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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5-12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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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两条鱼,生活在大海里,某日,被海水冲到了一个浅浅的水沟,只能相互把自己嘴里的泡沫喂到对方嘴里生存,这就是成语 “相濡以沫”的由来。
但庄子说,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最正常最真实也最无奈的,真实的情况是,海水终于要漫上来,两条鱼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最后,他们,要相忘于江湖。
一
认识木子是个偶然,那天,冬尔一直记着这个特殊的日子,千禧年的9月17日,冬尔还记得那天的天特别的蓝,从未有过的纯净、透彻。刚刚拍完个人写真,心情也格外的好,冬尔一直都想拍那玩意儿,没别的,只是觉得美。冬尔喜欢美的、精致的东西,哪怕是不真实的。
跨出摄影棚,冬尔带着一脸的残妆和倍受摧残的头发,径直走入城中路上的一家理发店,推开玻璃门,满脸堆笑的服务生便前来招呼: “剪头吗?请这边走。”冬尔不太习惯这种热情,显得有些拘谨,点了下头,随服务生到了二楼。
“你好,请坐这边好吗?”
冬尔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个头不高,穿着牛仔工装裤的男孩在叫她,她笑着走过去,坐了下来,冬尔从镜子里仔细打量起这个在替她洗头的男孩,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对似剑浓眉,嵌在一张白暂的皮肤里,甚是醒目,再看他的眼睛、鼻子、嘴,一张精致的脸,冬尔不觉对他平添了几份好感。
“你多大了”?冬尔问。
“二十一,你呢?”男孩抬头看着镜中的她问。
“我可以做你姐姐了”。他俩对着镜子笑了。
“那你以前是学什么的?你一直都做这个吗?”
“我是学服装设计的”。
“那为什么要做这个行业,服装设计是个挺不错的专业,你为什么不找与你专业相关的工作呢?”冬尔一脸诧异。
“生活所迫呀”。冬尔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冬尔是家里的独女,虽说父母不是特别富有,可她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出生至今,冬尔从来没有为生活社计问题烦恼过,所以她不太能够理解。
“那,你是本地的吗?”
“不,我是扬州的……”。
往常的冬尔不太愿意和男孩说话,尤其是陌生的男孩,可今天她的话显然有些多,她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着她,是那张精致的脸?冬尔也说不清。
临走前,冬尔问他要来了电话,接过纸条,冬尔知道他叫木子,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之后的一次见面,也可以说是第一次约会,是写真样片出来后,冬尔打电话叫木子陪她一起去选样片,冬尔想木子是学设计的,美术功底不错,叫他去肯定没错,看完后他们还去吃了火锅,冬尔还记得是傣妹火锅,两年了,不知是老板经营不善还是火锅店开的太多,这店早已没了踪影,可惜了。
二
国庆节,冬尔单位值班,很空,中午的时候就溜了出来,事先她没有和木子说,她想去见他,等见着他的时候,她说是来洗头的,她不想让木子知道她是特意去看他的。
木子很高兴,和她有说有笑,帮她冲头的时候,他用手轻轻地托她的头,她很紧张,头僵着,木子笑了,要他轻松些,把头枕在他手上,这样要舒服些,也许每个洗头生都会这样做,但在冬尔看来,却似乎带着另一种意味。
洗完后冬尔要木子陪她出去走走,木子便找了个借口跟老板请了假,出来了。他们坐着冬尔的 “小鸟”,享受着秋风的惬意,木子说他最喜欢有风的天气,吹在脸上,吹进身体里,从上到下的舒服。
经过红梅公园,冬尔便嚷着要去,说实在的,冬尔也不觉得那公园有什么好玩,自上中专后就再没去过,算算快七、八年了,但她想,像他们这样的,这里应该还是个好去处。他们边走,边欣赏着公园为国庆而布置的菊展,木子向她讲他家里的事,他的爱好,他为了生活的奔波,冬尔认真地听着,因为她想了解他,她想要帮他。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不认为这些有什么可欺骗的,她是个单纯的女孩。
绕过一片林子,木子想将手中的空矿泉水瓶扔进果壳箱,因为隔的远,扔在了边上,正巧一个清洁工走过,将瓶捡了起来。
“连声谢谢都不说,没礼貌”。冬尔装着生气的样子,扭头走开了。木子使劲一拽,拽住冬尔的手说: “我说了,要不我再去说一遍”。说完便拉着冬尔走到那个清洁工的面前说了声谢谢。他的举动让冬尔心动,她的手也一直被木子牵着,直到走出公园。
晚上木子说: “冬尔,去看看我的住处吧。”
“好呀”。冬尔高兴的应着。和木子住一起的男孩叫沙沙,刚见到他时冬尔显得有些惊愕,怎么看他和木子都不是同类人,黄黄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见到冬尔,客气的露出两颗门牙,朝木子瞟了一眼,称自己有事便出门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来常州都是他帮我介绍的工作,别看他打扮成那样,其实人特好,很义气的。”木子似乎在解释。
从家里出来,木子执意要送冬尔回家,冬尔没肯,她心里没底,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一年前,冬尔曾经有过一个男友叫卫,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卫写的一手好字,冬尔对他颇有好感,后来工作后谈了四个月冬尔便提出分手,孰不知已经伤害了卫,他给冬尔去了封信,短短的几行字,却道出了内心的痛苦: “这段感情好似甘草的味道,咽不下又吐不出”后,便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新疆,冬尔对此一直过意不去,怪自已对感情太不认真,从此发誓再不随随便便地谈恋爱。其实这也不能怪冬尔,喜欢卫是上学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冬尔跟本不懂什么是爱,心里的几分敬仰就以为是爱,稀里糊涂地等明白过来,已经后悔莫及了。
人在各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需求,对爱也有不同的理解,这是冬尔后来在和木子的一场恋爱中才懂的。
三
很久没和木子联系了,冬尔的生活一直过地很有规律,每天二点一线的生活,偶而会和朋友出去逛逛街,一天晚上睡了,冬尔的传呼想个不停,是和木子住一起的沙沙留言:木子病了,很想见你。冬尔心急如焚,心想肯定病的不轻,要不怎么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呢?整晚冬尔都没睡的踏实,天一亮,就骑着小鸟直奔木子的住处。
太早了,大铁门还锁着,冬尔怕吵着房东,也不敢敲门,就在门外静静地等。秋天的早晨,风吹上来感觉丝丝凉意,冬尔将风衣紧了紧,看了一下手表。就这时大铁门开了,沙沙窝着一头跟稻草似的头发出来了,冬尔顾不得跟他打招呼,就上去了,只听他在后面喊道: “别急,他吃了退烧药,早上已经退烧了。”
推开门,冬尔轻轻地坐到木子床边,看到木子那干裂噘皮的嘴唇,冬尔的眼泪落了下来,刚好落到了木子的手心里,木子醒了,看到冬尔坐在身边,微微地笑了。
“这么早就来啦?你不上班吗?”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要上班的,晚一会儿没事的。”
“我看到留言了,是你说的吗?”
“我病糊涂了,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是特别想见你。”
冬尔淡淡一笑,眸子里飞出无数双手来,每一双手都禁不住怜惜地要为她拭泪。
“你还有药吗?我早上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些药来,你拿着,有事就call我,好吗?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别对我这么好,我没什么好报答的。”
“以身相许吧。”冬尔耸耸肩,说出来,她又后悔了,怕木子误会,忙说:开个玩笑,别介意。”
木子愣了一下,看着冬尔,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渴望。冬尔仿佛知道会发生什么似地,紧张地看着他,刹那间,一切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木子将身体慢慢地靠近,再靠近……,碰到冬尔的瞬间,冬尔像触电似的跳开了,但却没有离开,冬尔想说话,却已被揽进怀里,他的舌头碰到了她的唇,暖暖的,然后是她的牙齿,最后是她的舌,两根舌紧紧地交缠在一起,他的吻是如此淳熟,冬尔有些害怕,一把推开了他。
“你的吻告诉我你谈过恋爱,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
“真的想听吗?”
“当然。” 冬尔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木子紧锁双眉,仿佛不堪回首,一字一句道: “虽然不想提,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我和她同居了3个月,那段日子很清苦,很甜蜜,也很疯狂……,你可能想像不出,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也许就是因为太苦了,她背叛了我。我放弃了这段感情,离开了她,离开了那座城市,你也许无法理解那种感觉,就像你身体的一部分突然间被抽走了一样,很痛。
是的,冬尔虽然没有体会过,但她想也许他和卫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都离开了曾经热爱的地方,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爱,而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们。
冬尔觉得有些嫉忌,他们的浪漫,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生生死死,冬尔觉得这些都快属于她了。
四
冬尔将木子介绍给她最好的朋友,告诉她们木子是她的男友,冬尔以为她们会祝福她,会告诉她,他们有多般配,可是朋友们却都摇着头,告诉冬尔,他们看上去更像姐弟俩。冬尔不明白,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也许是年纪的关系吧,冬尔想。
木子单身在外,冬尔对他关怀备至。天气凉了,总不忘给木子添置些衣物,有好吃的总是先想起他,时间久了,冬尔也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扮演姐姐的角色。木子一直都说很感激冬尔,对冬尔的爱他却闭口不提。
转眼到了五一节,冬尔单位放假七天,这次她父亲回来,父亲在外地工作,一年也不过回来二三回,冬尔便推掉所有活动,在家乖乖地陪着父亲,但是人在家中,心却早已飞出家门。
一天下午,冬尔正呆呆地想着她和木子的事,就这时,电话铃响,冬尔被吓了一跳,有种莫名的感觉,电话中木子的语调平和:静来了,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静就是木子以前的那个女友。冬尔挂了电话,心里不知怎么就像被盐水煞了一样,听木子说,静很有气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冬尔有点怕,怕静把她比下去,毕竟木子以前是那么爱她,虽然她给过他伤害,但这么短的时间木子不可能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虽然木子嘴上说恨,但当初木子在对她述说他们的过去时,冬尔就知道他心中仍然有爱。
冬尔在家试遍所有家当,还是没一件称心的,不免对自己这一身的 “丰满”抱怨上了。临出门又打了个电话给好友文叫她过来给她状胆,一路紧张地到了木子工作的店里,一眼瞧见坐着的静,一头飘逸的长发,一对幽怨的眸子,叫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看到他们那种好似情侣间的亲密,忽然间明白了和木子之间所缺少的东西,冬尔的心忽地就直坠下去,腹腔内忽喇喇刺痛着迎合上来,但口中还是阳光如歌:去哪吃饭?”
木子顺道喊上了沙沙,一行五人去到一家火锅店,木子竟然和静挨着坐下,而冬尔则坐在了她们对面,冬尔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文,不知还能不能撑到完,冬尔告别了他们,送走了文,独自一人骑着车回家,她不敢回想刚才在店里木子和静的一幕幕,没有了临走时的叮嘱,也没有担心的只字片语,更没有追来的电话,陪伴冬尔的只有肆意流淌的泪水,和那 “隆隆”的马达声,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到尽头,找不着方向,心也一点一点冻成冰坨,万劫不复的冰坨。
冬尔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朋友们都说他们像姐弟俩,原来木子给予她的不是爱,是感激,感激。冬尔的耳边回想起木子的话: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很感谢。
冬尔又想起上次木子酒醉后抱着冬尔哭,说自己欺骗了冬尔,说自己其实比冬尔小两岁,说自己根本不是大专毕业,也没有读过服装设计,他这样说只是碍于面子,他错了。冬尔不明白为什么木子总在欺骗她。
到了楼下,冬尔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家,灯亮着,是的,那盏灯永远为她亮着。那儿才是她的归宿,那儿有真正疼她的人,冬尔擦干泪水,带着依旧灿烂的笑脸回到家里,她不忍她的父母为她伤神。
晚上躺在床上,整个身子直向无边黑暗沉下去,泪水涟涟,冬尔觉得好累,什么都不想去想,于是屏住呼吸,以为可以停止一切,可泪水还是像没关闸的水笼一样止也止不住,哭到无力便睡了,而后又恶梦连连,冬尔哭着喊着,可木子就是听不见,携着静的手离去了,越走越远……早晨醒来,母亲看见冬尔红肿的双眼,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冬尔不语,顿了一下:我做了个恶梦,哭的。
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木子的电话,冬尔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地,她想她该去结束这个恶梦。冬尔远远地站在距木子二十来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她怕面对他,怕他一句对不起就将她的决心彻底击碎,她知道她会原谅他的,她会这么做。冬尔拨通了他的手机,竟一时无语。
“你还好吗?”木子小心地问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冬尔强忍住泪水,但声音却哽咽着。冬尔挂断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悲痛的味道,注定会痛,只是时间的问题。
回到家里,关上房门,泪水劈沥啪啦地往下掉,冬尔知道,它们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省略的,在一切结束后,眼泪收拾不了悲哀,这么认真地爱一个人可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不哭还等什么。
晚上电话响了,拿起电话冬尔没有说话,全在意料之中,不管怎样,他必须给她一个解释。一个多小时后,冬尔结成冰坨的心终于慢慢化开了,虽然嘴上仍然说要考虑,可心中已经原谅了他。冬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其实她知道自己离开了他会过地很好,可她心有不甘,她的付出应该得到回报的。朋友们知道她的决定后,都说她痴,她的痴情天下绝无仅有,她一笑置之。
于是他们和好如初,冬尔知道其实木子只是不忍伤害她,并没有真正爱上她,冬尔还是觉得既然已经感动他,就一定可以改变他。
冬尔租了一间二室一厅,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冬尔还记得最初的兴奋,一整间屋子,她一个人,打扫了一天,晚上当她躺在床上,吹着吊扇,向木子眩耀她的辉煌战果时,木子一边装着简易橱,一边温柔地责怪,冬尔想木子是心疼她了吧。
短短一个星期的同居生活很快便结束了,冬尔永远也忘不了最后一夜,他们相偎在一起说了很多话,冬尔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的最多的一句:我已不能没有你。是的冬尔做到了,她真的让木子爱上了她,只是冬尔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怀孕了,是木子陪她去的医院,坐在候诊室外的木子看着冬尔痛苦的神情,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冬尔抽出手来,看着窗外那在风中微颤的白色栀子花。闭上眼睛笑了。
五
从那以后木子便开始懂得爱她,疼她了。他是个很好的男孩,聪明、有点感性,和他一起可以很单纯地快乐,他们一起去扬州,去看他年老的父母,去游美丽的瘦西湖;一起去爬黄山,去山顶锁同心锁,在连理松旁合影,见证他们的爱情。当然这些冬尔一直都瞒着她的父母,但当冬尔说出这一切时,那种单纯的、轻松的日子,忽然就没了。
冬尔相信就像许多情感文字中所表述的,爱的力量是无穷的。他们尝试着各种方法,四处筹钱开理发店、早出晚归地做安利……可状况却没有得到丝毫转变,反而越来越糟,生活越来越拮据,木子居然过上了三餐不保的生活。再加上父母的极力反对,和对木子种种 “罪状”的喋喋不休,冬尔几乎筋疲力尽,感觉从未有过的累,即使是当初与木子反反复复的爱情中。
于是他们的爱情也开始出现了矛盾,他们总是为同一个问题争吵,然后便是互相责怪,最后不是在眼泪中结束,便是在叹息中沉默,冬尔有些恍惚,她想起他们过去的笑,过去的甜蜜,过去的共同目标。可现在呢?他们就像是两只不停摇摆的船,找不到方向,找不着停靠的岸。
也许生活就是如此的现实,现实地叫它在爱情的面前亦失去了力量。
木子考虑再三还是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结束了飘摇的生活,冬尔想这样也好,他们不再有压力了,又可以回到过去那轻松的生活,唯一遗憾的是恐怕他们再也做不成恋人了。提出分手时,两个人显得都很平静,也许分分合合多了,都麻木了,早已辩不出真假了。
分手后不久,他们由于太思念对方,木子便去了一趟冬尔的城市,他们在火车站旁的一个旅店过了一夜,那一夜他们疯狂地做爱,可是那拼命想要保留的温度,总在离开对方身体后便稍纵即逝。冬尔说我们不该这样,这样是不道德的,于是两个人都哭了,分手的那天早晨下着雨,雨打湿了他们的衣衫,打湿了他们的心,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手。
后记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不再有起伏,不再有目标。每天冬尔都要转几班车,穿梭于整个城市,城市中,每个角落,到处都撒落下了那场风花雪月,想念木子,无人知晓她心底的痛。
以前和木子在一起时,曾有过一个约定,约定每年他们的纪念日都要将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等到年老的时候坐着摇椅,慢慢地翻看。现在不行了,但冬尔还是决定将这两年他们的爱情写成文字,敲进电脑,永久的保存起来。
也许冬尔会结婚,会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最初走进她生命,让她懂得去爱、感受被爱的男孩——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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