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字原创]100%的十年

黑十字蓝翎

作者:黑十字血花


成长是无数道单调的平行线
你唱啊跳啊的在上面
激起一段五线谱的音符
旋转在我生命的年轮

暴雨中路过的下一站，午夜
你会在那儿吗？
为你的，或我的孤独
哀悼
连星星
都躲起来落泪了……

凝视着镜子的时候
看着对面的自己
瘦了好多
就像是镜子的轮廓在日渐发福

在相片中
在记忆中
挥舞着双手
对我微笑的你
现在能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吗

再远
我都听得见


              By 血花



十年前当我还是无知幼童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人就在向我灌输诸如：要好好学习啊天天向上啊，要志向远大啊长大了会赚钱啊……等等等等。
十年前我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十年后的今天我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表达些什么。

我这十年前面的60％给我留下的除了一片空白以外还有一片遗憾：人家都说小学生活是最值得怀念的。
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怀念，也不知道该怀念什么。Just good good study and day day up。
那60％的空白似乎总想向我说明些什么，但我无从得知。
对小学六年，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他们说的要好好学习啊天天向上啊，要志向远大啊长大了会赚钱啊……等等等等的话。

初中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因为我的新自行车在开学第一天不翼而飞，追查到看单车的老太太，结果我花了一个小时却甚至根本听不懂她嘟囔的海南话都是什么意思。
由此我得出三个结论：1、中国人不是每个都懂国语的；2、学校是黑暗的；3、看单车的老太太都是和偷单车的一伙儿的。

我的第一所中学算是个重点，所以学校对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青头小伙子总是特别关照：不准抽烟不准喝酒不准赌博不准吸毒不准早恋不准旷课不准骂人不准打架不准……
我对这些条文的第一感觉是：这世界完蛋了。

结果是，在那学校里我除了学习和吸毒这两种比较可怕的事，几乎什么都学得炉火纯青。

现在想起来我那段时间算是快乐的，白天睡觉，晚上溜出去打街机。整个儿一个夜猫子。
我觉得夜猫子是快乐的，至少是相对于人来说。

混了一年多之后家人终于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立刻给我挑了个新学校，私立学校。
就在十年的第75％时，我来到了新学校。
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妈这辈子犯的最愚蠢的错误。

开学第一天包括了一次摸底考试，成绩是幽默的：数学19，语文91。
当我在这所空荡荡的新学校中费劲周折终于找到了教室的时候，发现我的新班主任是一个早该退休或者说是早该进棺材的老太婆。
自从那次我的单车被偷了之后，我对60岁以上的女性一直没多少好感。

事实证明我的经验一直是正确的。

那老太婆的口腔给我印象很深刻，因为那里是我唯一知道的比垃圾场更难闻的地方。
那厮不仅口臭，说出来的话也没几句香的。
更可怕的是，那厮还总觉得不是它的话不香，而是我的耳朵不干净。

这学校和之前那个有某些共性，比方说它们都禁止早恋，但是在学校里仍然可以看到鸳鸯一对对。哦，不对，是一堆堆。
我承认都是“流星”惹的祸。
不得不承认肥皂剧的杀伤力，它可以把人的大脑洗得干净到只记得每天播流星花园的时间。

我想流星花园这块肥皂一定没有通过国家无碱产品认可，也因此我到现在一集都没看过，对于同学们说我“落伍了。”我只是回答“不敢看”。我还不想被洗脑，更不想找个“我的野蛮女友”来自虐。

这个观念一直持续到我有一次撞到食堂的墙为止。
撞墙的原因是太过出神地凝望一个女生。

那天很有趣，我照常在食堂排队向那些兼职扫地板和做饭的人乞讨午餐，几个生活老师站在旁边高呼：高年级的不要插队。
而我发现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老师迈着方步走了过来，越来越近，直到他插到了我的前面，直到他的手可以伸进窗户里，然后他从容地招呼那些扫地板的人：多打些笋烧肉……再然后，我看见他仍然从容地迈着方步走远。
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老师和“高年级的”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比高年级的要高。
于是我把餐盘随手一甩，决定这辈子不向扫地板的人讨饭，我学着那老师的样子从容地走出食堂。

而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就在我走出食堂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女生，而且最终撞到了墙。
昏眩过后的几秒钟内我决定为了每天能看到她，我仍然得来这里每天讨饭。

后来兄弟们一谈到那个女生就说，那个让XX撞到墙的……

我印象中文学家大多是受到过感情挫折的。
比方说琼瑶，八成失恋过多，而且看她那副酸相就知道是被甩的居多；比方说鲁迅，国家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人家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那时候我突然爆发诗兴，文思泉涌，每天爱你爱我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联系到琼瑶和鲁迅，我就觉得我的初恋完蛋了。

事实是：写给她的信好像碳酸钙沉硫酸，化作了二氧化碳，副产品为某种无色透明液体。化学方程式为：CaCO3+H2SO4=CaSO4+CO2^+H2O……
所以我总觉得我有资质当文学家，而且一定是大家。

我写的很多没用过的情诗给同学要去泡MM，却无一失败。
于是我自那以后就很自卑，总觉得每个人一定都要比我帅，不然为什么失败的就我一个。
事实是：那时候我是公认校草之一。

后来我发现对她，我根本连喜欢都说不上，顶多只是某种春心荡漾的表现。
结合了种种，我忽然明白自己原来很幼稚，自从十年前（那时，应该是八年前）似乎就不曾长大。

于是幼稚的我有一天发现这个世界还挺好玩，因为当我把酸奶砸到老师身上时会听到他们发出尖叫。
我称之为狩猎。
那学校的老师个个都有些不正常。有喜欢一边教训学生一边抠脚指头的；有一天不找家长谈话就会难过到没心情再骂学生的；有自以为风韵犹存而成天穿着性感内衣的60岁老太婆；有把“资本主义的阴谋”读成“资本主义的阴毛”的。
更可怕的是这些老师的共同乐趣就是折磨学生。

我觉得狩猎这些老师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那时候学校搞等级分流，原本平行的几个班级将分化成一个重点班和几个垃圾班。
学校里的那堆鸳鸯尤其紧张，纷纷约好“我们要一起考进重点班。”我估计他们早就把实力问题抛在脑后了。也有些人比较有理智，仅仅是说：“我们要分在同一个班。”

我不愿和相处一年的好兄弟们被当作养鸡场里的鸡仔，按屁股胖不胖的标准被划分成种鸡和肉鸡。
所以我就顽固地抗击着分班计划，并且处处和鼓吹分班的老师作对。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偏激。

不久后我就被处分留校查看，校方为了名正言顺但又发现我阻止分重点班没触犯哪一条法律条文，就挖出了我的一件陈年劣迹作为理由，我发现我的罪名非常之充满奥妙：破坏公物。
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原来老师都是公物。

最后分班还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发生了。

我终于又一次地感到无事可做。
于是开始打篮球，我称之为消遣，当时没发现我这一消遣却找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可惜的是即使是篮球也不得不响应“没有东西是尽善尽美的”这一原理，就在篮球场边，我认识了爽。

见到爽的时候感觉我就像是站在伟大的耶稣面前接受我这辈子注定的宿命。
可惜的是我的宿命注定不是和大魔王玩命，而是喜欢一个女孩。
而且还是一个注定不喜欢我的女孩。
这场闹剧就像是送Lv1的李逍遥去挑战最终BOSS拜月教主，注定看到那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

爽是公认的校花，名花通常是有主的，这是常识。
有趣的是这名花的主儿胃口非常奇怪，这么漂亮的花儿都常常给他气殃了。
我以为这是一个上天赐我的机会，后来发现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惩罚。

在他们一次严重吵架之后，我得手了。

第一次和爽约会就是情人节，我忠心耿耿地陪着她在海洋公园回味她的旧情人，整整一个下午。
后来我一看到海就会想呕吐，而在那之前我一直是很喜欢海的。
原来一个下午加上一个女人就可以让一个男人改变他的胃口。

那时有一个同学发明了这样一套歪理邪说：谈恋爱就像打棒球，棒球飞过来，一棒挥出去，趁你的情敌去接球的时候疯狂跑垒。
一垒是牵手，二垒是吻，三垒是拥抱。
如果你那一棒是个全垒打，就……
不幸的是，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就和爽不明不白地继续，结果连一垒都没跑到就被触杀了。
原因显然是我那一棒打地不太漂亮，以至于我的情敌太快就接回了球，而且很快就一球砸到了我脑袋上。

但是直到在被学校开除之后，我才得知自己老早就出局了。

学校开除我的原因也很幽默：不尊敬老师，屡次违反校规校纪。
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原来我一直不太尊敬的那些“公物”叫作老师。

被开除的那些日子我觉得这世界没指望了，躲在被子里，哭泣。
开学典礼那天，我无聊之余回到了学校，正好看见校长正甜蜜蜜地介绍今年的工作成绩：这学期开除了数名无恶不作的坏学生，现在大家的学习环境已经更加清洁了。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原来我一直是肮脏的灰尘，不经意地玷污了别人的新房。
我从容地走上台，随手从校长手里夺过话筒，对着话筒我想大声喊：我要澄清一些问题我不是坏学生我也不是灰尘……我不是，谁都不是。
我是被几个校警给强行架了下来的。

下来了，几个兄弟和几个校警和几个校领导将我团团包围。
我慢慢追忆，忽然有些领悟小时候周围的人说的那些话：要好好学习啊天天向上啊，要志向远大啊长大了会赚钱啊……等等等等。
我咬着泪质问每一个人，我犯了什么错。
马上就有校领导站出来义正词严地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你无药可救了你。
然后我终于如梦初醒：我的错就在于我这个正常的人却生在了这个畸形的世界。
而用大人的话说就是：我的错就在于我这个畸形的人却生在了这个正常的世界。

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所以有一种想离开这世界的冲动。
但幸好我只是有点愤世嫉俗，还不至于自我了断。

那学校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时：重新来过，也许你会成为一个伟人。
我留给那学校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从来，从来就没想过当什么伟人。

被开除的时候正是初三上半学期结束。

就在十年的85％，我来到了至今为止最后一个中学，然后从初二的下半学期开始复读。
由于整整荒废了将近三年，整个初中教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
同学和老师都觉得我是个废人，大多数的复读生都是废人，不是废人就不会来复读。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爽悄悄地踢出局了。
所以我还傻傻地梦想着要好好学习，明年和她一起考到海南省中学去，那里是海南这充斥着白痴的地方中唯一不太蠢的。

所以那时候我就努力学习了，而努力的结果是，在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我的历史地理全不及格，但是总分列全班第一。因为其他的主科我几乎都接近满分了。

可惜的是这种辉煌的时光没维持多久，因为不久后我就得知爽和她的旧情人破镜重圆，而且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然后我的成绩就一落千丈，恢复到了中等水平。以至于老师都怀疑我之前是不是作弊才考到全班第一的。
我觉得那些老师都很没大脑，也不想想我怎么可以靠与比自己差的人作弊来考到第一名。

他们计划了一切，而我在计划之外。
像是备胎。
磨烂了，就拆掉，随手一甩。

对爽的怀念持续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万念俱灰。
粗略估计了一下，发现那段时间我写的诗居然有37首，而其中有36首是关于爽的，唯一幸存的一首是关于篮球的。

有一首比较无聊的，其中一段是这样写的：
“为我营造一个解脱的天堂
解脱的人，请不要望着怜惜的目光
那让我怀念，你不曾带有温度的视线
我已经敞开心脏，迎向你的瞄准
我望着你，你举起枪”

后来我就开始疯狂地打篮球，并且发现篮球是这世界中唯一只会伤害我的手指的东西。
其它的都是会伤害我的心的东西。

这一段故事比较无聊，Just good good study and day day up。

早些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深圳的女孩子，是网友。
她的名字中有个诗字，我叫她小诗。

在我写下这篇乱七八糟的文字之前，小诗是唯一听我诉说了整个故事的人。为此我对她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感动。
在被爽踢出局以前，我压根儿没把其他女人当女人。
但我和小诗聊完了所有文学哲理宇宙未来的缥缈东西之后，忽然发现这个女孩子很可爱。
她不虚伪，不幼稚，彬彬有礼，而且最重要的，她从来不骗我。

至少是在网上来说。

我本来不是一个闲着没事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不幸的是，我同时又是一个倒霉的人，所以老天似乎总喜欢安排一堆堆的女孩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其中包括N头像苍蝇围着垃圾堆一样缠着我的恐龙，以及极少数可爱得不行的MM。
其中包括那个让我撞墙的，还有爽，还有诗。

所以我难免怀疑自己有一点发春，但当我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人之后，又发现原来我算是超乖的。
毕竟我只是无意撞了三次墙，而现在的初中生大多数开始都喜欢找墙来撞，而且大多撞了不止三次。
其中还包括每个月不至少撞一次墙就会觉得不舒服的专业撞墙户，越撞越是头破血流，越头破血流就越要撞，撞死了就不知道疼了。
更可怕的是：这年头男女平等，当专业撞墙户也不是男同志的专利。
   
于是我发现这世界越来越没指望了，因为墙都给他们撞烂了，贼难免就多了。总有一些人专门躲在阴暗的角落，做一些阴暗的事情。比方说报告老师说某某与某某某最近很暧昧，然后在老师棒打鸳鸯后又去捡现成便宜，张开胸怀将正失落至极的某某某拥入怀中。
我称这些人为贼。
所以渐渐地学校里只剩下三种人，一种是专业撞墙的，一种是专业当贼的，一种是像我这样比较乖的。

然后呢，不知不觉离中考越来越近了。

今年教育局特别喜欢出一些所谓“新”题，而往往这些所谓新题的答案连出题的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些新题的参考答案经常是这样说的：
“这是一道开放性试题，答案只要合理都可得分。”
问题就在于它没说明这些开放“性”试题到底要怎样的答案才算是合理的。

对这些所谓新题我举例如下：

某君说你知道吗她其实很喜欢他但他又喜欢另一个女生可是第一个女生不肯放过他所以他不得不躲着她同时他又不肯放弃第二个女生但是她又喜欢另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又不喜欢她却喜欢第一个女生但她又只喜欢第一个男生所以他很伤心决定接受喜欢他的这个女生但这时这个女生又转过头去喜欢那个喜欢她的男生但是那个男生又不喜欢她了。
Question：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合理的答案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小孩子不要早恋。只要考生的观点是“早恋不对”的都可得分。

这就是我们的素质教育，去除了标点换了个内容大概就是这样，老师说这叫做归纳中心思想。
可是我归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它们到底要表达什么中心思想。

在小诗的鼓励下，我重新开始good good study and day day up，可惜再也找不回刚到这学校时的激情，一直只徘徊在年级前十名左右。
就在十年的90％时，也就是我第二次重新进入初三时，我从普通班转到了年级上的重点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总觉得自己很悲哀，当初因为阻止分重点班而被一个学校开除，然后就转学到了另一个学校的重点班。我想这可以算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我试图睁开眼审视和体会这个世界，却忽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当我落笔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到了十年的99.9％。
当我睁着眼面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离中考的最后倒计时7天还在一丝丝地爬动，而我却没有心思去多想，更没有心思去好好复习……）

初三末期的化学和物理竞赛，我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报名参加。
比赛的那天，我早早地来到学校，昏昏沉沉地在校园里打转，直到同学发现我并最终把我拖进了校车为止。
坐在车上我一直在闷闷地想这样两个问题：
赢了又怎么样呢？获奖了又怎么样呢？


故事到这里就写不下去了.......现在还是十年的99%,也许在放假后我会将它完成,也许不会......

每次想起这些往事,都好想哭.......



一部血花完成了99%的故事.拿出来让大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