。
    “皇兄!”看到他将死的样子,他教我读书练剑的景象尤在眼前。
    “留下朕的血脉。”他眼睛暴睁。
    “我会好好扶持新君的!”我话音刚落,他就去了。看着我的胞兄,活拆散我和以宁的人,我突然恨也不起来,亲也不起来,只觉得他对我是个陌生人。这个皇宫里本来就是关陌生人的地方。
    皇上驾蹦,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这黑白两色了。看上去是举国皆哀,可真实还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品着香茗,悠然地坐在府中。别说我人性泯灭,我早说过要期盼皇家有什么情分,那真是三岁小儿的作为了。哪个人不看看眉高眼低?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就是铁证。今天是难得有个下午可以清闲。执起狼毫给以宁写了封书信,这个时候我可不要任何人的打扰。
    我有多久不参与朝政了?一下子还真难上手。各地来的奏折总有写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的。我从宫里找出了大行皇帝以前批示的奏折,想要做个参考。问大臣,是不能的,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清楚,容易受他们的好恶的左右。在上书房里我意外的发现了一本皇兄写每日行事的《理政记要》。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每天需要处理的事项,以及处理的结果。而我正是需要它来尽快的了解朝中最需要解决的事情。从前到后一共找出了厚厚的四大本。皇兄登基不过三载,却留下如此多的记要。
    随着一页页的翻动,眼前我出现了一个秉烛处理奏章的身影。每处理完一件就在上面用朱笔圈出,并写下心得。虑杂利害、明察法理,网漏吞舟,网密刑峻。思虑之细密,恩威并用,让我大开眼界。唐皇太宗也曾经在玄武门杀兄弑弟,然对他千古明君的威名未损半分。如我兄能有足够的时间,那我大程是否也会出现一个空前盛世?在这个时候我真正的开始了解起我这个同胞的兄长,我也开始打开心里的郁结。我从心底里怨过我父皇母后,是他们断了我所有的梦想。可这一刻我明白他们真的选择对了,可惜上苍未给皇兄足够的时间施展报复。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弃械认输,反而更激起我和他一较高下的雄心。
    我朝幅员辽阔,以农为本。历来多灾害,水患尤重。而且最突出的是危害江南的良田。这是皇兄多次提及的。还有西南苗疆土司混战,建立这国中之国。。。。。。。更提出了对父皇重武功轻文治的治国之方的疑虑。
    越到后面记载越是凌乱,到最后我看到了他对我的评断。在那些已经不工整的字迹里我看到了他最后的日子里的想法。
    “亭贤已抵京,较朕所估早半月有余。一路风尘,形容憔悴。能及时而来,且观其行止,对朕恭敬谦卑,朕心宽慰。”
    “国丈孙某,行为俞加无约束。日日上书,请杀龙子凤孙。王莽之形已露,然三儿年幼,大皇儿刚愎自用。如诛孙某,独付皇权予亭贤,恐无人制衡。若亭贤染指皇位,皇儿之命危矣。”
    “今询亭贤,孙某是否为肱骨之臣,安邦之相?弟答曰:孙某是为朝廷之栋梁,是否为社稷之臣就不得而知。朕已之其心。利弊相较,为保我大程之基业。只可留亭贤,不知其能否善待我儿。李相忠直,虽力微薄,然名望甚高。起用应是不差。”
    我只能对着这些薄纸我真正的从心里认了这个兄长。我遵循他的意愿处理着朝中的大小事务,这即是想安慰他的在天之灵,更是为了能平稳的交替皇权。对于愚昧的掌权者,帝位是他们享乐之地。而踌躇满志的执政者来说,皇位是施展抱负的工具。我兄的喟然长叹:“怨苍天不多予我十年。”却正好成就了我的这个机会。这皇位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从此我也三更眠五更起,勤于朝政。
    如果我曾经说我皇兄心胸狭窄,那我今天收回这句话。因为我执政没有几天,我就收拾了当年那个陷害以宁的狗官。对着重新回到手里的龙凤首饰,我满心的欢喜。终于有机会亲手给以宁带上了。等朝局稳定些我就去杭州亲自把她接过来,她足可以母仪天下。
    一封来自杭州的书信,让我注意到了个人。我曾经的王妃,这个女人不但恬不知耻。迫不及待地去杭州,向以宁宣誓她是王妃。还侮辱以宁,实在该杀。然我刚掌权位,此时诛杀于她,恐不妥。然以宁怎可受此闲气?我派人去提醒了他的父母,果然没两天就告诉我,她疯了。所以千万别以为我的多情如雨露,可以恩泽四方,皇家里可没有这个种。
    纵然再心急,然而朝务实在繁重,还是将近一年了,我才回到杭州。在九品居,看着西湖如画的风景。久别重逢,我心无限喜悦,她可能还不知道,我这次南下,准备好了一切。就是为了把她娶回去的。想着可以和她长相斯守我真的很高兴。窗外烟雨迷朦,雨丝飘落到湖面上,形成一层薄雾,蒸腾而上。我今天才发现眼前的女子也如同这雾一样飘渺不定。随着江南女子婉柔的吟唱若有似无地传进室内,我才发现我已经独自乱诹了这么久了,以宁只是偶尔的应和几句。毫无当日笑语相谈之景。
    “我给你举荐一人,我有九成把握能将这西岭治理好。”这是在我说到西南边陲之处西岭盗匪横行,民风强悍。已经接连几任官员被杀,苦无良才时她对我说的。接下去我俩无语对坐,和着小雨,冰冷冷,清寂寂。
    “东家,日升号的掌柜在明字号房等您!”帘子外面一个长随叫以宁。
    以宁对着我淡然一笑说:“你住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就这样她利落地掀起了帘子,走了出去。
    看着水晶帘还在晃动,珠子之间的碰撞发出算不得清脆的声音。水晶帘、楠木雕花桌椅和墙上的用丝线绣制的图画,图案是临摹周舫的簪花仕女图,由于丝线有其独有的光泽,所以把图画中女子华丽的衣着和丰厚的肌理更生动的表现了出来,别有一番雅趣。走出门来,走廊是设在中间的,可是难得一见的。我走到尽头看到上头写着“男宾止步”那是一间小房间,房间里传出悠扬的琴音和恬淡的歌声。我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在没有进门的时候看见房间的墙壁上有两扇雕花的窗户对着回廊,现下是拉开的。我关上了它走进了房里,已经听不见半点乐音,此等设想真是妙极,真要有什么绝密的事情商谈,外面丝毫听不到。要是在这里赏景论诗却又有轻歌相和,听以宁说要是现赋的诗词,还可以叫这里的乐娘当场谈唱出来。我记得当初走的时候还没有的。以宁的巧思真是奇多,想到这里我突然心头没来由的一凉,一口浊气逸出嘴唇。
    告别以宁,我的心情如今天的天气一样阴雨绵绵。哪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身边,也无法舒解半分。峰儿在以宁的教导下知书识理有不乏活泼天真。总觉得以宁似乎是个完美的女人,可又觉在哪里出了什么错误。一时间我理不清头绪,走了神。
    别说那些京官动作快捷,这杭州的地方官又逊色几许了?我那破落的园子,他们早就收拾好了。虽说今天是我这一年来的初次回来,但是里面还是干干净净,书房里看不到一丝灰尘。看来是天天打扫。我还没有坐落定,就有人来报“杭州知府求见。”可不是这房子里的佣人仆役都是他差使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他的耳报神?他那嘴里无非就是些什么“圣明”“教训的是”之类的奴才话,真叫无趣得紧。打发他走了以后,我差人把峰儿接了回来。
    “父王,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吗?”峰儿问我,那神情是如此的“一本正经”,好像在跟我谈判。
    “峰儿不想回京城?”
    “恩!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的!”峰儿出口的话让我觉得很怪异。
    “那是你的家!”
    “父王,峰儿觉得,家应该是不单有父王,而且有娘有真哥和蓉妹,还有奶奶的地方。”峰儿认真老成的神情不是才十岁的孩子该有的。“京城那里的母妃和皇祖母和所有的带有皇字的亲戚,我都不喜欢。他们不是真心对我好。我小时候的家在西北,虽然我现在只记得那里的天很蓝,但在那里我很开心,不过我在这里更开心。我不想到宫里,那个全是大房子的地方。”
    孩子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我早就知道这血脉之缘,虽然割不断但也是靠不牢的。皇宫里谁不是带着脸活的?和孩子吃了顿晚饭,被他吵闹地,到三更天都不曾有睡意。
    回廊里水气氤氲,我心头也是云遮雾绕。以宁今天的冷淡,让我感觉到她可能和峰儿一样不想进宫。纵然我保证如隋文帝一般,后宫只有独孤氏一人。恐怕也是她所不愿意的。她的不愿意在于何处?应该不会担心我有其他女子围绕身边,那么是?我想起今天步下楼的时候,看到以宁在吩咐她的下属做事。那样子像及了我在金殿上斥责大臣的样子。那时总是有一种成就感充盈心头的。我有能力养起这只已经在天空展翅的大雁吗?我想是有的,就是我把手中的权力双手奉送给她。她恐怕是无法学长孙后,那就只能我为唐高宗,她学武氏。可惜唐高宗和武媚两个的结局也很悲哀,两人在权力之下分道扬镳,甚至温和的唐高宗都容不下武则天,曾经想杀了她。更何况是我对权力有着强烈渴望的人,放在一起天长日久恐怕情分消磨了干净不说,从此为权而争只剩下恨了。恨!?想起这个字眼我不寒而栗,想着如果以宁对我怒目相向,这想想已经让我恐怖了。那么来个不爱江山爱美人,这江山谁爱谁拣了去算了。那就更是在说胡话了。我大程朝建立这基业不容易,慢说对不对的起列祖列宗。就那个为了国事呕心沥血的兄长,也要好好看着着大好江山。对了,看着,就看着。我老是在皇位上转悠。如果撇开皇位不想,我只要认真辅佐幼帝,早日将他培养成才,我不就可以早日脱身,和以宁朝夕相伴?那样以宁依旧可以用她的才华纵横驰骋,有我支持成就当不可限量。这岂不是两全之策?
    这些天我在娶或是不娶,和辅佐还是执掌中认真计算和徘徊。跟以宁去了趟山上,到了那个她叫土匪窝的地方。我总算看到了,那些原本脾性暴虐的土匪,在林志清的收管下,开荒种地,经营买卖,一个土匪窝硬给建成了个世外桃园。那些个官吏多是读书出身,一个个在钱财上脑子最灵活,在治理百姓上却是些颟顸顽固之辈。用几个这样的人,正好在他们的身上背根藤条,让他们知道痛痒。我把西南最棘手的一个县给了他。
    眼看就要分别了,我实在想问一声“以宁随我回京吧!”可话却卡在了喉咙口,憋了好久出口的是:“好好保重!”
    我把峰儿留了下来,孩子自己的要求是其一,但是还有一个原因是留下峰儿,就是留下了一根连接我和她的丝带。孩子们要上京城的时候她总会接或者送什么的。而我也可以以孩子为借口多下江南了。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要不然还要我受当年的蚀骨相思可不成。
    我大程朝在我父皇的手里兴盛起来,却也在他的手里开始衰败。这个看似强大的帝国,如被白蚁蛀空的画栋,只要一个手指头的力气就能让它立刻坍塌。而这些不仅仅是官员造成的,皇室也难辞其疚。宫中自开国以来的宫女九百八十一人短短七十三年的时间,充斥到一万三千多人。各级官员也争相效仿,蓄奴充婢。这民间本就重生男轻生女,各地都有风俗,刚生下的女婴只要脐带未剪,当场掐死,这婴孩立刻可以投胎。正当婚配年龄的男子往往娶不到妻子,天地孕育男女,男女本就应该成双的。这些人逛妓院的有,邻里因苟合而闹事的有,抢亲的有。尤其是这抢亲真是闻所未闻,往往是哪家年轻点男子亡故了。未等这男子入土,花轿已经到门上了,抢了遗孀就走,当夜拜堂。真是让我忧心。所以说这朝局稳定百姓自当安居,人丁也该兴旺起来。但是由于这些原因人口未增反而减少了。而奢靡之风大兴,产出不敷花销,就吃库银。往往到了大灾之年已经无银放赈,苦了灾民,恶死病死的不计其数。所以回到京城,我请示了皇太后以后,除按数配制各宫的宫人,余下那些未被先皇临幸过的宫女全放出了宫。这一来宫里的日常开销也少了,这宫里的是非随着人数减少也少了下去。一时间风气大为改观。民间自然也纷纷效仿,能解决这旷男怨女之事,实在是我当政以来的大功一件啊!可惜我这个天下第一旷男,自己的事情反而还没有进展,只能苦笑摇头。
    均税制度的推行尤其困难。涉及的全是朝廷权贵。可谓举步为艰,为了能杀一儆百,我连抄几大世家。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谓之我“抄家王”,我一笑而过。我只要结果,国库充盈就可以了。这本是一个宿弊,要改自然要付出代价的,我只关心值不值。
    我没有娶以宁,没有把她收藏到后宫实在是明智之举。在修复经济中她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对我言道北方多官吏和世家,这些人家多金银闲钱。而南方多商贾却缺少本钱。北方的民间资金如果能用到南方的话,北方的资金也开始钱生钱而南方则有充足的资金去经营。这就是北贷南放。在以宁和刘淳的游说下南北的七大钱庄联合起来纳钱放贷。
    纵然有那些小国对我朝年年朝贡,但毕竟数量有限,尤其是关外的牛羊,是中原消耗极大的,我们这里草场有限。而我朝的茶叶、粮食、丝绸、盐等又正是这些国家所缺乏的。所以我在加紧边境防范的同时,开马市让商人可以在这些地方交易。在这些上征收的一部分赋税就用来加强边防。这些也是以宁一手促成的。尤其是通过交易关外大批量的战马被购买进来充足了军需。
    以宁推荐的林志清是个人才,三年工夫就把个瘴疠之地收拾得百姓安居乐业,开始富足起来。他到知府任上依旧很快有起色了。我开始打算想他再升一级,朝中大臣反对颇多,无非就是他学识浅薄,难以服众。却没有想到才十二岁的小皇帝开口了:“何谓学识,能让百姓安康就是学识。朕看再升一级也不为过。皇叔把西南边陲交给他,只要他能把土司之祸解决了。就是让他进京为相也不为过。”小皇帝晶亮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我不用等太久就能和以宁在一起了。
    南边事情刚解决,着西北和阗又发生叛乱。当真是一点闲工夫也不给我。和阗属我朝版图,但因为当中间隔大漠,所以只派了少量军队驻扎。这次他们将守将杀死,意图自立汗国。西南刚刚稳定,西北又乱了。征西大军是出发了,可粮草却是个问题路途遥远而且险恶。朱执昭大将军所率兵将只有七日口粮,在可罗兰战役中尽管我军取得胜利,但军中仍有饿死的士兵,以致由于粮饷供给困难无法继续深入追击叛军。所派官吏押运粮草不仅迟误,而且耗费过大,运一石米需银一百二十两。显然这是官吏经手舞弊侵蚀所致。我心担忧甚深,我是经历过战事的人,清醒地知道,给敌人有喘息机会的后果。而国库的刚刚充裕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果来年有大灾,不能没有这些救命钱。那时正好以宁来京,经过她的筹划核计,认为只需“三分一足矣”,她揽下了云粮重担。于是江南王氏遂以家财运饷万石,军费一如所计,刻期无后者。这里面的艰辛我是知道的。出长城,逾瀚海,几千里大抵皆碛卤林莽,亘绝人迹。而所谓翰海者,就是积砂为海,绵亘千里的大漠,人乏为水,马绝刍牧,因而渴死半道者,枕尸相属也。又积雪苦寒,堕入肌骨。以宁派出了峰儿、真儿和刘醇的次子押送。又有丐帮相助,把粮食提前到达,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将和阗重新收复,总算让我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如此高的武功。等到大军凯旋时,我方知道几个孩子运粮后没有回来,而是留在了那里帮助朱将军。朱将军称这些孩子奇思巧谋,每有妙计,而且孩子们师承林志清的师兄少林惠觉大师。
    孩子们受封赏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我和皇帝之间对于和阗的管理却出了一点矛盾。皇帝也已经十六了。他的想法是在那里建立统一县府制度,官员由朝廷调配。我却认为应该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比较稳妥。“皇叔,非常之时取非常之策,这是你一直教导朕的。朕以为只有将和阗的百姓当成我大程朝的子民才能保证那里长久安定。我们可以给那里名额,规定每一次秋闱,都录取至少两名以上进士。还可以将那里有权势的土司,调到京城来做京官。。。。。。。”最后我还是同意了他的治理方法,姑且不论对或者错,有时候这种事情是不分对错的。江山总是日后由他来接掌,对于他的想法我都支持,更何况他的想法十分有见地。
    我开始放手让皇上自己处理朝政,我在旁边给点指点就可以了。我对朝局的影响在减少,空下来的时间多了起来,总是想起以宁,不知道她对她今天的成就可满足了?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回去,她愿意和我平淡相守到老吗?
    真儿要成婚了,我真是欣喜。当年那么个小娃娃,如今也已经长大了,我不由感叹岁月不饶人,要是我俩再蹉跎下去,真不知道相思何时能了。我拿出了金钗,把它包了起来。写起了奏折。。。。。。
    “皇叔,朕离不开你!”这是皇上挽留我的话。可是离不开我哪里呢?我想不起来。虽然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朝朝代代出奸臣。但在这十年里我苦心提拔贤能之士,超然利用朝中各派争斗。已经为皇帝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地位。况且我能教的都教了,我治理国家的欲望已经淡了。
    “那好!皇叔朕就把杭州梅山赏给您!您就占山为王吧!”皇上在有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说话总有些孩子气。不过我看见他在对我说这些的时候眼角噙着泪花。这么多年的教养总算没有白辛苦一场。
    “皇叔!你要回来看朕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兽。其实这皇宫真是个大牢笼。
    在京城里一些琐事的耽搁之下,我差点赶不上真儿的婚礼。和回京述职的林志清结伴而行,一路上匆匆忙忙,总算赶上了。不过少不得被以宁埋怨几声。我不知道新娘子有多美,不过以宁这个老娘子的风情可更胜当年。珠光缀压,云锦游纹,将她江南富贾的豪富之气宛如嵌在骨里,隐隐而现。这和旁边那个江南米商,珠宝成串的样子可有若云泥之别。旁边的是我家那个浑小子,看来也情窦初开了。对着林家的莽丫头嘿嘿傻笑,还真是一对。这小丫头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可比她那个爹好看多了,做我儿媳妇还凑合。我心里盘算地正开心,就被林志清给拉了过去。他想的事情和我一般无二。
    真儿大婚总算忙完,以宁也有时间和我喝茶聊天。真叫乏味,喝了这么多年的茶了。除了喝茶我们就不能做点别的么?
    “奕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瞧瞧这话,嫌弃我了不是?
    “怎么着?你巴望我走啊!?我偏不走了。”我也有赖皮的时候。呵呵!
    “你不回去最好!”她这么说。
    这么多年了,该熬的我们都熬过来了,孩子们也长大了实在不需要我们在旁边,跟前跟后的瞎操心了。我坚定的开口请她嫁给我,她眼里的犹豫,和不做声,让我的等待如此漫长。心里焦急的渴望她能答应。阿弥陀佛!她点头了,我伸手不是去拉她的手,而是擦自己额头的汗。
    所以我们成亲了,终于,等待了最少也有三十年的我得尝所愿。看着我枕边的她肌肤细腻,手又不自觉的抚摩上她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尖。她头微微摇动。我马上收起手,怕把她吵醒了。但是没有用了,她已经醒了,腾一下的坐起来,要穿衣服。天才刚亮我们两个现在起来干吗去?被我一把拉下来,藏在怀里。看她在我怀里瞪着帐顶,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已经习惯了每天要做的事情,一下子空下来反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不过没有关系我很快就让她有事情可做了。。。。。。。
    我大程天下名山众多,记得以宁曾经说过:“什么时候去看看庐山真面目。”我可记在心里三十年了。所以我边把凤钗给她插在头上,在镜中和她一同照出我辆成双的影象。一边和她说:“以宁我们去游庐山如何?”
    以宁看到重新回到她头上的凤钗发呆,我附在她耳边说:“以宁,我说过要亲手给你带上的!”
    “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过要亲手给你带上的!”
    “不是!是前一句!”
    “我们去游庐山!”
    “好啊!我很想出去走走!”
    从这句话开始,我们的足迹踏遍了大程朝的名山,一年春秋两季都在游山玩水。在游玩的途中
    孩子们也一个个成亲,有了孩子,我们也老去了。以宁对于真儿媳妇对孩子的教养颇有微词。婉清的父亲是个老书生,迂腐了点。所以在他的熏陶下,清儿心里总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可以宁的想法是顺其自然,我看见以宁对于这些的不畅快,我劝解说:“天下能出你一个异数足已。你又何苦清儿同你想的一样呢?”我到是担心峰儿那些孩子,一个个顽皮地像猴儿似的。尤其是我那二孙子,成天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不知道在胡闹什么。
    从七十岁开始我们就不出门了,就住在这梅山上的庄园里,孩子们跟着我们住,我们是享足了天伦之乐。
    抬头看看天上,夕阳将尽,今天想太多了,以至于我看到我那个白发满头的老妻时,忍不住要在她耳边许下来生的约定:“以宁来生你要和我相守一辈子。”如此令人感动的话语出自我这个曾经威风八面老王爷之口,总应该可以让我老妻感激泣淋了吧?
    可惜啊!老太婆这两年耳朵不太好使了,问我:“你说什么?”
    我只能放大点声音再说一遍:“以宁来生你要和我相守一辈子。”。
    “什么?我听不清!”老太婆大声的说,哎,原本柔声细雨的以宁,自从耳朵有毛病以来声音越来越大。
    我想要张口放大声音嚷,不过要先看看四周,这里是家里的后山腰,人很少,放心了应该没有人听见的,声音洪量对以宁喊:“以宁来生你要。。。。。。。”“和太爷爷相守一辈子”。话说到一半,咦,怎么有别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上,草丛里发出的议论。
    “太爷爷又在跟太奶奶撒娇了!”
    “你懂什么?这叫海誓山盟!”
    “。。。。。。”
    “给我滚出来。。。。。。”
    晚霞映红了以宁的脸,也照在了我竖眉毛,瞪眼睛,吹胡子的老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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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发表于 2004-8-8 12:44:37 | 只看该作者
    具体情节没时间看了,胡乱看了几段,文字功底在这里是出类拔萃的,下面几个爱不爱的回帖有点倒胃口,玷污了楼主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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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19
    发表于 2004-8-8 00:00:05 | 只看该作者

    继续继续``````
    鼓励一下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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