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者无关[朋友J文]

云淡风轻 · 发表于 2002-3-29 22: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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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而荒芜的铁轨，火车的轰鸣随着没有谋杀的血腥，在枯萎的空气里面荡漾开来。狂飙的血迹下面，一只女人的痉挛的纤细的手臂。无名指上是枚玳瑁的戒指。很不值钱的东西。看不到其他的部分。也许在肆虐的草丛。
楼道里面很暗。按了很长时间的门铃，一直都没有人来开。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浓重的黑暗从狭缝里面泄露了出来。一副来势汹汹想要将我一口吞没的样子。我无谓的退了一步。
初中两年级的时候，隔壁念重点的小孩突然不见了。走过空荡荡的隔壁。遥远而刺鼻的煤气味道。令人昏厥窒息。我想要敲那家的门，却被苍白的他一把拉住。他笑着看着我。直到我从第四夜的噩梦中惊醒。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推门。越来越宽的缝，黑暗在那边嚣张的叫嚣，凄厉而陈旧。我不敢走进去，只是用手胡乱的寻着墙上灯的开关。
有一次在医院里面闲逛。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对着外面守侯的女人说了几句。然后那个女人开始很伤心的哭。我看着他们身后的那堵墙，应该有很厚吧。至少可以分离活与不活。可是，偏偏那堵墙很薄很薄，就象一张纸。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面走动。房间显得异常的整洁和干净。令我有很不好的感觉。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我穿过客厅的走道，命运之手驱使我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喜欢去江苏路的环球。尽管那里消费高，但他有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我知道他每次都会要咖啡，然后放在一旁直到冷却。因为那个时候喝，感觉会更苦涩。苦涩令他始终清醒。
地砖上的血液，象是一条初冬冰结的河流。想要流到没有尽头的天国，却依旧被困在这个繁芜的人世。我忍受不了了，蹲在那里呕吐起来。
他喜欢在阳光底下，赤着上身和同伴们一道在草地上狂奔，追逐一只很旧的足球。我总是站在球门底线，看他进球后欣喜若狂的样子。那时他仿佛一个小孩，脸上闪现着灿烂而知足的笑容。
我在混沌的走道里面穿梭，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和一个跟我很象的孩子。女人冲我微笑。小孩似乎漂流了很久，脸庞安静而苍白。我说一起走。他笑着摇摇头，不，你先走。
他家附近的小桥的上面，我平静得无法哭泣。我攥紧了手心里的玳瑁戒指，猛的朝着河流的中央扔了过去。就象流星闪过天际，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它落进水面，没有任何的惊动。很不值钱的东西。
我问他为什么。他看了看那个搀着他手的女人说，走到有亮光的地方，你就明白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他笑着看着我说，你和我，注定只有一个出世。
阳光底下，他的脸上都是汗水。球被弃在肆虐的草地。很久他喝完了水，把空的塑料瓶扔在了地上。其实人是很容易死掉的，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死掉的人。我当时笑着骂他呆，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死掉。他不再说话。
我继续在混沌的走道里面穿梭，突然前面有了亮光。知道即将离开这个地方，我突然很难过，但我已经不由自主。
我不知道，眼前受尽煎熬的女人和门外焦急不堪的男人，他们将来所要承受的东西，是否与我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