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电影随笔]没有浪漫的“罗曼史”

Leslie

          刚才心血来潮一个人跑去吃“麻辣烫”，妈妈不可置信地说我又发神经了，其实也没什么，想吃，找不到人陪，所以就一个人去。沸腾的锅里浮满烫熟的菜，像一堆溺死的尸体，灵魂蒸成水汽，一线白烟被人造冷风吹散，各式味道混淆在一起，送进嘴里，人在流汗，酒杯在流汗，咀嚼，专注而孤单。旁人的诧异我不在乎，独来独往习惯了，平静地对母亲说除了一个人去开房，别的几乎都做过。其实有的吃就很不错了，天气也配合着我，夏夜晚风难得不闷热，载上文字到处跑，酒时越是兴奋，醒来越是空虚，却摆脱不了，一遍一遍循环，某种意义上说，酒精比性要纯粹忠诚，它只是用乙醇的浓度试量人的承受力，性是对本能的引诱和挑战，而酒精的蛊惑，只对贪杯的人适用。

          昨天终于把那部收藏已久的电影《罗曼史》看完了，法国情色女导演布雷亚1999年的著名作品，可惜那碟质量实在不怎么样，英文对白，80%没有字幕，结尾处卡带，看的虎头蛇尾，有一点扫兴。剧情并不复杂，女教师玛丽与男模保罗真心相爱，可两人的关系非常柏拉图，保罗处处表现地无懈可击，除了对性的冷淡。玛丽无法理解和忍受这种有爱无性的“冷宫”生活，开始频频在外猎奇，新鲜刺激退去后，空虚深的像个无底洞。后来，她终于如愿怀上了保罗的孩子，原以为幸福生活就要开幕，可他又恢复了花花公子的本性，她忍无可忍，乘他熟睡打开了煤气阀，引爆，男人与房子一起灰飞烟灭，同时，他们的孩子“保罗”呱呱坠地。片名为《罗曼史》，可影片没有一点浪漫的痕迹，线性叙述，导演用类似金属的第三只眼捕捉镜头，太冷了，几乎没有一点温情，主人公从头至尾保持着法国式的优雅，他们年轻漂亮，身形完美，他们谈论着性，用粗俗的方式做爱，但爱情，被速冻了，我敲不开，所以看不到。

          在我看来，整部电影以“爱与性的平衡”为切口，玛丽与男友“有爱无性”，与情人们“有性无爱”，她不断困惑着保罗的反应，又被自己炽烈的欲望折磨地无法自制，她的猎奇行为是一种补偿式的“自慰”，没有更多快感，只是需要刺激来发泄多余的焦虑，但没有快感！她用自己身体的出轨作为反击的武器，她用自己的方式讨要着爱与性，生理的，心理的，有种东西悄悄复苏，最初时她显得有些局促的举棋不定慢慢醒悟后，她冷酷而残忍地将痛苦的源来一截而断。影片里描述了她三次越轨行为，酒吧那次一拍即合，楼道那次近乎强暴，与校长变态地玩着“捆绑游戏”，而我从没在玛丽脸上看到享受，哪怕是一点点的投入，什么都没有！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导演让玛丽从男性操纵下的“小女人”命运中挣脱出来，由被动到主动，从爱到性，甚至是生命，男人成了工具似的陪衬，女人可以追求自己所需要的，只是极端背后的荒芜，幸福在哪里，爱情在哪里，就连最单纯的性快感，她还是没有得到。

          那如何才算是平衡，导演用一种反逻辑的方式以玛丽为例，讲了个并不美好的故事。这个女人被情与欲所困，多数时候我怀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压抑得太重，释放得又太过火，最后她杀了保罗，冷血而自私，她自己的不忠为了满足生理，保罗的逢场作戏仅仅为了满足心理，而她容不下。一个女人膨胀的占有欲，她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就迷迷糊糊做了一场春梦，醒来，人去楼空。而现实生活是不允许我们有那么多选择的，偶尔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地地搞点“小动作”，多半也只上调剂，找一个恋人，再找一个情人，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要的是快乐而不是伤害，性是润滑剂，爱是奢侈品，猎奇我喜欢，初衷也只是为了满足心理。如果要求低一点，电影里那个女主人公应该可以活的很完整，问题在于她什么都想要，而且要的太多，所以她什么都没得到。

           在表现性爱场面上法国电影一向是大胆的，自1973年贝托鲁奇倒要的《巴黎最后的探戈》中出现另人哗然的性交镜头后，很多导演和演员为了电影主体的表现更完整，一再突破传统道德尺度，在银幕上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又一个经典场景。在这部《罗曼史》中，有大量裸露，床戏，甚至是性虐镜头，几近真枪实弹，单纯拿出这几段戏，你可以说是一部不可不扣的“A片”，可放进电影环境，结合人物、情节、主旨，它的艺术性远大于色情范畴，导演将它们处理地极富美感，淫而不邪，自然而不恶俗。《罗曼史》被喻为法国版的《感官世界》（大岛渚  1971），《感官世界》中也涉及到了一些SM捆绑镜头，而在《罗曼史》里关于捆绑术的描述更为详尽。绳子，脚镣，手铐，口塞，眼罩…..变态校长非常专业细致地为玛丽“上刑”，每一步都有条不紊，摄影机追踪着他的手，捕捉着她脸部的变化，汗，泪，胶着着被勾动的欲望，分不清是羞辱，兴奋还是痛苦。他们间有两次“合作”，第一次玛丽觉得十分不习惯，而第二次以后，她渐渐享受起折中“另类的快感”。可以说，她与校长没有过真正的性接触，男人道貌岸然地扮演着施虐着的角色，甚至还用他们论艺术或哲学的预期与她交谈，女人像被催了眠似的充当虐奴角色，配合地相当完美。其实SM本身也是很具有意象性的行为，在一种极度扭曲的束缚中体验超越传统意义乃至超越肉体意义的快感，谁是S，谁是M ，没有永远的S ，也没有永远的M，这是有影射意味的，俗话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此外，影片中还有两处非常意象化的处理，一个是色调，一个是玛丽在产检时的臆想。在整部电影中，女主人公玛丽的衣饰可谓“单调”，90%的出场全是以那身白色连衣裙作包装，没有任何点缀和修饰很少化妆，偶尔陪一件剪裁合体的浅驼色中长风衣，依然是低调而不张扬的。尤其是当她与保罗在一起，白色的寓所，白色的陈饰，白色的床单被褥，白色的男人女人，冰冷就像停尸间，怎叫人提得起一丝激情，哪怕是萌生的一点点热情，也在瞬间凝结，唯一一次玛丽脱离白色，是她和校长发生第二次“SM 关系”，她换上了一套红色连衣裙，映衬着红色的床单，校长红色的衬衫，金属质的器具，气氛十分冶荡诡异，仿佛喻示她某一部分意识被点化开窍，彻底纵容自己的疯狂。在片尾时，玛丽去医院接受产前检查，分开双腿躺在病床上的姿势竟把她带进了另一个臆想世界。在那里，女人们蒙上脸和上半身，仅露出赤裸的下体，作成迎合状，像超市里的货品一样任陌生男人随意挑选临幸。这场变相群交的戏拍的甚是叹为观止，将意淫无限放大直接展现出来，我想到了库布里克导演《大开眼戒》里的面具舞会，人们像小丑一样，没有爱，或者不懂如何去爱，荒淫，荒谬，荒唐，更是荒凉！

          导演挑选的饰演玛丽的女演员卡萝.杜茜甚是到位，他气质宁静，身材姣美，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孔，安东尼感她一次次疯狂出轨，那模样，既高贵又放浪，既像圣女又像魔女。看完这部电影，我觉得一阵心寒，没有温度的爱与性，没有温度的人际关系，爆裂的死亡伴随着新生，我傻傻地担心着女人是否会接受法律制裁，毕竟他是杀了人啊！而导演并不关心，让影像在生死交接时嘎然而止。关于“性与爱的平衡”，我没能在影片中找到答案，生活是一切艺术的基础，我只有在漫长而未知的现实生活里继续需求谜底。

（2005  8.1——8.4）

       








此贴由 Leslie 在 2005-08-05 20:08:15 最后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