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小札]玉器精神

showmers

　　《说文解字》如此诠释玉：玉，石之美者。由此可知再温润蕴泽的玉初时都是普通胚石，是造化的机缘巧合，是钟灵毓秀的天地精华成就了玉石，又经能工巧匠的遴选、切割、琢磨、抛光、纹饰以及造型而形成了玲珑百态的玉器，美在一份天工，一份人力。《红楼梦》的玉器也来源于一块石头，虽然情节奇玄，到底是借着贾宝玉的身子一同分娩在了人间，天工和人力又合二为一。这般跌宕独特，自是成了贾家的“命根子”，而天生怀壁，也让贾宝玉的日常倍受瞩目而行为举止被传之言谈。所谓公子王孙，因玉贵人，世俗的偏颇终让最后的贾宝玉惨淡收场，想来痛之愈甚。

    古人辨玉，首德而次符。这不仅强调了玉器的质地、声色、工艺，更沁入了文化内涵的端庄，美学形态固然见仁见智，然滤净铅华，最经的起流光考验的还数端庄，不似今人浅薄，一味求个性奇怪。《红楼梦》里贾母说宝玉虽然胡闹，爱轧女儿堆，但在精神气质礼仪上始终保持法度，这份形在外，神在内的评价可谓真知灼见，既符合贾宝玉为人，也符合玉器的精神内涵。

    玉有九德，其一，温润而泽，仁也。贾家祖训善对丫鬟奴才是仁，宝玉体己女儿奴婢也是仁，祖训之仁是规矩，宝玉之仁出自真心，足见真仁者并非终日抱读四书五经，读了四书五经也未必能修得儒家正果。其二，缜密以栗，知也。人道宝玉糊涂，只尤三姐一段旁述，所记穿孝时吃茶洗碗一事，看真了宝玉，以偏知全；都说探春有刺，夜抄那段情理严正，一番数落看尽富贵存亡，以小知大；林姑娘喜散不喜聚天下皆知，然其人却深情款款，至死不渝，以冷知热。其三，廉而不刿，义也。紫鹃言辞试宝玉，问了个真切，胆略之下更是女儿之义，胜红娘、春香者十倍。宝玉水仙庵祭金钏周年，尤贵香魂，一分悔恨，一分恩义，旧情不忘之人，堪交挚友，难怪潇湘妃子对其一往情深。其四，垂之如队，礼也。服饰之礼，交际之礼，生日参拜之礼，红白事之礼……写得尽详尽细。脂砚斋连批数笔好礼数，甚是击节赞赏，礼法贵在心生，否则便虚，若虚则不如不效礼法，前人如竹林七贤视礼法无物，今人视礼法无物者安是七贤哉？其五，扣之其声清越以长，乐也。凸碧堂品笛不仅极雅，于《红楼梦》情节发展还有承接之好；颦颦又善琴，苏州书肆至今还有线装琴谱书，今人不识，大多颜枯卷黄。然大观园中最美的乐声既非笛，也非琴，而是潇湘妃子的哭声，解此者，方是懂乐之人。其六，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红楼女儿大多瑕瑜参半，可爱、狡黠、乖戾、鲁莽……偏平儿，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始于王熙凤，终于巧姐，有头有尾，撇开身份不谈，这份坚定，足见忠贞。男子娶妻若得平儿三分，定是上辈子积了德。其七，孚尹旁达，信也。刘姥姥虽庄稼人出身，也不识字，有点贪小语言粗鲁，可终究还懂得礼尚往来，拿来土特产既通人情，也思回报，更重要的是巧姐危难的时候仗义相救，不枉凤姐之信，其人其行，信义之人，善良之人。其八，圭璋时达，德也。贾母之长者德，李纨之闺闱德，鸳鸯之坚贞德，虽然形式如今已经陈旧，但发散开了的余韵却让人回味再三，德之平穆和谐的气质让人肃然起敬。其九，天下莫不贵者，道也。《红楼梦》脱戏曲小说巢臼，自成一色，俗雅兼备，摘古典小说桂冠当之无愧。读红者几百年来络绎不绝，种种学术，种种感悟，尽天下人之不同而读法亦不同，犹如道来源于气，无形无踪里偏偏进入了人的灵魂。

    玉器有天然之美，红楼人物也有天然之美者，宝玉、晴雯，湘云……玉的天然在于俏色，在于产地，在于品质，而人物天然在于性情，脾气与内心。天然者是文中之诗，诗中之浑然一俱的本原，舒放任性了无拘束，心如明镜一尘莫染。天然者通常拙、直、呆，不足在此，可爱也在此，想想从头到尾的贾宝玉，口硬心软的晴雯，以及孩子气的湘云……是让人读着享受天然清香的断续情节，是让人莞尔失笑的童心之趣，更是一种带着潜意识中返朴归真的生命理想。

    玉器有工艺之美，红楼人物也有修饰之美者，李纨，黛玉、宝钗、妙玉……玉器之工艺美讲究花纹，讲究形态，讲究装桢，而人物的修饰美则包括学识、修养、气度……修饰美是文中之词，词中之平仄声韵的合度精确，是精细雕镂极尽姿态，工笔设色周致刻画。女子修饰平常之极，善修饰的浓妆艳抹无不称奇，看稻香老农装束清俗淡和，谈吐温存良善；赏潇湘仙子凌波飘摇，锦心秀口玲珑别致；观蘅芜君素净雍容，学富五车；品槛外人梅中朱砂，内外兼美……读地让人想着如何修心修身，是一股子促人完善的心愿，亦是纷扰红尘中自寻的休憩家园，带着迷恋和向往。

    好书如玉，好玉如书，是让人欣赏的，而不是让人把玩的。周汉的玉器最好，而《红楼梦》就是这般的玉器，倘若欣赏的水平不够或者把《红楼梦》当作普通玉器那般把玩，是绝对领略不了其中真味的。妙写和俗读，圭壁和石砾，在洋洋世界里早变得模糊不清，真品鉴往往特例独行而遭人非议，而一双厉辣的眼，一份超拔的心，方能拨开无数杂芜，在琳琅的红楼世界里找到自我的真玉器。

心云

手上的玉成为了碎片，想用玛瑙来取代，可惜……
开始想念那些碎片……

什么颜色的猫

玉有灵性，搞不好帮你挡灾去了。

showmers

我现在无灾无妄，戴一个牛骨雕刻的生肖．凤凰买的，还成，感觉舒服．

心云

手镯成为了碎片，在上一辈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还好碎的时候是粉碎，不是一分为二的碎

亦掬由由

怎么碎都是碎了的
或许正像小猫说的
是挡了灾了
捡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居然是相当麻木的
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