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贵族”的游戏

尘世间

1.　　　有一种游戏叫“单身贵族”，绿色的盒子，几十枚棋子。将棋子布满盒盖上的孔洞，然后拔去正中间的那一枚。游戏开始了，只要前面有空的孔，间隔的一枚棋子就可以跨越另一枚到那个孔，然而被跨越的棋子就要被拔去，退出游戏。


依次累进，游戏者必须以棋盘上只留下一枚棋子在正中央结束。如果剩余的棋子超过一枚，或者这一枚恰巧不在正中央的位置，那就算失败。


“你是我之前交往的几个中最好的一个。”他说。


“然而世界冠军只有一个。第二名就什么都不是。”我说。


轻轻地叹息，几不可闻，就这样我们走到了路的尽头。


只留一枚棋子在中央。


2.　　　虽然这个城市并不大，合适的年轻人也不算太多，然而两个人的相遇却是在各自到了这个城市三年以后的事了。偶然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只是当初不知道结局。


猜谜的魅力在于千方百计挖掘答案，虽然知道揭晓谜底的那一刻是最兴奋的，却也是最另人沮丧失望的。不管答案是否正确，结果是否圆满，总之，这个游戏、这个过程就是完了。


我和他的结识之初就在寻找答案，以致于急煎煎地忽略了过程。


“我总是不能拥有固定的女朋友。”他叹息。


“我不敢将感情系挂在一个人身上。”我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我天生只能是单身。”他抚弄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


“哪有天生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或者你没有找到那一个。”


“也许。可是我怕伤了你。”


我转开头，“那就只做普通朋友喽！”远处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


他轻笑：“可是我又忍不住。”


以后的事情就象最初的对话一样，不尴不尬地进行着。我甚至怀疑仅仅是一个数学证明题，结论已经出来了，只需要将它证明。


3.　　　因为开局时只有一个孔是空的，所以第一步是确定无疑的，不用迟疑，开步就走。每走一步就多出一个孔。以为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却发现越来越身不由己。这时的感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选择更多，但是更不自由。


在更多选择面前，人反而会迟疑，也更会出错。


4.　　　偶尔小约一下，感觉并不总是快乐，也不总是互相留恋，然而还是一步一步往下走。如果说别人的感情是在一次次的见面中累积，在絮絮的谈笑风生中增长，那么我们变得越来越难以割舍却是因为三番五次地推迟取消约会。


“开始我们只是互相抚慰一下空虚和寂寞，现在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想？”他迟疑着。


“我感觉到了，也许……”不是刚开始那么坦然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


“要不，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聊聊？”我们在电话里约定。


……


第二天他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


“这是我朋友，他今天来找我。对不起，我们能不能以后再谈？我会打电话的。”


他转身走开。


又一次。


“好象有些时候没见了哦？”一如既往地爽朗。


“不是好象。是的确。”我的回答。


“好。明天7点，你知道什么地方的！”


……


看到他朝气蓬勃地出现在面前，我总是心跳加快。


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有事。今天只能这样了。”一脸的歉然。


“没什么，你快去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是么？”我只能假装不在意，勉强做出大方样，一副急他所急的崇高形象。


然后，很久以后有一天……


“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没个信息。”我的潜台词昭然若揭。


“忙着上进啊！哎，没办法。你呢，好不好。”


“好啊。”


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就没有必要见面了，也没有理由见面了。


“有没有打扰你？”我戏语。


“不敢不敢。哦，我现在有点事，以后联系。”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化的，只是感觉我的主动权正在消失，然而深陷其中已不能回头。


每天的日子渐渐在无聊中度过，甚至回忆也是那么可怜。追究一下，其实并没有多少实际内容。世界上最恐怖的是没有具体的可怕，想出来的最恐怖；同样，最惹人思恋烦心的是本不存在的，将那点点滴滴反复咀嚼回味。还有就是等待，等待他的电话。


“你要我能不在乎，回心转意等你回来……我不怕苦就怕等待……”许美静这么唱。其实她不知道，最苦的就是等待，尤其这等待没有丝毫的鼓励，只剩一个人的坚守。偏偏我是个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傻子。


一开始我就欺骗了他，我不敢将感情系挂在一个人身上——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向的执着。


5.　　　棋到中局，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怀有疑虑，我能成功地完成这个游戏么？好象似乎这一步已经导致了我的失败。这时只能举棋不定地犹豫，其实没有到最后，总是有转变的时机，是不是真是一个契机，或者仅仅是假象？扑朔迷离。


在面对看不清楚的局面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迟疑不动，于是在迟疑中蹉跎了时光。蹉跎了时机。只是回头已后悔莫及。


6.　　　连着几个月，没有丝毫音讯，我不敢再打电话。如果对方没有回应，那么只能说明他没意思，所以没有回应的必要。心高气傲如我只能这么想。


空白时光由你来填满，当你不再做填空的时候，最好自己找到填充的方式。我也不想让自己显得闲闲的样子。自足的人是愉快的，我可以列出一大堆事情来做：散步、看书、听音乐、做运动……然而这些能填补空白的时间，却填不了空白的心。原来里面住着 somebody，现在空出来是不习惯的。


于是每天我都很忙，忙着计划，计划找点事情做；每天我又很闲，闲得只剩计划，没有其他。我想做身体上的活动，脑子就会空下来，仍然是想念；我想动用一下头脑，却发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内容。我变得很贪睡，只因为除了躺在床上，我什么也干不了；我开始失眠，无论白天黑夜都在床上睁大了双眼。


我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既然惹不得，我躲。这个城市里有引诱回忆的点滴，那我离开一段时间会好的。就象郝思佳对自己说的：至少现在我不能去想这件事，明天我再去想它。时间是最锋利的，什么都挡不住它的磨砺。我告诉自己，再熬一天，也许再过一天，这么难以忍耐的情绪就过去了。费尽心机，我争取到了离开的机会。在确知成行的准确讯息后，我长长得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那天，似乎来了转机。


“有没有想我啊？”仍然是那样的坏笑。


“自作多情。我既然要走了，就不会放你在心上了。”我撒谎，但是决定之后确实有点释然了。


他约我见面告别，我这么向自己解释：就当画个句号吧。我太相信自己的抑制力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见面的结果是对他是句号，对我却是省略号。欲罢不能。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危险，也是——有多少事情是能预先想到的呢？


可是我还是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当初是巴不得的，现在却很痛苦了。他表现得很不舍，却没留我。我在想，如果他留我，我会怎样？答案是仍然会走。如果我知道离开的后果呢？我还是会走。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楚，尽管你不愿意可还是会去做，因为道义、诺言，随便什么。


只有一句不得已。


7.　　　明明知道这步棋不对，当一枚棋子远远离开众人，那么它就失去了借助其他棋子的可能。这样就只能被撇下，成了死棋。我看到它孤身留在角落，默默无言，似乎我已没有成功的可能了。然而玩游戏可以推翻重来，别的事情却不可以。


于是我只能调动其余的棋子向孤立者靠拢，企图搭建出一个救援的梯队。是的，我成了，经过努力我可以。当我欢欣鼓舞，为之庆贺的时候，猛然发现为了救一枚棋子，我将更多的伙伴四散在各处无法聚拢。我还是错了，一旦被撇下，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8.　　　因了离去前一点留恋的迹象，我发现我没办法死心了。总认为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从不曾想那一点迹象是假象。我做事变得不顺利起来，因为没法专心。


——也许是因为没得到，所以放不下。如果很顺利，也许就不会想了吧。


——可能是天注定，真的不是最适合的人。


——如果勉强真的不可以，为什么不选择早早放弃？


——何苦在同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傻子了。


是的，是的，我全懂；是的，是的，我明白。可是蠢事照做不误。我迫不及待地希望回去，那里不一定有最美的风景，却是我心最向往的地方。


明知道败象已现，还是不肯承认，必死无疑。游戏到这个份上已不是在乎结果了，只是想看到最后一步。无所谓甘不甘心，坚持到最后一步。这是游戏者的通病。


9.　　　冬天来了，我回来了。可是他已不会在乎我的消息。我不懂得该如何争取，不敢找他说话，却在心里每天向他诉说。


我今天起得很早，天气不错，能和你一起去湖边最好了，你比较忙，我知道，那我自己去了。而且你很懒的，我知道，又走不了长路。每次出去都是你在嚷嚷喊累，不象个男子汉。朋友说我话变得少了，其实我还是一样唠叨，只是对象是你而已，你会嫌我烦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老实跟我说好了。可是我会计较！累的时候听听歌怎么样？虽然你唱得很难听，不过我可以忍受一下，就当磁带出了毛病。


终于有一天，我鼓足我所有的勇气拨通了你的电话，真真切切地和你对话。


“你好。我回来了，有空来见见我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陪我女朋友，抱歉啦！”


原来这就是结局。





我一次次地将棋子重新摆布，想能最终成功一次，可是每次都散布下不同的几枚在不同的位置。也是因为从没玩出来，我才能继续玩。虽然我不停地在寻找答案，但也许我并不希望结果出来。


本来想把这副棋送给他的，原来买的时候这么想，现在我觉得留给自己更合适。

尘世间

没看完，请不要回帖

征岚

其实很简单，从头到底只是一个人的游戏。

p.s.文章中的空格比字多。

柳四

喜欢这样的西洋文字的感受，
但是不喜欢这样的排版，
然后关于文章，不错。
另，加网上面好文变多，
柳四可以少骂人，多看文了。

尘世间

原文由 柳四 发表

文章是个女孩子写的，我看了，改了点（她的水平比我好多了），然后帮她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