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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31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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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韩子青是个青年才俊,良好的家境,使得他大学一毕业就有创业的资本。打拼了几年,也算事业有成,深得同行赞赏。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绝对是支绩优股,有一路飆升的势头。
韩子青这个人一点没有老板架子,也许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对下属也是一幅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很幽默,贫嘴饶舌的话总是随口拾来,和他在一起,很难不做到笑口常开。
不过我知道韩子青还是颇有城府的,表面和内心不完全一致。现在的人又有几个表里如一的呢?何况像他这样周旋在生意场上的人。
我作为韩子青的女朋友,工作上对他忠心耿耿,把财务部的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甭管是税务查账还是审计核实,无一漏洞。感情上,我对韩子青也无话可说。
韩子青不嫖不赌,没有任何不良习气。我深知这年头找一个好男人很不易,因此格外珍惜和他的感情。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见过双方父母的程度,如果顺利的话,离谈婚论嫁也不远了。
源河路有一家婚纱店,我去看过几次。现在的婚纱千篇一律,但沙里淘金,总算相中一套低胸窄腰,前襟缀满晶莹珠片的婚纱。只等有了婚期,就依我的身材造着这个款式定做一套。
没有哪个女人不向往身披婚纱的那一刻,我也不能免俗。
韩子青早就让我退掉租住的公寓搬去和他合住,一来省点花销,二来两个人也好早些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我却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反正结婚是早晚的事,也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我的哥哥和嫂子都在这座城市工作,未婚同居这样的行为难免会传到家乡的父母耳朵里,说出去总归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
其实,我们除了不在一间房子里住,和普通的夫妻没什么区别。韩子青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大到西装外套、小到内衣袜子,哪一样不是我一手购置的。
床上的韩子青像个孩子,每次做爱后,他总是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我很迷恋这样的母性感觉。我们熟悉彼此的身体就像熟悉自己的一样。
四、
发现方艾暗恋韩子青的秘密后,我开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每次韩子青来财务部大大咧咧和方艾开几句玩笑的时候,她的神情就异常兴奋,眉梢眼角处处隐含了笑意。
每次直视方艾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发现点什么时,她长长的睫毛下黑亮的眼睛就霎时躲了起来,眼神深邃,如无底的湖水,看不清,摸不透。
有一次午休时,韩子青过来闲坐,再次留意到方艾桌子上的那几句话,他问:“这是你的字吗?”
方艾羞涩地答:“是我写的。”
“现在能写一手漂亮字的人可不多了。”
“小时候,我学过书法。”
“是吗?怪不得。”韩子青又好奇地问:“你说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杯咖啡已经空了,另一杯还满着呢?”
“没什么意思。”方艾小声回答。
“哈哈,我说就是暗恋一个人,怎么可能没什么意思呢?那你写这几句话做什么?”韩子青逗她。
“那,那就算你说对了。”方艾抬头看了韩子青一眼,两人的目光大约对峙了三秒,不,也许是四秒。
这一切都在我的视线之下,或许是我的错觉,方艾看韩子青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挑衅。
如果一个张扬的女子充满挑衅地望着一个男人,似乎司空见惯。但如果是一个内敛的女子也用这样的目光呢?是不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五、
让我感到不安的不止是方艾,韩子青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暧昧了,常常走神、发呆,眼睛里出现了让我陌生的东西。上班的时候,三番五次找借口到财务部,也许只为看一眼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方艾。
韩子青一向公私分明,以前追我也只不过在下班的路口等我。除非公事,否则不来办公的地方打扰。可是现在……同事都以为他是来看我的,只有我知道,不,不止我知道,以方艾的聪明,肯定意识到我替她背了黑锅。
午饭后,韩子青揣着扑克牌又过我们这儿娱乐,几个人扎堆儿玩起了“钓鱼”。方艾拘谨地站在韩子青身边观望,韩子青不时拿起手中的牌给她讲解一番,嘴里时不时崩出几句幽默搞笑的话。几个女同事就夸张地笑得花枝乱颤,方艾捂着嘴笑得娇喘吁吁。
我倚在窗边,冷眼旁观,心里升起一股悲哀。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韩子青从我身边离开吗?可是面对方艾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女子,我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我该怎么办?
下了班,我对韩子青说:“干脆我搬到你那儿吧,省得来回跑。”其实一说完我就知道这个建议很愚蠢。
“同事们一向都知道我们各住各的地方,这样不大好吧,还是再等等怎么样?”他居然这样回答,完全忘了以前说过的话。
“你最近总跑我们财务部干什么?”我话里带刺。
“我自己的公司,想去哪儿难道还让别人批准。”韩子青没好气地说。
“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说你知道什么?莫明其妙。”
“莫明其妙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当初喜欢你,就是看上你的那份大气。没想到也是小肚鸡肠。”
“什么叫当初喜欢我?那么说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我咄咄逼人,毫无往日的温良之风。
“你不要强词夺理。”韩子青甩手而去。
六、
我和韩子青陷入了冷战,除了白天在公司看到他,我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下了班以后干些什么。以前我们之间也会发生些微不足道的小矛盾,每次都是他送花和解。这一次毫无这样的迹象。
有时候夜里做梦,梦到韩子青和方艾很亲热地在一起,瞬间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我安慰自己: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抢不来。
何况抢来的东西如同有了裂痕的青花瓷瓶,放在那里不仅有碍观瞻,而且磕不得、碰不得,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散成碎片。如此脆弱的感情怎么可以支撑得起婚姻那么长久的承诺。
有些事情早晚都得面对,我这个人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比如现在我就想,如果结婚后,韩子青爱上别的女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照样会离我而去,到那时我岂不凭白添个离异的头衔。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方艾办公桌上的纸笺依旧压在玻璃板下,丝毫没有撤去的意思。我暗忖,如果她收起这句话,就说明她等的人终于到了,大概也就到了我出局的时候吧。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韩子青电话里约我吃饭,口气听上去有些生疏。我原本还抱了和解的希望,兴高采烈到了约定的地方,却看到他一根接一根抽烟。韩子青以前从不抽烟,我的心蓦地沉下去。
以前有一个学姐曾经告诫我不要对未知的事物抱有希望,一旦落空会倍受打击。她还讲了一个关于潘多拉盒子的故事,大意是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希望”一说。可惜我全忘了。
“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很难说出口吗?”我问。
“先吃饭吧。”韩子青躲闪我的目光。
“我不想这顿饭吃得不明不白,有什么话你开门见山说出来比较好,我的性格你一向了解。”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如果我是男人,可能也会爱上方艾。我成全你,我退出。”我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与其被人家踢出局,不如自己主动退出,留一点自尊,回忆起来或许好受。
“对不起。”韩子青良久,艰难地说了三个字。
七、
韩子青向我摊牌后,我打算离开公司。留在这里已是多余,只会惹得大家尴尬。
源河路上的婚纱店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忽然关闭了,改头换面变成一家潮洲菜馆。我对于身披婚纱的欲望也成了过眼烟云,停留在了某个特定的时间。
欲望是需要培植的花蕾,失去了孕育它的温床,也就渐渐干涸了。婚纱和爱情如是。
递交辞职信时,我和韩子青有过一次面谈,他说:“对不起,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你恨我吗?”没想到韩子青会问我这样可笑的问题。
“你说呢?”我微笑,一点不像个失恋的女人,被抛弃的好像是他。
片刻的沉寂之后,韩子青问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满脸一览无遗的真诚。
“帮我联系一家单位,最近工作不太好找。”
“这个没问题。”韩子青递到我手里一张名片,“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你的工作能力一定会令他满意。”
“谢谢,祝你好运!”我起身告辞。
不久我就听到了韩子青结婚的消息,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很平静,没有预料的那么难过。街上流行一首歌:别人的爱情比天长,我的爱情短……旋律缓慢而优美,很好听。
故事到这里似乎要结束了。
不,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八、
时间转眼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中,我换了三份工作,搬了两次家,谈了大约四场不咸不淡的恋爱,我的身边一直不乏主动追求的男人。
我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单身女人,不是不想结婚,只是苦于没有物色到可嫁之人。我不太喜欢和人谈起爱情这样的字眼了,这样的年龄再谈爱情,有弱智之嫌。
我听到过很多人说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真小。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大。
我和韩子青始终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却从没有碰面过,彼此就像人群中的一滴水,在对方的视线里蒸发了。
有一次在地铁的车厢内,瞥到站台上有一个背影很像韩子青的男人,出了站,尾随他走了一段路。当他回头,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偶尔脑子里会冒出韩子青的电话号码,心想也许号码早就换了,就像我一样。但那也不过是也许,因为从来没有拔打证实过,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我们之间是两粒被海水越冲越远的沙子,再也没有瓜葛。
某个闲适的周末,我在街头闲逛,想给自己买一双皮鞋。脚上这双旧的勉强还能凑合着穿,但鞋跟底部有了裂纹,随时都有掉跟的可能,走路都心惊胆颤。
已经过了随便穿什么都好看的年龄,流行的那种松糕鞋套在自己的脚上显得不伦不类。鞋架上五花八门的鞋子让我挑得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不由转过头去。很意外,原来是方艾。隔了几年的光阴,她居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发型依旧。藕色的西装套裙,领口露出有花纹的玫红内衣。我暗想,也只有她这样白晰的肤色才罩得住这种俗艳的色彩。
“是你呀,好久不见,逛街?”我没话找话,微笑。
“是呀,你买鞋?”方艾注意到我手里拎着一只鞋子。
“哦,随便看看。”我把鞋子放回鞋架,“你还好吗?”我不由切入正题,潜意识里想窥到她和韩子青生活的现状。我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腰身,看那里有什么变化,思忖她是否已经生了韩子青的孩子。
“我,我还好。”方艾羞涩地笑,脸上闪过红晕。看来她脸红的毛病还没有改变。“你呢?好吗?”
“我还好,一般好。呵呵。”
“你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方艾提出邀请,我求之不得。
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我们临窗而坐。街景尽入眼底,红男绿女穿梭而过。
“你喝点什么?”
“你呢?”
“咖啡。”
“好,随你。”
其实我习惯喝绿茶,咖啡让我感到焦虑。但面对方艾,我忽然想起当年她办公桌上那句话了。桌上的咖啡已冷,一杯已空,一杯尚满。
“我和子青不久前离婚了。”
“什么?”我愕然。
“女儿平时跟我过,周末和她爸爸在一起。”
他们果然有了孩子。五年,一段不短的光阴,什么都可能发生。
“有了孩子,何必轻言离婚呢?”我不解。
“我们的个性相差太大,最初可能会彼此吸引,但朝夕相处,就不太容易了。”
“噢,是这样。他有外遇?”我依据一般的常识推测。
“不完全是这样,我也觉得我们不合适,生活在一起,只能徒增烦恼。”
“那么说,你不再爱他了。”
“不,除了子青,我没有爱过其他的男人。”方艾肯定地回答。
谈话到此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其实我还是弄不懂他们为什么离婚,不过婚姻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明白,外人终究只看到皮毛。
总而言之,得到他们离婚的消息,我有隐秘的快意。
说我阴暗也好,卑劣也罢,已经足够。
起身离开的时候,桌上的咖啡已凉,方艾喝完她的那杯,而我这杯,却还滴口未沾。
我再次想起那句话:桌上的咖啡已冷,一杯已空,一杯尚满。我不知道方艾心里会怎么想?等的人终于到了,最后却还是离开。
到头来,终究还是一杯已空,一杯尚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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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发的帖子都是这么长,看的眼睛都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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