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存在

端木宏一

他塞上耳机，音量放的很大。
听得是NIRVANA乐队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t
在耳朵还能承受的音乐里，闭上了眼睛。
不去理会别人，别人也不来理会他。
如此而已……

我坐在床沿，抽着烟。
身边是刚拆开的一包烟，一只打火机。
把这包烟抽完，是不知不觉下给自己的命令。
于是一根接着一根……
直到舌头开始麻痹，嗅觉逐渐丧失，眼睛也在烟里开始发红流着泪
还是没能找到想找的不存在于我身体里的东西。

他站在房间中央，浓黑包围在身边。
依然是NIRVANA
他听不到除此之外任何声音
只有NIRVANA
震荡着他的耳膜，安抚着他的心。
他伸手抓了一把，只有虚无从手里溜走
黑暗依然是牢不可破的。
他失去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早就不知道溶解到哪一夜的黑暗里去了
他却才发现失去了它
你没有勇气，你没有能力，所以只能象现在这样了。
除了NIRVANA之外他的耳边又响起忘了是谁说的这句话。
他挥拳击中黑暗
还是劳而无功……

我伸手去抓，在黑暗里已经摸不到一根烟了。
完了吗？
我开灯，发现房间好像清晨开门时涌进来了浓雾
却伴随着比清晨还冷的深夜的寒。
在烟雾里还是找不到我想找的东西……
那东西存在过吗？
不知道，只是知道我现在非常需要它。
那是什么东西？
我找不到词汇来形容它，甚至无法给它下个定义。
所以我也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不过，在烟雾里，心倒是被安抚平静下来了……
我战栗着,关上了灯。

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耳机掉落一边，依稀听的到NIRVANA声撕力竭的音乐。
慌忙重新塞好耳机，喘了一阵子，心又渐渐平复。
在依旧的黑暗里，没有其他生命的陪伴。
在NIRVANA的背景里，他忽然很想喝酒，灌自己至烂醉，
找到的却只有空酒罐。
这仿佛也成了一种不如意。
睡眠已成为今夜的奢侈品，恶梦里的情景连NIRVANA也驱逐不了……

嘴里鼻子里还是只有烟的味道，不知道房间里烟散了没有。
处在半梦半醒中的我，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现在完全陷入了现实与虚拟的夹缝中了
身上不住的冒着汗，却缩在被子里发着抖
要么睡着，完全进入梦的世界
要么醒来，回到寂静的现实里
处在中央是多么的难受。
可怕的是在想爬起来打开灯看看烟是否散尽的时候
居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床随着身体而晃动
意识却在虚无间飘荡
一切以前的事
不管觉得快乐或是不愿回忆的事都一一浮现
清晰的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如同人死前的那一刻回光返照
意识无法控制
然后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谁来帮我找找那个东西。
他在黑暗里喃喃自语。
NIRVANA忽然失去了声音
一片难以忍受的寂静于是降临。
他茫然了许久，才按动了身边的CD
没电了……
NIRVANA也就不存在了。
不知所措中
所幸开始觉得有些睡意了
而离天亮后的现实还有段距离。

意识还在飘摇。
这时救世主忽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用这么俗的语言来形容实在不好意思
因为他的身体微微发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还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摆设。
你好。
他微笑着打招呼。
我的思想好像回到了身体里，可是还不能动。
你是……神？
不是，我是恶魔。
哦，你好。
我回答。
并不奇怪自己的无动于衷。
因为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进入梦里。
梦里是什么都会发生的，于是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哪怕这会儿他拖出我喜欢的女人在我面前干那种事，也只是梦而已，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不是嘛？
我的思想还是跳跃不受控制的
我是来帮你的。
他笑着。
帮你找东西。
我的心跳加速了……

女人？
真是种奇怪的东西。
他在重新进入梦里后想。
似乎这次不是一个噩梦了。
喜欢的女人在梦里是不讨厌他的
即使在梦里他也很难得开始笑的时候
朋友却在这时出现了。
兄弟是只存在于白天的。
他们说。
于是一切忽然消失了。
他大叫一声，又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带着回声的……
兄弟？
真是个奇怪的字眼……

我会告诉人什么是真实
所以我是恶魔。
因为真实总是伤人的，不是嘛？
发光恶魔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让我觉得讨厌的笑容。
不过没有上帝讨厌。我偷偷的想。
我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要找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找。
但是必须要有代价。
这就是恶魔的交易。
恶魔有令我喜欢的坦率。
好的，我接受。
我同意的时候，恶魔笑的更加灿烂了。
我没问代价就同意了交易，看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所谓什么代价……只要找到那个东西……
而且
这只是一场离奇的梦，不是嘛？

黑暗天使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群
张开好像集了世界上所有的黑在一起的翅膀
问人类
翅膀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雪白的雪白的
人群匍匐在地。
黑暗天使大笑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翅膀开始逐渐变化颜色，雪白的颜色……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重复念叨这些话
除了这些带着回音的话
他听不到其他……

终于可以动了
发着光，喜欢微笑的恶魔要我闭上眼睛跟他走，
我照办了。
既然是在梦里，那么就算去地狱，也可以当成一次快乐的远足了吧？
睁开眼，是在一幢房子前。
一群人跪在房子前面，黑压压一片。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什么人都有。
里面是神。
恶魔说。我让你看看神。
他带我从后门进入房子。
大厅里有一把椅子
椅子上堆着一堆被称为钱的纸，纸上面罩着一个玻璃罩
被称为权利。
这就是人们尊敬着的神了。
没有太多人喜欢我带来的真实，
于是我满足他们的要求，在这里放了一堆钱，
告诉他们这就是神。可以达成一切的神。
其实还是只有我一个恶魔。
他笑得愈发开心。
这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无动于衷的插话。
带我去找那个我要找的东西。

雪白的，雪白的
雪白的，雪白的
他还坐在黑暗里
继续念叨着那几句话。
房间里回响着他的声音。
周围还存在吗？
他的脑子里终于出现了不同的思想。
于是他嚎叫起来
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打碎了飘荡很久的关于黑与白的回音。
他就这么吼叫着
许久，许久
直到喉咙开始疼痛。

这次我出现在一间满是人的房间里。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
也见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就站在不远处。
我过去叫她，却没有给我搭理。
我那么叫着，不仅她
还有其他人，各关注着自己的事
间或彼此间交谈几句。
我大喊大叫或是摔东西或是揍人
都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
我终于放弃了，问身边的恶魔
在这里，你不存在。
他这么回答我。
刚才你努力想引起他们的注意的时候，我叫过你128遍
但是对于你，那时的我不存在。
哦
我有些茫然
存在？不存在？
…………

现在是深夜吧……
没有谩骂
没有其他丝毫声音
于是在黑夜里徒劳的呐喊也不得不无奈的停止了。
他感到喉咙在火烧。
难道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个房间了吗？
他无比想念没了电就不存在了的NIRVANA
恐惧终于随着他不肯承认的寂寞逐渐降临了
他抱着膝盖，开始发抖

存在……不存在……
发着光，喜欢微笑的恶魔存在吗？
刚才的那包让我不舒服的烟存在吗？
这个梦境存在吗？
这个世界存在吗？
刚才在这里的所有人存在吗？
想到人
我才注意到身边除了那个恶魔以外别无他物。
你明白了吗？
他笑着。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每个人都无时无刻都在失去或是得到的东西。
拥有的时候没人会注意
失去的时候会像你这样茫然寻找的东西。
你明白了吗？
哦
我回答。
似懂非懂。
我……不存在吗？

他睁开眼睛，还是只有黑暗。
NIRVANA还在耳边唱着
“something in the way”
喉咙干干的
身上出了不少汗。
他把音量调低了点。
NIRVANA原来还在，
他渐渐把盘踞着的恐惧赶出身体。
原来是梦
还存在……

看来你是找到了。
那就到我收取代价的时候了。
恶魔笑着说。
存在——多奇妙的感觉
我存在，其实我不存在。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存在的感觉会如何？
那就只有这个人自己知道了……
我想的时候
恶魔把手伸进了我的胸膛。
我平静的看他拿出了我的心。
心在他手里跳动，形状丑陋。
要不要？后悔的话可以还给你。
恶魔冲我说。
拿去吧，我的胸里空空的，好轻松。
拿去吧，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我笑着回答他。
他也笑着，把我的心托到嘴边
咬了一口
咯吱咯吱
味道不错。他说。
他递给了我。
拿在手里，心是温的，跳的很有活力。
我也咬了一口
咯吱咯吱
味道是不错。
但是胸口开始疼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吗？他喊。
没有人回答。
看来还是不存在了。
是这个世界，是别人不存在了
还是自己不存在了呢？
他想着，烦躁起来。
对了，一定还是梦
对，和刚才一样还是个噩梦。
他朝没有边际的黑暗里走过去。
走着
还是只有黑暗。
他觉得可能在醒来之前是走不到头的了。
放弃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呻吟。
他循声过去，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
太黑了，只有在这人的周围有一点点不知哪里来的光亮
还不够他看清这个人的长相。
你怎么了？他问。
NIRVANA又在唱了。
他身边没有CD，却清楚的听见了熟悉的旋律。
是这个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是他的心在撕吼。
烦躁不安的时候，一把斧子出现在他旁边的地上。
上面写着解脱。
他拿起斧子，毫不犹豫的朝那个人劈了过去。
那人举起左手手想挡，斧落，手飞
血喷到他的脸上
热热的……一股难闻的味道
是……真的嘛？
斧头和热的血，斧头的质感与血的腥味
似乎在提醒他这些都是存在的。
他伸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
手的温度是低的有些冷冰冰的
可是怎么没有手存在的感觉？
他看看自己的左膀
手不在那里。
我的手呢？
在这里。
地上那个人忽然说，剩下的一只手拿着一只断掉的手臂
冲他笑着。
看清楚那人的脸了，那是他自己……

我醒了过来。
窗外有些光亮了。
我打开灯，一包烟造成的烟雾还没完全散去。
CD还开着。
我重新塞上耳机。
NIRVANA还在，我的心还存在。
梦境呢？
梦里的一切还清晰
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不过想找的东西却找到了
虽然还没有答案
也总比一片茫然的好……

我关上灯。
NIRVANA的专辑到了最后一首歌
存在还是存在着的
结束的时候，CD里传来这个熟悉的声音。
他这么笑着
说…………

征岚

什么是存在?
为何而存在?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到镜中的自己,
我所能做的也许只是去做别人的镜中人吧!

端木宏一

找到了
失去了
无所谓了

征岚

混蛋！
就是因为没人回没面子啊

正好！

端木宏一

倒是没想过会被这样误会。。。。。。。。。
看来还是和尚删了吧
这种装深沉的东西
留着也只会被说是装的忧郁。毫无内涵，一点劲也没有之类

不戒和尚

找不到不存在于自己里的东西
不如去找找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东西
更有用
更实在

端木宏一

自己身体里的东西？
烟、酒。以及肠子
还有的话
就是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