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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7 12:22
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12-10-1 14: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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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了。姚兰拼命跑出了教学楼,然后坐车往回赶。在楼下的时候,她心咚咚直跳,似乎是要她窒息。她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当她进入后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深情专注,连她进门都没有发现。
姚兰站在门口深情地看着披头,她娇羞的脸蛋散发出醉人的气息。披头这时才发现姚兰进门,他向姚兰扬扬手的书说:“这真是一本好书!好书!你为什么以前没向我推荐?”
“哦——,这样”姚兰面对依然沉浸在小说情节中的披头有了冷静,“你伤怎么样了?还疼吗?”她关切地问,她走到披头的身边,然后察看他背上的伤情。
“好多了!对我来说这是小伤。”披头把书放下,得意洋洋地说。
姚兰没有再说什么,她对披头笑笑,抿抿嘴,然后走进书房,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一阵,她走了出来。
“你饿了吗?”姚兰问。
“没有,我三点才吃的。”披头头不抬地说,他又开始专注地看书。
“我饿了。”姚兰对披头说。
“哦!”披头应了一声,依然在看书。
“我饿了。” 姚兰又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吧!我随你了。”
“我想听你说。”姚兰走到披头身边,蹲在地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披头娇嗔地说。
披头抬起头看着姚兰,说:“你会做什么?”
“什么都会!”
“不信!”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一碗面,炸酱面。”
“那好,我给你去做。”姚兰跳起来。
“你会吗?”披头惊讶地问。
“你就等好吧。”
披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姚兰欢快、充满喜悦的表情,不理解姚兰有什么可以高兴的事情。他对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的姚兰看了片刻,然后摇摇头,继续读他的书了。
姚兰招呼他吃饭的时候,他发现的确在桌子上有那么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
“好像不错啊!”披头坐在桌子边赞叹道,“全给我吗?你的呢?”
“我的在锅里煮呢!你先来。”姚兰笑眯眯地看着披头,内心对这个男子充满爱怜。
“那我就不客气了。”披头毫不犹豫地吃起来。他吃的没一点文明,丝毫不在乎对面有个女孩在欣赏他的吃相。
一会,姚兰把自己的面也放在桌子上,她吃了两口,感觉没有胃口。她把筷子放下,然后依然看披头吃饭,披头此时把书放在桌子上,一边吃,一边看书。
“我想告诉你个事。”姚兰突然开口说。
“什么事?”
“这样——”姚兰犹豫片刻,舔了一下嘴唇。“我的同学想认识你。”
“干什么?”
“她们喜欢你,想追你。”
“是嘛!那就追好了。”披头依然在看书,似乎说的事和他无关。
“那你同意了?”
“你觉得合适就行!”披头说。
“我觉得合适——,什么意思,她们喜欢的是你。”姚兰高声说。
“谁喜欢我了——?”披头被突如其来的呵声惊得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姚兰。
“你听我说话了吗?”
“听了。”
“那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说有人喜欢你,想追你吗?”
“什么——,我说的是我班上的女生喜欢你,想追你。”
“哦!这是好事啊!是哪个?漂亮吗?”
“好几个,都很漂亮。”
“那好,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是你的事情。”
“哦!是我的事情,她们知道我什么人吗?”
“不知道!”
“那为什么找我。”
“你长的漂亮呗。”
“是这样,那我看还是省省吧。”
“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我对你班上的女孩子没兴趣。”
“一个都没有吗?”姚兰目光灼灼地看着披头问。
“一个都没有。”披头坚定地说。
“是这样——”姚兰眼中闪烁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她感觉心房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有股酸酸的滋味涌到她的喉咙里。她沉默了,感觉在这以前浑身洋溢的热情刹那间消失无踪。她拿起筷子,开始慢腾腾地扒拉碗里的面条,机械地咀嚼着。
过了一阵,她用低低的声音问:“你喜欢怎样的女孩?”
“你说什么?”披头边看书边回答她。
“你把书放下!”姚兰生气地说,“我问你喜欢怎样的女孩?”
披头放下书,瞪大眼睛看着脸色阴沉的姚兰,“怎么了?干嘛脸那么难看?”
“我问你喜欢怎样的女孩?”
“哦,这个事,我还没想过。”
“你现在就想——”
“你没病吧?”
“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你别管,你快想,然后告诉我。”
“说实在的,如果让我喜欢的话,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女孩。”
“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
“我不信。你刚才还说我们班上没你喜欢的女孩。”
“哦,那是不包括你的。”
“是吗?”姚兰脸笑的像花一样,激动和兴奋立刻重新荡漾在她的妩媚之中,“我是你的心上人吗?”
披头被姚兰的话惊的怔住了,他眨巴着眼睛发愣了半天,然后出了口起说:“姚兰,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姚兰语气坚定,神采奕奕。
“我没——没想过这个问题。”披头结巴着说。
姚兰顿时失望了,她仍不死心,继续追问:“你心里有没有那种疼疼的、痛痛的感觉,有没有特别想见我的感觉。”
“让我想想,好像没有。”披头诚实地说。
“你真没有?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姚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要哭了。
“我在乎你!”披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可我配不上你。”
“你配的上我!”姚兰扔下碗筷站起来,来到披头面前,蹲下来,把小臂爬在披头的腿上,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眼睛。
“你配的上我的,你配的上的。”她泪眼滚滚地说。
“你起来!姚兰,听我说。”披头把姚兰拉起来,抓住姚兰的双手,用充满爱意温柔地说。“我配不上你,这是真的。你的家庭,你的学历,还有你的善良纯洁都是我不能比的。你有那么多我无法攀比的优点,你的聪明才智,还有你的可爱都是我奢望不了的。我是什么?我是个恶棍、混蛋,是个社会混混,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我敢奢望爱你吗?我能有你这么个朋友都已经幸福无边了,那敢去爱你,我连爱你的念头都不敢有。明白吗?”
姚兰用手捧着披头的脸颊,痴痴地说:“我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一无所有,更不在乎你是什么,我要你的爱,我就要你的爱,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如果你嫌弃我不漂亮,没有漂亮女人的身材,那我无话可说,因为这是我无法改变的现实,不是我自己愿意这样。但如果你是因为我们之间地位的不平等,那我要给你说,这种不平等根本就不存在,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真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不平等,没有障碍?我觉得首先你家里就不会同意你和我交往。”披头大声说。
“不是的!家里我会做工作,而且你也会改变,我知道你会离开过去的生活,开始新的生活。”
“让我想想——”披头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此时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片空白。
姚兰看着披头痛苦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她没想到自己的话能让心爱的男子这么痛苦,这是她绝没有想到的结果。她看着他,等他从苦想中苏醒过来。
此时,房间里寂静无声,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在此时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而姚兰依然用期盼的眼光爱怜地看着披头,内心充满强烈的爱。
最后,披头放下手臂,抬起头看着姚兰。突然他用左手把姚兰的腰抱住,抱得紧紧的,把自己脑袋依在姚兰的肩上,同时用右手把姚兰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他感觉自己眼睛开始湿润了。他拥抱姚兰的劲是那么有力,足以让姚兰喘不过气来,姚兰的脸颊被他有力的拥抱勒涨得通红,感觉自己要死了,像是要融进他的肉里一样。
“姚兰!”披头在拥抱中说:“得到你的爱,是我一生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我还是不想这样断送你的前程,我宁愿找你的那些同学,或者其他什么与我不相关的人,那样我才不会产生负疚感,才不会因为将来某一天伤害我最心爱的人而痛苦。你要知道,如果我爱了你,那终究有一天我会让你痛苦,就像我看到我的前途渺茫一样。”
“可你——”姚兰想反驳,但立刻被披头阻止了。
“听我说。你所看到的我的改变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我的内心,我的想法,我的生活情况,还有我的恶习都是无法彻底改变,那是我骨子里的东西,是我身体里的毒。除了抽大烟以外,社会上的恶习我几乎都占了。可以这样说,要不是在最后把持住了自己,我现在可能就是个瘾君子。你想想,我这样一个人,迟迟晚晚没好下场。你怎么能够爱我这样一个人,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人遭受不幸呢?”
“我——”
“不要说话,我还没完。”披头把姚兰抱得更紧,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抱自己的骨肉,他此时完全被内心突然涌动的感触所激荡。“我很爱你!姚兰,我非常爱你。但是,我不能把你做为我的爱人。我不愿将来你没有丈夫,孩子没有爸爸,我更不愿你被人唾骂,孩子被人耻笑。你现在很天真,并不知道社会的残忍,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都麻木了。昨晚发生的事的我还都没全告诉你。你知道吗?我昨晚差点被他们废了,他们这次报复太凶狠了,我逃出后在外面待到早晨,然后回去,发现我很多朋友都被打残了,是不是有人被打死我还不知道,看样子很有可能。后来公安来了,很多人,都是刑警,抓了不少人,有些受轻伤的也抓了,其实我们这些人以前在号子里都是有底的,进局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公安会怎样对待我们这些人我太熟悉了,像这样的斗殴即便我们是受害者,但为了防止我们报复把事态搞大,公安也会狠狠收拾我们。所以,尽管这次我那些朋友不会被判刑,但至少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还有,这事平息后,李老大是不会罢休的,我们肯定会报复,至少要废了拖派三四个领头的,这事肯定不会轻易算了。我预感我们和拖拉机厂那帮小子的仇会越结越深,所以很难讲哪天我不被打残了。如果那样,你怎么办?你值得和一个残废一辈子吗?即便你愿意,我也不会愿意,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人受这份苦。还有,你知道我那个环境,即便我命大,没有被打残,但保不准我那些抽大烟的朋友不把我带上道,那样,你会更惨,你和一个抽包包的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地狱。所以,你因该好好找个男朋友,在你的同学中间找一个,找一个和你一样有文化、有层次的,那样才是最好结果,因该是最好的结果。”披头抱着姚兰言语中充满真挚的感情。
姚兰从披头的怀里挣扎出来,把披头的脸推在自己面前说:“你错了!你完全错了!你会离开现在的生活,我会让你离开现在的生活,我拼命也会让你离开。你知道吗?你是让我带着开始读书的,是我有意这样做的。那天我看到你听我的琴声那么入迷,我就知道你本性不是你表面的那样,你能感悟我音乐的语言,也就能感悟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的心灵,这是我唯一拥有的财富,我想把它交给一个能懂我的人,真正爱我的人,我不管他有多么坏,以前干过什么坏事,我一切都不管,我只管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我知道他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一样。”姚兰用手把披头额前的头发撩起,露出他平滑的前额,她把他的头拉下来,亲吻他的额头,一边亲一边说:“我要你的全部,你的一切,我决不会让你离开我,无论你找怎样的借口,如论你如何拒绝推辞,我都要得到你,除非你不爱我,除非你刚才爱我的话都是哄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决不再纠缠你了。王谦,你爱我吗?你真心实意地告诉我,不要带任何的虚假,也不要谈你的那些价值观念,就谈你对我的真实感觉,你爱我吗?请你告诉我!现在就请告诉我!”姚兰声音异常清晰,逐字逐句,神态坚定,像正在战场奋勇拼杀的武士一样。
披头咬着嘴唇,血从他的牙齿缝中流了出来,他牙关紧锁,目光骇人。
“我不能爱你!姚兰,我不能爱!别逼我,按我们道上的话讲:追女孩最可怕就是被对方爱上,尤其是被一个从没恋爱的女孩爱上。姚兰——,你没谈过朋友,所以你现在把我全美化了,我身上缺点你都看不见了,你现在一点都不现实。想想你的家庭,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哥哥,当你一旦从对我的幻想中解脱出来后,你会发现我是个无聊透顶的人,一个粗人,你会毫不犹豫丢掉我。现在你对我爱的这么狂仅仅是因为你没有恋爱过,你把自己对爱人的幻想放到我身上,而我实际上是你幻想的替身而已。”
“不!不是!不是的——”姚兰眼泪又汹涌而出。“你不是替身,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有了你我永远再不会爱上别人。”
“你会爱上别人的!就像你以前曾爱上你学校的那个男孩子一样。当我从你身边消失以后,你很快会把我忘掉,一旦我在你心中不在像现在这么重要,那么你就会发现我身上所有的缺点,而我现在仅有的一点吸引你的东西——我的长相也会在你眼里变得普普通通了。”
“别侮辱我的人格!”姚兰突然暴怒地挺直了身体,“如果你想找借口不爱我,想让我离开你,你可以照直说,不要用根本不存在的理由来敷衍我。你是长的是很漂亮,我承认我是被你漂亮的外表吸引,但我这里告诉我,”姚兰指指自己的心口说:“我这里告诉我我真正爱的是你的个性、你的狂野、你的勇敢,还有你对我的依赖,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让我激荡的心。但是,如果你认为我仅仅在迷恋你的长相,那你真让我失望,你真让我失望。”姚兰愤怒地把整个桌子掀翻,然后冲出了门去。
姚兰一出门就痛哭不止住,她跑到树林里,蹲在一棵树下,肝肠寸断。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对自己爱情的破灭而绝望。他原来不爱我,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他不但不爱我,而且还蔑视我的感情,他误会我只喜欢的是他长相,可我根本就不是,就不是。姚兰蹲在地上呜呜地哭泣,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姚兰在树林里待了很久,直到天整个黑下来。她的伤心劲过后,感觉不像刚开始那么痛苦了,她慢慢站起来朝回走。这时,她倒担心起披头来,尽管披头伤了她的自尊,让她失望透顶,但愤怒的劲过了以后,她开始感觉有些懊恼起来,对自己没有把持住感情,没有慢慢去捂热心上人的心而后悔不已。也许,我该给他时间,我太咄咄逼人了,像披头这样的男孩子是要慢慢地来,慢慢让他爱上我,可我能,我这种急躁也许是爱情的一剂毒药呢。她想!
上楼,开门。姚兰进屋后发现房里黑黑的,没有人。她把所有的房间找遍也没有看到披头。她此时真正着急了,她不怕披头现在没有接受他的爱情,她却怕披头离开一去不回返。
姚兰猜对了,披头此时已经离开她很远了。他现在在一辆出城的客车上。披头离开的时候给姚兰留了个纸条,告诉她他走了,他很抱歉没经她同意就把她大哥的外衣穿走了,他说日后一定还套新的给她大哥,同时他要姚兰忘了他,有一天她会明白他做的这一起都是对的。
其实披头在房间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一直在留与不留做徘徊。最后,他终于做抉择,他决定离开,决定不再打搅姚兰这个女孩,这个在他的生命中唯一可以和他母亲相提并论的女人,那个点燃他希望的灯火,并曾指引他前进方向的女孩。他知道自己深爱这个姑娘,她的一切他都爱的无可挑剔,这种完美却让他胆怯,不能坦然面对,因为他不能在这样一种不平等的压力下生存,自卑和自傲让他即胆小懦弱又野心勃勃。我如何能给她幸福生活,他问自己,我拿什么给她。我不是一个靠女人生活的男人,我不是个小男人,我的爱人如果不因为我而荣耀,那我就不该去爱,去结婚。所以,假如有一天,老天爷让我具有了这种平等,那我就会拼着命来把她夺走,那时谁要是阻挡我,那他可就小心了,我披头一定会把他的手砍下。
披头上车的时候兜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他用仅有的四十元去买票,告诉票务员按四十元买,能买到哪里就到哪里。
他在车上感觉异常难过,他很想知道姚兰知道他已离开会怎样,是不是会伤心不止。也许我这种残忍的行为会让她开始恨我,把我过去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全部改变。“看看!姚兰——”他对自己说:“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我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此时披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思维都停止了。
车足足走了八、九个钟头,到凌晨,司机说地方到了,要披头下车。披头下车后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镇子,四周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他从镇这头走到那头,然后绕着镇子走了一圈,依然没有看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他此时感觉累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尽管昨晚在姚兰那里吃了晚炸酱面,但那碗面此时已经早没了效力。他看看表,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
“该怎么办?”他问自己,“我现在该到哪里去?”
他坐在镇子外一个石头墩子上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明天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留在这里。我没有钱了,这是最大的问题。他想,我现在就面对吃饭问题。如果天亮后找不到可以糊口的方法,那该怎么办,饿肚子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披头想得脑袋发疼,于是只好不想了。他决定在镇子外等天亮,然后再想办法。
姚兰最后看到了披头的纸条,知道他走了,她痛哭不已,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她傻傻地等待,希望披头能回来。她知道披头没有钱,她设想这会是一个令披头回来的因素,所以在整晚中,她就开着灯坐在客厅的沙发声等,她把电视打开,但却无法看进去。她不时倾听是否门外有动静。有那么几次,当她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时就兴奋不已,认为披头回来了。但次次却都使她失望。
到早晨,太阳升起之后,披头依然没有回来,而此时的姚兰,已经疲惫不堪,绝望和失落打击得她身心疲惫,最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姚兰睡着的时候,披头正远在百里之外的旷野中焦急地等待黎明的曙光。当天边开始发亮,原野开始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清晰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所在的环境。他看到辽阔的草原和天际隐隐绰绰的群山,那绿色的大地在东方第一抹阳光中披上了一层金色,而在淡淡蓝天上的白云也都在初升太阳光芒的映照下显现出灿烂夺目的美丽。
披头被这壮丽的景色惊呆了。他这个从没有离开城市的小子第一次领略了大自然创造的奇迹。
“我的天!”披头不禁小声喃喃道,“我的天!”
他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那升起的太阳,感觉整个晚上的愁苦都烟消云散,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甚至他的背也不那么疼了。
七点多的时候,他看到镇子上有人走动了。于是他转回镇子里,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属于那个省的。路人看他的眼神很特别,对他这个陌生人感到好奇。路人告诉他这里是内蒙古的白石镇,属于某某旗的管辖范围;披头的第二件事情是问这里哪可以找到活干,路人对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披头在镇子里走了一圈,他发现这里只有两家饭馆,现在可能太早的缘故,都还没开门营业。
他摸摸自己的兜,除了空空的钱包外,他没有一分钱了。他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唯一可以换饭吃的就剩手表了。于是他决定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买它的人。手表是一个朋友送他的,说是值三百块,但此时,如果能换三十他都高兴的不得了了。
他蹲在饭馆门口等待开门。过了八点,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出来,把洗脸水往门前一泼,转身回了店里。
“请问这里能吃饭吗?”披头走进店门谦恭礼貌地问。
“啊!”刚才泼水的女人诧异地看着他,“那有大早晨吃饭的,我们要到中午才开灶。”
“非要等到中午啊!”
“你是外地人吧,是不是刚到这里?”
“是!我是早晨才到的。”
“哦!如果你要吃的话也可以给你做,只不过我们这里只有扯面。”
“行啊!只要能吃饱就行。”
“那你等着,我给你去做。”妇女见披头面色苍白,像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对他颇为同情。
过了半个小时,一大碗面端了进来,那碗好大,比钢厂旁小食街饭馆里的碗大多了。碗里除了拉的宽宽扯面之外,还泼了一层红油,放了葱花,有几大片羊肉。
披头饿急了,他端起碗来急急地吃下去,连烫都感觉不到。
给他做饭的女人在他吃的时候一直在一边看他,感觉他很奇怪。当披头把碗放下的时,女人问他要不要面汤,披头点点头。女人拿碗进去,一会一碗面汤放在披头面前,披头喝了几口,感觉自己彻底舒服了,于是问女人饭钱多少。
“你给三块就行了。”妇女和蔼地说。
“这样——,”披头祥装掏钱,然后把钱包打开,故意看看空空的钱包,然后抬起头很抱歉地说他钱花光了。他把手上的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对不起!你看这个能值多少钱?给个价。我的确没钱付账了。”
女人仔细端详了他的表,然后放在桌子上,说:“你的表我看不出多少钱,但肯定比我的饭值钱。再说我也不缺表,你给我也用不了。”
“我的确没钱付账了。”
“没钱就算了,如果你哪天有钱了,就来我这里再吃饭,然后一躺给了。” 女人表情平静地说。
“你不怕我走了不回来?”披头惊讶地问。
“你不回来就算了,三块钱也不会让我发财。日后你在别的地方吃饭时多给三块就算是付了。”
“公平!”披头赞叹地说,“我会回来的,我会加倍付账,决不食言!”
披头站起身给对面的女人鞠了一躬,在感动中出了门。
他在门口没走几步就被女人叫住,“你是不是想找活干?”女人大声问他。
披头转回身,向女人点点头,“对!我是想找活干!”
“你想找活干的话我给说个地方。在离这里十里,有个铜窑煤矿,那里在招人,工资还不错,还管吃管住。”
“那好啊!”披头兴奋地说。“我想去。”
“你想去的话就先在这里等到中午,矿上车每天中午都经过这里,你可以让车带你去。”
披头重新回到店里,他出于对女人的感激,于是向女人提出帮店里干点活。
“你想帮的话给我挑一担水吧!井在镇子口,一担就够了。”女人对披头说。
“好,没问题!桶在哪?”
“你等等!”女人说着进了里间,随即,拿了两个铁桶和一个扁担。
披头有生以来头一回去挑水。他在女人的指引下向镇子口走去,心里感觉特别荣耀,因为欠饭钱所产生的内疚减轻了很多,感觉自己并不是白吃白喝。
他来到井台边,看见有几个人也在这里来挑水。那些人把桶放在,给一个管子里倒进水,之后用手柄来回压,立刻水涌了出来,那清亮的井水在早晨的阳光下格外透亮。
轮到披头,他也把桶放在水管下,然后摇动手柄数下,但却不见水出来。他纳闷地左看右看,没看出名堂,他傻乎乎的样子着实让排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女笑得眼泪只流。
一个小伙子上来,拿起放在井旁的一个桶,把桶里的水往管子最上边的一个口子灌下去,等从水口子溢出的时候,小伙子立刻摇动手柄,随即,清亮的水流了出来,披头立刻把桶放在流水的管口,在小伙子的协助下,他把两个铁桶都装满了。
“谢谢!谢谢!”披头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你教了我一个绝招,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罐水。”
“不灌水水吸不上来啊!”小伙子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明白了。这还很有学问呢!”披头喃喃自语,他此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依然没搞明白为什么水会吸不上来。
他把两桶水放了合适距离,然后把扁担插进入,他刚一使劲把桶抬起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整个背部都抽搐起来。他呻吟了一声立刻把桶放下,在一旁呆立着,等那疼痛劲过去。
当时笑他的年轻人此时都用轻视的眼光看着他,后来一个个挑着水摇摇晃晃地走了。披头看着那桶和扁担发呆,他对自己还能不能不理会背部的伤把两桶水挑回去没有信心,但似乎他别无选择,现在对他来说,即便那是千钧重担也要挑回去。
披头咬牙再次把扁担挑起来,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当他把担子挑起时,尽管伤口依然在疼,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他挑一、二十步休息一会,路上他也记不清歇息了多少次。总之到了后来,他已感觉不到背上伤口的疼了。似乎肌肉已经麻痹了,他只能感觉背部整个火辣辣的、涨涨的感觉。
店里的女人差异地看着那个陌生小子挑水的痛苦表情,她不明白怎么一担水会用这么长时间,并且还要不断休息。在她的眼里,披头是个很健壮的小伙子,但当披头走近后,他惊讶地发现披头脸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女人从披头手里接过担子的时候问。
“没——,没有!”
“不对!你是不是病了?”
“没什么,不要紧。”披头说完就瘫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流血了?”妇女从披头后背发现渗出的点点血迹。
“没什么!一点小伤。”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女人对披头说。
“没关系,小伤。”
“不对!我看到一大片。快脱下来我看看。”
披头无奈地把外衣脱了下来,这一脱让女人大吃一惊,披头包扎的伤口多处向外渗血。
“你这傻孩子怎么不早说你有伤?”女人大声说,“早知就不让你去挑水了。”
女人急匆匆地进了里屋,一会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出来,他仔细端详了披头的伤口。对女人说:“这伤是枪伤,是钢砂枪打的。”
“你这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老实讲。”
披头看瞒不过去,只好交代,他说:“昨天凌晨我被人用钢砂枪打的,我被一群地痞追杀,逃的时候被打成这样了。”
“你没干什么坏事?”汉子狐疑地问。
“我是被地痞打的,我要干坏事怎么会被他们打。”
“好,我也不关你是不是坏人。你快走吧,这里你不能待了。”
“别!”汉子身边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说:“这孩子来的时候伤口还没流血,是我叫他去挑水的,这一挑把伤口崩开了。我们不能这么就把这孩子赶走了。”
“那你说怎么办?”汉子瞪眼睛道,“你还给他疗伤不成?”
“去找镇上的刘大夫,让他看看。我们不能看这孩子不管。”
汉子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又看了披头一眼,感觉不管是说不过去。他对披头说:“你等着,我去叫大夫来。”
过了有二十来分钟,汉子领了个带眼镜的中年人进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汉子边进门边说。
大夫仔细察看了披头的伤口,然后打开药箱,拿出消毒水,用酒精棉球擦拭了披头的背部,把渗出的血迹擦干,然后给伤口上了消炎药,敷上纱布,用胶布固定好。
“你的伤口还算好,没有感染。只不过这几天你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在家休息。”大夫包扎完对披头说。
披头现在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处境。
送医生走后,汉子和女人在里屋里嘀咕了一阵,最后汉子出来走到披头他身边。
“小子,你这伤是去不了煤矿了,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你在这附近有没有亲戚?如果有的话我们给你带个信过去,你也好有个着落。”
“没有!我这里一个亲戚都没有。”披头实话实说。
“那怎么办?你不能待在我们店里不走吧。”
“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会就走。煤矿的车来了,我就去煤矿,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你煤矿现在肯定去不了,你要现在去煤矿肯定又要把伤口崩了。”汉子叹了口道:“这样吧,我这院子里有间装杂物的屋子。收拾一下你可以在里面住,等你伤好了再去矿上,怎么样?”
“你们相信我?”披头问。
“我不是很放心,但我老婆对你倒是挺相信,我拗不过她,所以就让你在这住几天,还有你在这里我们只能给你每天两顿便饭。”
“可我没钱,我现在给不了你饭钱。”
“知道!我老婆告诉我了。他说你伤好后到矿上挣钱还我们。”
“那好!你有没笔,我给你写个欠条。”披头诚恳地说。
“那倒不用!你如果有心自然会还,没心写了也没用。”
披头感激地点点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披头走后的第二天姚兰是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她一直没有出门,一直在房间里痴痴地等待披头回来。到了这天晚上,姚兰几乎绝望了,她决定去找披头,去钢厂找他。此时在姚兰的心里除了披头外没有别的,她满脑子都是披头的影子,只想见到他,其他所有事情她都没有兴趣。
姚兰进钢厂的院子后发现里面很冷清,除了远处家属楼的窗户透出的一团团灯光外再见不到其他的光亮,尤其是厂房这边整个是黑漆漆、静悄悄的。她借助月光在昏暗的厂区里走,心里没有一点恐惧感,在她的心里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对爱人的渴望,这种强烈的愿望只有初次品尝爱情的痴迷情侣才有。此时的姚兰就是如此,她正如披头说的那样,她对披头的情感完全建立在狂热的幻想之中,根本无视他的缺点,对每一个在初恋泥潭挣扎的人来说,理智和平和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姚兰推开披头住的厂房大门,立刻,厂房里特有的铁锈和油脂长久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整个厂房黑黑一片。姚兰不知道电灯开关在哪里,她站在门口踌躇顾虑,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清厂房里的物件,不知道在她要经过的路上将有什么东西。
她在门口徘徊,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最后,她大声喊起来。
“王谦——,王谦——”
但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她又喊:“王谦——,王谦——”,依然没有回应。
整个厂房里静悄悄的,出了她的心跳外没有任何动静。此时姚兰开始害怕了,她开始有了强烈的孤独感。在她还未确定披头是否在的时候,她是带着强烈的希望,认为披头没有地方去,只能回来,但此时,当她确定了披头不在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她脑子里出现了幼小年代那些鬼怪传说。她害怕了,这次真的害怕了,她嗓子开始哽咽,声音也开始颤抖,“王谦——,王谦——,我害怕——”她哭出声来,那哭声在诺大的厂房里回荡,更加深了那种恐怖阴森的气氛。
她失魂落魄地从厂房里跑了出来,站在厂房外的路上看着厂房发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原地发抖。到最后,她鼓足嗓子又大声喊起来,那是她仅有的最后一点勇气了。
这一夜,姚兰是在学校自己的床铺上度过。她惊恐万状地从钢厂跑回学校后就爬到自己床上,她把蚊帐拉起,整个晚上就再没下来。
临睡觉前,她最好的朋友张晓凡来问候她,问她是不是需要喝水时,姚兰嗓音嘶哑粗暴地回绝了。这态度让她的好朋友着实纳闷。
“你今天怎么没上课?”张晓凡爬到她的床沿探进脑袋问,这时她看到姚兰哭得红肿的眼睛。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管我!”姚兰翻过身去不理会自己朋友的问询。张晓凡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她悄悄地爬进姚兰的蚊帐,慢慢躺在好朋友的身边,她把姚兰从背后抱住。
“好孩子!别伤心,告诉我,你出什么事了?”张晓凡身体贴着姚兰像哄小孩一样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
姚兰此时又忍不住内心的悲伤,她转身投入张晓凡的怀里,在她好朋友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一晚,姚兰把她内心的悲伤和整个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自己的知己。
披头在整个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像内蒙草原上土拨鼠一样处于冬眠状态。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当他提出想要干点活的时候,老板娘立刻就把他赶回房里去了。也许是这家人对披头的诚恳产生好感,也许是这家人怕他的伤再复发,所以他们很是谦让他,这种态度让披头很是感动。
这家老板姓刘,老板娘姓杨。披头现在改叫老板娘为杨大妈,在闲聊的时候,杨大妈告诉他她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煤矿上打工,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还都没成家。大儿子已经有了女朋友,是距离这里四十里的一个镇上的女孩子。大儿子很孝顺,有时间就回来看他们,小儿子则不听话,经常给他们添麻烦,前一阵闹着要去南方打工,最后被刘老汉用棒子抽了一顿,这样,小儿子才乖了点,听了父亲的安排去了矿上打工了。
披头养了一个星期的伤后感觉身体已经复原了。他的伤口都已经结痂,有些血痂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新鲜的皮肉。这天早晨,披头起床后对杨大妈说:“杨大妈,我今天要去矿上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杨大妈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离开。到中午的时候,杨大妈给他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她先把小袋子递给披头,说:“这个是给你的吃的,是些饼。”然后又把拿大袋子给披头,说:“这个是给我两个儿子的。我大儿子叫刘新朋,小儿子叫刘新亮。你去了后把这个给他们,告诉他们俩个让他们多注意安全。”
披头点点头,目光中含着感激的泪水,他临上车前向站在店门口的两位恩人扬扬手喊:“刘大叔,杨大妈,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披头坐的是铜窑煤矿拉煤的车,他给司机一说要去矿上干活,司机没说二话就让他上车了。
在路上,披头和司机闲聊起来,司机告诉他矿上最近的确需要人手,待遇在这一带还算可以,但有一点司机提醒披头,“你去矿上干活要特别注意一点就是别乱打听事。这矿是私人承包的,矿长就是这里的老板,是这里的爷,一切都要听矿长吩咐,矿长说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别管别人的闲事,尤其是别和一些来矿里捣乱的人来往,否则矿上的管理人员会给你好看。”
披头点点头,他心里想,就那些人还能把我披头怎样,我披头什么场面没见过,别吓唬我。
车开得很快,没多久就进了矿区。矿区位于群山之中,从一扇立在一个峡口的栅栏门进入,车又前进了几百米,拐了几个弯停在煤场边,司机让披头下车,然后让披头拿了东西跟他走,披头在司机后面向远处一个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走过去。
进了小楼,在一楼接待室司机给值班员说:“给他登记一下,这是新来的工人。”说完司机就出门走了。
值班员看了披头一眼,感觉他不象是干力气活的样子,满脸狐疑地看了看披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表,让披头添,披头添完后,那人看也没看就扔进了抽屉。
“你把这个拿着。”值班员给他一个牌子,“你去把它交给仓库,领套工作服,然后再到我这来。”
“仓库在哪?”披头问?
“就在隔壁!”
披头出门到隔壁仓库领了一套蓝色工作服,一顶安全帽,两双手套,一双球鞋。他抱着这堆东西回到值班室。
“跟我来。”值班员向披头挥了挥手,于是披头就跟在他的后面。他们爬过一个山坡,在山坡的一块平坦处出现了一片用简易材料搭建的工棚。距离工棚还有十几米,领披头的人就朝里大喊起来:“老谢——,老谢——,我给你带人来了。”
一个面色黑红,粗壮的男子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好啊!我正缺人呢。你带的人好不好使啊?”
“管你二球,你自己看了!”值班员大骂着,“你上次赢我三百块我气还没出呢,今晚你到底来不来?”
“和你打有什么劲,你这个月都输的拉稀了,还打!”
“这你别管,我从我老婆那又翻出了两百,你要是不打我可收拾你。”
“好!谁还怕你。”
他们连骂带吼了一阵,然后才想到披头:“这是新来的,你明天就带他下井,作业规程你等会就给他讲。我现在回去了,我还要去给大马和老呆说一声,别到时缺个人就惨了。”
值班员说完就走了,披头站在原地听老谢吩咐。老谢看了看他,然后绕他转了一圈,没说话,最后凑到他面前说:“你叫什么?”
“王谦!”披头应声道。
“王谦——,好,这个名字好听。你多大了?”
“二十四。”
“好!年龄合适。”老谢又绕他转了一圈,“你这个带了吗?”老谢用熠熠发亮的眼珠看着披头说。
“什么?”
“这个!”老谢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搓搓,披头一眼就看出老谢在指什么。
“没有,我没钱。”
“哦——!”老谢惊奇地看着他,“没人给你提规矩吗?”
“什么规矩?没人提啊。”
“没人提也没关系,那你现在给我也行。”
“你要多少?”
“不多,也就是个见面礼,一百就够了。”
“你看我像有一百的吗?”
老谢眼睛突然一变,目露凶光,“这么说你是不想给了。”
“不是不想,我确实没有。”
“把你兜掏出来!”老谢命令道。
披头此时虽然很想几脚把对方踹到山坡下去,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把手插到口袋里,掏出他那个空钱包扔给老谢,同时把兜全掏出来让对方看。老谢把钱包打开,看里面空空如也很是气愤。
“你这两个包里是什么?”老谢恨恨地问。
“小的里面是饼,大的里面是给朋友带的东西。”
“打开我看看。”
披头把两个袋子打开,老谢看看,见披头没说谎,于是只好作罢。
傍晚,白班的矿工从井下上来了,每个人都黑的像非洲土著一样,只能看见两只眼睛在闪闪发光。矿工们先去水房冲洗了身体,然后换了衣服出来,这时披头才算是感觉这些是一群人了。
披头被老谢安排在一处工棚里然后走了。披头在自己的铺位躺下休息了一会,然后就去打听刘新朋两兄弟。他问了几个人,有人告诉他刘新朋上晚班,现在下井了,刘新亮现在刚上来,可能在食堂吃饭。
于是披头来到食堂,他问了一个人,那人指了指一个身材敦实的小伙子,说:“那个就是。”
披头走过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你就是刘新亮?”
“对!什么事?”
“我今天刚来。我给你哥俩带了东西来了,是你爹妈让我捎带的。”
“哦——,东西在哪?”
“在我住处呢。”
“那你等等,我马上吃完。” 刘新亮呲啦呲啦两下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然后跟在披头的后面来取东西了。
晚上,披头在刘新亮的带领下在矿区转了一圈,小伙子末了告诉他,“说实在的,我不想在这干了,这里不是人干的地方。”
“为什么?”
小伙子犹豫了片刻,然后看看四周,悄悄地对披头说:“这里他妈是黑社会。”
“怎么?”披头大惊。
“别大声嚷嚷!” 刘新亮着急地说。
“告诉我实情,这里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你可别对人说。”
披头点点头。
“我们矿长其实就是黑社会老大,这里的看管全是他的打手。”
“哦!你怎么知道?为什么你爹妈没给我讲过。”
“外面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前有个在外混的,上个月来看我。他原本要在这里打工,来了后待了几天死活就不干了,我送他走的时候他才告诉我实情。”
“他怎么说?”
“他说这个矿长他以前见过,是某某县黑帮的老大,后来因抢劫被关过监狱,放出来后就不知道哪去了,没想到在这里做起了买卖。”
“是这样!”披头心头凝重起来,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丝忧虑。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事?”披头问。
“很少!这里管得很严,不让人瞎打听事。知道这事的除了我和我哥外还就有我一个好朋友了。”
“好!新亮,你爹妈是我的恩人,你现在就算是我的哥们。我作为大哥告诉你,这事千万不能再给人传了,就我们四个人知道。以后我们大家要多加小心,少说多做,尽量不和那些人接触。你以后有什么事多找你哥商量,如果商量不了的事也可以来找我。好吗?”
刘新亮点点头,他对眼前自称为大哥的人有了好感和信任。
第二天,披头就在工头老谢的带领下下井了。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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