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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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欲望的年代，我们忙于卑怯的生存，爱情变的象是一块速食的方便面。——题记

夜晚的城市看上去是繁华而糜烂的，街头大朵大朵的玫瑰红的滴血。

小末坐在台阶上，雨点打湿了她的头发，杂乱的粘在她苍白的脸上。想起拉马丁《峡谷》里的两句：我
的心厌倦了一切，甚至厌倦希翼。不再对命运老提自己的愿望。

是的，她现在需要的只是酒，烈酒。

拖着沉重的行礼，小末走进了街尾的一家叫‘利马热带雨林’的迪吧。

迪吧里混乱而激烈，她坐在吧台边上要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一口又一口的喝尽。冰凉的液体泛滥在
胃里，象一股燃烧的火焰。尖叫声刺耳并充满情欲。她的右嘴角微微翘起，似冷笑，似嘲笑。又仿佛轻
轻一碰就会变成莫大的痛楚，然后死去。

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个男人。那个男人正微笑的看着她，眼神敏锐带着
一点点的忧郁。他举起杯对着小末说：“一个人的情人节快乐，cheers。”

“cheers”

透明的玻璃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最终被孤独的悬起或者被打破。生命就如这只玻璃杯。死亡近在咫尺。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一起去跳舞吧。”男人的手指在她洁白的脖子上轻轻的搓揉。

小末脱下了湿答答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薄毛衣。他们在阴暗的迪吧角落里沉默地相拥，身体的抚慰是最简单最温暖的。阴影中男人俯下脸，滑过她丝绸般的脸颊，触及到她的唇。她的嘴唇是干涸寂寞的。

他说：“我只是路过这里，很快就要走的，也许就是今天。”

“我明白。”

他看着她说：“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可你的眼神空洞憔悴，你拿着行礼，你要去远行吗？”

“远行......”今天，一个和她相处了2年的男人和她分手了，并告诉她是因为他觉得她根本不爱他，她的灵魂一直在流浪，他觉得很无助，什么也把握不了，没有一点真实感。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什么。“我的灵魂一直在路上，我看见它跌倒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流离失所，一路漂泊，没有依靠，没有终点。”

她对着他笑，眼泪却流了出来。

他拉着她走出了迪吧。午夜寂静，雨丝打在脸上是寒冷的，正如她的心那样。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出来，她明明是来买醉的。她喜欢被那种嘈杂吞噬的感觉，在那种分贝下没有人能听见她的歇斯底里的叫声，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看似沉溺于烟酒的女子。

他带着她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有点古朴的小茶馆，为自己叫一壶乌龙，给了她红茶和一碗素面。“你先吃点东西吧。”声音很好听，语气温柔，眼神固执的凝视着她。

她变的很安静也很顺从，这个才认识了2小时的男人象是已经看透了她。也许上辈子他们也有过这样一个相遇，或者在灵魂的深处已经有过了一场潜在的交流。而现在他们只是重复曾经做过的，一切都好象很自然而然。

她看着茶杯若有所思。她是从来不喝茶的，除了酒和咖啡，她只喝冰水。

“红茶养胃的，喝吧。”

她给自己点燃了烟，她的手纤细苍白，手腕处有三个被烟头烫过的伤痕，象是被踩过又用力拧过的花瓣。她把头搁在玻璃橱窗上，头发凌乱的散开，遮住了她左边的脸。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手指微微的发颤。

“你抽烟很厉害，对皮肤不好。”

“习惯了，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这样。我依赖它。”

“工作吗？”

“在一家电脑公司做过3个月，然后辞职，又在一家广告公司待了1个月。现在白天睡觉，晚上上网，偶尔写点东西换些食物充塞肚子，曾经在酒店里弹钢琴，环顾四周却没有人在听，在买当劳里干过，看见小孩子单纯天真的笑容，很想自己可以重新来过。富裕的时候会去购物旅行，有时候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怎么办。”

“为什么不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呢？”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罪恶的。”

“有没有爱过？”

“爱过也被爱过，所以不再相信爱情和诺言。”

“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漂亮的小男孩。”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一对情侣在路灯下走过。男孩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环抱着女孩的腰，女孩亲昵的靠近男孩，胸前是一大簇玫瑰，红的滴血。男孩附下脸亲吻女孩的发丝，女孩平庸的脸上绽放出幸福。小末相信，他们此刻是相爱的。远处有烟花盛开，凄美，孤独而短暂。烟花熄灭后，天空又恢复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跟我走吧”，他认真的看着她：“我有一个自己的小公司，可以给你一日三餐，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他虽然不漂亮，但很可爱。你可以当是旅行，如果满意的话，你可以住上一辈子，如果腻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时晨，是北京一家广告公司的经理。

他说：“给你3天的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打算现在就走，搭4：10分的飞机，希望你能来。”

她不可能会住上很久，她从来不会在一个城市里停留的太长的。她相信此时这个男人是真诚的。而她也真的想离开这个城市了，她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一个没有往事的地方。

他走了。

她还在不停的抽烟。直到烟抽完，她离开了小茶馆。她从兜里拿出一张机票，是7：25分飞往大连的。她很快的把那张机票撕成碎片，她决定去他那里。现在就去。

城市的大屏幕播放着今年情人节玫瑰销量的空前盛况。接着传出，今天早上4：10分由上海飞往北京的客机坠毁，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