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父亲的破球鞋

寻香客

    三双属于父亲的草地绿色军用球鞋就在我们家储藏室的一个纸箱里静静地躺着。尽管有着厚实的底部，无一例外，三双鞋破损得最厉害的都是鞋子的底部；而且约好似地都在前端。
   
    我知道平时收垃圾的上门，什么破衣服破罐子之类，母亲是极愿将之清理出家的，何以这三双歪瓜裂枣似的破烂鞋依然在家安详地待着？对了，一定是母亲把它们遗忘了。我猜想。

    当我提醒母亲家里有这样几件“老古董”还没出售时，母亲脸上的表情竟然泛起几丝暖意，这让我有些摸不着边。
   
    “你是说它们呀，在我们家，倒真是件古董。如果没有它们，十几年前破损成这付模样的将是你父亲的一双脚。

    那是当年你爸卖豆腐时穿的鞋。每天一大早，你爸骑着自行车往菜市场送豆腐。当中得穿过一条拥有很长陡坡的马路。刹车刹不住时，你爸只得用脚援助。所以那时，你爸最担心的是下雨天，一下雨，人摔豆腐散的几率就会高。时间一久，鞋子自然也就磨破了。

　　虽说现在的生活比从前不知幸福多少倍，但我和你爸呀，忘不了那几年最艰辛的生活，也忘不了这些曾陪着你爸一起经历过那些艰辛的鞋子，所以我们选了三双留下，以作纪念。”

  　
　　母亲用谈谈的语气叙述，听入我耳内，涌进心里的，却是种深深的痛楚。痛楚自己空添年岁的肤浅无知，竟从未体味过父母的谋生之艰，养家之难？

　　十几年前念着初中的我又在做什么呢？
　　我在羡慕同学们的秀气自行车；我在渴望每周多一些的零花钱；我在攀比着自己和他人的生活；我在------我在暗暗要求着许多，暗暗埋怨着许多，唯独对在外谋生的父母的那一种切肤的劳苦，从未放在心上荡漾过。

　　再看这三双静静地躺在纸箱里的破球鞋，就象是在看一本记载着某些关键细节的历史书。用的是司马迁的笔调：情感真挚，形象深刻，主观情绪浓郁。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那在母亲脸上闪过的暧意，竟已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我的心房。那感觉，就象绿色的爬山虎遍布了寂寞的围墙，充满了爱的呓语。












       

此贴由 寻香客 在 2009-04-08 15:11:36 最后编辑

法号七水

有些东西我们一直刻骨铭心，过去的许多慢慢消失，但瞬间的记忆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