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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28 20:42
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6-5-6 08: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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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7 天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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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1996年7月的成都,炎炎烈日,热浪逼人。在这个休闲之都,人们平时的生活节奏就过得温吞吞、慢悠悠的。七月流火,大家更是忙着避暑,在荫凉下歇息。好多人则摆起了麻将桌,筑起了四方城,在进行小打小闹的输赢,这是老四川最广泛的娱乐活动。
美丽的川西平原,那是一方温柔贵乡。吃的喝的,价廉物美,全国之最。玩的游的,风情旖旎。九寨沟,都江堰,那是盆地上镶嵌的两颗明珠。
平静的生活,往往有时候会孕育出不平静的举动。
我睁开双眼,醒了,脑海里这时是一片出奇的平静,用过麻药后的大脑一时出现短暂的思维失忆。再环顾四周,只看到一派洁白素雅的场景——粉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淡绿的纱窗。我只觉得全身疲软乏力,想挣扎着起床,可突然下身一阵锐痛传导过来,我禁不住唉哟地叫了一声。
我妈闻声赶来:“噢,你醒了,我去倒水给你擦擦脸。”
我茫然地望着我妈,咦,我妈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躺在哪儿呢?
哦,我想起了,我这是躺在了华西医科大学附一院的病床上,正接受手术治疗。几个小时前我才从手术台上抬回来,我现在正是病人呐。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下身被绷带绑得紧紧的,根本没法动荡。我只能仰躺着,不能翻身,也不能侧卧,可就这么仰躺着我感到很不自在,没有一丝舒展的空间。
我妈一边给我洗脸,一边唠叨:“冤孽,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好好的非要当病人。”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心疼起来:“医生说要禁食一周,看你以后饿了咋受得了?”
望着我妈有些憔悴辛劳的脸庞,一行清泪突然夺眶而出,我觉得喉咙发堵,眼眶发潮。我一生的夙愿,等的不就是这天快快来吗?
这是二十多年郁积的酸泪,涩泪,苦泪,我倒真该好好哭一下。
这是1996年7月2号的黄昏时刻。我当永远记住这个日子。
因为这天我做了变性手术,由男孩儿变成了女孩儿。
一、小男孩的秘密,少年之烦恼
追溯起来,上了大学我才知道我从小就罹患易性癖。
这个病这里我不想多讲,说白一点,易性癖就是男人想变成女人,女人想变成男人,其他一切正常。
我呢,运气太差,二十万分之一的患病机率,偏偏让我给撞上了。
有人说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也有人说它是环境造成的。总之,关于这个病的学术纷争很多,估计这几十年一时还难以盖棺定论。
这下可害苦我了。明明自己是童子身,身体下面长的是小鸡鸡,可偏偏自己从小就向往当个女孩儿。这种男儿身、女儿心一旦结合起来,言行和躯壳就会分道扬镳,成了不伦不类,那份可怕和痛苦,可想而知。但凡身患此症,受害者也就只有自认倒霉,注定要在这种扭曲变异的胶合状态中苦苦挣扎一辈子。
我呢,也是这二十万分之一,倒霉鬼的其中之一。
这种怪异念头大约在我五岁左右开始萌动,以后随年龄的增大而象野草一样疯长。
童年的故事回忆起来一抓就是一把。比方说我不愿和同龄男孩一起玩耍,我更愿意和同龄的女孩在一起。幼儿园、小学生活我都是泡在女孩堆里长大的,我们一起跳橡皮筋,踢键子,过家家,乐此不疲。那时候我还特别喜欢少数民族姑娘那种五颜六色的服装,在家时,床上的枕巾被我当作头帕包在头上,床单成了我的裙子,花花绿绿的布条是腰带;有时干脆将母亲帮别人做的裙子笼在身上,然后拖着姑姑的高跟鞋一摇一拽地自个舞着、唱着,自娱自乐。母亲在旁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她总是笑骂道:“鬼儿子,你要咋个闹,你看你那样子……”我知道,我的样子像极了女孩子。
与此相反,我怕受到男伙伴的欺负,不敢与他们接触。男孩子的游戏,我绝不敢参与。这种情形,就像贾宝玉耳鬓厮磨在大观园里一样,周围全是红粉佳人。
当然,贾宝玉比我幸运多了。成人以后,虽说他也有点女兮兮的,含带脂粉气息,但毕竟还算是个男人,他心里始终惦记的是林妹妹,想和林妹妹结为秦晋之好。
可我却背时多了。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斯文秀气,像个女孩,大人们一律一笑了之。我家男丁兴旺,阳盛阴衰,我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父母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生到后面,母亲嫌拖累太重,不敢再生。邻居们常对父母说:“你们家要是有个女儿,就什么都齐全了。”
我那时已经懂事,明白了男女之别,在旁听着暗自思忖:要是我是个真正的女孩儿该多好。但我不敢向任何人言明自己的心事——年龄虽小,却也知道害羞二字。那时候虽没有“问题儿童”、“问题少年”之称,但这种一说就会令大家卟哧一笑的难言之隐,倒退时光二十多年前的七十年代,怎么可能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儿童口中大胆吐出呢?
年少的我虽然不可能懂得其中的奥秘,但我已明显感觉出自己的“没对劲”。
我体质单薄,性格文静,母亲常说:“李平,你什么活都干不了,只有好好读书才行。你爸是个木匠,我们家没当官的亲戚,只有靠自己发奋。”因此我学习格外认真,也因此成为众邻居教育自家淘气男孩儿的榜样:“看看人家李三哥,一天到晚斯斯文文,只读书学习,哪像你们到处疯到处野。”
小男孩儿们那时经常起哄叫我“假姑娘”、“假妹妹”。随便拉一个出来问他们:“长大后你想当什么?”这些小男孩儿都会雄纠纠地说:“我要当男人讨老婆!”然后就扯起自己的小鸡鸡一耸一耸地抽着向前作撒尿状。而我则不同,我希望我那些外号中的“假”字去掉,真真正正当个女孩。那时候人小,许多事不明就里,但我还是知道自己和女孩是有很大区别的:男孩身上有小鸡鸡,女孩没有;男孩站着撒尿,女孩蹲着屙尿。
身体和愿望的矛盾让我从小就感到迷茫,其实还原为女儿身的种子,早已在我心灵深处紧紧扎根,这颗种子以后与日俱增,枝枝蔓蔓地爬满了我心灵的整个滕架。
青春期姗姗来迟,我开始读中学了。那时候大家完全懂得了男女有别,最典型的标志就是男女同学间课桌上有了“三八线”的划分,而我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和女同学一起不分彼此,疯耍野耍了,但相互间的交往还是比较频繁。
课余闲暇之时,思绪常常不由自主地出窍神游,我爱盯着那些女生出神——她们个个都乖咪咪的,成群结对在操场上笑得嘻嘻哈哈;胸脯似乎也在悄悄隆起,还有身上的连衣裙,多好看哩……哎,一切的一切,我都在向往。
男生们常或明或暗地嘲笑我和女生厮混是“别有所图”。
的确我是别有所图,不过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图”什么,假如那些男生知道了我的想法,包管他们个个都会目瞪口呆,笑不出声来。
第二性征悄然出现,我的嘴上多了一圈淡淡的茸毛,喉结也跃然突出。我知道我是男儿身,可我想当女孩儿。于是乎,一个少男的烦恼慢慢拉开了帷幕。
少男少女都喜欢看言情小说,我也爱看,每每我沉迷其中,幻想中“角色”总是错位。我喜欢的是英俊潇洒的男主角,渴望能像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能得到他们的关怀和爱。
更恼人的是,在我作为少男的“春梦”中,我吃惊地发现入梦而来的无一不是翩翩美少年,见不着一个白雪公主。梦中我幸福至极,可一旦醒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烦躁和心悸:李平呀,你为什么就有那令人生厌的“小鸡鸡”、小喉结、小胡子?你为什么就不是女儿身呢?可你明明白白就是男性啊!
当然,还有就是梦中拥抱抚摸的结果便是第二天一早我偷偷换下粘乎乎的内裤,生怕同床的哥哥弟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脏物”。那时候我们已经学了《生理卫生》,而生殖系统的内容老师从来不讲,靠自己自学。仔细翻读了无数遍有限的小字教材,我才知道了我这个时期的生理现象——……。
但为何春宵时刻出现的必是白马王子而非白雪公主,显然《生理卫生》找不到任何答案。
高中时候,我喜欢上了高我一个年级的晓呈,我俩暗暗相好。本来嘛,晓呈是住读生,而我家也隔学校很近,可我有时却以学习紧张为由闹着要往学校吃饭、睡觉,就跟课本上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样,无非就是想跟晓呈多厮守一会儿。晓呈是文科班的,满身的书卷气,戴一副眼镜,长得也蛮俊的,他常常说:“李平,你生得好乖哟!”这话让我好不受听,竟生出了女为悦己者容的感动。
我俩经常在一起看书聊天,畅想未来,浓兴之时偶尔也偷吃“禁果”,尝到了“初恋”的快乐。激情过后,晓呈不无遗憾地说:“李平,你要是个真正的女孩就好了,那我以后就可以讨你做老婆。”这话捅到了我的心病,只觉得心里十分酸涩,情绪很快受到破坏。
这时调皮的男生也常取笑我身上的娘娘腔。
他们笑我和女生一起玩耍,笑我和女生一起打排球,并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女排队长”。这种挖苦好比又在我心灵的创口上撒了一把粗盐,这时涌动在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我一定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
二、冤家,我终于认识你了
好在痛苦之时没忘努力。
这当儿,幸运女神向我招手,1987年,我不负家人众望考上了重庆医科大学儿科系,真是天助我也。
五年大学果真没有白读,顺利完成学业的同时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给自己诊断出了病症,免我走了许多弯路。
与此不幸的是,大学第二学年,劳累一生的父亲因公英年早逝,他在机器操作中被粗重的圆木击中腹部而致脾破裂大出血而死,其时45岁。那时候大哥二哥已先后参加工作,家中条件慢慢有所改善,一想到父亲操劳一生,没享过一天福,子女开始成才却撒手人寰,我们一家就非常难过。
父亲离世,带着我们的伤心。我的大学还得继续念下去,靠着父亲的抚恤金,我读完了后来的整整四年大学。
医科大学的专业很枯燥,一大堆乏味的医学书籍让人望而生厌。幸好我的文静善良迎得了同班和同寝室同学的好感,我们相处得和睦愉快。
男生宿舍每个寝室住七人,我完全生活在男性的包围中。开初我想也许我能在这种环境中受到同性的熏陶和感染,会脱掉一些脂粉气和摆脱想做女人的荒谬念头,变得象男人一样坚强些;然而事与愿违,充斥于我满脑子的仍然是摆脱不掉的口红、眼影、高跟鞋、喇叭裙……
大学校园也非净土,常常有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我们寝室里也有人谈恋爱的,一到关灯就寝的时候,大家免不了要说一些带“荤”的龙门阵,最喜欢的就是给女生评分,比如哪个女生性感啦,有味道啦,爱抛媚眼啦,该给她几分啦……一个个都讲得非常起劲,唯有我支起耳朵躲在床上听得津津有味,但从不敢吭声一句。
有时他们似乎发觉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便开始逗我:“平儿(室友对我的昵称),你那么秀气,可别找个河东狮吼哟,你得找个林妹妹。”马上就有人反驳道:“我觉得平儿应该找个孙二娘。你想想,他都那么斯文,以后碰到什么难事儿,有母夜叉孙二娘跳出来不就行了?”一语既出,整个寝室已经笑得哈哈哈的。
我也笑得不能自抑,但我知道我这是苦笑,有谁又会晓得,我对女生压根儿就没什么感觉呢?我只是羡慕她们,仅此而已。在校园里遇到成双成对的恋人,我总对那些小鸟依人的女生满怀嫉妒,阿Q般精神胜利地在心里说:要是我是个女孩,我肯定比你们还要漂亮,还要温柔,还要体贴人。
可老天爷为什么要赐我一副男儿身呢,让我索然寡味做男人?我想做女人都想疯了。
我不愿和男生一起上厕所和洗澡,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隐秘处”。当然,我也不想看到胯下丰满的男生在冲凉房里旁若无人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摆弄冲洗着自己的阳刚之物。一见到澡堂里的那幅群裸图,我顿时就感到心慌,身软,呼吸急促,什么症状都出来了。
有多少次我都在幻想着如何消毒,如何止血,从哪个地方下手,来个先斩后奏,自我手术。但这种情况终究没有发生——痛苦得再凶,我仍然没有冲破心理的最后那道防线。
终于有一天,在一撂撂的图书资料中,我查证出了自己的“病态”——我是一个易性癖者!
医学上的描述是这样的:易性癖者在行为、智力、判断力等方面均正常,生殖系统亦无畸形异常,但思想上有强烈的改变性别的愿望,愿望得不到满足时易自残或自杀。易性癖最初被归入精神疾病一类,但不少持异议者认为,易性癖者智商、日常行为均合乎社会规范,故不能划入精神疾病类。其病因是一个未知的谜,一说是早年受家庭中异性成员的影响大,一说是母亲孕期胎儿脑内荷尔蒙分泌失调导致异常。书上还说,易性癖本世纪五十年代在西方社会受到关注,可采取变性手术解救患者。
看完后我如释重负,怪不得这么多年的变性要求,原来是这个心理顽疾在作祟。是啊,早年懵懵懂懂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思想不纯,想七想八。哪晓得一翻资料,方知自己不过是一只无罪的羔羊。
病因现在倒是明确了,可心里也更多了几分沉重。
如此看来,这个与生俱来的错误,原来是上帝给我造成的,是上帝的粗心,把女儿的心灵铸在了我男儿的身上。
上帝这个纰漏出得不小,他这一疏忽可是害惨我了。
就在大学毕业前夕,我从报刊上读到了国内新闻媒介第一次公开报道的变性女秦惠英的故事。
手术前的秦惠英于1981年考入上海某大学外语系,他女性化倾向严重得不能自拔,常在男装内穿上胸罩、女式内衣。大学毕业后,他分到云南一所大学当教师,更是一袭女装,描眉画眼,留长发,以女性形象出现于各种场合,引来校园一片哗然。最后校方以“伤风败俗、神经不正常、不宜工作”为由将他除名。在此期间,秦惠英两次自残,成了没有生殖器官的男人。1990年,他找到上海长征医院,向整形科知名教授何清廉哭着求救。当年七至八月份间,秦惠英如愿做了变性手术……
这则消息让我大喜过望,无疑在低沉沮丧的时候给我打了一针兴奋剂。我心里想,秦惠英都可以做手术,那我为什么又不可以做呢?我也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桥归桥,路归路;想法是有了,可一触及到实质问题,那可是要拿出行动而非纸上谈兵的事情。
变性手术不是阑尾炎开刀,说动手术就得立马手术。
变性手术是择期手术。时间选好了,当事人考虑清楚了,医生准备好了,所谓万事俱备,方才动刀。
仔细一想,我才觉得自己头脑简单——做手术要钱(价格不菲),要家属同意,要公安局同意,要司法局公证,有单位的要单位签字。凡此种种,对照一看,我才发现,我没一个条件具备。
虽然白高兴了一场,但秦惠英的经历仍给了我不少提示,为我以后的寻医问药指了个路标。我只有把变性的种子悄悄埋在冻土下面,让它暂时冬眠。待到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春天来临,我再行解冻,任由它开花结果。
五年大学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就这么过去了。回想起五年共同生活学习的点点末末,同学之间积淀了很深的友情,毕业后大家将天各一方,各奔前程,谁不伤感?
我非班干部,亦非特长生,我是属于那类比较听话的普通学生。唯有留给大学同学的印象便是我女孩子般的性格,还有就是馋嘴同学的记忆中我还会烧那么一点点家常饭菜的印象,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
五年大学生活,回忆起来是一首温馨的校园歌曲。行文至此,我非常想说,我的大学伙伴,你在他乡还好吗?我好想你们。
现照搬笔录几则毕业留言,以示怀念。
其中一位男同学这样给我写道:平儿,你是十足的纯情少男,长有大大的眼睛,齐眉的刘海和清秀的面庞,我们大家都把你当作亲爱的“小妹妹”。现在你人将离去,但你的善良、热情和助人为乐将永远留在我心中,有幸在大学期间了解到你温柔的性格,更多次领教了你让我口服心服的烹调才华,能找到你这样老公的女人算她三生有幸。朋友,别了,但愿我们能重逢在有口皆碑的蜀南竹海!(注:我老家在竹海旅游区)
另一位农村同学写道:平儿,亲爱的“小妹妹”,你是我们寝室的“内当家”,每次灶上的事儿你一手包干,我们当兄长的只能给你打一下杂,可你有时还瞧不上,你在这方面太在行了。五年来,你对我的热心帮助,竟像亲兄弟一般,分别时真是酸涩,请你一定把我这个穷老兄记住,分别之际,祝弟:一辈子幸福,事业爱情双丰收。
还有一个女同学是这样写的:小李平,五年的友好相处,积下了深厚的情谊。你圆圆的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有几分像“乖乖虎”(台湾小虎队中我最喜欢的成员)。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爱憎分明的性格尤为鲜明。许多人都说你象个女孩子,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我觉得一个人只要有自己的风格,按自己的意愿办事,活得潇洒自如,那就不枉此生了,你说是吗?李平,我真的很喜欢你那甜甜柔顺的模样。不过,以后踏入社会后还是要有一点脾气,方才不被人欺负。临别之际,望多保重。
三、哥们儿姐们儿,你能理解我吗
1992年10月,我分配到了四川省宜宾市二医院工作,成了一名住院医师。我最先分到儿科住院部,一年以后又参加了内科系统的轮转。
进了工作岗位,等于是进了社会。
为了挣表现,临床工作中应该说我还是很认真和负责的。业务上也是不懂就问,虚心请教前辈。我书写的病历曾在创二甲医院时被考评小组广为称道,为医院争了点儿光;94年我因工作出色被评为廉洁行医、优质服务先进个人。
倒不是王婆卖瓜,在那儿自卖自夸。与同级医生相比,我还是有较好声誉和口碑的。
但与此同步加重的是,我想做个女孩的愿望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由于人缘好,工作踏实肯干,护士阿姨姐姐们都喜欢我的听话和乖,于是她们忙着给我介绍对象,张罗了一拨又一拨,这时我就显得特别紧张和窘迫,生怕摊上了这种对我来是一种灾难的祸事儿:“我还小哩,我还不成熟呢,我配不上人家……”一大堆理由,全是借口。其实那时我也不小了,二十五六的人,正是谈恋爱的黄金年龄。若换上别的人,人家护士阿姨才懒得操那份心呢。
亲朋好友见我在恋爱问题上按兵不动,也都纷纷帮我物色对象。可他们提得越多,我心里就越烦。“这个小李子咋这么反感谈对象呢?”同事和亲友都感到费解。
我咬死不说原因,大家也不好刨根问底。
我母亲文化不多,但在子女的婚姻恋爱上倒很开明,老人家从来不催呀逼呀什么的。
但在同事和亲友面前,我谎言多了,内心徒增惶恐。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感到无法自圆其说,瞒天过海。这个秘密在我心里保存了二十多年,就像一颗巨大的疮痈,成熟的时候若不及时划个口子,把脓液引流干净,恐怕实难有痊愈的可能。
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同事中有一位护士大姐王姐姐,四十岁左右,平时非常关心照顾我这个单身汉,对我好得不得了。比方说吃的穿的用的,她都在管我,生活上的事情,全承靠着王姐姐的厚爱,医院里的人都说我们像母子俩,我也觉得她象我妈一样,这时我想到了她。
有一次王姐姐和我开玩笑,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时,我支吾几句后,终于忍不住落泪,无所顾忌地在王姐姐面前大哭起来。
我一股脑儿地向王姐姐讲了自己多年来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最后我说:“我要做变性手术,等我攒够钱后,我一定要彻彻底底还原转来!”
王姐姐先吓了一跳,待全部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她也跟着落泪:“你真是个苦命人,可怜你憋了这么多年。小李子,你也知道,大姐姐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你说的这些,大姐我听了心里难受呀。”顿了顿,她又哽咽着说:“不管以后你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认你的。总之,你一定要想好,要考虑清楚。”
那段时间王姐姐眼睛总是红红的、肿肿的,不知情的人还开玩笑说她患了砂眼。明眼人知道她哭过,问她是什么原因时,她几句话就搪塞过去,只有我心里明白,她是在为我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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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终于出现了 
平时不上嘉网的时候。。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出现
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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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6-5-6 08: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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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7 天 [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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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2-10-28 20: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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