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4-7-18 06: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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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重逢
相信“否极泰来”吗?
我现在有点相信了!真的!这两天我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志清大哥居然喜欢上了碧玉,而且还是在他在我家养伤的时候,更有甚者,为了碧玉的一句“我怎么会喜欢一头蛮牛。”清水帮现在不仅仅就是专门劫富济贫,而是开始经营其他的买卖了。碧玉还直说这是我的功劳呢!原来那丫头曾经跟他说:“你这样子按我们小姐说呢叫仇富,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富人当仇人,其实做富人也不容易,不信你去当当看!?”他是说做富人也不容易,天天为着些数字头大,他那些自由惯了的手下的约束也麻烦,可我现在却觉得做穷人才叫真正的难,每天连吃喝都要愁着,有了上顿就要忧下顿了。
现在好了,看见碧玉有了这么个好的归宿,我真的替她高兴,我婆婆认了碧玉做女儿,把她嫁给了林大哥,林大哥曾经要给我去讨回公道,却被我给阻止了,他要真去杀了杭州知府,这样子只有坐实我交结土匪的罪名,那样杭州我就别待了,我真的也只有落草为寇了。我要在杭州兑现我三年收回王家祖业的诺言。说到落草为寇,现在碧玉老说自己是土匪婆。就这样我的点心铺子停了半个月。
今天我早早起来做了点心,当福叔打开店铺大门的时候,他在那里惊讶的怪叫起来,在厨房的我一下子害怕起来,难道又有人来找茬?走出去一看,铺子里人已经坐满了,而门外,已经排了长长的队,而且人还在不断增加,见我出来,原本坐着的那些人站了起来,门外的人也涌了进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心里疑惑害怕,我真的不清楚他们意欲何为,心开始砰砰乱跳。
这时有一个老人走了爬到了桌子上,站起来大叫,“大家别吓坏了王夫人,大家的话我来说,要是老汉说错了,大家再说。”
他对着呆若木鸡的我说:“夫人啊!这些坐着的和门外排着队的都是在风雨里喝过你王家的粥的乡亲们啊!那些日子里,要不是靠着你王家的粥,老汉我早就去地下见阎王了,那是我们的救命粥啊!”到这句话,门内外多少人在那里点头称是,已经无从数起了。
“那天有人来捣乱,我们才知道这里就是您开的粥铺,今天,我们还想来尝一口洁白温暖的救命粥的味道!”说到这里,他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我除了感动就还是感动,原来好人有好报,不是老天会报而是人心。就这样我的生意从早忙到晚,我的铺子在两个月后把旁边的两家店面也盘了下来,当然最初是靠乡亲们感恩之心,现在,却是我的东西实在好吃了,这客流量大了,要采买的东西量也大了,材料的价格自然就下来了,挑选的余地就多了,就拿包子馅料来说,原本我就用一般的猪肉,现在用花猪的五花肉。这皇宫的包子就用这样的猪肉,用刀背细细的剁烂。但是售卖的价格却没有变。所以,我的铺子的生意一直很火。越是这样我越是有闲工夫,现在我只要新品自己试做以外,就是有点像从前福叔来跟我报备就是了,看铺子是福叔爷俩看着,我每天去看看,也不怕有人捣乱,我有清水帮的两个弟兄给我看着,所以平时我抽出多的时间教真儿读书,真儿也六岁了。
天气凉了,我开始供应红烧羊肉面,羊肉饺子,因为羊肉的膻味,所以江南很多人不喜欢,我就把羊肉浸泡在绍酒、葱、姜调和的汁水里,这样膻味就小了,口感也因为肉里浸透了这些汁而别有风味,更适合江南人的口味,所以中午也有很多人来吃这些个,有些人比较贫困,就来要一碗羊汤面。
下雪了,昨天上半夜还是雨夹雪,声音嗦嗦落落的作响,下半夜就没有了声响,原以为是停了呢,没想到是下起大雪来了,江南这么大的雪可不多见,天上飞扬的雪花一朵一朵的,没有鹅毛大,也有指甲盖大,我走到门外,鼻子冻的通红,一个小厮向问我好,口里的热气把雪花一吹,转到了我脖子里,雪花贴着温热的皮肤融化,冰冰冷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我进了店里,想着天气怎么不好,来吃的人今天该少些了,就坐在柜台里,拿出本书看了起来。
没想到没到中午,这人也渐渐有些个了,大多是衣衫褴褛的乞儿,刚开始进来一个到柜台上,用颤抖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老板娘,我买碗粥,可以么?”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我一笑说:“这是自然可以!”就这样一下子进来了二三十个乞丐,都是来吃碗粥或者是羊汤面、鸡汤面的。吃好了也不走,坐在那里打盹。中午人多了起来,还好,没有到已经多到坐不下,伙计要赶走他们,我没有让,这门外,有几个可以挡风雪的地方,算了,让他们歇会儿。
有人把门口张挂的棉帘一下子掀起,进来的是几个穿着五品熊罴武官服的人,该是些侍卫,为首的走到柜台前,对我说:“老板娘,清一下场子,有贵人到了!”
那些正在吃着的客人,听见这个近乎吆喝的声音,齐刷刷的把眼光集中到我这里,我说:“这位大人,来者都是客,真要包场子,也要提前通知啊!这恐怕不行!杭州城多的顶尖的酒楼,我这小小的点心铺子,可招待不了大贵人啊!”这种人早早走掉的好,我可不愿意招待。
可他们明显不想走,还强硬的要清场,正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罢了!随便坐哪里吃点就好了!”这个人把身上披着的白狐氅子脱了下来,顺手给了旁边的那个人,原本低着的头,昂了起来,看到着张俊逸的脸庞,我的心跳嘎然而停,而后又飞快且猛烈的跳动,柜台下的手颤抖的厉害,我的指甲几乎因为握拳而嵌进手心的肉里,他坐了下来,外面的人陆续也跟着进来了,有二十几个,桌子不多了,这些人进来坐不下了,一个官员走到我面前,跟我说,至少叫我把这些乞丐给赶出去。我略沉吟了一下,走到那些乞丐那里说:“各位大哥,因为咱们店面小所以桌子有限,请几位挤一挤腾个一张桌子出来!”
那些乞丐原本就坐了这么些个时间了,看见官兵都在那里赶人了,就不想留下了,正想起身,在那里说:“王夫人,您是好人哪!我们不为难您,我们出去了!”
看着这些人一脚跨出门外,一阵寒风卷着雪花吹进来,那一刻我觉得我真的有点残忍,可这世间的可怜人,我实在是怜惜不完!我转身,看见有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迎上他的目光,看见他的眼光里的忧愁和爱恋,爱恋?还有吗?我想我看错了。我相信他过得不好,皇上不会轻易饶他的,这些人恐怕是监视他的,一直以来常有“功高震主,不死即伤”之说,更何况是同皇帝有同样血统的人。想到这里,我把头微微转开,我实在不敢往深处去想了。
“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点心?”和他同桌的那个人叫道。
伙计说:“今天有的包子五种,五仁包、肉包、叉烧包、芹黄、豆沙包。还有花生酥、绿豆糕。。。。。。”
“有没有珍珠园子?”楚王的说。这是我喜欢吃的一样小点心。因为里面有太多的回忆所以我从来没有在这里做过。
“这个。。。。。。没有。。。”长荣很为难的说,然后他又转口说:“客官,咱们这里的点心都不错,你就换一种尝尝?”
“我就想尝尝珍珠园子的那个味道!”说完,他喟然长叹一声,“那就算了,挑几样。。。。。”
“这位客官,您稍待一会儿,咱们这就做去!”看见他叹气的样子,我冲口而出这句话。今天,我只能装做不认识他,我实在没有勇气。。。。。。
他用近乎诧异的眼光看我,然后在瞬间恢复了平静,说:“好!再给我加个羊肉面。”
我转身进了厨房,找来了糯米粉、糯米、白糖、芝麻、猪油、芝麻酱、面粉。我把白糖、芝麻、芝麻酱、面粉、化猪油放在一起,用手搓匀,拌成珍珠圆子馅,分搓成大小相同的圆球。
把糯米粉用清水发软,揉匀的时候,我的眼泪没来由的滴落了,滴进粉团里,溶进粉团里,把粉团分成一坨坨,包上馅,滚上泡涨的糯米,搓成上边小、下边大的塔形,上笼蒸熟,取出装盘。这珍珠圆子原是川菜中的著名小吃。圆子蒸熟后,外面粘的整粒糯米发光油亮,形似珍珠,因而得名。我小时候最喜欢上面那糯米,一粒一粒吃起来软润可口。
当热气腾腾的珍珠园子端到他眼前的时候,我看见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它放进嘴里。细细的慢慢的咀嚼。看着这个景象,我心里如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了。
他吃完东西就走了,对着空着的桌子,我发呆。桌子!?对了,今天大风大雪的那些乞丐怎么过啊?我心里一阵难过,看见厨房里还有卖剩下的羊肉汤,和一些点心,虽然这些平时我们是带回家给村里的四邻分的,我叫厨房里的多放点蒜,多放点辣的,再加点面条和剩下的米饭煮烂了,在门口分给乞丐们吃了,晚上看店的四个伙计分两班,把厨房里的姜都拍烂了,加些辣椒熬成汤,供给乞丐们喝,这种天气最容易冻死人,我看刚才第一个进来问我买面条的乞丐应该是他们的头,也罢,我差了伙计出去看看要是见着他,就跟他说等我们店里打烊了,就叫他们在这里歇着,但叫伙计记住了就大堂,其他的地方不要让他们去,明早四更天后叫他们出去,这里总比外边冰天雪地的强。然后叫伙计们明天早点开工,乞丐待了总有点味道,早点过来清理。吩咐停当,我就回了家。回到家,真儿的功课我也没有心情教了,到房里,坐在菱花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丰腴的脸已经消瘦,苍白的脸色里微微泛着黄气,往日的红润不复见了。头发更因为忙碌而有些凌乱,我何时成了这般模样?我慌忙的解开头发,拿起梳子要梳理,手刚碰到头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把头发带住了,是手上的干燥开裂的地方,一直老在水里泡,才这样的。双手摊到眼前,虽然“拶指”的伤疤已经好了,可是上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色斑在我雪白的皮肤上异常刺目。我心里慌乱,拿起脂粉在脸上涂抹,试图找回原来那娇贵的模样,用厚厚的粉掩盖脸上的黄气,用胭脂抹出红润的双颊。直到脸上的粉厚的嗦嗦落下,我的眼泪老是多地像雨水,又把两腮冲出了两道红色痕迹,那班驳的样子让人看了可怖也可怜。看着桌上红色的胭脂,我在干什么?我自问,心里对自己都鄙夷。就因为今天他来店里吃了一顿点心,我就失常到现在?我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就算不想我是罗敷自有夫的,就算王魁已经死了,可他是使君有妇的。我这样算什么?想到这里,我告诉自己,把以前的这些记忆统统埋葬,不能留下一丝一毫。我现在的样子正好合我的身份——点心铺子的老板娘,人最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就算再不好过,仍然是天潢贵胄,就一碗点心就让我这个文君新寡之人,如枯井的心起秋波了?暗骂自己荒唐。
朝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哪怕我昨天晚上一夜未曾成眠,今天依旧要抖擞精神,前几天隔壁燕儿娘,问我要了个绣样,今天已经绣地差不多了,拿来给我看,绣工真的很不错,我自认为也绣不出这种江南女子的细腻委婉甚至有点含羞带怯,可这些在她绣成的并蒂莲上都能看得出来,我由衷的赞赏之语却把这个才二十一岁的少妇的脸羞得通红说:“江妈妈绣的才好呢!”“江妈妈?”这个老妇人平时话也不多,原是苏州嫁过来的,现在都四十好几了还是一口吴侬软语,没有丝毫改变。说起了江妈妈,丽娘也就是燕儿娘一扫害羞的模样,很兴奋的说着,而且还拉着我到江妈妈家里去,到了那里我真的见识到什么叫“栩栩如生”,我自叹不如。和色无迹、均匀熨贴、丝楼分明、毛片轻盈松快。江南女子性情柔和,心灵手巧,擅长慢针细活。农村家家有刺绣,户户有绣娘。我今天才知道的,可惜了这么好的绣工,这布料实在太差了,要是用上好的绸缎、绡纱才好,心里忽生一念,这杭州本就盛产丝绸,何不开个绣房,据我所知这些绣娘的针法虽然好,但是绣出来的东西一直卖不出好价钱,一是材质次了点,还有就是花色陈旧。如果用上好的材料,加上花色上添加点新意,融合这山水花鸟就更好了,我见过众多的贡品太华丽了,所以我的绣品了难免受此影响,反而没有了真实感觉。
越想这事越是做得,下午就去布庄挑了些个布样回来,到自己房里画起了花样来,画了几张,我突然一笑,我连卖给谁,怎么卖都没有想清楚就做这些了?先要那些事情做个计划才好,先找铺面和布料的源头才好是,我做过这行所以是知道的这个布料从各绸缎行到布庄起码要加上两层成毛利,从布庄到我手里还要两成不止,与其找布庄不如直接找绸缎行。
忙碌的白天总是好过,晚上孤寂的我念头又要转到那个颀长的背影上,我马上惊觉,还是想想怎么做绣房吧。就这样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直到了天色已经亮了,我才发觉平时天天早起的我睡过头了,难免埋怨小春红没有叫醒我,想着碧玉一定会叫我的,才刚起床的我心里一下子郁闷起来,吃了早饭匆忙的去了店里,福叔见了我就说:“少奶奶怎么不多休息会,这里我会照看的。”
前面的点心铺子,逢人就在跟人说,我这里是要饭的吃的地方,叫那些客人不要过来。可惜的很,没有一个客人被他留住了,反而那些路人也觉得奇怪来我店里一看究竟,所以这店里的红火衬着外面没有化的满街的冰渣子,可忙的我不可开交,这条街上人人都在卖羊肉面,独我一家生意出奇的好,其实点心铺子现在越发的生意好了,所以一个人这钱出钱进的也很忙。
又是昨天的这个时候,还是侍卫先进来,接着还是那个浊世翩翩佳公子,看见他进来堂倌忙出清里面清净点的位子招呼着坐下了。“客官今天吃什么?”小二问。他仔细地看着牌子:“鸳鸯戏水、荷花芙蓉、莲子糕、五彩抄手都给我来一份!”
“客官,您可真会挑啊!这鸳鸯戏水、荷花芙蓉可只有我们老板娘会做,可是敝店的一绝啊!客官昨天您说您是京城人,咱们老板娘也是京城的!”
“我知道,我们原就认识!恐怕你们老板娘贵人多忘事。”他对着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话一出我一下子闷住了,再也不能装做不认识了,我假装仔细认了他一下,走过去说:“原来是楚王千岁,民妇参见楚王千岁!”我这一跪让所有在场的客人全跟着跪了一大片,这恐怕不是他的本意了吧。他只不过是想借这句话来暗里怪罪我,并不是想弄的人尽皆知,人心惶惶。可我呢,如果还扭扭捏捏,这里的伙计将会如何看待我,传到我婆婆耳朵里又是什么些个言语?
索性大大方方的把他的身份表明,还是以礼待之方便,我心里是这么想,可是他对这我蹙眉而看,那种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那年眼里的心痛,还有失望、失落。我不想深究。
他对着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平身吧!”和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下意识的别过了脸,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总藏着柔情,是我无法承受的。我进厨房做的这鸳鸯戏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点这个点心,王魁曾经在他的遗书上对我说他已经和他的王妃和离了,想来他也是个伤心人。一想到王魁我的心里一阵愧疚,我真的想起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些日子我总是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忙,孤枕冷衿我居然没有一丝不习惯的,所以我见到奕时候那种激荡的心情就越发让我发慌,老是觉得自己不守妇道。把饺子做成鸳鸯状,又用菜汁和面做成莲蓬上笼蒸了,我现在犹如是呆在这个蒸笼里,一口气几乎被憋死。做好了看着它被端上了桌,然后还是看他吃完。。。。。
这几天当真是怨不成,恨不能,坐不安,睡不宁,因此我就推说我要开绣房所以就请福叔照看铺子了,听说刚开始楚王还是天天来的,后来就不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老是这种大人物进出,对于我们这种以贩夫走卒为主要客户群的小店铺也不是件好事情。今天早晨匀面的时候发现我的下巴比往日更尖了,婆婆也对我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只说忙,就勉强敷衍过去了。
虽然天气晴朗,但北风卷着落叶和着灰尘吹打在脸上也刺入骨肉,走进我新买的店铺里,里面正在装修着,这个铺面我是打算卖绣品的,装修自然要雅致些,柔美些,所以我也非常上心,看了一会儿,我又出了这个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在风里我向手上哈着热气,可我不想回家,就这一刻我不想回家,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像缕游魂,不知道该飘向何处,寒冷的天气里,街上人很稀少,哪怕这里已经算是很繁华的地段,三三两两的路人对我观望,前面那个健壮的女人正要伸手拿起地上的一篮青菜,可还没有等她俯下身,一只单薄的手已经把篮子抄了起来,是个样貌普通五短身材的汉子,他提着篮子在前面走,那个女人扭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不是吗?再强健的女人也期望有人挡在她前面,她只要跟随就可以了。在寒风中又有谁能在我前面为我遮挡?我想起我做姑娘时,我想起我新婚时,那些已成为遥远的追忆,到今天我就是整个王家遮风挡雨的墙,我能活下来真是个异数,如果换成其他女子恐怕早香消玉殒了,只剩青冢一堆了,而我甚至在人前最危难的时候都不曾双目失神,满脸绝望过,我认为那是自暴其丑,更惹人退避三舍。我的心是不是和这寒风一样的冰凉?才能让我欲挫欲勇,可以谢绝母亲的将我纳入她羽翼的提议?我如温水般的心啊!现在就该也就要似寒冰一样的坚硬,不要让眼前的一幕融化它半分,所以我别过头。孔雀裘子枣红色缎子长袍,修长的手指上是上好的和田玉扳指,我着他的手眼神往上,看到可那灿若星辰的眸子,我该笑还是该哭?
“以宁,这几天我在找你!”他温和如三春暖阳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什么时候不能出现?非要在我发洪誓大愿的时候出现?我无力的感觉溢满全身。
“王爷找民妇所谓何事?”我回答。
“我的别院就在前面,能邀请你去小坐片刻么?”他问,眼中的恳切不容我拒绝。所以我开始天人交织,要去还是不去,知道这时候像什么样子吗?就像我年幼时候,有人说我太胖,我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地和三娘一样窈窕,所以我开始决定不吃肉,可是每一次看见桌上的肉,反而更加的眼馋,口腹之欲和窈窕之心常常让我内心争斗不已。而我现在心告诉我不能随他去,他还是以我儿时的称呼呼我这样实在是不妥的,可是脚却跟着他进了那个门。
残荷半池,枯木一院,看着这萧索的园子,我再看前面引路的他和他前面的那个侍卫。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到现在几乎是个阶下的囚徒也实在堪怜。整个秋天都没有能凋落的一片黄叶在这个时候随风从天转落,掉在他的头上,又被风吹飘到我手里,我们是不是如同这片枯叶躲过秋天却躲不过寒冬?
到了他的书房,和他对面而坐,这里伺候他的人不多,看守的人到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天一早恐怕在皇帝的御桌上有一份折子里就是写我们见面的。这个书房放在寻常人家也算不得小,但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实在是局促了点,里面的陈设也简陋了点。直到最后一个丫头退了出去,整个书房只有我和他,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安,他也不和我说一句话,在炉子上放上了水壶,开始烧水,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晶莹剔透的白玉茶具,放在了几子上,品茗自然是要用好茶具,自从家被抄了以后我再也没有好好的品过茶了,充其量只能算是解渴的饮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利落而轻快,我看见他的嘴角带着轻笑,是我带给他的吗?我突然发现在火光的掩映下他的头发上有细碎的银色,他的鬓角有白发了?他才三十不到啊!微笑的嘴角也扯出了细纹。我坐在那里看他在那里点上了熏香,味道极淡,若有似无的钻进鼻中,水开了,他将水冲进了玉壶养了起来,然后冲进茶杯烫杯,尔后取茶叶放入杯中,用手探壶温,拿起壶向杯中注入少许热水-润茶 稍待片刻后再往茶杯注水,一杯茶到我面前时候,那股香气冲进我鼻管带有微微的栗子香,我看杯中热水如春波荡漾,在热水的浸泡下,茶芽慢慢地舒展开来,尖尖的叶芽如枪,展开的叶片如旗。这该是产于四川省万源县的巴山雀舌色泽绿润略显毫;香气栗香高长,浅尝一口滋味鲜爽回甘,观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匀成朵。这香气让我原本不安的心在刹那安定了下来。这是巴山雀舌无疑,但是这里面确似有另一种香气还是熏香的味道?难道来自于冲茶的水?
源清、水甘、品活、质轻,天下以雪水为优,但当年的雪水甘冽,却不至清至澈,所以多要贮藏,一年以后将水上层倒出换容器,去掉这底下的些须杂质,换上三年后用来泡茶的才是这上品的水。这么清醇的水定然是这等雪水,可这香气?
“茶中之奇异之香味如何来之?”我问。品佳茗是我平生一下嗜好,我难得有品不出味的时候。
他对着我看了一眼,冲我优雅的展开他从未对我吝啬的笑容说:“难得你也有分辨不出的时候,仔细品品,是什么花香?”他也端起了杯子轻呷了一口。
得了提示,我当真仔细反复品味着,终于明白是梅花:“梅花若加入壶中煮断然不会这么淡,梅花烫熟的风味就减了。”
“哈哈,以宁啊!你当真有玲珑之心哪!这明慧大师当日叫我品的时候,我连吃了十来杯,都没有猜出来,他直说暴殄天物,简直是饮驴了,你一猜就中!这是静光寺的梅花林的梅花上收的雪,藏了三年多了,我是用了五斤浙江进贡的龙井,方才换了这一坛子水。”看他畅快而笑,我也被感染了。静光寺的梅林在京城是很有名气的。京城在北方,气候比较寒冷,梅花不易成活,所以那里有大片的梅林也很是稀罕。一到梅花开的时候,去那里赏梅的人极多。用雅一点的话叫:“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俗一点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到底是那里长大,关于那里的一切都给我最深的亲切感,眼前的他也是。所以就着香茗,谈论京城那些记忆里的往事,让人觉得十分惬意,他也不自称什么“孤王”,我也不自称是“民妇”,就“我”啊、“你”的,像极了儿时的景像。直到听见扑剌剌的惊鸟飞起,他的丫头敲门进来说已经快酉时了,他说要留我晚饭,我才惊觉时间过的如此飞快,我出门的时间太长了,家里人不知道该这样担心了,晚饭是断断吃不得的,赶快回去才是正经,我出门的时候我婆婆还叫我今天早点回去呢。说了声告辞,就要往外走。
“秋雯,叫车子在门外候着,送王夫人回去。”他说
这里的车子送我回去,让我家里人看见了恐怕会瞎猜疑,“多谢王爷美意,民妇还是自己回去,不劳烦了。”
他看了我一眼,就了然于心了,对秋雯说:“你叫人到外面雇辆车子,送王夫人。”他总是这样细心。秋雯应了声“是”就下去了,他对我说,“以宁,一直要送样东西给你。”我刚想推辞,东西已经到我手里,是多了个白玉的印章,“你看这里,白玉上面绿色的花纹,是不是一个执着纨扇的仕女,我得了它之后,就刻上了你的名字。”不错这个上面果然有一个盈盈而立的仕女,纯粹是天然的纹路,这种石材最是名贵。都已经有了我的名字了,我自然是收了下来,他帮我放在锦盒里。
乘着车子会到家里,婆婆已经依门而望了,看见我回来,我看见她紧绷的脸马上松了下来,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我刹那歉意溢满整个胸口。
“我的儿啊!你怎么忙的连日子都不记得了,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的寿诞之期啊!”婆婆在那里说,我差点在门槛上拌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早忘了,真儿看见我马上扑了过来,“祝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还有永远像神仙一样漂亮!”真是嘴上抹了蜜糖了。桌上的菜不算丰盛也不精致,可我觉得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没有金银珠宝的堆砌,只有这一碗烫到心窝的寿面。婆婆一直往我碗里夹菜,菜堆的像小山一样。
晚上,和婆婆聊了会天,婆婆给我前两天我母亲和碧玉给我寄来东西,都要叫婆婆今天给我,到自己房间里,打开了那个锦合,里面那方锦帕,上面绣着一只寿桃包裹着印章。他还记得我的生辰?眼泪滴落在印章上,滑落到锦帕上,渗透进了锦帕。。。。。。
我是个幸运且幸福的女人?我是那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以前要是有人这么问,我的回答一定是否,可今天,我问自己的时候考虑再三,我觉得是的,我是个幸运且幸福的女人。
楚王,我该再和他一起品茗论诗吗。。。。。。
第八章教子
噩梦是通常是惊醒的,美梦就不会吗?
我就是在美梦里惊醒的,梦中上林苑中牡丹姹紫嫣红,含蕊皆放,交错如锦,夺目如霞,而我穿行其间,楚王相伴身侧,顷刻间他得诗一首道:“且听我的‘牡丹’——春风如剪裁红绡,上林满苑竞妖娆,秾华姚魏为首冠,芳姿难及女窈窕。”竟以我之颜色比牡丹,真是羞煞人了。。。。。。
人在俗世中生存久了,就有着许多的牵绊,哪怕是想沉醉于梦乡都不行,自己的心一再的提醒这旖旎绮丽的景致的不真实,既然知道自己在做梦,就没有不醒来的道理,美梦匆匆结束,醒来想着梦境里的甜蜜,何不继续刚才的美梦,放纵自己的思绪总可以吧?哪里还能睡得着?充其量只是满心的幻想而已,要知道我的心连我做梦都不允许我做这种出格的美梦,何况是清醒之下的幻想?还没有任何的风景出现,罪恶,羞愧立时由心底升起。思绪再也不敢去触碰心里的那个角落,闭眼想再睡去,可惜无用,怎么也不能睡着了。只能让自己劳心生意的事情,百转千回,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浅眠了一会。
没两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快过年了,碧玉来信说她有身孕了,真是一件大喜事,因为林大哥没有父母至亲,所以我去了信叫他们夫妻两个回来过年,他们俩快到了。绣房定在正月初六开张,今天得个闲工夫和婆婆带着孩子们一起上街办年货,瓜子、花生、蜜饯都不用买的了,家里都有,这钱塘本就是蜜饯之乡哪家不自己腌制些个,四邻八舍的老是给这给那的。真儿今天看见新鲜东西了。这杭州也有糖葫芦,京城是时常看见的,可这里我也是难得见,给他买了一串,吃地他小嘴上全是糖渣滓。老吃自家的点心吃食也腻了,到一家小饭馆里坐了下来,叫了几个小菜,也换换口味,芙蓉刚断奶,给她弄了碗鸡粥,我抱着她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这丫头很好养,特别乖,真儿手里拿了个鸡腿跑过来要看妹妹,被婆婆把他的鸡腿夺下,把他的手给擦干净了,才放他过来,我把芙蓉放在腿上楼着,真儿爬上凳子嘴里叫着“妹妹”我一个没有注意,死小子把嘴凑了上去,往芙蓉的脸上贴去,亲到了还眉开眼笑的逃了下去,躲到了小春红的怀里。我看芙蓉脸上一摊油渍,死小子吃鸡腿吃的满嘴油,都蹭芙蓉脸上了,我瞪了真儿一眼,拿出帕子把芙蓉脸上的油渍轻轻抹去,小丫头咧开了嘴对着我笑,还发出咯咯的声音,看着这两个宝,我和婆婆都笑了出来,真儿和小春红也围过来看。芙蓉红彤彤,粉嫩嫩的小脸着实可爱,我也忍不住亲了一口。婆婆把手伸到她小脖子里做鬼脸呵痒痒,不知道是逗小芙蓉,还是小芙蓉逗我们,都哈哈大笑,桂嬷嬷还说芙蓉真像我亲生的。这时候我看见容嬷嬷向我努了努嘴,顺着方向抬头,我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水莲站在我们身后,大家看见她了以后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我看见小春红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心里的反感就涌了上来,我抱好芙蓉继续给她喂粥。
“夫人,小小姐真是讨人喜欢,可以给奴家抱一抱吗?”水莲问我,那声音有点急切。我看了她一眼,她身边也有个丫头在。“可以啊!”我说,说完就抱着芙蓉站了起来,要给她,在她接过手的时候,我托着芙蓉的手用了点力气,稍微拧了芙蓉的小屁股一把,所以芙蓉一到她手上就放声大哭,也不知是我真的下手重了点,还是小丫头看见陌生人所以哭的特别厉害,任凭她怎么抱怎么哄也不成。我婆婆剜了她一眼说:“孩子要哭坏了!”就接过手去,芙蓉本来大部分时间是我婆婆带着的所以一到我婆婆手里,没有拍两下就收住了泪珠,看得水莲满脸尴尬满脸仓皇,匆匆出了店门,上了轿子就走。吃好东西,芙蓉要睡了,所以婆婆就带她回自己的铺子里,容嬷嬷和桂嬷嬷也说累了,我就带着真儿和春红去逛南门的集市。
真儿真叫顽皮得像猴儿一样,刚到南门的集市里就不见了影踪,这快过年的了,人真的如山似海,我和春红钻来钻去就想早一点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可就怎么也见不到,已经一个时辰了,真儿才七岁啊,能跑哪里去呢,会不会?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要真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真到走到市集尽头的再左转的那条小弄堂里,听见里面是孩子的声音,也许真儿在里面?我走了进去,看见几个小孩围在那里,我拨开孩子们看见我家那个宝贝疙瘩,正骑在一个小孩的身上,出拳猛揍身下的孩子,嘴里还在叫:“我叫你骂我娘,我打死你!”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也一样嘴里也骂着:“看你还敢骂真弟的娘,我打死你!”围观的孩子看见有大人过来就跑掉了。
“真儿!”我忙叫上前去把他和另外的那个小孩拉开,他们身下的小孩子爬了起来,我认得是五叔公的两个小孙子,论辈分我们家真儿要叫他们“叔”,这两个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在那里嚎啕大哭,却被我旁边的小孩子大喝一声:“还哭,还想挨揍?”是京城的口音,虽然年纪小小,恐怕不比真儿大,但话里却极有气势,让我都心头一震。“我要告诉我娘去!”那两个孩子被吓了半晌都没有话,过了很久才像猛然觉醒似的逃开了,远远的在那里哭着说。
“娘,这是峰弟!”真儿拉着那个孩子的手对我说,然后转头对,那个孩子说:“怎么样,我娘比那个仙女更像仙女吧?”
“仙女姨姨好!”那个孩子五官应该是北方男孩子的那种俊秀,不像我家真儿生的像我,像个小女娃,虽然打架的时候弄得浑身是泥,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是云锦裁成。云锦?可只有宫廷才能穿的,他是?我仔细端详这个孩子,走起路来龙行虎步,难道是?应该是了,五官里有三分像他。“你应该叫伯母!我比你大!”真儿在那里叫。“你哪里比我大?个头吗?我们比!谁高!”那个小孩问真儿,然后跟真儿比,果然比真儿高出一个头顶。正在这时我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峰儿!”那孩子一看见他就飞奔过去叫:“父王!“扑到他身上,他看见宝贝儿子满身是泥,也直摇头问:“怎么又淘气啊?” 这孩子和我家那个还真是一对宝贝也在那里避重就轻的说:“父王,今天我认了一个弟弟!还有弟弟的娘,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姨姨!”我家真儿一听见就叫了:“我是哥哥!你才是弟弟!”
“真儿!别没规矩!”我呵斥,“民妇见过王爷千岁!”
“真儿,你也来见过王爷千岁!”我叫真儿行礼,真儿虽然活泼,但是我也没有跟他讲过千岁是称呼,所以他在听我的话行了礼后,像隔壁的燕儿一样问我:“娘,他有一千岁吗?你不是跟我说只有乌龟和鳖才能活一千岁吗?对了还有松树!”这些话是很小声,可是我们和他们父子相距实在太近了,因此我能听到的同时也传进了他们父子耳朵里。我现在能了解燕儿娘的羞愧于何来了,我也是满脸尴尬。他的儿子很得意且很认真的说:“真弟,千岁呢是因为我父王是王爷所以要称千岁,像我皇伯是皇上就要叫万岁,不是说他们像千年的王八和万年的龟那样可以活那么久。知道吗?他们肯定比不上王八和乌龟的。”什么跟什么啊!但是我儿在那里认真的点头更离谱的说出来是:“哦,明白了,你爹不像王八那样可以活那么久的!”我真是窘迫异常。到是他哈哈一笑对真儿说:“对了!没有人可以像王八一样活那么久的!”顺便捏了捏真儿的小脸蛋,“真儿几岁啊?”“七岁!我是正月里生的哦!”真儿特地说出正月里,这个孩子就是精乖。“哦!那峰儿比你小了,他是十一月出生的,和你一样七岁!峰儿,叫真哥哥!”他拍了拍峰儿的小脑袋说。峰儿显然不情愿,不过还是叫了“真哥哥!”真儿拉住峰儿的小手说:“峰弟弟,要不这样好了,你这个月叫我弟弟,下个月我叫你弟弟?”看来他真的很重视这个朋友。听见这句峰儿马上笑逐言开说:“不用了!你比我大,你就是我哥哥!真哥哥!”他把孩子教养得很好,胸襟很宽阔。
“峰儿,这是你宁姨姨!”他对峰儿说。
“宁姨姨!”孩子叫我,然后抬头用不解的目光问:“父王!你认识真哥哥的娘?”多机敏的孩子。
“是啊!以前父王和宁姨姨都住在京城!”他很诚实的告诉孩子。对于这种诚实我却是莫名的惊慌,的确我没有行差踏错,可我总觉得他能让我行差踏错,这是我的预感,我期望不要成真。
“娘!是吗?”真儿问我。
“是啊!”我能说什么。阿弥陀佛!这时小春红看见了我叫唤:“少奶奶,您在这里啊!春红到处找你呢!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也在这里!”
“真儿,我们该回去了,你祖母肯定等急了,跟王爷和世子道别!”我说,“王爷,民妇告辞了!”
这“王爷”两个字出来把小春红吓地两腿一哆嗦跪地上了,“春红姐姐,你起来!他是峰弟弟的爹!”
“他是王爷啊!”小春红被真儿拉了起来,显然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恢复。
“娘!我今天要和峰弟住一起!我答应峰弟了我要住他家。”真儿忽闪着大眼问我,这个就为难我了。
“这可不行!你奶奶还等着你呢!”我断然否决,“要是让婆婆知道我把她的宝贝孙子交给陌生人带回去了,那还了得。要跟她说我对楚王很信任,恐怕又扯出很多事情而且还扯不清楚。
“宁姨姨,让真哥哥和我一起回家好吗?”峰儿也过来扯着我的衣袖。看着两个小的满心期待,我真是不忍拒绝,可是又不成,我刚想开口,就听他蹲下对两孩子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就想住一起啊?”两小鬼点头,峰儿说:“我有好多话要和真哥哥说呢!”他对两小孩笑着说:“那峰儿可以住到真哥哥家里啊!”两个小家伙开心得搂抱在了一起。
他站起来对我说:“以宁,真儿就劳烦你照顾了,我呆会给他送换洗衣服过来!”
我对他一笑,他总是知道我的为难在何处,“好的。我就在铺子里。”
和楚王告辞后,我带着欢天喜地的两个小家伙加上那个吓地几乎离魂的小春红回了铺子里。婆婆在那里已经等有点着急了,可一看见真儿甜甜的叫着奶奶,她就什么话也没有了,更何况还有峰儿张嘴就是:“奶奶,您是真哥哥的奶奶啊!?”我婆婆看着眼前那张带着疑惑的小脸,看那张小嘴巴里面出口的是:“我家伯母也没有您好看呢!”天啊!又是一张蜜涂的嘴,我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了。把我婆婆逗的开心大笑问我,“这是那里来的小哥儿?”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真儿早就献宝似地回答了。看他小脸神采熠熠,手舞足蹈的比画着怎么和峰儿相遇,怎么和那两孩子打架。“娘,他们说你是坏女人,是狐狸精!你说可不可恶?”真儿鼓着腮梆子问,我当然知道现在是不用我回答的,他根本是说到忘形的地步了。让我最感到惊讶的是,两个小鬼头,居然会用计谋,他们怕集市上大人多,就把他们引到小巷子里。我问你们就不怕被他们打?我家那个说:“早被我打过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说孩子们什么,照道理,我应该教诲他们不能打人,做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谦谦君子才是,可是在我看来,正是因为这样,才造就现在的那些懦弱无能且虚伪的君子,既然受了这些气就必然要个去处,有几个能象圣人一样不焦不恼的?郁积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活受气弄得心痛交加怨天怨地,天长日久阴郁发霉终究变的肮脏,那生出的念头就更加毒辣。可真要是任由他这样,又恐怕他同林大哥一样快意恩仇还是好的,要不好起来那就是一言不和动手就打,天长日久要是没有个约束就变成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峰儿,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姨,今天姨姨也跟就说得你,真儿、峰儿日后碰到这种他们先动手的事,打固然打得,却要适可而止,求饶了就放了。”我只能这么说。俩孩子点头说知道了。
“以宁,你怎么能这么教孩子!”我抬头看到楚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口,看着他一脸的不赞同。我问:“那应该怎么教?”
他说出了我意料之中的话:“你怎么能教孩子打人?”
我笑了笑说:“为什么不?我朝国力可昌盛?可开国以来几次边境出事,那些文臣哪个不是贪生怕死,极力主和,结果呢?他们就会放过我们?我们边境的那些不会打人百姓被抓去干什么去了?像纸鸢一样被放到天上,然后活活摔死。我们官员的顺从就丢土失地,我们百姓的顺从就是连性命也不保。直到先帝主战,反而边疆十几年没有事情了。你要把孩子们教成明知自己有力量反抗,却还不知反抗的懦夫?”你是王爷,这点就想不明白?不过我以为他肯定要反驳我,所以心里还在思忖应付他的说辞,没想到他接下来就是这么说了。
他对我认真的一揖说:“闻这一席话,当真胜读十年书啊!”到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婆婆知道他是王爷的时候,忙行礼,对于他我看见婆婆眼里有审视的眼光,我不会解释,这种话只会越描越黑。
让人心烦的事情终于出现了,王家的那位婶子带着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和侄子,怒气冲冲的进了铺子,在厅堂里破口大骂。婆婆走到外面,看着她撒泼,道:“够了!王家女人的脸面你还没有丢够?”就这样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居然终止了她的脏口,看来我婆婆的余威还在的。“就孩子吵架那么点小事情,作兴你这样来连哭带闹的吗?啊?”在我婆婆紧皱双眉和犀利的目光之下,那个女人呐呐的什么话也没有了。“容妈,拿手巾来!”接过容妈手里的湿手巾,把那个孩子脸上的泥轻轻的擦掉。转头叫:“真儿,去厨房端包子过来!跟你小叔叔一起吃去!”真儿还真审时度市,马上听话的拿了一盘热腾腾的包子,还有油炸麻球,走到那俩孩子面前嬉皮笑脸的说:“叔叔啊!这个麻球是肉馅的哦!很香的!你尝尝!”据我所知现在他们那几房的日子过的并不好,上次抄家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挨了板子,没有我们的接济,连吃饱都是问题了,所以两个孩子见到包子和麻球,尤其我家的那个还特意指明有肉馅的,当真如饿死鬼投胎的,这包子啊,手里抓一个,嘴里叼一个,马上和真儿嘻嘻哈哈起来,这下犹如一巴掌打在了王家的那个女人脸上,刚才在厅堂里这样撒泼叫骂,早惹的那些客人的反感,纷纷指责她把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是常有的她却当回事情了,骂她泼妇的都有,羞地她用袖子掩住脸面就走。
原来以为一直锦衣玉食的峰儿到我们这里一定吃不惯,不知道是不是隔壁灶头的饭比较香,两个孩子像比赛似的吃,一会儿,一碗饭就吃了下去,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到真儿房间里去了,估计小家伙,要把他的家当现出来了。
当我走到真儿房门口的时候,真儿看见我马上跑过来对我说:“娘,我跟峰弟弟说,背诗是很开心的事情,他不相信,说我乱讲,还说背诗很可怕呢!”这倒奇了,奕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孩子的母亲也小有才名,何故峰儿毫无诗书缘?
“我才不要背书呢!”峰儿小脸绷着,满脸不高兴,真像和诗书有万年深仇。按说王府里多的是饱学的夫子,教的时候也不会像这边乡间的私塾先生那般动不动就拿戒尺打手心,到底是金枝玉叶,真碰伤了谁能担待,充其量就是无聊些罢了,那也不会让他如此厌恶啊!
“峰弟弟,你看好哦!娘!你教我一首诗拉!看峰弟弟喜不喜欢!”真儿拉着我的手,我看了看他,想着,也是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峰儿这般不喜欢读书。真儿因为我刚开始教他诗,他可喜欢的紧。“峰儿过来,你不背书!看真哥哥怎么背好吗?”我说。
“对啊!对啊!要真的很难受也是我难受!”真儿机灵极了,真不像七岁的小孩。
看着峰儿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对真儿说:“真儿去拿纸来!”真儿乖巧的把纸拿过来让我铺好。我调朱弄墨,顷刻间一只在水中游弋的白鹅已经跃然纸上,峰儿和真儿坐在我旁边。我问:“这个是什么啊?”
“大白鹅!”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叫。
“对了!那今天呢,我们就来学大白鹅的诗!”
“大白鹅的诗啊?”
“。。。。。。。”
就这样一首骆宾王的诗我用画给孩子们讲解,讲解完了,如我所料峰儿很聪明,但是他不认识的字比真儿多几个,所以稍微比真儿慢了一点记住。
这下子,连峰儿自己都觉得好奇怪了。
“怎么样,好玩吧?”真儿炫耀地说,然后拿了笔在纸头上照着我画大白鹅,峰儿看见了也要笔,我就也给他铺好了纸,他们一边画我一边看,诗句教他们画。。。。。。
每一次这样教完真儿,小家伙必定是弄得水墨身上、脸上都是。今天有了两个,更是有伴了,弄得更不成腔调。
等把两个小子收拾干净,赶他们上床,已经两更天了,自己也累了一天了,躺到床上一下子就睡死了,等到天亮起来,看见两小家伙已经起来了,真是精力旺盛啊。
两人在田野里奔跑,真儿嘴里叫着:“这个就是离离原上草!”我看见峰儿跟着叫,很快在真儿的影响下,他又会了一首,这孩子很聪明,看来我要找找他为什么昨天对这个那么厌恶的原因了。
下午,碧玉夫妇来了,才三个多月不见,小丫头变了模样了,添了股一股少妇的娇媚,林大哥对她真的呵护备致。看她幸福,我真的很高兴。
我们家真儿是个小人来疯,马上扑到他姑父怀里,可把林大哥这个没有带过小孩的粗汉子缠疯了,直到林大哥把所有给他准备的礼物全交出来,才和峰儿到旁边的桌子上分赃去了。当碧玉知道和真儿一起的小人儿是奕的孩子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不过很快她也喜欢这个孩子了。
晚上,依旧给真儿和峰儿讲了首诗,还在真儿的强烈要求下讲了几个故事,让峰儿听的入了迷。我乘机问孩子:“峰儿,很聪明的,诗背一下下就记住了!”显然他没有听过这样的赞扬,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可一下子又暗淡下来了:“母妃说我很笨的!什么诗都记不住的。宁姨姨,你教我的真是诗吗?为什么比母妃教我的要短啊?你是不是骗我啊?”
“你母妃教你的是什么?”我很好奇。
“天老。。。。”峰儿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我思索再三,想来他念错了应该是:“梦游天姥吟留别。”我把诗名念出以后在孩子嘴里得到了证实。这么拗口的诗句叫一丁点大的孩子来念,她这不是揠苗助长,是什么?
“这个也是诗吗?”
“对啊!可这个是峰儿到九岁才要念的诗,峰儿现在就念姨姨教的诗就好了!”我微笑着对孩子说,峰儿眼里有些恐惧。
“我相信姨姨,母妃说我笨,我背不出还烫我,你看!”峰儿把袖子撩起来一段粉嫩的手臂露出来,上面有几个细小的圆点疤痕。一口冷气直从我张开的嘴里钻进我胸肺里,怎么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孩子大概是想到了痛苦的经历哇的哭了出来,我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真儿也爬进了我怀里,嘴里说:“峰弟弟不哭,我把娘让你一半!”这下子,峰儿哭的更凶了,把我紧紧抱住。孩子一个哭累了睡着了,一个是真困了也睡着了。把他们俩抱到床上,给他们盖上被子,看见碧玉在门口,要找我的样子,我把手指放到嘴上示意她别发出声音。
碧玉到了我房里,我和她窝在一张床上,自从我和她成为姑嫂,很多规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不过称呼她一时间还没有改过来。
“小姐,你见过王爷了?有什么打算啊?”碧玉问我。
“见过他,和有什么打算有关么?”我问,好象没有关系的吧。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截断了。
“碧玉,你想哪里去了,当年儿时的玩笑怎么能当真。你有没有孕吐啊?”我话题转掉了,两人才3个月没见,却像三年没有见一样,窝在被子里,碧玉给我讲山上的那些趣闻,真让我笑痛了肚皮。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样有趣之处,那些莽撞汉子还真是憨戆的可以。
又是三天,就要大年夜了,今天把峰儿送回王府去,顺便给店里的伙计发点年货,就店里伙计们一个人两斤干点、再弄上十斤猪肉好好过个年。可这真儿吵着一定也要来,婆婆看着宝贝孙子这么央求,就叫我带上他,还给他准备了衣服。跟我说“难得两孩子有缘分,就让他住几天峰儿家,年三十晚上,峰儿父子不是没地方去么?请他们过来,咱们在自家的铺子里头,叫上咱们住店的伙计,吃顿团圆饭。”
我听着这个说:“娘,恐怕不妥吧?楚王到底是亲王。”
“王爷怎么了?王爷也是人,这杭州城里没亲没眷的,大年夜多孤单哪!你去请,要他不来咱再说!”婆婆麻利的说着,她这几天也被峰儿哄地团团转。
“奶奶,我父王听我的!肯定来!”峰儿拍着小胸脯。
店里发年货,伙计们高兴就不说了,单说我下午带着两孩子到楚王的居所,这里和热闹的街市相比,无半分过年的气氛,可不是这些来看守他的侍卫多是北方人,到了这个时候多有的是离乡恨哪里有新春乐?他更是百无聊赖,在那里捧了本闲书读着。看见我和孩子们来了才迎了过来,看见峰儿一蹦一跳的扑到他怀里,这孩子献宝似的忙对他父王说:“父王,我会背诗了呢!”我看见奕惊异的目光说:“真的,背来听听!”
“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宁姨姨说这是说三国时的诸葛丞相的。。。。。。。”昨天,我给孩子讲三国的故事,就顺便教了这首诗给他们,我看地出峰儿很好强,自从他自己觉得比真儿记住的速度慢了以后,总是多读多背,总想超过真儿。
见到奕投来疑问的目光,我笑了笑,孩子吵着要去玩就放他们走了。
“以宁,峰儿怎么肯背诗的?”奕急忙问我,天下父母心都是一般样的。
“一杯雀舌!”今天和上次不一样,有了孩子为话题,我也就没有那么拘谨了,索性讨要一杯让我唇齿留香的好茗来。
“哈哈!看来你是放不过我那坛梅花天泉了!好!好!难得有知己,也不委屈了这坛水。”他欢快的架火烧水,拿出茶具和茶叶,然后看着我,我把孩子刚才拿来的画铺在了书桌上,他过来看了马上会意了。“原来如此,以宁你真是冰雪聪明啊!”
“你再看看峰儿的画!”我另外摊出了峰儿自己的画,上面是几乎没有人型的两个人在太阳底下,边上写着我手把手教的“峰儿和父王”我看着他捧着那幅画出神,甚至还傻笑,连水开了都不知道,我摇了要头,还是自己动手吧,等他回过神,水都烧干了。我烫起了茶具。。。。。。
等我一杯香茗捧在手里,问他:“看过瘾了没有,回神了!”他才如恍然大悟般,对着我看问:“真是峰儿画的!真的是峰儿画的!”有必要这么高兴么?看来还是没有清醒吗!
“我肯定,这是峰儿画的!”我声音大了点,不过还算不上吼,吼我还不会,终于等来他的真正恍然大悟,“怠慢,怠慢!”看他满脸的不好意思,我扑哧笑出声来,他以前比我年长一直是如我哥哥般照顾我,在我心里一直是风流儒雅的俊俏模样,这等呆样还真没有见过。
我们两个坐定了,我问:“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否?”我实在很好奇真儿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可是看伤疤估计是两三年前的旧疤痕了,峰儿肯定讲不清楚。
他很爽气的说:“有什么问不得的?问好了!”
“孩子手上的伤疤和背诗有什么关系?是怎么来的?”我小心的问出来,仔细的看他的脸色,他脸上忧郁、愤怒、伤心皆有。“如果不愿答,就当我没有问!”
“没有什么不能问的!这件事情都是那个恶妇!。。。。。。。”我没有想到我这一问,问出的这个故事会这么长,让我听了一个下午。。。。。。
与奕、峰儿相较,我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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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较忙没有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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