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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753 回复:1 发表于 2007-11-9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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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9 15:09: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不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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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

(一)都在预料里面,还是要看
  
  
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阳光居然穿透深绿的窗帘,照到我伸出被子的脚踝上。对着光,皮肤上布满极细微的菱形浅痕,浅蓝的血管隐约可见,房间里的什物边缘深色的阴影,床单上的皱纹刻着昨夜的辗转。
  
昨夜,使劲睡了很久也没能睡着。觉得自己陷入忧愁,却说不清那忧愁是什么。不是怀念谁,亦不是想念谁,与谁都无关,只是累,且清醒。
  
必须起床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站在热水下面,水流填满皮肤,身体一下变的饱满光亮,忽然想,也许哪一天,水会被皮肤的纹路阻滞,流也流不动吧。
  
出门买早点,微温的包子递到手上,我摇摇头,递还给服务生,他苦笑着把包子塞进微波炉。两分钟,我站在店铺里看吃饭的人。女孩把整个包子按进男友嘴里,他苦笑着艰难吞咽,他们已开始了一天的纠缠,从上午十点开始。
  
服务生把热好的包子递给我,我险些被烫到,他笑了笑。
  
回到家,包子已经凉了。把它放进微波炉里,看着红红的光转来转去,我想,何必让服务生辛苦呢?

(二)这些天很多事情让我忧伤
  
  
这些天很多事情让我忧伤。
  
我对了一个人苦笑:我不可能变成别人想要的。
    
曾经,对喜欢的人,我总是话很多,拽住人家衣袖说个不停。直到人家说,唉,都明白的何必说
出来?说多了矫情。
  
我愣一愣,放开手。
  
总是这样的,最后发现,原来,是两条道上的人。
  
直到这两天,我才发现对喜欢的人表达是不对的。
  
亲情,不需要表达,能知道就够了。
爱情,不需要表达,能体会就够了。
感情,不需要表达,能明了就够了。
  
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竟也不说与我知,就我蒙在鼓里。
  
当我呼喊、申辩、说出的时刻,自然的低他们一等。他们也许不这样看,但我总免不了要这样想,埋怨自己的幼稚和笨,埋怨自己的热衷表达。
  
表达,是一种用力的方式。
而任何用力的,都被看作刻意。
刻意的,是被唾弃的。
  
环顾四周,我闭上嘴巴。

(三)阿涅丝
  
这些天,在读米兰·昆德拉的《不朽》,里面有一双姐妹,阿涅丝和洛拉。
用图,解释这双姐妹:
  
  ↑
  ·
  ∣
  ↓
  
这就是洛拉:她的充满幻想的脑袋仰望天空。但是她的身体坠向地面:屁股和乳房——也是沉甸甸的,往下凝视。
  
而阿涅丝是下面这幅图:
  
  ↓
  ·
  ↑
  ∣
  
阿涅丝,她的身体像火焰一样升起,但她的头总是略微耷拉着,凝视地下的抱着怀疑态度的头。
喜欢以一对相近的英文词来分辨人:noble & normal
noble的人,与物质无关,精神透彻而绝对。
我敬仰那种能在好奇心里不夹杂任何暧昧的人,noble。对自己好奇的人,我总要夹杂暧昧的东西,以至弄到无法收拾。在我的思维里,没有切割清晰的概念。
noble在我现在的理解当中,就是阿涅丝。
  
阿涅丝在她父亲去世时,必须安排葬礼仪式。她希望仪式上不发表讲话,音乐用她父亲特别喜欢的马勒第十交响曲中的慢板。但是这段音乐极其悲哀,阿涅丝担心自己在仪式中会忍不住流泪。她觉得当众哭泣是不能容忍的,于是她事先用电唱机放慢板的录音唱片听。一次,两次,接着三次。音乐唤起了她对父亲的回忆,她哭了。但是当慢板在房间里响起第八九遍时,音乐的力量减弱了。到了第十三遍,阿涅丝不再激动,就像在她面前放的是巴拉圭国歌。依靠这段训练,她在葬礼上没有哭出来。
  
阿涅丝不能容忍自己在葬礼上当众哭泣,这很容易理解。


(四)纯洁的小阴茎
  
没有人能用比塞万提斯更高的洞察力去深入了解感情的人。米兰·昆德拉这样说:
  
堂吉柯德决定爱一位夫人杜尔西内娅时,他对她几乎可以说是并不了解。但是他想让桑丘看看他的热情有多么伟大。但是怎么来证明一股火焰在他心里燃烧呢?尤其是怎么来向一个像桑丘这样天真、粗暴的人证明呢?于是他脱掉衣服,向空中蹦跳,还翻跟头。每次他头朝下,衬衫滑落到他肩膀,桑丘都看到他摇晃的生殖器。他纯洁的小阴茎看上去是那么悲惨,那么令人心碎,连心灵粗鄙的桑丘都无法忍受,骑着驽马尽快逃开了。
  
昆德拉接着分析:
  
感情很显然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之间,而且常常是在我们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当我们“希望”去感受它,感情就不在是感情,而是感情的模仿,感情的炫耀,是通常的歇斯底里。它像一只热气球,随时都可能带着人飞到天上去。
  
昆德拉称之为“灵魂的恶性膨胀”。
  
在《不朽》里,姐姐阿涅丝是抵触感情膨胀的一方,妹妹洛拉则不停的表现感情。后来,阿涅丝车祸死去,洛拉和姐夫保罗睡在一起。
  
阿涅丝死去一周,洛拉去看被痛苦压倒的保罗。
他们对视了一会,都涌出泪水。
  
昆德拉这样描述:
洛拉流泪,是因为她看到一个留在死去姐姐的丈夫身边的,决定作出任何牺牲的洛拉而激发出的眼泪。
  
保罗流泪,因为他看到一个除了同自己死去的妻子的亡灵,同他妻子的仿制品,同他妻子的妹妹而决不能同另一个女人生活的保罗的忠诚激发出的泪水。
  
后来有一天他们躺在一张大床上,眼泪(眼泪的仁慈)把他们最后一点可能背叛死者的疑虑一扫而光。
  
千年的性爱的暧昧术帮了他们的忙:他们不像夫妻,而是像兄妹那样互相挨着睡在一起。怀着一种乱伦的冲动感情(而且眼睛里含着泪),保罗开始和洛拉做爱,就像他这一辈子不曾爱过女人一样,狂暴的爱她。
  
每读这一段,我都哑口无言。
  
昆德拉撕开被表达出的感情,指着骨头讥讽说,喏,这才是真相。


(五)战栗之书
  
读完《不朽》,必然的倾向于阿涅丝,必然的厌恶洛拉。洛拉希望被注意,被记住,被爱上,于是她大声说出自己的爱情和疼痛,挽起袖子给别人看她胳臂又瘦了一圈,打电话给姐姐,告诉她自己手上有一把枪,但是她不会用。
  
阿涅丝知道洛拉不会自杀,可她不能阻止自己去劝服她,阿涅丝一边告诉洛拉自己很爱她,一边想自己是否真的爱她。
  
如此,表达给四周的人带来负担,迫使别人抽离自己的生活,抬头看表达者的眼睛。
  
《不朽》并非一本探讨如何进入不朽的书,它是一本关于表达的道德之书。
  
然而,我不知道昆德拉是否问过自己:这样写书,写的这么厚,句句是逼人的真理,难道不恰恰是一种表达吗?
  
任何想法,述诸文字,印成书,就自然生成一种强势的表达。
  
假如这种想法看起来很对,这表达,自然会对阅读者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朽》,是一本令我战栗的书。
  
战栗,因为我看到自己就是无可救药的洛拉。
战栗,因为我发现阿涅丝沉默、强大。
战栗,因为我感觉阿涅丝们正在包围我。
  
他们,孤绝而清醒,静默又智慧,他们沉默的看我和洛拉舞蹈,并不嘲讽,只是看。从他们的目光里,我感到自己的卑微,感到自己值得怜悯,小丑一样蹦跳。
  
不,我只是没有你的热情了。阿涅丝这样对我说。
可我热情让你不快了。我着急的说。
没有……只要你不拉着我一起舞蹈。阿涅丝轻叹一声。
  
阿涅丝,你知道为什么洛拉本能的抵触你吗?因为你的不参与、你的沉默,对她而言是极大的压力。她时时觉得被嘲讽着,她本能的反抗。然而这反抗只能让她辩解的更多,让她把自己推到被观看的中心。
  
阿涅丝,你想过为什么洛拉学你挥手的姿态吗?她渴望像你一样。可你立即察觉,你禁止自己再做那个手势了。于是,当洛拉再挥手的时候,你已经站到她的对立面观察她了。
  
阿涅丝,洛拉恐惧你,就像你恐惧她一样。
  
我急切的说,并摇晃阿涅丝的手,阿涅丝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我立即意识到自己再次犯错,与洛拉同样的错误。我缩回,像阿涅丝那样站着,左肩略略抬高。
  

(六)可怕的昆德拉
  
很多年以前,人们开始知道生命当中的轻比重更难以承受。
  
而将“轻”赋予形状的,就是昆德拉,他写一本不厚不薄的书,告诉我们“轻”是生命里无从把握的存在感,你越想感受存在时,你离存在越远。
  
托马斯把头放在女友的下身,他什么也没感受到,却在头发上染上女人私处的味道。
  
这个细节,令我止不住的悲伤。
  
如此,昆德拉进入我的私处,洞见我之空洞。
无奈,我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易受影响,我窥见自己的空洞,并为此焦灼、羞愤。
因此,我极力想抓住自己,在风里听风,在雨里看雨,在梦里清醒。
如此,昆德拉再次掌控我,我之努力难道不是托马斯悲哀的努力吗?把头放在女友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惟有私处的味道留存。
  
后来,我找到出口,我想写点什么,刻下此刻,抓住现在。
我写啊写啊写啊,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电脑倾诉。
  
我寻找一些东西。
  
结果在预料中:这些东西隐遁了,进入山林和迷雾。
  
这时候,迎面撞上《不朽》,昆德拉又一次,又一次,置我于死境。
  
他低沉的说,充沛的表达是自身的夸张,是灵魂膨胀的热气球,你自己的需要如何能加诸他人?
  
我颓然,感到自己错了,全错了,又错了。
  
是的,我想成为阿涅丝的,即使阿涅丝必死,因为阿涅丝是noble的。
昆德拉耸耸肩,说,你瞧,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昆德拉,现在你在巴黎某处温暖的壁炉前阅读,或是写作吗?
你知道你让我一次次冰寒入骨吗?
你,兀自阅读,兀自写作,将人心底最深沉的脆弱画成图形,让我们按图索骥,对号入座。


(七)您以别样的方式成为不朽
  
是的,它们隐遁,我感到痛。
它们像阿涅丝那样隐遁,走向荒芜的山路,渐渐远去。
  
阿涅丝从父亲身上看到自己的宿命。几个孩子挡住她和父亲散步的小路,父亲没有推开他们,他退却了,绕道而行。阿涅丝总是幻想一幅景象:父亲在一条正在下沉的船上,乘客们为挣抢救生艇上的位置扭打一团,父亲开始跟着人群奔跑,后来他突然停下,站在一边,看着喧闹咒骂之中大船慢慢沉没。
  
高贵吗?可能是,如果父亲的行为是为了他人着想。可是阿涅丝不相信父亲会有这样的动机。她只清楚一件事情:在一只即将沉默的船上,父亲被提前宣判死刑。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我不能恨他们,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把我和他们连在一起,我们毫无共同之处。
  
这世,孤绝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感到痛。
  
伸手去拉,阿涅丝的声音飘荡:“我们毫无共同之处”。
  
超然的,饱含苦楚的,隐遁。
  
我感到痛。
  
更感到愤怒。
  
昆德拉先生,是您,令我试图挽回的努力变得滑稽,是您,阴森的斥责我干预别人的自由。
  
昆德拉先生,您从不顾及大多数人的心灵吧?
  
您写下《不朽》,使得任何挽回的行为成为被指责的动作,您希望她们提前被宣判,您不感到忧伤吗?!
  
可是,您恰恰以嘲笑他们的方式,试图进入不朽。
  
的确,贝蒂娜生拉硬扯的要和年迈的歌德产生感情,试图让自己进入不朽者的殿堂,是不道德的。
  
但是洛拉没有试图不朽,她只期待被表达出的感情,因为未经表达的感情她不敢投身,这值得您冷嘲热讽吗?!
  
而且,您让每一个希望抓住此刻留下痕迹的人感到自您发出的阴风阵阵。
  
每一个念及永恒的人,在《不朽》前都要揽镜自照。
  
于是,您以别样的方式成为不朽。

(八)fight against the hours
  
写这篇文字,一直在听Lene Marlin的专辑another day,repeat其中的第八首歌《fight
against the hours》
  
昆德拉先生,您以您的方式与时光搏斗,我也坚持我的方式。
  
寻找失去的时间,只能在镌刻下的文字中;
发现现在的时间,只能在镌刻下的文字中;
  
托妮·莫里森说,文字是人生的尺度,我记住,抵抗您的《不朽》和嘲笑。
托妮·莫里森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您永远得不到。
当然,您不会在乎一个奖项,那不会阻止您进入不朽者的殿堂。
  
可叹的是,像您这样的作者越来越多,阿涅丝甚至会成为下个年代的潮流,站在沉船的甲板,一动不动。
  
因此,我要成为我,I am whom I am
因此,我偏不放弃,我就要对隐遁的它们大喊,回来吧想念你们啊一起在雨中舞蹈吧
  
大雨滂沱,我提起裙角,拉住孤绝的孩子,一起舞蹈
大雨滂沱,冲走您的寓言,洗刷您的阴冷
大雨滂沱,我和孤绝者,起舞翩翩
大雨滂沱,孤绝者和我,翩翩起舞
  
大雨滂沱,想象的乐园
  
卡尔维诺说,想象是一个有雨飘落的地方。
他好善良。
  
其实,那里冷雨浇头,冰寒刺骨。
  
大雨滂沱,我以丑陋的舞蹈记录我的今天。
  
fight against the hours,forever
您无法阻止我
永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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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7-11-9 22:44:34 | 只看该作者
The small truth has words that are clear, the great truth has great sil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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