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有点冷

1029

去年夏天有点冷


2000/6/24 12：30

没有冷气的房间弥漫闷热的空气。

JOVI悠闲的在绵制的IEKA沙发上躺着。嘴里哼着BEEGEES的《This is Where I Come In》，手中握着一本《展望》。眼睛却是闭着的。

许久，他终于站了起来。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切割在他的脸上。凌乱的短发在太阳的渲染下如同着了火似的无力，扭曲着。

对面美美百货的大厅里有一个带着狗进去的女人，很快她被保安挡住了去路。女人先是斯文的解释，而后是歇斯底里的咒骂。小狗爬在大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吐着舌头。

他喝完了剩下的咖啡，迅速的换上了一件长袖体恤。刚想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到卧室打开了电脑。在一个ID叫LINNA的QQ号码上留下了“今晚8：00，老地方见”，便匆匆断了线。径直出去了。


很久以来JOVI一直在楼下的一间小餐馆吃饭。餐馆的主人曾经是一个艺术家，一位油画画家。所以不大的屋子里几乎放满了他的作品。和美妙的小提琴声。一般在这个时候去吃饭的人不多，所以JOVI总有时间油画主人聊上一会。偶尔也会聊到他的画，JOVI总觉得这些画是一个故事。而中间最重要的情节却被忽略的。对此，主人一直是笑不语。

主人是一个40开外的中年人。短发，一张油画般的面孔,刻画着睿智与沧桑。神秘却亲和。


没有手表，JOVI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烈日当头的现在，估计距晚上8：00还有点时间。所以他选择了去逛襄阳路，一个连老外也喜欢逛的集贸市场。

更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他讨厌的冷气。

那里从来就是这样的热闹。人很多，基本是年轻人和一些操这蹩脚普通话的老外。JOVI穿梭的人群里，像一条热带鱼，在鱼缸内的。

地方很大，但是JOVI还是整整逛了两遍。买了一枚西藏的戒指，花纹抽象的有些模糊。细细的，像一条缠绕着的蛇。他把它戴带左手的无名指上，看了看。然后收了起来，放进了卡其长裤的口袋里。

2000/6/24 18：15

由于过找夏天的到来，白天显的特别的漫长。晚上六点多的时间，马路上却还倒影着忙碌人群的身影。清晰的。显然JOVI刚才没有吃饱，他再次来到了楼下的餐馆。点了他最喜欢的辣酱面，便又开始欣赏起了油画。画很抽象。有的像扭曲的面孔，也有像美丽的花朵。重要的是它们都有一种共同的主体色，黑色。

主人不在。JOVI显的十分随便，他走到了柜台内侧。一张褪色的黑白相片压在玻璃下面，模糊着。他弯下身子，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在里面。面容已经模糊，但是从脸型和身材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主人回来了。JOVI指着黑白照片正想对他说什么的时候，辣酱面做好了。主人非常客气，亲自替他把面端到座位上。JOVI没来的及说谢谢，他就走了。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提琴声几乎被覆盖。JOVI吃完面条，点了烟。一个站着的客人非常客气的希望JOVI能够把位子让给他。

走出餐馆的时候路边的路灯都以打开。同样是倒影，为什么在路灯下就会如此的不真实。JOVI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它丢在了不现眼的路边。离8：00还有一个多小时，JOVI坐在石介上考虑该上那里去。

失业以后的他常常一个人静静的走路，或者在趴在天桥的栏杆上看来往的行人车辆。在人群中他是寂寞的。如同镶在黄沙堆里的石头，就算它在强大。它总会被筛网挡在黄沙堆外面。这是宿命，没有人能改变。

一个多小时很快被他打发了。在依势丹两楼，坐着，在等LINNA。他的腿几乎是伸直的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想十字架上的耶酥。没多久，LINNA来了。

LINNA有精致的武官，它们被镶在一张苍白的皮肤上。穿ESPRIT无袖体恤和不知名的低腰牛仔裤，鞋子是一双泰国产带小花的草编拖鞋。

她在JOVI的边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JOVI看着她，“是不是出去走走，这里太冷了”JOVI缓慢的说道。

女孩点点头。

走出依势丹，外面很热。很多人在流汗，有着冷气的商店入口立满了人。孩子，老人和情侣。JOVI示意LINNA想去人少的地方， 女孩还是点了点头。

走了很久，他们在一个露天的酒吧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有钢琴的地方，演奏它的是一个男人。酒吧客人不是很多，但是总有另外一个男人会在。那是钢琴家的男朋友，他们是一对同性恋。每演完一曲，下面的男人会上去亲吻他一下。

JOVI对LINNA说他们是相爱的，LINNA点点头。

他们点了便宜的苏打水，不加冰的。LINNA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并用笔写上“RAINY Sunday”。递给了那个弹钢琴的男人，男人接过白纸会意的点了点头。


LINNA是一个哑女，10岁的时候因药物过敏，就再没有说过话。庆幸的是，他的一个耳朵还有听觉。但是最近医生告诉她，她的听觉最多还能维持一两个月。以后可能将永远听不到声音。

就在那天的晚上，她在QQ上认识了JOVI这样一个男人。

他告诉她即使她不说话，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好奇，她们见面了。然后就一直这样维持着。JOVI也很少和她说话，或许这样彼此的谐调会多点。

《RAINY Sunday》是一首描写下雨的星期天的曲子，现代的。LINNA和JOVI都非常爱听。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下雨的星期天，在漂亮的梧桐树下。



《RAINY Sunday》还没有到一半，JOVI的苏打水就喝完了，他一直这样。曲子很快就结束了，LINNA回头看到JOVI正在看着她，费解的耸了耸肩。

JOVI从卡其长裤掏出了刚才在茂名买的戒指，把LINNA的手拉了过来。并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显然戒指有点大。JOVI拍拍自己的脑袋，露出一脸的无奈。

他总是犯逻辑错误，总以为自己适合的东西别人也一定适合。一个固执的人常会犯的错误。

LINNA好象并没有在意，开心的欣赏着那条缠绕着的蛇。

“非常漂亮！谢谢”从她手里递过的白纸写着。苍白的面孔，露出了平时很少看到的微笑。

“生命是受期限控制的，但是快乐是不受约束的。LIN，开心点”JOVI随意的说道。然后转过头，看着坐在钢琴前的男人。

一曲结束，男人照例上去亲吻他，自然的。


他们在走到百盛的时候分开了。临别的时候LINNA用手势告诉JOVI，她今天非常开心。JOVI做了一个鬼脸，告诉她路上要小心。便回头离开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快是午夜。JOVI的房间很简单。一个LILLEHAMMER的单人床，一个衣柜和放电脑的桌子。还有很多IKEA的像架，里面全部是黑白的城市照片。有很多CD，什么类的都有。

煮了咖啡和面条，他总是在这个时候肚子饿。打开电脑QQ上留着LINNA留下的“谢谢你的礼物”，JOVI回复到“不是礼物，那是种寄托”。便匆匆断了线，咖啡和面条该好了。

填饱肚子以后，他吃了一粒胶囊。一个月来他天天吃这东西，医生说这样会使他觉得好受点。

一般JOVI总在凌晨睡觉。



2000/6/30 10：00

今天JOVI该陪LINNA去医院看大夫。大夫非常耐心，告诉LINNA耳聋的前期症状是耳鸣。而且在国外有很多起治愈耳聋的案例，但是需要时间和钱。LINNA非常乖的一直点头。

那时她只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

医生站起来，走到JOVI身边嘀咕了几句。JOVI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和LINNA出去了。

中饭她们去了油画餐馆吃东西。主人也在，他夸LINNA长的漂亮。但是LINNA显然没有听到，迷糊的看着他。
JOVI告诉主人。她耳朵不太好，而且不能讲话。

中饭是简单的辣酱面和云吞。LINNA一直在看那些画，或许她也被这个故事所吸引。JOVI告诉她这是主人画的，LINNA天真的翘起她的大拇指。JOVI看着她可爱认真的样子，笑出了声。

他们分开时快是下午4点。


快午夜的时候，JOVI回到了公寓。看来他非常的累，倒在沙发上就不出声了。很快他又爬了起来，从床边拿起放胶囊的小瓶子。胶囊快没有了，“如果吃完了，那就马上到我这再来配”LOVI想起了诊所大夫说的话。

他吃了胶囊以后就开始睡觉，因为他知道为了LINNA他必需看上去更健康点。

第二天。他去了以前LINNA去的医院，并和大夫聊了好一会。

大夫告诉JOVI在澳大利亚中部有个诊所专治慢性耳聋，而且成功的病例非常多。他可以替LANNA联系那里诊所的大夫。但是费用比较昂贵，一般人很难承受。

这些日子，JOVI一直很晚回公寓。也很少陪LINNA出去，除非是她需要去医院看大夫。胶囊很快就没有了，
因为比较贵。所以JOVI一直没有再去配。



JOVI常常在下午3、4点的时候去楼下的油画饭店。

有一次和主人说起了照片上的女人。主人告诉JOVI，那是她的妻子。也就是油画上的那些人，JOVI那时才明白墙壁上面挂着的不是画，而是一面面反射着记忆的镜子。

JOVI一直没有问主人妻子现在在哪里，因为他知道一开始女人只是在画里。


2000.7.29

这时LINNA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JOVI也从原来的公寓搬到了一家外贸公司的职工宿舍，他还是每个星期陪LINNA检查耳朵。大夫告诉JOVI澳大利亚那边的诊所他已经联系好了，8月上旬如果治疗押金到位的话就可以过去了。

那天以后JOVI就一直和LINNA去逛街，买很多衣服和旅游用品。并告诉LINNA，她会在8月初去澳大利亚治疗耳聋。LINNA显得很惊讶，而JOVI却平淡忽略了。

他告诉她，那里他有一个做大夫的朋友，去澳大利亚谢他吧。



像以前一样，JOVI还是一直陪着LINNA。他们肆无忌惮的笑，他们一直这样。


2000.8.7

机票是10号的。LINNA幸福的在外贸职工宿舍告诉JOVI她的理想。她是那么的陶醉，JOVI靠在床头。欣赏这条美丽的猫，那么的专注，无力。



在LINNA上飞机以后，我想故事应该结束了。JOVI活着，并没有因为缺少胶囊而死去。他偶尔还是会去眷顾油画家的餐馆，欣赏那些画和穿黑色衣服的女人。他一直这样。



没有人再提起LINNA，也没有人再看到过她。如同《苏州河》里的牡丹，在她跳入河里以后，没有人再知道她会再哪里出现，亦或可能死去。从此牡丹便永远存在与马达的记忆中，即便后来有了美美的出现。因为，美美终究是美美，永远不会是牡丹。


有人说：在10号次日凌晨，一架从上海飞往澳大利亚的班机因为发动机的原因坠毁在一个无人的岛屿上，目前伤亡人数不详。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只有借口 只有借口
       

此贴由 1029 在 2002-08-21 00:31:28 最后编辑

冰冷雪原

这文章真好
文笔里丝丝宁静给人流畅的感觉

飞沙似雪

想不到老大也写出了这么感人的文章

何丽莹

原来是老帖子了
不过以前没有看到过
好文，真的
1029，因为是我的生日，让我记住了你……

p.s.似乎现在大家都有翻阅老帖子的习惯阿

blue_smiling

http://bbs.online.sh.cn/elitearticle.php?elite_id=91882#

请解释一下下！

蓝眼泪

楼上的有所不知，manson_wkin就是1029，两个名字同一个人，这不希奇！呵！好文章不应该只在嘉网这块狭小的空间登载，而是要让更多的人来欣赏、体会！

1029

呵呵

真的好玩

丫丫看天下

好。。。。。。。。。。

1029

抄的东西也能这么受欢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