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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7 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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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古德曼
当他胡乱穿过哈弗广场的时候,她立刻就发现了他。户外气温是华氏26度(相当于摄氏零下3.3度),而他只穿着一件旧的草绿色军夹克衫和工装裤。他的一双鞋子已经在雪中湿透,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戴手套。
这就是杰克。他30岁,六尺高,瘦的皮包骨,衣着邋遢,他不愿意因天气变化而换衣服。他似乎还像个孩子,仍然需要有人告诉他穿上他的靴子。他似乎是害怕,如果他戴一顶帽子就会被误认为是郑重申请参加成人队伍的人了。
她碰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他是偶然进城去赚钱,或是去修理他的汽车的。一年之中他们有一二次在一起喝咖啡,仅此而已。
在60年代后期,他们俩曾在一个关于校园骚乱的新闻报道会上有过短暂的会面。他是事端卷入者;而她是写报道的。那时,杰克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而她已经做了母亲。后来他就退了学——不仅仅是从大学而且是从人的成长方面退步——从而他们在年龄上的差距也拉大了。
现在当他们进入餐厅隔开的小间内喝咖啡的时候,她想到,有人总在描写“60年代的儿童”。他们描写以前的激进份子,这些人就像始终带着领带、付着社会保险金的政府官僚和商人一样,是一些匆匆过客。他们还描写那些搬到群居村居住并在那儿生儿育女的人,那些人住在农村乡镇,在那儿当地人把他们看做邻居而不是嬉皮士。但是几乎没有人描写过生命之火已经熄灭的人,几乎没有人描写那些患精神病、永远丧失了意志力就像杰克那样的人。
杰克慢慢地告诉她去年的情况。他说起话来就像在朗读一张买东西的单子,毫无主次之分:他的汽车仍然可以用,他仍然没有购买家具,没有取妻子,没有生小孩。他曾经养过一段时间狗,但后来再没养。他仍然一刷房子糊口——夏天在外面干,冬天在室内干。
然后,从他草绿色夹克衫口袋里,倒出来了他生活中较为重要的一方面内容。那是他父母寄给他的信,恳求他返回学校。看来他那没结束的童年使他们痛苦。在信的后面是在去年夏天和他同居的一个妇女的照片,在下面是他准备和朋友们一起去过冬的房子的模模糊糊的说明。只是他记不得那房子是在佛蒙特州还是在新罕布什尔州。
由于某些原因,他使她恼火。三十岁的人了都不知道自己动身要到佛蒙特州还是到新罕布夏去。各个州、统计数学、计划,经过他的脑子就像过筛子一样地漏掉了。她开始问他,现在他有什么目标?“我希望我的汽车能够用过这个冬天。”你为什么仍然漂泊游荡?“我没有游荡,我是在过日子。”
她啖饮她的咖啡。他不是她认识的唯一的60年代的儿童。其他像杰克那样的人已经不相信:“某物”发生了差异,“它们”会有差异的等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朋友之间、思想观念之间、政治之间、职业之间的差异,不会比选择喝浓咖啡或普通咖啡的差异更大。
他们似乎并不把精神颓废作为一种精神患疾看待,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现实看待。他们安于漫无目的的生活,好像它是对冷酷世界的温和回答。他们认为斗争是愚蠢的,差异是不存在的。她了解这些。
但是她突然想使劲地去摇晃这个杰克,一直到他身上发出什么声响来,例如,他提出一项保证或发一顿脾气。她想把他的消极状态压榨出去,直到从他的潮湿的鞋中冒出来。
为什么她会这样恼火?因为他一直麻木不仁,因而没有成为他本应成为的那种人?还是因为她心里觉得他这样放弃信仰、放弃行动是怯懦的行为?
对于那些确信自己会改变世界的人们,对于他们的英雄行为,她从未有过特殊的印象。但是那些自觉地为创造一个接一个微小创新而奋斗的人,他们的英雄主义使她充满敬意。而他则破坏了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
他们俩中饭店里出来,在砖铺的人行道上往回走。天又开始下雪了。从他们旁边开过去的汽车的收音机报道说,有寒流到了。她想对杰克说点重要的事情。当他转过身来向她告别的时候,他把他那没戴手套 的光手插进口袋里,而她禁不住脱口说到:“看在上帝的份上,买副手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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