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违是个浩繁的工程,犹如一场结构复杂的交响乐,唯有弦乐器、木管乐器、铜管乐器、打击乐器通力协作,方能演奏出一曲百转千回、气势磅礴的奏鸣曲。每一个乐器背后,乐手们时刻待命倾情演出。拆违与之如出一辙,身在其中的人上紧发条,协力演奏出一场社会治理中的交响乐。 2017年,嘉定计划拆除违法建筑912万平方米。安亭镇是这场拆违“交响乐”中的重要乐章,将拆除违法建筑180万平方米,占到全区总量的19.7%。拆违“军令状”发布之后,全镇上下各司其职,截至3月5日,第一阶段拆违签约率已达92%。 ①泥岗村开发路两旁的违法建筑,此次将悉数拆除。 ②钱家村村民组长们清理厂房腾空后遗留下来的垃圾。 一个项目一个指挥部 拆除违法建筑180万平方米,这是安亭镇定下的2017年拆违目标。 具体来说,安亭镇将以“2+3+X”项目为主线,“2”代表市级重点吴淞江安亭段沿岸环境综合整治项目和蕰藻浜沿线环境综合整治项目,“3”代表区级重点顾家村地块、国际机电五金城、蕰藻浜沿线杨木桥地块环境综合整治项目,“X”代表黑臭河道环境综合整治项目、劣势企业整治项目、主要道路沿线整治项目、媒体曝光问题和各村突出存在的“五违”整治项目。 安亭镇拆违和区域环境及城乡中小河道综合整治动员大会上,赵巷村党总支书记徐纲作为重点整治村负责人代表,上台签订目标责任书。当天回到家,他对妻子关照道:“以后接送孩子上下学就交给你了。” 按照计划,赵巷村今年将拆除5万平方米违法建筑。徐纲告诉记者:“蕰藻浜沿线2万平方米违建本就在议事日程之上,京沪高铁旁的3万平方米违建是我们自我加压的部分。” 徐纲提到的京沪高铁旁的违建,是赵巷村村民多年来挥之不去的“心病”。20多年前,“穷怕了”的赵巷村与几个经营户签约,双方商定发展“植树经济”,多年后这些经营户不顾协议,偷偷建房。如今,180亩土地上40多家小作坊从事着五金加工、废品回收、物流仓储等行业。他们占据一方,甚至自建围墙,养狗护院,俨然打造出一个“小王国”。每每经过,70多岁的村民袁福荣总感到忿忿不平:“这算什么事,自己村的地我们竟然走不进去。” 这些年来,小作坊引发的火灾和污染让徐纲丝毫不敢松懈,村民的抱怨更是让他感到时不我待,“这个‘毒瘤’必须除,这次要乘势而上,一鼓作气!”在全市加强环境综合整治的大背景下,这股“势”已然成形。“拆违是个系统工程,我们在一线攻坚,离不开相关部门的支持,该罚款罚款,该查封查封,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工作才做得下去。”徐纲讲出了村干部的心声。 为打赢这场攻坚战,安亭镇除了成立环境综合整治工作专项领导小组,各项目还分别成立指挥部。从班子成员到部门人员,安亭镇几乎全员出动,确保整治工作有序推进。患有心脏病的钱家村党总支书记左高弟每天奔走在拆违一线,上个月安亭镇召开拆违工作推进汇报会时,他突然脸色惨白,吃了药躺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劲来。被任命为吴淞江安亭段沿岸环境综合整治项目指挥长后,镇党委委员赵东良的工作日程变得忙碌而高效,“例行公事的大会少了,解决问题的小会多了。” 与此同时,一整套机制已经落实。锁定180万平方米违建的整治目标后,安亭镇制定了任务清单。围绕“大清单”,各个指挥部、项目组、村居都建立了相应的“小清单”,明确具体跟踪责任人,对项目实行全过程监控。安亭镇拆违办副主任王承来表示:“我们建立了‘一村一档、一企一册’,做到整治一处、验收一处、销项一处。” 抱团的“穷人俱乐部” 紧挨着黄渡集镇的钱家村人多地少。1990年,村里年可支配收入仅7.5万元。借着改革春风,钱家村人盖店面,造厂房,招商引资,出租土地,村级经济蒸蒸日上,去年可支配收入已突破600万元。 拆违令下,钱家村被划入吴淞江沿线市级重点整治区域,涉及52家企业、近30万平方米违法建筑。如此大的体量自然成为安亭镇拆违工作的重中之重。在村干部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拆违签约率眼下已达95%,将腾空土地400亩。 与违法建筑一同消失的,还有每年500万元的租金收入。“这样拆下去,以后日子怎么过?”面对村民的质疑,钱家村党总支书记左高弟夜不能寐。拆违的苦,村干部冷暖自知。有些苦大家都吃得起,比如忙得顾不上吃饭,又比如劝拆时掷来的茶杯。但当厂房腾空,失业村民拉住村干部“讨说法”时,这种苦无法言说。 嘉松北路旁、吴淞江边的泥岗村面临着同样境遇。上世纪八十年代这个不起眼的村庄走出过闻名上海郊区的“养鸡状元”陆荣根。时过境迁,地理位置优越的泥岗村到处印刻着工业痕迹。 1993年就进入村委会工作、如今是泥岗村村委会主任的陈强,见证了泥岗村“一点点发展起来”。他还记得,到村里工作头一年,因为发不出现金,不少村干部拿到的是会计递上的白条。招商引资大潮之下,泥岗村经济逐渐向好,如今年可支配收入在370万元上下,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安亭镇此次整治行动中,泥岗村将拆除10万平方米违法建筑。这一拆,300多万元的租金收入将付诸东流。违建清空后,每年仅有数十万元收入的泥岗村怎么“活下去”?陈强倒是颇有底气:“镇政府已经给我们吃了‘定心丸’。” 为解决可能出现的“因拆致贫”问题,安亭镇一方面将给予相关村财政补贴,确保村级经济正常运转;另一方面将通过“村财镇管”方式,联合自愿加入的14个经济薄弱村,成立安亭联投发展有限公司,到年终进行收益分配。“输血”之外不忘“造血”,让村干部和村民定了心。 安亭镇镇长董爱华将联投公司形象地比作为“穷人俱乐部”,“大家抱团取暖,资金积少成多办大事,由镇级层面相关部门组成的管理团队运作,实现村级资产增值。”谈及投资方向,董爱华表示将采用组合式、多元化投资方式,聚焦开发物业经营、参与金融投资、开发码头和站点经济等领域,争取在短时间内取得较高且稳定的收益。 事实上,村村联合的投资方式在安亭镇早有先例。比如由数个村参股的绿缘小贷公司,近些年取得了不错的效益;再如塔庙村、双浦村联合汽车城经济中心共同投资,为德尔福派克公司定制厂房收取租金,收益颇丰。 对于基础较好或整治对经济影响较小的村,安亭镇则引导其实现自我发展。以赵巷村为例,此前“农村住房物业式托管”模式颇为成功,村委会计划征收更多闲置住房统一对外出租。“装修后租金提升不少,村民增加了收入,村里也有一定利润,租客有了更舒适的环境,这种多赢的模式推广起来比较顺利。”赵巷村党总支书记徐纲表示。 算好拆违“四笔账” 曹安公路于田路交汇处,汇晟建材市场内人来人往,整洁有序的环境让人颇感惬意。一年前,这里是另一番景象,逾万平方米违建让空间显得逼仄,违法排污经营户肆无忌惮地向外输送着污染。一场声势浩大的整治行动之后,汇晟建材市场终于回归往昔的有序。 然而,这种“回归”在一些人看来代价太大。“这是要断人家财路,难度可想而知。”面对拆违,这样的表述不在少数。这也是不少基层干部在拆违“军令状”发布之后仍心里没底的主要原因。 小账与大账、眼前与未来之间,孰轻孰重?在安亭镇党委书记陆强看来,算好“四笔账”,拆违的利弊得失便一目了然。 先看经济账。此次整治涉及到约5.5万平方米无证村级物业,年租金为1159万元,每天的单价仅0.4元/平方米,还不到眼下工业厂房租金(0.8—1元/平方米/天)的一半。此外,整治涉及到的2414亩租赁土地年租金收入为2309万元,平均下来每亩一年的租金才9565元,而安亭镇2013年出台的工业用地出租指导价格最低标准就达2万元/亩。镇、村收益少不说,还要承担各种社会治理成本,显然得不偿失。 再看人口账。粗步统计,安亭镇此次环境综合整治共涉及17个村或园区市场,目前这些区域实际居住的来沪人员约5万人,约占全镇来沪人员的1/3。推进环境综合整治,无疑将大大缓解人口调控压力。以拆违这样的法制化和市场化手段“减人”,与上海调控人口的基调不谋而合。 第三笔账是环境账。环境脏乱差、安全隐患重重是违建扎堆后衍生出的通病。在陆强看来,一个地区即使靠违建发展了经济,但环境变差了,河道变臭了,群众也不会买账。 最后算发展账。安亭镇早已没有新增工业用地指标,而这次环境综合整治涉及到的违法用地高达2325亩。“这些土地用于植绿的话,可以提升市民的生活环境品质。”陆强说。 在基层,这几笔账体现得更为具体。“这些年安全、环保、人口、综治条线的社会治理成本居高不下,仅卫生保洁每年村里就要支出数十万元。”先锋村党总支书记乐庆说。据统计,安亭镇去年仅垃圾处置费就高达1亿元。这背后与违建横行带来的人口激增、环境脏乱等问题不无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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