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流少年内心独白

冷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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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1/10/23 09:46   北京晨报

　　“新主流少年”是他们对自己的标榜，这种标榜充满着自我欣赏和过度的个性膨胀。他们创造着自己才能读懂的符号，创造着以自己为中心的生活方式。我们很难想象他们创造的未来“主流”生活是什么样子，而他们却洋洋自得地说，这叫“潮”。

　　雨，秋雨，北京的秋雨密如离人的眼泪。

  
　　在这种意兴阑珊的天气里，你无论怎样表现，也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引不起别人注意的生活，对于我来说，通常意味着浪费光阴。我不是那种虚荣心很强的男孩子，我只希望能时时表现出我的与众不同。在这种与众不同面前，别人是肃然起敬还是不屑一顾，对于我的意义是相同的，只要这是一种正常的、人的反应。

　　我本来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直到现在我妈还常提起我童年时的丑态。“那时你可一点主见都没有，跟一个比你小的孩子玩，你都只会知道跟着人家瞎跑。”她这句话里也有两重含义，一是表明我小的时候很天真，丝毫没有心机，连一点权力欲都没有；另外我天性老实而随和，基本上是属于不会学坏的那一种。很快，我发现这种性格很难在同龄人中出人头地，但对于改变自己仍缺乏信心，直到看到李敖的一段话：“做个伪君子并不是件坏事。你今天做五分钟伪君子，明天做五分钟伪君子，一点一点累加，最后在多数时间里，都成了个君子。”这句话对我颇有启发，我于是今天做五分钟与众不同的人，明天做几分钟与众不同的人，几年下来，我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今天的我其实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不过更容易令人注意。举个例子，我其实学习很用功，每天复习功课都要到半夜12点以后，而且效率极高。但在学校里我绝不会这样招摇。我在课堂时看课外书，自习时与别人侃山，并将这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地明目张胆。结果我成绩总是恰到好处地排在班上的第四名。在我前面的那几个男女都是班上公认的书呆子，于是同学们惊奇地发现，原来人的智力天生就有高下之分，就是有人不用学也能得高分，这便是素质了。按惯例成绩好的都是班干部，我偏偏就不当，而且明显地与这些先进学生保持距离，只要有空，我就和坐在最后两排的那批落后学生混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老师们对我的小动作通常睁一眼闭一眼，颇留些面子，于是在别人眼里我更加地与众不同。

　　日积月累下来，现在的我想随波逐流都难。通常我一说话，便是语出惊人，就算和人吵架，我也会这样说：“我不仅要骂你是王八蛋，我还要证明你是王八蛋。”我自我表现的方式，尽管不总是高人一筹，但肯定大异其趣。这种另类带来的好处就是在学校里，我拥有相当程度的特权，我的特殊地位坚若磐石。

　　本来我对自己的期望不很高，我只希望在同龄人里出出风头也就算了。一次联考中，我一时心血来潮，用一种所谓古白话文体写了篇作文。这本来是我习惯的小动作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不过想博得老师“其词若有憾焉，其意则深喜”的效果。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居然上了报纸的头版，居然被专家称赞古白话文功底深厚。这种反应强烈得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是看了一些聊斋阅微草堂太平广记之类的老笔记，但对语言学并没什么兴趣。如此的过誉让我开始当心将来被拆穿的一天。但我总算明白了吸引成年人的注意其实更容易。他们早就过了创意的年龄，对身边的一切兴趣锐减，我随便生出的一个念头，只要极老到地表达出来，便能震他个半死。

　　许多人都在模仿我，有的甚至已模仿得惟妙惟肖。只有像我这类的专家才会心中窃笑，就仿佛一种高明的内功，如果没有传授口诀，你再怎么勤学苦练也偷学不得。我绝不是虚荣，我只想与众不同。这种不计后果的特质令我的做作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