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放风筝的爱情

*小岛*

一
   认识他，是很自然的事情——她要竞选学生会长，唯一令她感到威胁的正是他——现任学生会长：江昕。
   为了知己知彼，接近他，也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野心，放纵自己纯真娇媚的笑颜。于是，在学校她成了受他照顾和保护的妹妹。
   甜甜的唤着：“江大哥！”心，悄悄计划属于自己的‘阴谋’。
   有时候，她也会想江昕知道了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后会是何种反应。然后，思绪一转脑子里填满了另一个国度的语言——在竞选学生会长之前，她要过英语六级。
   “你呀……”当江昕知道她报考了英语六级，只是一脸宠溺的笑容，一串无奈的叹息，“一个女孩子，怎能这样逼着自己？”
   因为她要优越感，要成功；既然可以在十八岁考上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学，既然可以考过四级，就一定可以再过英语六级。
   “你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多的肯定与赞美来堆砌自己的快乐？”
   他不明白，永远不会明白的。那种黑暗无依的日子，那种被人轻贱的日子，是如何的难熬。
   “攸攸，”江昕总是在叹息，“你不能放过自己么？只是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她不要！惊恐的摇头，她仿佛回到了被人嘲笑蔑视的灰暗时期。如果她已在向天空飞翔，就决不会允许自己再落进尘埃里！
   “好了！好了！”江昕被她狂乱的样子吓到了，心一丝一丝的抽痛起来。未曾考虑便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苯拙地拍着她的背脊。喃喃说着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的话语。
   冷冷的寂寞的空气里，渐渐有了温馨因子的呼吸。
   
   那天之后，她发现江昕有意无意总在躲着自己。有时候，远远看见她走来，就转身落荒而逃。
   是的，‘落荒而逃’。她都不知道，原来，没有一个污点的江昕也会有害怕面对的事情。而她很荣幸成了他的‘污点’。
   唇边悄然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视线停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是他跃起抢球的身影，漂亮的姿势让旁观的女生们惊叫连连。她甩甩身后的长发，不愿承认自己有被伤的痕迹，不屑地转身离去。她选择冷漠，是的，冷漠，很好的保护色。
   江昕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他知道攸攸在那棵榕树的后面看着自己，也知道她已经离开，更看见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转身就走的美丽背影。
   为什么？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躲开她呢？
   回忆停在了那个傍晚不肯再动，是了，他是在压抑自己。因为那个傍晚揭示了太多的谜底，他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忽然之间就发现自己对在照顾着的妹妹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慌乱与无措夺走了他的理智，让他忘了如何思考。
   逃，成了一种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唯一出路。
   他知道攸攸受伤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去面对那张纯真的娇颜，更没有办法面对她解释自己逃避的行为。甚至，他连道歉的勇气都提不起。
   时间走得匆忙。转眼间，她迎来了英语六级的考核。
   坐在考场里，她对自己写下的每一题答案都很满意。她热爱考试，压力越大的考试越能让她超常发挥。也是那些试卷带给了她重新面对人生，面对众人，直至面对不堪往事的勇气。
   第一个交卷，身后是一片嫉妒的目光。她笑，胜利的笑。
   走出考场，细雨绵绵的天气温柔地将她的得意一点一点抹去。这样的雨常让她有置身噩梦的感觉。
   “攸攸。”一声低低的叹息，“对不起。”
   她抬头看见撑在自己头顶上的雨伞，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脸上。她，不想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原谅自己。
   “攸攸！”江昕看着她一脸的迷离，有些担心，“是不是头痛又犯了？”她摇头，垂下颈子。“攸攸！你是不是生病了？”每次看见她一脸的迷离，江昕都会胆颤心惊。心里明白她是倔强的将所有的病痛掩在了那一脸的迷离之后，“说话呀！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去过医院？”他变得焦急。
   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待她如此么？
  “江大哥，”她轻柔出声，“我没事。”伸出手去触碰他得手臂，清楚的感觉到他所受到的震撼。她抬起另一只手，静静的与伸出去的手合力环住了他结实的腰际。脸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耳朵里是他有些失常的心跳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的。”掀开眼皮看向伞外的雨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想你了。”
   在那样一个曾如她噩梦般的天气里。
   他与她，恋爱了。
  
                    二
   日子，开始有了玫瑰花的香味和巧克力的浓情。她依然拼命的读书学习。只是那本该属于她的野心正一点一点被一种叫做‘爱’的东西蚕食，她，终于真正的快乐起来。
   近来学校不知要做什么，开始整理学生档案，让江昕忙个不停，让她不得不习惯去学生会办公室找他。就像现在——
   她走进这里，可是每个人看她的眼光都是那样的奇怪。她悄然隐没在角落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直至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是一个强奸犯的女儿！连她妈妈都不要她！你为什么还是选她！”那样尖嚣的声音是属于云的，那朵骄傲的校花，似乎从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步开始就以追到江昕为荣。
   “闭嘴！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诋毁她！”攸攸第一次听见他的怒吼声，肩膀瑟缩了一下。记忆刹那间涌出——
   ——在那个细雨绵绵的春天，她那年轻貌美的母亲对她叫喧着，让她滚出去。任她如何的哀求，哭泣，那个女人仍是一心要赶她出门，甚至拿起地上的竹竿敲打她只有四岁的背脊。那些疼痛与恐慌将她逼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已趴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不——”她竭斯底里的尖叫，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
   “攸攸！”江昕听见声音，面色立即变得苍白。他大步迈进办公室。一眼就寻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攸攸。蹲下身，看着攸攸无神的脸庞。他的身心开始剧烈的颤抖，要失去她的恐惧让江昕不顾一切的大吼：“攸攸！你不能这样！想想现在的你！想想在你身边的我！再想想那个资助你上学的人！你不能丢下这一切！”尽管他觉得自己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尽管他觉得一旁不知所措的云该去下地狱。但是，她动了！
   攸攸缓缓抬起眼眸，看见他几近变形的脸，疑惑了……他，是在害怕什么吗？伸手轻轻揉平他皱起的眉，底底唤到：“昕？”
   然后，她看见有泪一滴接着一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是他的泪水，洗净了她的天空，洗尽了她的悲哀。
   
   江昕，接受外校的邀请，要出国留学了。
   她假装与自己无关，强迫自己不去追问一切，让自己与平常无异。可是，江昕那么地了解她，怎会任她这样逃避他们的未来？
   假日的阳光带着他轻轻敲开了攸攸寝室的门。
   他灿烂的笑着：“五月份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去放风筝？”就这样她被江昕拖到了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做一件她从未做过的事——放风筝。
   风筝被他放得很高很远，攸攸接过他手中的线，仰头看向天际。风很大，她不得不用力拉住线轴，防止风筝一个用力就挣出了她的手掌。
   “昕，我们收线了，好不好？”她实在是担心，如此大的风会让线断掉掉。
   “不。”他摇头，拒绝她的要求，“你要让他飞。”
   “可是……它……线，会断的！”攸攸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想把线交给他。
   “抓紧线轴！”他并不接过攸攸手里递来的线,“你看天上！”
   她仰起头，看着那仿佛在天际的风筝，在蓝天里飞翔的风筝会甘心被线牵引吗？在线被收回的那一刻，风筝会毫无怨言的回来吗？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并将风筝放得更远，她疑惑了。昕却笑了，说：
   “每一个放风筝的人都会很用心的抓着自己的线轴。因为他们知道手里的线就是风筝飞翔的生命。而风筝也知道自己没有永久飞翔的宿命，在见识过天空的美丽之后风筝会回来，因为他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她转身认真地看他，被他轻轻吻了一下睫毛，“所以，攸攸，你可以放心的看着他飞，因为他会飞回来的。”
   风筝…………会回来吗…………

                  四
   本以为她与他的故事已是到此为止了。她从为放过风筝，因为没有耐心。既然不想看风筝随着手中的线起伏翩舞于天空，她也就不会真的守着那份很有可能被时间洗净，连痕迹也难得留下的姻缘。
   自昕走后，她更加用功读书。两年后，毕业后留在了本市的外资企业。尽力让自己的生活丰富且刺激，从未问过自己是否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是刻意回避，而是太忙。生活太充实，没有了寂寞可钻的空隙，她乐得清净——精神世界的清净。
   只是……抬头看向几近透明的蓝天，今年的春天可是一点都不温柔啊！一波波的寒流不知为医院赚进了多少钞票。难得放晴的日子，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吧。透过玻璃看向不远处欢乐的儿童，目光又调向天空，那里有许多被放飞的风筝。
   已经六年了吗？时间是从她熟睡的枕边悄然溜走的吧。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她很好的活着就报答了他当初所有的爱情。其实，那时他们并没有许下什么诺言。她向来积极，只是拒绝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直觉里是将那个脆弱的自己连同对他的回忆一起给封存在他离去的那个春天里了。或许心仍是介意着过去的，否则她早该在昨晚答应了上司的求婚做个幸福的小女人了……
   “攸攸！”同事推了推她，用眼神示意。
   思绪飘太远了！她抱歉一笑，看向对面的人，“对不起，春天实在是迷人。请再说一次您的要求，好吗？”
   对方也不是苛刻的人，微笑着重复了先前的问题。
   她以迷人的微笑和完美的计划书再次为公司争得了一个客户。下班后，拒绝了众人的邀请，她想回家，隐约觉得今天会有什么在那里等着自己。
   
   从阳台上看下去，那条植着两排垂柳的街道显得诗意，而街上的行人突然让她有了莫大的兴趣，竟仔细研究起来。
   静谧的空间响起了《欢乐颂》的调子，是她的手机铃声。看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号码，她的眸中滑过一道难以解释的光芒。
   按下通话键，是一贯的从容：“哪位？”
   “被你放飞的风筝。”彼端是一个她不陌生的男音。
   “有事？”她的唇角在缓缓上扬。
   “想提醒一下抓着线轴的人。”对方停住了。
   她探身向下看去，问：“是什么？”
   “该收线了吧！”生气了？她，无声的咧开嘴笑了。
   是了，她爱他。一直以来的否认，都是为了保护害怕受伤的心。六年的时间可以冲淡许多东西，她不会记得第一次是在哪里遇见他，又是为何会与他在一起。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爱他！
   放下手机，她对楼下的街道大喊：“可是，我还没收线呐！你怎么就飞回来了呢？”
   楼下站着的是一个手捧大束玫瑰花的斯文男人，他身后的天空上是一片五彩缤纷的风筝。

   
                                                         THE  END

球衣7号

对方也不是苛刻的人，微笑着重复了先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