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零开始

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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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候没有写过这一类的小东西。因为我很幼稚的认为它幼稚。  
　　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坦率，不止是对别人，甚至对自己也有些不理解。自从那一次过后，我对感情的事情就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理解，偏执本身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问题是，我从不喜欢偏执。  
　　虽然说一个男生小资得喜欢一个人沿着河边骑车和自己背着书包旅行是近乎变态的，我还是不时的有这样的冲动。我曾经在一本龌龊的书里找到一句让我感动的话：一个人，可以活得自私，可以活得堕落，但是决不可以活得麻木。感动归感动，除了少许自私的与轻微的堕落以外，我还不可救药的麻木了。而麻木，来自偏执。  
　　我一向不认为自己的生活状态是健康的，除了为高考挣扎的几年外，就是在为不知道在何方的理想痛苦。以至于我会对传说中超然的东西有一种白痴式的期待。而更不幸的是，我明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存在。  
　　在以前，我还是对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东西有些幻想的。比如有一次，我梦见了一个女孩子，醒来后很高兴的打电话告诉她，然后她说：神经病，我还没有睡醒。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自习教室里的时候，听着老狼叶蓓，总是不知不觉的会招来四周怪异的目光。这些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麻木到把张学友都当摆设的我怎么会对这些校园的东西这么有感觉？直到有一天，我和一个朋友走在街上时，听到有店铺里面传来《真心英雄》的时候，那个朋友张口骂了句：傻×。我才知道，我们已经过了会为一首歌感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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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记忆里最有阳光的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没有恋爱，所以对爱情充满幻想。那时候没有高考，所以对前途充满期待。倒不是那时候生活本身没有那么污浊，只是那时的我，纯真的认为这个世界是清澈的罢了。一个人活到十七岁还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现在的我对这件比较惊人的事件的评价是，要么是幸福，要么是白痴。我宁愿是前者。然而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智商发育得太慢。  
　　所以我还是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是：有一次在春熙路看到一个长发的帅气小伙子，然后我说：看，他的耳环多酷，我喜欢。一起出来的人都很愕然的看着我。这时旁边一人说：那代表同性恋。  
　　那是一个对爱情的话题讳莫如深的年代。至少对老师我是不会告诉她我最近看上了8班一个女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高中要是谁和你谈感情你还要防着会不会传到班主任耳朵里，大一的时候，某次辩论赛得冠后，我们辅导员却张罗着给我找个女朋友说以兹奖励。然而可惜的是，我还没有从高中的惯性思维中解脱出来，当时我很愚昧的认为这是老师在考验我的纯洁度，所以为了给老师个好印象，我很坚决的回绝了。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因为我妈在家里的绝对权威和我爸的逆来顺受，我对中国传统的家庭形态了解确实不够，我经常忽略了女性是需要受保护的弱势群体。我很固执的认为这是传统偏见，不信的来看看我家。然而事实是，我过于相信她们的自我保护能力。现在想起来，像我妈和穆桂英这样的女中豪杰毕竟是少数。在我每次恋爱的最后，总是被人说“自我”。而在某一次分手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失误，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的时候，那个女的说：不，作你自己吧，不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当时我相当感动，觉得总算相识一场云云。在数年后，当我听到一部肥皂剧中一个女人说出同样的话时，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人是怕我继续缠着她。我由此觉得这是我交往的女生中最恶劣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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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还是住在家里的，因为离学校比较远，每天必须很早起床，很早的出去等公车，很早的赶到教室，然后趴在课桌上继续睡觉。这种生活虽然痛苦，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每天早上我可以拥有一点时间自己一个人独处。我们的中学在一条河的旁边，我总是可以在很早的时候一个人走在比较清静的河边，作一些现在想来很无聊的遐想，例如想着自己开着一架米格29把校长楼打掉一半然候很潇洒的垂直降落在操场上，接着一身飞行员装束的我走下悬梯，这时一个我最近看上的女生刚好经过，然后她说好酷哦可不可以带我上天。我说不行，我还有任务。  
　　至于整个白天我都会生活在一种比较污浊的氛围中，我曾经比较鄙视这种氛围，我一直认为君子嘛，有所不为的。但是在我处在这种环境中很久以后我发现，和无数的低级趣味相比，虚伪要可怕得多。于是我成了构成这污浊氛围的一份子，从此在班上过得快乐无比。  
　　　　　　　　　　　　　　　　　  
　　当时我们比较喜欢的活动是在课间的时候一群人趴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然后集体搜索着楼下过往的美女。然后发出嘘声，很多时候嘘声会发展成吼声并将全校的人都招出来一起吼，直到年纪组长出来干涉，至于为什么吼，一般在这时候大家都忘了。  
　　有一次我们朝着楼下一个颇有名的美女学妹叫道：××！高2001级3班的×××喜欢你！这时候×××义愤的把我们推开，大声辩解道：胡说！不是喜欢！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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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混乱的事情就这样进行着，一直就没有能拯救我的人。直到现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有一段时间，我几乎认为她出现了。她就是邓欣。  
　　我并不能详细的描述这个女孩，只是多年以后仍然觉得那是让我对现实世界还有一点天真幻象的最后一个人。与她在一起时，我总会时不时的想到菜市上刚上市的茄子那种有些古典和忧郁淡紫色。这是比较浪漫的说法。我承认。  
　　很多年以后我都没有搞清楚她为什么要和我这样一个人谈恋爱。如果说在那个时候我真正喜欢过谁的话，那就是她了。虽然刘墉说亲亲抱抱甚至上床都是人类的基本要求，但是我宁愿相信韩寒，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标志是看见她的时候只想拥抱和牵手，不想上床。因为我每次读到刘墉的东西时，我都可以想到一个过去形容资本主义的偏正短语：温情脉脉的面纱。我始终没有搞清楚一个人老是向青年那样的描述生活是什么居心，以他的作文能力，哪一天他要说强奸也是多么美好的事我也不会奇怪。  
　　我印象最深的是，某个冬天的晚上，我家里没有人，她家里也是。于是她来我家，到了11点的时候，我把它送回了家。直到很多年以后，我都还能想起那天晚上握在我手里的那只手。并且很愚蠢的在后来的女友身上寻找那一种感觉，不幸的是，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  
　　　　　　　　　　　　　　　　　  
　　虽然我一直都很清楚邓欣并不太喜欢我，但是我从来不怨恨生活。我很平静的和她分手，并会在许多年里一直想起。那时我想，对我来说，爱从零开始，结束的时候，已经很多了。我现在，经常会被我这种在那个时候的纯真想法感动。  
　　　　　　　　　　　　　　　　　  
　　后来我和一个朋友说起时，他第一个反应是：你为什么不留她过夜？  
　　从此我再也没有向人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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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城市念大学。关于高中的记忆渐渐模糊，始终不变的，是那种淡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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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读大学，我始终无法相信自己读过高三。我记忆里的高三始终都只有一天，早上起床，上课，晚上回家，自习到深夜，然后睡觉，然后起床。周而复始，没有波澜，没有意外。我们愚蠢的把某所大学的门当成了自己的理想，然后理智的抛开了一切，认真读书。后来我才知道，某些理智和愚蠢是一样的。只是这种愚蠢，我们有时还会感激涕零。  
　　　　　　　　　　　　　　　　　  
　　然而我始终无法把大学的生活归结到一天，不是因为丰富，而是太没有规律。通常的情况是，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想起四点还有场球，会有小妹来助威。于是爬起来浑身无力的踢一场球，结果由于没有戴眼睛连小妹们的模样都没有看清又匆匆回去睡了，什么时候再醒自己也不知道了。  
　　我并不对大学的生活失望，因为我知道，关于清澈，只是我小时候对生活的幻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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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候我经常会泡在网上，我并不打游戏，所以会经常的上QQ.于是很偶然的认识了一个网名叫叶子的女孩。至于我之所以会搭理她的原因，是她资料里的生日，居然也是8月27日。更重要的是，她让我有一些紫色的感觉。于是我们发展的很快。  
　　不幸的是，我并没有当回事，自从蔡智恒从痞子变成琼瑶后，我就觉得网恋很做作，佷矫情。  
　　比如陆毅演的一个电视剧，从头到尾充斥着哗众取宠的小资情调，却欠缺了真实。我的一个朋友对此剧的评价是：傻×。我的评价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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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期间，有一个叫夏盈盈的女孩子经常有事无事的找我。很多年以后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看着她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起我当年关于清澈的幻想。然而她一个人并不足以使我对作出的结论产生怀疑。  
　　她知道关于我的一切，然而她最善于做的事情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令我非常感动的事情。因为如果她知道了，就没有理由找我了。  
　　终于有一天她告诉她喜欢我。当时我看着她，很多年来第一次比较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当时我把韩寒的标准拿出来衡量时发现，我确实不想和她上床，然而不幸的是，我也不想和她牵手拥抱。  
　　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确实是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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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快完的时候，叶子开始和我恋爱。由于这种事情只发生在网上和信上，基本花不了我什么钱，也并不烦人，所以当她说想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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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在我寝室里有个叫张力的，在我们看来，这小子属于素质什么的各方面要高一点的。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寝室讨论喜欢什么电影时，我们普遍的反应是日本的A片比较好看。然而张力说他喜欢梅格。瑞恩和汤姆。汉克斯。说道好莱坞我们最多能叫出梦露的名字。然而他却喜欢一部叫《西雅图不眠夜》的文艺片。这足以让我肃然起敬。  
　　我们曾经在一个晚上讨论过爱情的问题，当时说道他以前的女朋友时用到了一个层面比较高的词汇：女神。我为之一怔。不幸的是女神把他甩了。  
　　最后当他听说我麻木了后，低头沉思了一会，说，是的，我也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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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以后，张力开始了新的恋爱。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讽刺意味。因为生活的不可知，常常让人哭笑不得。在张力轰轰烈烈恋爱一周后，他就失踪了。  
　　至于为什么，校方坚决不予透露。这让校园内一度出现了许多传说。令人欣慰的是，这次并没有出现类似被外星人掳走的笑话。比较可靠的消息是：他已经死了。  
　　在此后，我们寝室被警察数度搜查。并且在某一天下午，我和另一个室友在辅导员陪同下来到派出所录口供。当我们走到派出所门口时，看到一个警察远远的招呼我们，这时辅导员说了句让我惊愕的话：死条子。  
　　由此我更觉得清澈是遥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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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口供的全过程是，警察问问题，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比较多余的问他我可不可以用点头表示是。他没有理我。于是我连头都懒得点了。  
　　我之所以觉得那句话多余，是因为那是整个过程中我说的唯一一句话，而那警察，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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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对我的触动比较大。我开始比较害怕瞬时失去一些东西。而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叶子。因为那时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她。于是我约她见面。她欣然答应，地点竟是我家的那座城市。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比较麻木的人可能也会需要爱情，但是决不需要麻烦。然而最终我还是决定见她。  
　　　　　　　　　　　　　　　　　  
　　学期结束后，我回到家里，在几年的挣扎和痛苦中，我始终在想念我的中学时代。有时也想念家里的生活。至少这里和少有人骗我。那时可能是我最悲观的时候，加上看了许多有些后现代的小说，思想比较颓废。经常看着身边的人来了去了，不满足于各种生活状态的人。于是我觉得，人的要求总是比自己能得到的高一个层次，比如住宿舍的想有房，有房的想有车，有车的想有外遇等等。并且会为得不到而痛苦，为得不到而挣扎，于是世界变得不再清澈。  
　　在我回来之前，我曾经目睹一个人从六楼跳下来，不幸的是没有摔死，连脚都没断，我想他一定会想，多不公平呀，我连死都不行。  
　　　　　　　　　　　　　　　　　  
　　这些时候，我会想起多年前关于爱从零开始的理论。每次想起，泪水都会模糊我的眼睛，而朦胧中的世界，反而显得清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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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约来到了德克士的见面地点。等着穿紫色衣服的叶子出现，并且对自己说，应该是最后一面。在我对自己和生活有把我之前，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和谁有牵连。因为我许多年来一直记着那天晚上我牵着的手，我希望我爱的人生活得清澈。  
　　我知道是幻想，但是我一直被这种想法感动着，所以没有麻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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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我都很怀疑我当初的决定，因为那天，当我看见叶子翩翩而至时我毅然离开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想，关于清澈的东西，还是给自己留一些幻想的好。比如在我岁月里留下很深痕迹的那只手，可能连它的主人，都不再拥有，而我，却连温度都还记得。由此可见我是个白痴。  
　　如同我后来的一个女友说，你这个人呢，时不时的爱发些神经。  
　　于是我觉得自己还有些神经。  
　　　　　　　　　　　　　　　　　  
　　因为当时出现在我面前的，赫然便是邓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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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仍然这样生活着，对不可知的生活和未来一直不曾怨恨。在某一次我很认真的剖析自己后发现，这是我仅存的美德。而事实是，对于失望透顶的东西，我往往话都懒得说一句。  
　　而对于没有答案的问题，我向来都懒得回答。  
　　我仍会很白痴和神经的等待一双温暖的手可以温暖我，一如当初那个寒冷夜晚的情形。  
　　不幸的是，成长让我们的体温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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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切就如同没有出现过。只有从零开始的爱情，没有消失。  
　　我知道，是我不愿意让她消失而已。而已。  

伊妹儿

爱从头开始

欣儿

如果没有爱又会怎么样呢？

完美主义

不只是爱情，很多事情都要从零开始

大贼哥

我讨厌从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