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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一次见到党羽
冀太太打过两次电话给我,她想请我帮个忙,冀先生原在深圳有一家公司,主要帮别人做房地产评估,那间公司本来是冀哥出资,他朋友做法人,自从冀哥去世后那公司一直由朋友在打理,冀太太说自己不懂经商索性让我与那个朋友一起为此公司寻找买家,也就是找人来收购此公司。
冀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懂冀哥一直经营的房地产,她这个决定也无非是因为中国太远,她无心来回跑。既然如此,我爽快地答应了。
冀太太给了我四家公司的资料,这些都是有意收购冀哥公司的大公司,我记下这四间公司名字的时候有点吃惊,字数不多的一页纸上竟有两家公司和我有着或远或近的关系,首先是党羽曾就事的那家曾氏公司,还有一间是张景帆的直接上属公司。
我打电话给冀哥的合伙人,他满口商场上的客套,只是有意无意地暗示我,冀先生离去后是他一直在支撑着公司,所以在公司被收购问题上他有决策权,而我只需代表冀太太签个字就可以了。挂上电话那一刻我明白他已把公司暗许给一家港资公司,具体价格如何,合伙人却不便透露。
我对于冀哥所从事的行业是一窍不通的,只是冀哥曾在我最落泊的时候帮过我,就凭这一点我也要做到尽力而为,需要做的事情已经确实,我只要把这几家公司资料调查清楚并如实的交给冀太太,让她定夺即可。
世上有很人和事都在你毫无准备之时来临,就像我联络曾冰时,他的一句"我一直在找你,想不到我们真的有缘。"
曾冰是喜欢我的,与他第一次面对面吃饭时,我便在他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感受到一个词。一见倾心。
曾冰告诉我,早在我第一次去球场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我了,只是我当时的视线只追随韩风而忽视了他的存在。
"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是韩风的准女友,后来你不再看他踢球了,我才知道你们是普通朋友。"曾冰很坦白地说那天他都没有想到我会帮他包扎伤口,我的热心令他一直感动的,后来他很后悔没有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却想不到我会为冀哥的事主动找上他。
我笑,看着曾冰一直在笑,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略带一点羞涩的大男孩就是征战商场的青年才俊。
"我不问也不想知道你和这家公司的关系,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谈商业上的事。"曾冰呷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
"那可不行,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总不能让我白来。"我马上急了,曾冰是否喜欢我是他的事,而眼前我要做的是帮冀太太做前期的调查和谈判。
"你放心吧,具体负责这件事的人我已经找好了,是我妹妹的老公,他叫党羽。"曾冰笑我太心急。
我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曾冰,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曾冰发现了我的反常。
"没,没什么。"我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党羽不过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符号。可是我错了,至少当曾冰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时,牵出了我的心痛。
"可以再换个人选吗?"相见曾如不见,我试着与曾冰商量。
"你不用担心他的能力,他已是我们家中的一分子。"曾冰让我只管大胆地与党羽谈,只是不管生意谈成与否,他都追定我了,说这话时,语气无比地坚决。
当身穿制服的女秘书把我领到一间豪华的办公室时,西装革履的党羽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
"经理,蓝星公司的代表来了。"女秘书低声提醒党羽。
"知道了,你出去吧。"党羽连头都没转过来,挥挥手让女秘书退下。
我不动声色地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党羽继续打电话。
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他,他终于打完电话了,转过身来,动作很轻很轻,接着我看清他胖了,也成熟了,或者说更有风度一些。
党羽不经意的目光从我身边掠过,突然他愣了,在表情静止了几秒钟后,他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半跑似地去关门。
门关上后,他轻松了许多,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感觉一种悲哀,那一刻他把我当成了敌人。
"你怎么找来啦?"党羽的语气中带有几许责备。
"党经理,你可能误会了,我来是代表蓝星公司谈些公事。"我轻蔑地白了他一眼,他太高估自己了,还以为我是找上门来纠缠不休或寻些补偿。
"什么?你就是曾冰说的那个蓝星公司的代理负责人?"这个消息对党羽的打击可能更大,我亲眼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红,再到最后的惨白。
我想曾冰一定会后悔他安排错了人选,整个下午党羽的表现都显得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当我实在忍不下去起身告辞时党羽马上站起身来跟在我的背后,我送你。
"你跟曾冰认识多久了?他好像有点喜欢你。"党羽一边驾车,一边与我闲聊。我就知道他要送我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是他的事。"我坐正矜持,避而不答。
"你喜欢他吗?"党羽转过头来看着我,想在我的面部表情里寻找答案。
"那是我的事。"我白了他一眼。分开了这么久,要说不恨党羽是骗人的,怎么说也是三年的感情被他一朝弃之。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在深圳不去找你的原因是怕你恨我。"党羽腾出一只手来想要握住我,我的手在他的手到达之前闪开了。
"还在老地方住?"党羽尴尬地咽了一口口水,接着岔开话题。
我没有说话,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一定以为我迟迟没有搬走的原因是舍不得那些昔日旧情。
"我在华桥城给你租套三居室的房子好吗?"
"为什么会突然想租房子给我?"华桥城的房子是深圳最贵的黄金地段,我想不通党羽突然提出要租房子给我,是想旧情再叙还是要给我些补偿。
"你不明白吗?我虽然娶了曾宁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我的感情都被你掏空了。"党羽苦笑,望着我一脸深情。
"党经理你说笑了,我和你之间都是过去式了,大家谁也不要再提好吗?"我笑,多滑稽,说什么最爱和不爱,他最终的选择不就表明了他所要的了吗?
"听话,我明天去找房子,这几天你就搬过来,让我照顾你。"党羽忽然将车停在路边,低声征求我的意见。
"你照顾我?你算是我什么人?做你二奶吗?"我再笑,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还可以委曲求全,可以再做考虑,但现在他说得太晚了,晚到我差不多已经要忘记那段感情。
"如果你接受,我愿意。"党羽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必了,我已经有了爱人。"我拒绝,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韩风的影子。
"我就知道你想傍上曾冰。"党羽轻蔑地笑,马上变了脸。
"我到底前世欠了你什么,非要和我争个鱼死网破?曾冰那是玩你呢,你以为他真的想娶你做老婆?"党羽冷笑着,再度给我打击。
我恍然大悟,我太天真了,党羽哪里是什么良心发现,重拾旧情,他分明是怕我嫁入曾家对他会形成一种威胁。
"党羽,你把我看得太简单了,与其做你的二奶,我还不如嫁给曾冰做曾家的少奶奶,这样不是对我更好?"我对党羽彻底失望了,金钱官场让他失去了人性,这是个自私的男人,以自己为主步步为营,我突然庆幸我们分手了,否则我会更加失望。
"我送你回去,但是我警告你,你是你,我是我,你要记住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党羽一边开车,一边加大了油门向我家方向开去。
"停车!"我大叫,车停稳后,我狠狠地甩了党羽一巴掌,"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决定和曾冰拍拖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和曾冰拍拖。
当我坐在名典咖啡把这一决定告诉小雯时,她差点被茶水呛到,马上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是真的喜欢曾冰还是要报复你前男友?"
"你说呢?"我夸张地大笑,是党羽的龌龊行为提醒了我,我终于找到一条出这口恶气的捷径。
虽然我和曾冰只见过几次面,但凭着一个女性的敏感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这种喜欢就是上次他所说的一见钟情。
我拿出手机马上发信息给曾冰,想试试自己的魅力如何,手机里刚好有一条短信,我转发过去:不是每朵花都代表爱情,但玫瑰做到了,不是每个夜晚都有思念,但月亮做到了……
很快曾冰的电话打进来,他温柔地问我现在在哪里,晚上一起吃饭可有时间。
"好啊,我也正想见见你。"我马上用快乐的声音应允。
小雯在一旁笑着摇头:"乔奇,我发现你一直走桃花运呢,看来党羽这次死定了。"
"管他呢,我就是不想看他太得意。"我再继续发短息给曾冰,他很快又回复。你来我往,周而复始。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向快人快语的小雯突然这会儿犹豫起来。
"什么事,只管问啦,咱们两姐妹还想那么多?"我猜测,小雯指不定又出什么馊主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曾冰肯和你在一起,你能忘记韩风吗?"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小雯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韩风。
"切,关他什么事啊?"我挥挥手,把手机装进口袋里,表面上不以为然。
"别装了,乔奇,我知道你爱韩风。"小雯看着我,神情定定地说。
"可是他不爱我。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爱的人,我不想自己陷入三个人的尴尬局面。"我的心如刀剜一样痛,我暗自祈祷,痛吧,痛完我也可以解脱了。佛说,舍得,先舍才有得,倘若成全可以令他得到幸福,那我的退出也会变成一种快乐。
"乔奇,我想和你说件事。"小雯愁眉苦脸地望着我,一直以来,似乎她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我。
"什么事?关于你男朋友的?"我的预感总是对的。
"是,我想不到他是结过婚的人。"小雯烦躁地点起一根烟。
"那就及早放手吧。"我告诉小雯,爱上已婚男人是一个女子感情上最致命的错误,因为一双鞋子永远穿不下三只脚。
"可是我很爱他,真的爱。"小雯望着我,眼里含着眼泪。
我一阵心疼,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这样的爱,是见不到阳光的,遭受诅咒的爱情注定得不到善终。"
周末,曾冰约我去看他踢球。当我和曾冰出现在球场边时,一眼看到了正准备上场韩风。当曾冰临场前让我亲他一下,以增强他的信心时,我照做了,眼神的余光瞥到了韩风在看我们,他的表情极不自然。
开场了,我很随意地将目光投向韩风,他却慌忙地转过头去。他吃醋了吗?我很喜欢看到他吃醋的样子,心底却有种东西刺痛了我。
比赛很快进入高潮阶段,韩风始终处在一级战备之中。对方球员几次带球越过禁区时,都被韩风拦了下来,他拼命地跑,玩命地踢,似乎脚下的足球就是他的敌人,每一招一式都想要致人于死地。突然,对方一个球员刻意地一绊,韩风跌倒了。
"韩风!"我忍不住站起来失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很大。很快,在周围人群中异样的目光下,我坐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曾冰的女朋友。
队友们让韩风下场休息,韩风不肯,准备爬起来再战,远远的,我看到曾冰直冲过去指着韩风就骂:"你小子跟球有仇啊,哪有往死里踢的?"韩风不再说话,一瘸一拐地向场下走去。我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韩风,看着他回到座位上后,拿起一瓶纯净水,打开瓶盖一口气喝光了大半瓶,再将剩下的水统统地洒在自己头上。
韩风没有坐到椅子上休息,而是将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地席卷到背包里,在队友踢得正热烈之际,悄然而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沉闷到我无法喘息。
党羽不过是条狗
"你停止了蓝星和我们的进一步合作?"曾冰把安全带帮我系好,要上高速了,他更关心的是我的生命安全。
"是的,党经理好像不太愿意收购蓝星。"我笑笑,任曾冰帮我调节安全带的舒适度,东莞有家很有名的高尔夫球场,这是曾冰第一次带我前往。
"曾家的生意还是由我在做主,需要我关照一下吗?"曾冰说得很是随意,言外之意是只要我说出的价钱不太过夸张,公司都可以接受。
"我需要的是党经理点头。"我笑,曾冰想得太简单了,我和党羽的死结何止在于价格上。
"党羽?哼,他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一条狗罢了。"曾冰冷笑着将车驶上高速公路。
一条狗?这次轮到我吃惊了,我开始有点怀疑眼前这个说党羽是条狗的男子是否就是我认识的曾冰,印象中的他可从未对人这么刻薄过。
东莞长安的高尔夫球场果然名不虚传,光是27洞的国际竞赛级高尔夫球场,和18洞的作为中国第一家夜间照明球场,就可得知它的整体设计和配套设施在国内屈指可数。曾冰慢条斯理地给我讲解27洞和18洞的区别时,还指了指远处的高尔夫用品专卖店,告诉我,等他打完球后,会陪我去买一套高尔夫的运动装,周末时分他会陪我在深圳的练习场练球。
我淡淡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曾冰不会知道,在一年前,那样一套看似普通的高尔夫运动装足可以买掉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用。
远处,阳光下,身穿淡蓝色运动装的曾冰挥舞着球杆,球童奔跑着为他捡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洒脱随意,高尔夫才是曾冰的舞台,而足球,他永远是跟随在韩风身后的。
我静静地望着曾冰,无论从家世,外表,为人,哪一方面来做比,他都堪称上层,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却无法勾起我对爱的渴望,我甚至在此时,心里想着另外一个在足球场上奔跑着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曾冰走到我身边时,我并未察觉,直到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时,我才将游离的目光拉回来,投向面前的他。
"没什么,还是想着蓝星公司的事。"我回答。
"我来帮你解决。"曾冰拿起电话,按了一串号码拨打过去,很快,电话接通了。
"党羽,蓝星公司的收购计划你做完了没有?"
"嗯,那你马上到东莞长安高尔夫球场来。"
"是的,就现在,乔小姐也在这里,我想在晚饭前和你谈这件事。"
曾冰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台桌上准备去打下一杆。
"你让党经理这么赶过来就是因为我?"我叫住他,曾冰并不知道我跟党羽之间的关系,他这样做只会让我与党羽之间的矛盾日益加重。
"这也是公司的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曾冰弯下身,拍拍我的手,他似乎看穿了我心事。
两个小时后,党羽果然飞车赶到。当他诚惶诚恐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竟然有一丝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他根本不必赶路赶得这般狼狈。曾冰一句想在吃饭前商谈这件事已经把时间定在了六点前,不怒而威作风似乎就是这些富家子弟风格。
党羽望着我似笑非笑,也难怪,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扑过来掐断我的脖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认为这样的价格合理吗?"曾冰看完党羽所递交的收购计划,并没有告诉我他们拟定的收购价格,而是转过头去问党羽,这是否就是他认为合理的最终价格。
"只是个草稿意向,最后的方案还要董事会确定施行。"党羽确实不敢应下,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再惹火曾冰,小心翼翼地步步为营。
"乔小姐这边再出一个转让预算书吧,我会综合考虑一下,尽快做出决定。"曾冰果然是个有条不紊的生意人,他并不告诉我曾氏公司的收购价格在何种范围之内,只让我再出一份预算书,收与不收只在他手里定夺。
我点点头,答应两天后会送到他办公室。
"奇奇,麻烦你帮我把副驾驶座前面工具箱里的那个白色信封拿过来好吗?那是党羽的东西。"曾冰把他那辆奔驰车钥匙递给我,听到他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我奇奇,我没说话,站起身,接过钥匙向停车场走去。
坐在黑色的奔驰车里,打开座前工具箱,一个没有封口的白色信封映入眼帘,拿起信封刚打开车门,我马上又想到:曾冰说这是党羽的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用手摸了摸,似乎是一叠明信片,谁会寄明信片给党羽呢?曾宁?也许吧,她一定还在新加坡读书。
就在车门被推开的时候,没有封口的信封透开一角,然后我看到一叠照片。我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进信封,随后取出一张照片。怎么会这样?照片上一对亲昵情侣的男主角正是党羽,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竟然是小雯。难道小雯口中那个甜蜜如斯的男友就是党羽?我索性拿出信封内的所有照片,相同的男主角,不同的女主角。从照片上的亲密程度来看,党羽和照片中的三个女孩子绝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照片看完,有几张过于暧昧的照片直看得我脸红到耳根,心跳加快,我留下了小雯和党羽的那张照片,再将其他的装回信封。做了贼一般地下了车,锁好车门,脚步有些零乱地走回去。
白色的信封就放在党羽面前,他有些匪夷所思地望着我,曾冰的那句"信封里装着的可能是你的东西"让他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还好杯子够大,足可以遮住我的表情。
"是什么?"他从桌子上捡起,正要接着问下去时,表情在看到照片上定格。
"我妹妹年底要回来过年,照顾好自己,下次偷吃别忘记擦嘴。"曾冰走到党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再道:"我知道你在外面的女人远不止这么多,不过你记住,多情之人最无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伤到我妹妹的话,你会死得很难看。"他挥挥手让党羽先回去,党羽果真如得了赦令一般,逃也似地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只是临别时,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样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
"你看了照片是吗?"曾冰笑着望向我。
"对不起,我……"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在曾冰面前,我还太显年轻,刚才喝茶的样子早已出卖了自己。
"没关系,我就是想让你看到。"曾冰凑近些,目光玩味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不懂,党羽再怎么不好,也是曾家的事,何必要把我一个外人牵扯进来。
"因为,我想让你进曾家的门。"曾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我死,你也别想活
曾冰于晚上十点准时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当他礼貌地想要送我进去时,我婉言谢绝了。在深圳居住的女孩,都会有一点自我保护意识,不是特殊情况,我不会请人到家里做客。
踏着楼梯缓缓走上二楼,按亮过道里的照明灯时,一阵冷风吹来,我下意识地将衣服裹紧,天凉了。我有点想念妈妈的手编毛衣。
走到家门口,就在我拿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过道里的照明灯突然灭掉了,过道内漆黑一片,我顺着墙壁一点点再向照明灯的开关摸去,很快我摸到……墙壁上的一只手。
"谁?"我全身的汗毛悚起,本能地一声惊叫,便被人捂住了嘴,我支吾着,拳踢脚打地去抓那个人的脸,要逃开时,照明灯亮起来,接着我看到党羽那张紧张的,喘着粗气的脸。
"快点,把门打开。"党羽把我推回房门口,催促着我快点开门。
看清了是谁,我不再害怕,慢慢地打开房门。这是自分手后,党羽第一次推开我的房门,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以这种形式进来。
"乔奇,我想不到你是这么狠毒的女人。"进了门,党羽把我推向沙发后,再转身用腿一带,啪的一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你要见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见吧?"我坐在沙发上,揉着被党羽捏疼的脖子,看着党羽走进洗手间去洗脸,再回来时,他的脸上多了几条红色的血印,不用问,是我抓的。
"怎么说我的初恋也给了你,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对我。"党羽如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像盯个陌生人般看我。
"我怎么知道是你,被抢得多了,这点防范措施是本能啊。"我看得有些不忍,却还是实话实话,早在几分钟前我还后悔没有跟韩风学些拳脚功夫,至少在自卫时可以应急。
"你别装糊涂,我说的是照片的事。"
"照片?你以为和我有关?"我马上明白想起今晚临别前党羽看我的目光,我早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和你有关,至少你知道内情。"党羽坐过来,伸手想去摸我的头发,被我的手一下子推开。
"我很坦白地告诉你,我是拿到那个信封时才看到照片的,比你所看到的时间不过提前几分钟,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好,我乔奇是不屑于耍这种卑鄙手段的。"我怒从心头起,他有什么证据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他凭什么来指责我,更让我伤心的是,曾经如白雪般纯净的初恋的竟结得这么多仇怨。
"与你无关?好,就算是与你无关,你就不想想曾冰故意让你看到照片的用意是什么?"党羽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点燃一根香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别想挑拨我和曾冰的关系,我告诉你,曾家,我是进定了。"我最讨厌党羽这副嘴脸,在别人妨碍到自身利益时,他连爹娘老子都不认。
"进曾家?可以,我们非要弄个两败俱伤吗?或者可以选择和平共处啊。"党羽刚要再说下去,我的手机响起。我刚要去拿电话,却已被党羽抢先一步。
他看了看号码,然后把手机扔给我:"曾冰找你,记住,如果我死,你也别想活。"
"奇奇,你安全进家门了是吧。"电话里传来曾冰的声音。
"是的,已经到家了,这两天我会尽快把申报预算交给你。"我简单地应付着,想快些结束与他的对话。
"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急,多久我都可以等。早点休息,明天再打电话给你。"曾冰也并未打算与我长聊,简短几句挂上电话。
我再望去党羽时,他竟然是满头大汗。
"你怕他?"我又好气又好笑,入赘豪门落得如此窘境一定与他的想像天壤之别。
"我可以帮你嫁入曾家,但你要帮我在曾冰那里打掩护。"党羽白了我一眼,说出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和平共处?我可没兴趣。"我真的快笑出来了,党羽啊党羽,你还是把乔奇看得太天真了,你甚至没弄清楚乔奇想嫁曾冰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告诉你,乔奇,别以为你的过去曾冰会照单全收,如果给他知道你当过坐台小姐那码事,你的下场可比我好不了多少。"党羽终于收起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在出门时,还不忘给我一句警告。
在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我想起曾冰的那句:"党羽不过是我们曾家的一条狗。"那我呢,我在夜总会的过去,在他眼中又算是什么,亿万身家的曾冰会接受我的过去?我不敢再想。
"新闻,新闻,爆炸性新闻。"凌晨,我被小雯的电话吵醒。
"什么事儿到你那里都是新闻,说吧,是伊拉克,还是巴以冲突,这次又死了多少人啊?"我迷迷糊糊地打开灯,挂钟指向凌晨三点。
"他们抓到杀害丽丽的凶手了,前天晚上抓到的,他们一审就供出了杀丽丽这事,好几项罪名呢,这次他们算是栽了。"小雯在电话里越说越不明白,我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慢慢说,你慢慢说。到底是谁杀了丽丽,凶手被谁抓到的?"我真是恨小雯到关键时候表达能力还出问题。
"你肯定想不到杀丽丽的是谁。"
"那你快说,到底是谁呀?"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子的低语声,小雯马上捂住话筒轻声和我讲:"现在还没有最后定案,我不能乱讲的,过几天再打电话给你哈。我和我男朋友在吃宵夜,他有点不高兴,挂机了,明天打给你哈。"
"你男朋友?喂,小雯我跟你说。"话还没说完,那端就挂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然后坐起来,丽丽,在我快要忘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又传来关于她的消息,脑海中浮现出夜总会那晚,善良的丽丽帮我敌挡住一劫:"大哥,你们别拉她了,醉鸡不好吃,我再给你们找一个吧。"
到底是谁杀了丽丽,这人我肯定认识,要不然小雯不会说我肯定想不到的那个人。
想到此,无法再继续睡眠。再次拨打小雯的手机时,她竟然关机了。
"王八蛋"我气得直想骂人,不停歇地拨打小雯的手机,一次又一次,直到清晨时分,终于接通了。
"小雯?"
"救命啊,人家刚到家你就来骚扰。"电话那端的小雯打着哈欠连声抗议。
"你倒好睡,我打了一个晚上你的电话。告诉我丽丽到底是谁杀的?"
小雯不说话。
"好,你不说是吧,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打车过来你的住处。"我火了。
"行行行,大小姐,我服了你,都怪我快嘴巴,我说,那个人是小玉姐。"
"小玉姐?她为什么要杀丽丽?"
"我男朋友在我这里,如果你还算是我朋友的话,就不要为难我。"小雯也生气了,看得出此时的她,说与不说都是左右为难。
"小雯,我告诉你,你男朋友有问题。"我无法在电话里直接告诉她,她口中的那个男朋友就是我们曾一起咒骂过无数次的党羽,我更不敢想像小雯能否面对这个事实。
庞田的幸福生活
"她判了没有?"我去找韩风。
"还没有,要等待法院的最后结果。"
"除了杀人还有别的案子吗?"
"有,贩卖毒品,她已经全部供认了。"韩风把小玉姐的事如实对我说了。当初韩风去夜总会找我也是因为丽丽这个案子,后来因为线索不明才将案件搁浅,而今当他们调查出害死丽丽的真凶竟是小玉姐时,他同样感到意外。
"那我可以见见她吗?"
韩风皱紧眉头沉吟半晌才回答我:"现在案子还没有移交到人民法院做最后定裁,这种情况下,犯罪嫌疑人是不准探视的。"
"可是我真的有一些事情想当面问问她,请你一定要帮我。"韩风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小雯介绍的余警官断然拒绝带我们前往,我是不会专程来找韩风的。
"这个忙我帮不了,如果我做了这种事情,就是妨碍司法公正。"韩风很严肃地对我说,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如果这案子一旦有新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
我对韩风谢过,很失望地往回走。
"乔奇?"韩风又叫住我。
"什么事?"我回过身牵强一笑。
"你,已经决定了和曾冰在一起?"他说"你"的时候有意顿了一下。
"我们是朋友。"我一句朋友算是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和曾冰的关系。
"曾冰为人不错,家世也好,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韩风点点头,算是对我的鼓励。
"你凭什么说他的人不错?凭什么断定他一定会给我幸福?"我直直地盯着韩风,他那似祝福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变成了冷嘲热讽。
"呵呵,我跟曾冰一起踢球两年多了,你是他身边的第一个女孩子,真的很难得。"韩风似乎看不出我的不高兴,还是好脾气地劝我珍惜。
无名火从心底升起,无法见到小玉姐的郁闷和韩风言不由衷的祝福彻底激怒了我,我索性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你是个同性恋选择小鹏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力荐我和曾冰在一起,你这么说话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
韩风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话马上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像不认识一样望着我,步步后退。接着我看到他的脸一点点变红,再变白。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忘不了我的过去。所以我有自知之明,韩风,请你不要再伤害我!"说完这句话时,眼泪一下子溢满眼眶,我硬生生将眼泪连同心酸压下去。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你的过去哪一点对不起人?"韩风也生气了,他突然冲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乔奇,你记住,夜总会的经历不是你的阴影,你比任何人活得都问心无愧。"
我望着韩风,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一刻,我只有感动:"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到底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本就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刚才语无伦次地讲了那么多伤害韩风的话都不是我想说的,到底是他伤害了我,还是我伤害了他,我不敢回头再去看韩风的脸,他一定像只受伤的困兽,站在被我伤害的原地。
我冲进华强北,一路疯狂地shoping,口袋里的现金花光时,就开始刷卡,当天空渐渐黑暗,我拖着一个又一个纸袋无力地瘫坐在通信商城的休闲长椅上时,我累了,有人说女人如果疯狂地买回一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的东西时,那代表着她在寻找一种方式发泄。是的,我要化解心中的积怨,我要忘记眼前一片的混乱。
曾冰打来多少次电话我不记得了,被他吵得烦时,索性关机。在深圳只要关了手机就如同在这座城市里消失,这一刻,我谁都不想见。
可是越不想见人,偏偏就碰上熟人。当一个熟悉的声音渐渐地清晰时,我看见庞田挎着一个书生味十足的男子正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转过头去,假装欣赏马路上的风景,希望与他们错过。毕竟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惟恐影响到他们两个人的兴致,可是庞田一眼就看到我,松开了本来挎着男孩的手,飞快地向我奔来。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呀,买了这么多东西?"庞田每次见到我都开心得要命,毫不掩饰她对我的亲密。
"真巧,你们怎么也会来这里?"我无法对庞田板起面孔,因为她的笑是那样自然和纯朴。
"有个同事说我脸上的这个疤是可以做手术去掉的,我们刚才去美容院了,就是问这个事儿。"庞田把头发撩起给我看她脸上那块狰狞的疤痕,是的,我记得这块疤痕,初识庞田时,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这块伤疤可以手术去掉的话,庞田可以变得亮丽许多。
"怎么样?可以去掉吗?"我真的希望医生可以妙手回春,还给庞田一个姣好的面容。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价钱太贵了,我们两个加一起都没那么多钱。"庞田无不遗憾地靠着我身边坐下来,拉着我撒娇。
"多少钱,如果差得不是很多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些。"我马上说道。
"不用不用,姐,上次你受伤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陈亮。"庞田拉过旁边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男孩子,我看到他望着我笑,不停地点头问好。
与陈亮寒暄几句后,我再问庞田做面部手术到底需要多少钱时,庞田回答我,三万。
我马上计算着自己的存款和现金,糟糕,不够,我刚才买东西就花了四千多。
"我找朋友借借看。"我不敢一下子应下庞田手术的所有费用,只是告诉她,这个手术一定要做,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姐姐,您放心吧,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庞田这个手术一定会给她做的。其实,无论她的外表什么样我都喜欢。"陈亮站在我面前,像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做保证。撒谎的人不会有这么清澈的眼神,我知道他每一个字说得都很真心,这样的话语朴实到让我感动。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再不漂亮的女人上帝也会安排一个男子去爱她,而所有人的看法都可以无所谓,只要在她嫁的那个人眼中她很美丽,那她就是幸福的。
"庞田,陈亮人不错,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告诉庞田,这样的男孩值得嫁。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们在罗湖区购买了一套小户型,已经办好了按揭手续,姐,我和陈亮很快就在深圳有家啦。"庞田告诉我这个真是一个好消息,在她向我诉说她的美好生活时,我也充满遐想地望着她,仿佛她所描述的生活就在眼前,可以伸手触摸。
那一刻,我真的好羡慕她,幸福对她来说就是那么简单,而走过一圈我才发现,平淡的生活,和一个相爱的人厮守终老,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是我想要的。
小雯要回夜总会
我把冀哥合伙人做的那份预算报告拿到手后,先打电话给冀太太。在未见曾冰之前,我需要和她商量一下这个收购价格她是否认同。
"两百三十万?你觉得曾氏公司会接受这个价格吗?"冀太太在电话里沉吟片刻后问我。
"商业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具体能不能收购,那边的曾氏还要通过董事会才能决定。"我老老实实地告诉冀太太,在整个事情中我只起到一个牵线作用。
"你没有去找张景帆?"冀太太话锋一转,突然问我。
"张景帆?还没有去找,因为跟曾氏比较熟就先找了曾氏的负责人。"我没想到冀太太还知道张景帆这个人。
"哦?你认识曾氏的人?那更好了,这样我们可以随时掌握公司的具体收购情况。"冀太太的言语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终于明白冀太太为什么让我参与公司转让的整个过程,她以为我会先去找张景帆,让张帮忙引见他的上属公司,这样具体的收购价格她就会一清二楚,想不到我会认识更有实力的曾氏集团,如果曾氏集团有意收购冀哥公司的话,我是知情人之一,她就不必担心冀哥的合伙人在其中有什么暗中手脚了。
"我还要把文件先送去曾氏,等这件事有了进展再和您联系。"当我知道自己又一次无形中成为冀太太安排好的棋子时,心里顿时反感起来,如果不是看在冀哥的面子上,我真想摔了电话。
"乔小姐你不要介意,我先生现在已经不在了,他在中国也没什么朋友,他当初救你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我才会想要找你帮忙。"冀太太似乎已经感觉出我的不高兴,她柔中带刚的话语看似在请我帮忙,其中也在暗示我,当初如果不是冀哥救我的话,只怕现在我还呆在夜总会里过日子。
"冀太太您放心,冀哥对我有恩,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这件事情我既然决定帮您就一定会帮到底。"我马上回复冀太太,我做事只看冀哥的面子。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后我会重谢你的。"冀太太三言两语又把我变成她的小卒。
"别客气,我做事只求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这个女人也太有心计了。"挂断电话,我长吁一口气对身边的小雯说。
"我早就说那个什么冀太太的不简单,你心眼也太实了,人家画个圈儿你就往里跳。"小雯又来跟我借钱,她弟弟今年毕业,很快就要到深圳找工作。
"我借你钱可以,但你要答应我,马上和你男朋友分开。"我拿出家里的钱屉,很认真地和她商量。
"都跟你说了我不介意他结过婚。"小雯不耐烦地看着我,然后再告诉我,就算是这笔钱不借了,她也不会跟现在的男友分手。
我气得无法,打开抽屉,找出那张党羽与小雯被偷拍的合影,扔到床上让她自己看。
"你怎么会有我和郭枫的照片?"看到照片,小雯一下子愣住了,她拿着照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自己太过执迷不悟。你给我听着小雯,你的男朋友真名叫党羽,根本不是什么郭枫,他老婆是曾氏集团总裁的千金叫曾宁。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几个女人有扯不清的关系,而你,只是其中之一。"我一口气揭开党羽的真面目,他还真够狡猾,居然给自己安了个新名字,郭枫。
"党羽?你说这个人就是你的前男友党羽?天啊,乔奇,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小雯疯了一下抓着我的手摇个不停,关于党羽她不止一次骂到那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也想不到生活竟然如此戏剧化,将她的终身所托非人。
"是,对不起小雯,我也没有想到你所说的男朋友就是党羽。"我弯下身来抱住她,想用我的怀抱来化解她的忧伤,她不停地发抖,可是从她的脸上我却看不到一滴眼泪。
"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五千块,昨天遇见庞田,她的脸要做手术,我都没钱借她。"我把家里床头柜下放着的五千块钱取出来交给小雯,这钱本来是想年底汇给我妈的,现在先拿去给小雯的弟弟。我知道,事已至此,小雯是断然不会再去跟党羽借钱了。
小雯默默地接过钱,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不够?"我问她,其实能借给她五千块我已经尽力了,虽然卡里还有一点钱,但我经历过分文皆无的日子,学会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乔奇,我想回夜总会。"小雯的声音很小,我还是听到了。
"你说什么?"我马上瞪大眼睛看着小雯。
"回夜总会?就因为你弟要来?你不怕你弟知道你的过去?就因为党羽的花心再回去糟蹋自己?"我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直到看见小雯把脸转向窗外才不再言语。
"在深圳你没有钱根本无法生活下去。我没什么文凭,谁肯请我?何况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上一个男人,谁知道他又是个骗子,这个世界除了相信钱,我还能相信谁?"她的言语中透着无奈。
"你不是学过电脑培训吗?再找一个男朋友也不是问题啊。"我劝小雯放弃这个念头,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我来深圳五年了,知道深圳的现实,再找一个男朋友?如果真的到了没钱的分儿上,男朋友也会变成陌路的。"听到我让她再找一个男朋友,小雯轻蔑地一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回去以后,你的生活只会越来越黑暗?"
"我不管,我需要钱,其他的才不管那么多。"小雯固执地拿起五千钱块准备离去,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她回夜总会心意已决。
"小雯,我在深圳没什么朋友,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我虽然不确定能帮上你,但至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小雯终于回过身来,抱着我,如同孩子般嘤嘤地哭了起来。
"乔奇,听我一句,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曾冰你的过去,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他的老婆坐过台。"
"我知道。"我不停地点头,曾冰是游走商场上的强者,他的身世注定会成为众多女子注目的焦点,我与他,就算是没有我的过去,同样很难走到一起,虽然他爱我,但是爱并不代表着能包容一切。
"听我的,不要回去坐台,因为我从前也是因为失恋才走上这条路的,现在很后悔,为一个男人出卖自己,不值得。"我很认真地劝小雯三思,不想她重蹈覆辙。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是曾冰找我,我说过今天要把报告送过去。
"要不,你陪我先去一下曾冰那?"我想约小雯一同前往。
"不了,你看我这眼睛肿得跟什么是的,还能见人吗?"小雯就是这副德性,不管去哪里都非把自己弄得像个走红明星一样,也难怪,在深圳,帅哥美女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当然,这礼遇的前提是你的穿着要足够光鲜。
我让小雯先在我家休息,自己则出门打的向曾冰的公司赶去。
我拿了曾冰十万块
经过几轮谈判,曾冰终于决定收购蓝星公司,最后的收购价格确定为180万,虽然与蓝星的报价有些差距,但冀太太和冀哥的合伙人对这个价格还是相当满意的。
曾冰在周末的晚上请我共进晚餐,并交给我一本十万元的存折,算是对我在此收购事件中的酬谢。
"十万块?"我已经收下了冀太太的一万块佣金,却没想到曾冰这里也有这么多的回报,看着支票,不知该不该收。据我所知,中介人双方拿佣金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曾冰肯付我十万块钱,明显有个人情分在其中。我拿下这笔钱,便是欠了曾冰的人情,那一刻,我犹豫不决。
"可不仅仅是佣金哦,我这是一举两得,少去付猎头公司的费用,直接请你到我们公司来工作。"曾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他把存折递过来,放到我的手上,我借故去拿纸巾把手移开。
"乔奇,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去夜总会坐台不是你的错。"曾冰说完这句话时,我顿时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这个时候曾冰的手机响起,我僵直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打电话,脑海中一片空白。
曾冰的电话刚一讲完,我便站起身来道:"去一下洗手间。"我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坐在他面前,惟一的念头就是逃离,逃离接下来会让我无所适从地对白。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般,顺着餐厅服务生的指引奔去洗手间。
"乔奇?"有人在叫我。
"我去洗手间。"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乔奇姐姐,没想到真的是你。"一个男孩冲过来直挡我的去路。
"鹏鹏?怎么会是你?"看清来人后我大吃一惊,自从上次我因庞田找到工作而请大家吃饭,遭到他拒绝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下个月回英国拿学位,今天在深圳的朋友为我送行。"鹏鹏把手一抬,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七八个青年男女围坐在一桌,一张张面孔望过去,我竟然没有看到韩风。
"他,没来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起韩风。
"他妈妈病得很重,怕是时日不多了。"鹏鹏一脸的苦笑,看样子韩风不来也是他的遗憾。
"他妈妈病了?什么病?现在在哪里?"这真是个意外的消息,我第一次听到韩风妈妈的消息,竟然是她病了。
"是癌症,被他们兄弟俩接到深圳,现在在罗湖医院做化疗。"鹏鹏还告诉我,为了给妈妈治病,韩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那现在谁来照顾他妈妈?"我焦急地问。
"没有请保姆,就是他们兄弟两个,我就要回英国了,有空的话请你帮我多照顾一下韩风哥好吗?"鹏鹏近似于请求的语气让我不忍去看他的眼,这是怎样的一个大男孩儿,对爱人的心疼写在了脸上。
"韩风也是我的朋友,我会去的,只是你为什么不去看他?"
"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已经分手了。"鹏鹏老老实实地回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乔奇姐,其实,他曾经告诉过我,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女孩子了,可是每一次看到你受到伤害时,他都会很心痛。或者说,他爱你。"鹏鹏的话刚一说出,他的朋友在远处喊他,他一边应和着,一边请我过去坐坐。
我有几分眩晕,脚步明显地站不稳了,我摇摇头推说自己也有朋友在等,脚步却依旧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我老了,在深圳生活的两年里,我才真正理解生活的含义,怎样的生存,如何过活,便是生活,简单的命,不简单的运气,就是命运。我漫无边际地把一个个词组拆开,在洗手之余,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整理了头发,再走出来。
曾冰依旧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等我。
我一步步地走近,心底越来越忐忑不安。刚才的对话要不要继续下去?他的一句:"去夜总会坐台不是你的错。"到底暗示着什么?他既然知道我的过去,那这样的话语代表着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更主要的是对面那十万块钱存折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曾冰始终没有说话,他看着我坐下来,缓缓倒茶,茶满了,溢出来,再用纸巾去擦拭桌角,我的手忙脚乱被他尽收眼底。
"我知道党羽找过你。"待一切归于平静后,曾冰终于说话了。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我和党羽之间的关系对吗?"我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他,心里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你误会了,我是在调查党羽时才知道你们的过去的。"曾冰很诚实地告诉我,我在夜总会的工作经历远比党羽在外面包养女人更让他吃惊。
"那你这十万块钱的意义在于要跟我划清界线?"我伸手去拿那张存折,对于我来说如果能这样了解也最好,现在的我真的很想要这十万块。
"不是,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希望给你幸福的生活。"曾冰摇摇头,告诉我他的决定,我是他的女人。
"你说过党羽不过是条狗,而我曾经是个妓女。"我忍不住笑了,曾冰对党羽的评价让我不寒而栗,夜总会的经历是我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你错了,你们的本质区别在于有没有出卖灵魂。"曾冰再一次把手伸过来,在我还来不及躲闪时,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乔奇,记住,我说过我要让你进曾家的门,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无法再缩回我的手,有一种爱相关于感动,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感动而爱上曾冰,望着曾冰那样年轻的面容,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在就餐结束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收下了桌子上的那张存折,十万元,我想带着这笔钱去找韩风,没有人告诉我这样做对与不对,我只知道这十万块钱对曾冰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或许会给韩风救他妈妈带来一线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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