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如果

简简单单 · 发表于 2001-10-10 22: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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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1：30分的时候，我还在深圳的街头游荡，夜迷茫而浪漫，我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可是走过来一位老人，他说不要这么晚了不回家。他用的是白话，这让我醒过来，这是在深圳，不是在哈尔滨。
　　　　　　　　　　　　　　　　　
　　二
　　　　　　　　　　　　　　　　　
　　我来深圳是为了一个叫章君的人。
　　到了深圳龙华镇，天气热得难以忍受，南方的阳光像要把人蒸发掉才甘心一样。这对于生长在北方的我来说很不习惯的。忽然想起雷烈的话来，你是一个傻傻的，傻傻的女孩。
　　给章君打电话，他很惊讶，语气中有些不欢迎。可我不在意，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在三元钱的摩托车上下来，身后传来喇叭的声音，回过来，看见了坐在车中的章君。就这一眼，我知道却是致命的，那么冷的眼神，就这一眼，心成了千万片。我很清楚，我和他是永远没有开始的了。
　　　　　　　　　　　　　　　　　
　　三
　　　　　　　　　　　　　　　　　
　　三个月前，还是在哈尔滨的时候，给章君打电话，说：我要不要来深圳？他不高兴，他说他不喜欢没有主见的人，后来打他的手机，不接，又打，关机了。于是去酒吧，我知道不应该为了一个远在深圳的人去买醉的，可是我只看得见酒，于是头重脚轻，走过去：章君，我是真的喜欢你。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烟草的香气，朦胧中看到一个人。他坐在那里，你没有告诉我你是处女，说你就这样放纵自己吗？
　　心里一阵刺痛，可是表面只是平静地反问，那——重要吗？
　　这是本市最豪华的酒店。我去洗澡，从容地穿好衣服，出门时还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了出去。酒店的门童帮我开了门，还问了我一句：小姐，不让雷总送你？他姓雷，不过这与我没有关系，有时我除了没心没肺地朝前走，别无选择？
　　逛街的时候，商店里的小姐对我说，你的皮肤真好。我清楚地知道。可是这有什么用。我在乎的只是广东人所讲的眼缘。而在那里，我只认识一个人，他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黑黑的发，深邃的眼睛，他叫章君。
　　　　　　　　　　　　　　　　　
　　四
　　　　　　　　　　　　　　　　　
　　还是上了章君的车。在沉默中感受他目光中的凉意。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是开了口。
　　我没有动。
　　我和你当然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现在的我是这么多年来最难看的我，瘦得象个猫不说，皮肤还被晒成了那样，脸上还长了青春痘，都在说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五
　　　　　　　　　　　　　　　　　
　　回到宿舍，同屋的女孩说：“哇！你好靓。”她有了一个广东的小老板作为男朋友，所以一口的广东话，有时很羡慕她单纯的快乐，可是我没有。站在窗前，忽地心酸，音响里在唱许美静的《边界1999》，离别后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每一天，刻着沉重的思念……
　　心中开始莫名的疼，无处发泄，于是把刚买的凉鞋从窗口扔了出去。
　　一会儿，门被敲响。开门——有一个男人站在逆光中，提着那双凉鞋。
　　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到雷烈。
　　想哭就哭吧。干嘛不哭出来呢？
　　可是我想笑。于是我就看不到他了。
　　出去吃饭。我要去香格里拉，那是我们昨天在一起的地方。他却要去“新加坡”。下楼，奔驰，雷烈开车门，很得意的样子。
　　我可以放了你的，我对着他说。
　　可是我不能。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事就是，当你找到一个人，那个人与你想像中的一模一样，当你想和他开始时，却发现自己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章君于我，就是。
　　　　　　　　　　　　　　　　　
　　六
　　　　　　　　　　　　　　　　　
　　雷烈，这个有钱的离异单身，当然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围着他。他告诉我他在我进酒吧时，就发现了我。黑发、白衣、还有素面，很纯很纯的女孩，可是她喝酒，那么那么地肆无忌惮。
　　你吸引了我。雷烈说。于是他看着我熟睡，在香格里拉，不停地抽烟，等我醒来。然后看着我离开——这个疯子一样的女孩。
　　我知道我把我的心弄丢了，我出了门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在街上飘，一整天，雷烈也在后面也跟了一整天。雷烈说，就是这一天，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从内疚到怜惜，从怜惜到疼爱，从疼爱到心痛，从心痛到心动，在那双鞋被丢下去的那一刻。
　　什么样的人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自作自受。我告诉他。
　　事情就是这样，在是梦不是梦的背后，在想你不想你的时候，它就结束了。它于我，只是让我真真实实地痛了一次。我们那么近，可是他还是看不清我的眉眼。
　　　　　　　　　　　　　　　　　
　　七
　　　　　　　　　　　　　　　　　
　　元旦，大学同学打来电话，老八，嫁了没有？我说我要嫁的人一定在一个地方，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同学说，怎么办啊，我去给你征婚吧。
　　本来以为是说着玩的，可是一个月后，我就收到了第一批来信。反正无事，就辞去了酒店的工作，一心一意地拆回信。2月27日，收到一份电报，是一个电话号码，于是打过去，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和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他告诉我打长途电话费很贵，还是让他给我打过来。忽然觉得他是个很心细的人。就说，好吧。他告诉我他叫章君，曾经是军人，后来转业来了深圳。
　　我没多说话：你寄张照片过来吧！
　　收到他的照片时，他打来电话，问，收到了没有？
　　没有。我说。怎么会呢？邮局说三天一定会到的啊。
　　我看着他的相片，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以后的日子，电话就多了起来。
　　过来玩吧？
　　路费好贵的。
　　路费是贵，可是我也不希望我的老婆掉到钱眼儿里去呀。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而且——我很难看的！我告诉他。
　　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缘。
　　第一次知道了眼缘这个词，可是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他说了什么？什么是承诺？他能怎么爱我，这个远在天涯的人，如何承担我一生的幸福与哀愁？
　　　　　　　　　　　　　　　　　
　　八
　　　　　　　　　　　　　　　　　
　　开始了与雷烈淡淡的交往，由着他带我去应酬。
　　很爱很爱你。雷烈总是喜欢这样捧着我的脸说这句话。忽然想起那张四寸照片，他为什么不说这样的话，对我？雷烈在做饭，我站在阳台上看雨。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后面，环住我：我怎么样才可以让你快乐起来？我脱口而出：我要在深圳买房子，在深圳落户！雷烈的脸色变了，看着我，别的地方都行，深圳——不可以！
　　他始终记得那天在酒吧里，那个摇摇晃晃的女孩，走到他的面前，说：章君，我是真的喜欢你。
　　　　　　　　　　　　　　　　　
　　九
　　　　　　　　　　　　　　　　　
　　我走到雷烈身边，终于对他说出很久以来就想说的话。
　　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就知道我的心里有别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未主动为自己争取过任何东西，17岁时的我还在喜欢看《圣斗士星矢》，那时碰到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他说爱我，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20岁那年他娶了一个可以给他成功的女人。21岁和一个做生意的男孩相处久了，又发现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于是有了征婚游戏，我就找到了自己中意的那个人，可是由于你的介入——当然这是我的错。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因为得不到而显得完美而难以忘记。雷烈，你这样出众的男人，不值得这我这样的。
　　雷烈的手还放在我的头上，可是他停止了抚摸，喃喃地道：怎么忘记，如何忘记……
　　不舒服。
　　雷烈送我去医院，大夫对雷烈说，她怀孕了。雷烈惊喜地喊，真的？
　　雷烈38岁了，他想要这个孩子。他严肃地对我说，你嫁给我吧，我爱你。
　　三天后，我去医院做了流产。然后，我离开了。
　　我不希望雷烈恨我，因为我给不了他幸福。对他而言，我是过客，不是故乡。
　　　　　　　　　　　　　　　　　
　　十
　　　　　　　　　　　　　　　　　
　　章君将我送到一家旅店而后告诉我他晚上再来。我要了间没有空调的房间，紧闭着窗户，蒸笼一样的屋子，我除了折磨自己不知如何发泄。他一直未出现是，可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他才来，站在窗口，看着他从车上下来，灰白相间的T恤。
　　房间里弥漫着不自然的气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听不懂的白话电视剧。我本有很多话，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将目光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很用心，这是张平凡的脸，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
　　他要走了，站起来，我准备送他出门，他突然间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轻轻地把头放在他肩上，很想就让这一刻停留在这里，而后我一把推开了他，这一推，我和他之间就万水千山了。
　　有些东西永远也无法超越的。
　　当天我回到了深圳的市里，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住了下来，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章君，去年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喝了酒，醉了，然后与一个男人上了床。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是应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想见你，如今目的达到了。”
　　还有三个字没有说，突然想起一篇文章中的一句话：“有时候，身体在爱面前很便宜，有时候，一个吻珍贵得要用一生来交换。”于是，终于没有说出来。
　　酒店的服务小姐问我：“小姐，你住了20多天，为什么从不出去玩一玩，深圳很美的。”
　　我笑：“有样东西丢失在这里，我想把它找回来。”心却开始下雨、
　　　　　　　　　　　　　　　　　
　　十一
　　　　　　　　　　　　　　　　　
　　买好了从深圳回哈尔滨的机票。忽然觉得没有人值得打电话，就想起了雷烈。雷烈，这个疼我的人，他是不会让我伤心的。
　　可是我还能见到他吗？
　　他怎么能在往机场的路上超速行驶呢？
　　而后出事。
　　我不说话，一时间世界静了下来。飞机上，窗外的洁白的云，像深深的拥抱一样，只听得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喃喃私语：哪一个男人，像我这样对你好过？
　　一时间万语千言——雷烈、雷烈……
　　来生再续缘，与你共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