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口胡说（读张爱玲，胡兰成）

于枚

　　微冷的天气让玻璃上晕了，很是悠闲，从抱书到端书，态度仅仅这般。有些轻微厌世念头也无妨，秋风里的故事的确乏善可陈，在一个阳台，上海话说“瞄法瞄法”，也不清楚要看尘世的哪段。突然听到一首老歌，像摆渡送酒而来的人那样，偏这片刻，让人有听淹然故事的念想。而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恰然走了进来。

    也不是头回，自然跳来跳去无倾向的乱翻，“专而不束”好比是清水豆腐的自然搭配，看胡兰成容易被迷，所幸我不是女人，栽进桃花池还懂得游水。从来听禅，是装明白真糊涂的多，悟性浅的只细纱一拢就平了。

    说胡的字迹多，找来也琳琅可藏了，我也搬不来什么话，摹过字间气息只觉像天寒赏月，月也未必满也未必缺，虽境足意满却只道出了三分快活，也如熟事女子欢好后故带的娇羞，稳人的很。众家眼炬，说胡兰成文字女儿气，自留一点退路，如说美妾倒显得逼仄过了。说话务必得像个懂事的精灵，修长的耳朵是用来听天籁的。

    撞上这样的冤家，张爱玲也只能从了。女人再理性也还是女人，哪怕已经懂得格物，已经从容到喜恶定然的样子。花生之衣熟了之后就绛红了，再也不会回到花生初时的模样。女人明白的更加冷澈，可苍穹造化要让她感性，怕是红莲落水也如此，余音袅袅皆阴柔者化开的，妙在自然。

    小时候有担夫行商买卖，给他们取名“刘豆腐”、“陈剪刀”、“何兔毛”……后来读了《倾城之恋》则一门心思叫她“张流苏”，那样的文字即说不得诈，也说不得媚，有四月天晚上磨好的墨，宿留了一夜。江南寻常人家的生活用半流体形容正好，煮烂的面，烧糊的粥，都能在“张流苏”那里找到。且拿着男女之间的芝麻事不正不经来说，直如一杯红茶，四目交情的悠闲，便是这样，才算得家居。读了《禅是一枝花》就管叫“胡桃花”了，“女人缘”便是桃花桩，只守株就行了，往往天底下越迷人的兔子越不信邪，敢情就撞给你看，这是羡慕不来的。

    女人倘使爱上了，会摆着吃食对待情郎，一颗盐金枣掰成两半的味道才好。如这个情郎爱吃胭脂，那只有像林妹妹罚贾宝玉那样，斯斯文文躺着，只许看不许碰的乖巧。多情人嘴巴硬，耳根软，好也是实实在在的，吴兰成张爱玲即没担什么虚名，旁人说谁玩弄谁就成风言风语了。晴雯临终的遗言最好，狐媚子最知春宵一刻，错过了反而倒要惆怅，哪管你什么皇权富贵，哪管你什么戒律清规，如此，唐三藏到底真禅，冷的让人寒心，比不上一个谈狐说鬼的蒲松龄来的快活。

    乱世啊！今日之福从来不是今生之福。听听那些尚未温饱和“小心火烛”声音，人亦在不停变换，张爱玲说自己小处不自私，大处却自私的很。兵荒马乱，心悬如钩，怪不得胡兰成，亦怪不得张爱玲，一盘好棋下到了残局，的确该提前收场。张爱玲有私奔的念头，大概是唯一一次示弱，女人嘛，真参透了在世一遭的必定选择两情相悦之人，一个金橘是一个金橘的好，一个橘子那就是一个橘子。只是乱世，一个橘子打了折扣后就是金橘了。

    大约细处，都来源于《今生今世》的民国女子一段，粉然极了。说的是阳春碧桃，谈的是雪里梅花，端然看不到悲。可无论是经书还是情节翻转下去，我们凡夫俗子竟是会扼腕叹息的，明知雪花会化，偏要握在掌心给它温暖。胡兰成封张爱玲是“临水照花人”，那胡呢，莫非是“黄墙粥饭僧”？那份语言中的恩惠，虽然故意，倒把虚实弄地举重若轻了，《浮生六记》的好是无法还原的，民国女子那段也是无法还原的。恩爱岂是书里能写出来的？“对你重视才对你薄，对你忽视才对你厚”乐府的真精神是鲜有能人领略的。

    风在扫开剩余的秋花，眼皮底下空荡荡的。民国女子仿佛身穿桃红倏然飘过，约是几上红茶腾出来的雾气模糊了眼睛。“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原隔坐看”料想我今生必定错过了谁，要罚我去遥远的西方种一林桃花，我来年酿酒不成，亦不会有人赠我巾帕。此刻，我将去摸几块干涩的点心充饥。

yeshuwei

    “民国奇女子”遇上了“民族伪君子”，这本就是一出悲剧的始端。小女子的“现实安稳”，敌不过“伪丈夫”的汉口春梦。
    即使抛开政治观点，张与胡的结合也未必是一场好姻缘。人们常在幻想，假若胡兰成不是文化汉奸，又是个用情专一的好男人，那这该是一对羡煞神仙的人间眷侣了吧。但我们把眼光放现实一点看，这二人均不是过日子的人，都太好憧憬，太重感觉。正如有文人论述：假如贾宝玉和林黛玉真成了亲，以俩人的性格论，将来是离婚的多。联想到张在美国的晚年，将自己关在几近真空的房间里，以求一尘不染，此心此癖，不能以常人的婚姻观而度之的。

showmers

也算替自己的马甲和胡兰成说句公道话吧．政治对于文化而言本身就有欺压之势，文化大革命期间，你看当代的几位学者，哪个没说过政治性的话．胡兰成，周作人都被说成＂伪文人＂，到底是真是伪，其实已经很清楚，转了好大个圈子，还不是回到＂特色＂上来．揭其本质，明显的很．

whitestone

张的小说中 有种貌似什么都看透的感觉
其实也许生活并不是像她想的那个样子的.
有的时候很不忍心看她笔下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女子
被岁月以极残忍的方式抹去青春.

至于胡兰成
有的时候是不是汉奸卖国贼
其实和爱情无关
至少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树静风息

同意白石同志的话
爱情和政治，应该是扯不上啥关系的

showmers

胡兰成的争议一直大，说他才子汉奸也好，说他恶心也好。他的确能把丑话说美，把死话说活。他学问明明比张爱玲高偏作出一副张爱玲先生教的好的样子。
陈村说胡兰成是个顽童，至少也说对了一部分。风流才子用来形容他很恰当。

小雨中的回忆

《滚滚红尘》啊……

Evean

张爱玲你真是一个“冷到深处情更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