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清明,扫墓.

史零

(一)        十年生死两茫茫

2005年4月1日    星期五      天气:晴朗

     我伯父,也就是我爸爸的哥哥,父亲家的长子.因肺癌医治无效,于1995年初夏(好像,时间跨度也比较大了,记忆有点模糊)过世,享年49岁.
     每次扫伯父的墓,我爸爸的神情会显得特别的严肃.前几年可能不怎么明白,可最近我似乎可以理解了.
     说实话,我挺害怕我伯父的,小的时候光是看到他,我就会哭,家里的孩子没有一个看到他不怕的,而我属于胆子比较小的那种,所以他不用开口我就哭了,可他见我一哭就开始骂我,我就哭的更厉害.有一次,不敢在他面前哭,偷偷躲在我妈妈背后,哭湿了妈妈整整一个后背的衣服.(陈年往事了,不过说出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他们全家去了北京(这其中也比较复杂),我们渐渐联系少了很多,而我也不用担心会总是看到他,“做起事情”来也感到踏实不少.过了N久之后,他突然从北京回来了,后来得知原来他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追悼会的那天,我看到爸爸拿着手帕在擦眼睛,听我堂姐念着悼词,她爸爸就这样永远离开她了,想到这里我也哭了.虽然我那时候也十几岁了,可还是不懂事,那时候有太多伤心的人,可我一个都没有真正感受到他们悲伤的心情.

     扯远了,可每次走到公墓前,我总是会想起这些事情.仿佛伯父才刚刚过世,我总是可以感受他的一言一行,他那严肃的吓人的表情.掐指一算,他过世也快十年了.
     清晨的墓地显得特别安静, 除了我们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阳光毫无吝啬的洒满了整个墓区.
     爷爷,奶奶从来就不信这些,所以我们也跟着从来不烧纸钱给伯父.爷爷倔强的从来不去墓区,我明白他为什么不去,可奶奶每年都是独自在清明前去扫墓,她不喜欢人多,她也不用我们陪.一次我去看奶奶,她正好从墓地回来,我顿时傻了眼,一把扫帚,一桶红漆,一桶金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支大毛笔一支小楷笔,一块脏的抹布,还有一个塑料筒(她说去之前是装了一盆花的,到了之后可以装水).满头的汗,她不停的用手帕擦拭.那时,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只叮嘱她,拿那么多东西路上当心一点.

     字依旧清晰,墓碑干净,杜鹃花还留有清晨的露珠.
     鞠躬,沉默,叹气,转身,离开.
     ……

     阳光还是这样灿烂,我想,如果天气恶劣一点,风大一点,小雨飘一点,是不是可以碰到小鬼什么的,不是说清明小鬼都会出来吗?那我肯定会问它们:我伯父现在过的好不好?他是不是还那么凶?告诉它们,我伯父心肠很好的,只是“吃相”难看一点.还有,转告他,我们都很想他.

(二)        子欲孝而亲不待

2005年4月2日    星期六    天气:还是格外晴朗

     太阳老高了才起来,口干舌燥外加腰酸背痛,睡的多反而更难受,难得一天休息想多睡一会都会感到不舒服,我是不是有休息综合症了啊,真是一种可怕的毛病.
     今天是去看外婆.舅舅家祭完之后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去了墓区.家里条件都不错,几辆自备车解决了交通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外婆的墓区就有去春游的感觉.可能每次去扫墓都快接近中午,没有了早晨那种凄迷之感,人的眼睛望出去可能见不到地球上诡异之物.而今天太阳又是特别晴朗,除了现在看不到油菜花之外,其他基本都和往年一样.

     外婆过世的时候我才念小学,不过和外婆感情很好,所以她过世之后我着实难过了好久,外婆在小镇上的口碑很不错,凡是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好的,确实,在她的带领下我们一大家子始终和和睦睦,根本感觉不到这些孩子其实不全是我外婆生的.(别误会,我外公可不是花心之人,只是他前妻身子弱,生完我舅舅后就撒手不管啦!叫她最好的姐妹,好好照顾这些年幼的孩子,而我外婆就是她最好的姐妹,而且未婚!这事也蛮蹊跷的,因为我外婆那时已29岁了.这些细节问题我也思考了很久,感觉这当中必有隐情,待我考证之后再详解!)后妈难当呀,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拉扯大这些孩子真的不容易,而且家里成份还不好.真不知道我外婆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大家都安定之后,我外婆像完成使命般的倒下了.这一躺就是三年.她的子女轮番照顾她,真可谓无微不至,虽然当时我还年幼,但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是她的福气,也是她没有福气.哪个子女不想好好孝顺她,但不是像这样躺在病床上呀.
     ……
     我们拿着大包小包的来到外婆墓前,拜就不拜了,在家里都拜过了.只要鞠躬就行,然后就是烧纸钱.现在社会进步啦,前几年我们家都烧美金的,而且票面大的吓人.今年更好了,干脆烧一个聚宝盆,我都第一次看到还有这玩意儿.小女子实在佩服佩服!!!
     基本上,烧纸钱的任务是落在我表哥和我身上(除了一年我不在上海之外).哥哥是家里的长孙而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我们两个属相相同,星座相同,被称作家里的一对活宝.
     每年我都大声呼吁,别烧钱啦,每年烧那么多怎么用的掉啊,下面都要通货膨胀啦,弄点东西下去吧,手机要不要啊,现在这个是普及品,高级一点的可以买个IBM笔记本嘛,也让外婆上个小网啥的.可被长辈们一通乱嘛,说,你懂啥,这个又不是光你外婆享用的,还有土地公公什么的.昏哦,那里原来也很官僚的啊.可还是不对,这个大家都在烧纸钱,土地公公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关键还是要消费品啊!.再说了,像我外婆那么好的人,早就投胎啦,哈哈.
     其实我也知道长辈们的想法,虽说活着的时候待的好一点是不假,他们确实也做到了,可始终觉得外婆没有真正享过什么福,只希望她可以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一阵浓烟过后,大家对着外婆慈祥的照片说几句,告别一声,这样就结束了整个过程.
     然后是我认为最八卦的行为,就是往回走的时候看别人家的墓碑.大家东张西望的,看到奇怪的还会召集起来一起讨论.什么人呀!每年都这样,要么这些墓碑每年都在换,要么我们这帮人记性极差.真的吃不消.

     一个人只有到了问心无愧才会心胸开阔,毫无忌讳.心中的遗憾始终都是遗憾,把那里搞的金融秩序混乱也没有办法了.

(三)那份悼念在心中

2005年4月3日   星期日   天气:多云,风很大(感觉有点冷)

     昨天晚上,胃折腾了一夜,总是想吐,但吐又吐不出来.想必是那两个汤圆和一杯冰咖啡惹的祸.很久没有失眠了,近日都是头碰到枕头就睡着了.难得失眠一次也不错,只是胃痛加上头痛,滋味不怎么好受.
     半梦半醒状态持续了很久,做着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这种幻梦状态很折腾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在床上看了会电视,六点多的时候起床了.爸妈看我脸色很差,询问我是否去上课,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因为我喜欢念书,不是为了文凭混日子的.
     一路上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多了许多踏青扫墓之人.坐在公车上特别容易想,夜里的梦还在半路阻止我往现实的方向前进,很久没有这样了.今天的风真的很大,可我却穿少了,一夜么睡好,浑身乏力.算了,撑一下吧,实在抵抗不住就只能屈服.生病也不错啦!
     飘荡,梦游般地进了校园,在这样清明时节真不应该用这样的词汇,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事实.
     最喜欢韬奋楼了,喜欢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喜欢晚上听到这里的钟声,喜欢在上课打瞌睡的感觉,这些都是我喜欢来上课的原因.
     今天着实让我吃了一惊,韬奋先生的半身头像雕塑前竟然多了一束花.心中顿起敬仰之情,不管这送花之人出自什么心态,我都佩服他想的周到,还口口声声说我喜欢这里,连这个都没有想到,真的惭愧惭愧.
     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
     纪念的事情有很多,逝去的人,逝去的事,还有那逝去的感情.给曾经的快乐,痛苦,送上一束心里的花吧,也为那个曾经给我快乐痛苦的人送上一束心里的花吧,感谢他给了我回忆.

后记:
     我想要不是昨天心一横贴了第一篇,可能后面这些文字今天还没有着落呢.
     不知不觉又写成了日记,可能日记写多了,自由惯了,要改真的很难.
     第一篇是在办公室里面完成的.刚开始的时候,开头还是比较轻松的,自认为也比较风趣.可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沉重,以至于后来眼泪都掉出来了.后篇风格和开头实在相差太大,所以前面的都删去了,留了后半部分.可能大家都会感到有些莫名.
     写完第一篇后,后面的就难产了,差点就真的出不来了.跨时一个星期,如果真的是个孩子肯定被我这个母亲活活憋死.sorry
篇幅很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东西越写越长,话也越说越多,他们告诉我这是老的表现,可能我真的老了.把文章差不多写成了回忆录,想不承认老都不行了.老就老了,关键是要与时俱进,至少现在先进性的玩意儿我还能玩玩.
     最后,表达一下感谢之情.首先感谢自己,没有自己写哪有你们看的份,然后感谢大家读完了那么无聊的东西,没有看完的朋友也不要说出来啦,我们彼此心里有数,我很容易受伤的.哈哈哈.下次再聊啦!

                                  (完)      
       

此贴由 史零 在 2005-04-11 22:52:12 最后编辑

〖透明〗

好久没有去扫过墓了，主要是因为没时间

还记得外婆去世的那次，天空下着小雨

那时的我还小，做在车上很兴奋的看着穿外的车

可真到了墓地，心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着外婆的墓碑，忽然觉得有些想哭，会想起很多以前快乐的时光

那种感觉是由心而生的

现在，已经不再会时刻记起外婆离开时的情景，也不再非常的伤感

但藏在心里的回忆与怀念是不会变的，就像我清晰记得外婆牵我手去玉佛寺吃斋面自己那开心的神情。。。
       

此贴由 〖透明〗 在 2005-04-11 21:28:53 最后编辑

紫莜

人世间最可悲的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所以要珍惜时间，不要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