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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岛
给一个我不敢去爱的女人
一)
江湖是什么？鲜血，眼泪，感情，还是寂寞。
我不喜欢江湖,江湖中有着太多的随意显示自己武功的浅薄,有着看似快意实际上只是越来越浓的恩怨。动则拔剑,江湖中有着太多的血气和浮躁,人一入了江湖就会轻易的被淹没于其中。
我只是喜欢每年的夏天骑马到沙漠的绿洲中和我的异族兄弟一起豪饮用葡萄酿成的美酒;每年的秋天,扬鞭和草原上的友人一起放起飞鹰;每年的冬天,到江南的小镇的酒楼中喝几杯十多年的女儿红。还有每年的春天的三月,回到我东海的岛上看我亲手种下的那几千株桃树开花,花谢。
江湖只是一个行程,我知道我的家在东海长满桃树的岛上。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当我可以在比剑中割下我的师傅的衣襟,我告别了我的师傅。师傅告诉我,人在江湖就身不由己,我不相信。我无视我师傅的眼光，看着我那清灵如镜的长剑,我以为我可以让它永远不沾上鲜血。
我来到了东海之边的小岛,种下了几千株桃树,在岛上的桃花盛开的那天,我在无边的桃花下第一次喝醉,在醉意中我看到无数的桃花随着剑气纵横飞舞。第二天,我离开了岛,开始了我的江湖,因为我的年少气盛,因为我的天真。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仙人,我以为我可以和仙人一样的脱俗,我想有一天我会带着一个心爱的人一起看桃花,一起听海的声音,因为这个岛,东海边的叫桃花的小岛。
(二)
在江湖之中是没有家的感觉的，任何进入了江湖的人，就成为了漂浮在其中的萍，根长的和根短的只是让你飘的快或慢一点，江湖是一个流浪着的过程。
我喜欢流浪，我喜欢不羁的快乐着的自由，我也害怕没有根的寂寞，这寂寞不是可以轻易抵抗的，可以选择和其他的人一同相拥着来抵抗，也可以一个人释放自己的害怕不让别人看到。不停的漂浮，不停的和其他相遇。也许江湖不过是一个池塘，但每个人都寂寞着，江湖就成为了江湖了。
江湖终究不是小池塘，江湖中起起落落不停的翻滚着浪。
我以为我可以在浪花的上头，但一转眼就到了浪花的下面。我不想在风雨的前面，但后面的人一拥，你就退不回来了。
忘记了第一次杀人在什么时候，我那清灵如镜的剑在别人的喉上划过，我看到鲜血如同桃花般的散在了空中，那一股血的味道让我感到呼吸的困难，我知道我的手在抖，那样的微小但又不可以控制。剑还是在空中，那样的稳定，但我知道我的手在抖。
不沾上鲜血的剑，就不是好剑？
我看着我的剑，我的和别人的血，剑还是剑，清灵如镜，就算是刚割过别人的喉，只要那最后一滴血珠顺着剑脊划落散在空中，剑就清灵如镜。
一个做杀手的朋友告诉我，好剑就是这个样子，好的杀手也是。
我知道他的话里的含义。
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象我的剑那样，轻松的滴落那暗红的鲜血。
（三）
岛上的桃树在每年的三月开始开花，花开的很久，漫天的散布着美丽如梦的景色，曾经让我以为岛上的桃花是不会谢的，但每年的五月的第一天满岛的桃花都会在一个对时里凋落。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也没有办法去搞清这个原因，也许在我把桃树栽在这个岛的刹那，这里的桃花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我不喜欢注定，不管是自己去把握别人还是让别人把握自己。任何注定都抢去了事物自己的自由。我想我的桃花也不会喜欢注定的感觉，但每年她们还是这样的开着这样的谢，我想她们习惯了这样的过程了。
这一段时间我经常的受伤,而且伤口很难好,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理由可以让我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为了在浪尖上停留而选择背负了太多,我感到我累了。在江湖中,一天的疲劳比在桃花岛上一年的还多,我时常在梦里忆到那漫天的桃花调谢的凄惨的美丽,我想我在和桃花一起调谢,我的生命和我的快乐。
伤口流着血,伤口在衣服里,别人看不到,但是我时刻感受到那一份痛,缠绕着不可摆脱的痛,我还是要笑着,我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让自己释放在那痛中。江湖之中,我不能,不敢,也不愿把自己的真让别人看到。因为我不知道割断我的喉的那一剑从那个方向刺来。
我还是要杀人,我还是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涂抹桃花的美丽,这是一种惯性,剑刺出后不可收手的力量。每到夜半,我听到我的剑在哭,那清灵如镜的剑的哭声,我的剑在代我哭泣,还是为我而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鲜衣宝马,美酒佳人,我开始习惯了没有桃花的江湖,这是一种无力的妥协还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在我的剑割断别人的喉的时候,我的期待的仙人一样的脱俗和我的剑上的清灵都同时消逝了。
(四)
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的，当一个人在无数人的头上，享受着，让自己沉迷其中。
人们不可摆脱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是伴随而来的别人的眼光。不再寂寞了吗？去做着带来这江湖地位的一切，去用自己的剑沾染着鲜血。
一把好剑是不留血的，在别人的喉感受着生命的逝去，感受着疼痛，然后在空中将剑上的血散去，随着锋利的剑刃边上的血槽，鲜血挽留不住的散去。
我会感到寂寞的，在自己又活过了江湖的每一个时辰，很多的时候，宁可面对在自己的喉中的剑，一直可以感受的剑上带来的痛苦，但是我想从自己的喉中感受的疼痛会更直接一点，也许更让人清醒。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的救命的绳索，是可以让人摆脱江湖的理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江湖中多的是女侠，多的是女贼，多的是女弟子，多的是女伴，但是没有女人。也许入了江湖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江湖中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的。只是人而已。
看到的江湖中的女人让我想起的是争斗，是武艺，是金钱，是死人，我想我会从一个我爱的女人身上感受到桃花的感觉的，和我在岛上的桃花一样的感觉的。
任何自己渴求的东西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得到了却也不过如此，爱情也会是这样？任何冠冕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堂皇，但是背后你看不到的是黑暗和卑鄙。
多少年来，我一直只相信我的剑和岛上的桃花，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可以相信一个人，直到那一天在洛阳的桥头看到了那象桃花的面容。那如同桃花盛开时一样灿烂的笑意。
（五）
我开始相信无数的关于爱情的神话和美丽，真的感到自己可以摆脱江湖中的无力。
生命不单单是自己的吧，到了这世间的目的也许只是自己的另一半。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不同，可以感受到每天的阳光的温暖，可以感受到草生长的声音，我也感到了自己的剑的清灵。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着自己，因为那如桃花般的面容，还是自己感受到了一个新的目的，那种新的方向带来的吸引力。
岛上的桃花在风中开着，第一次看着桃花那样慢慢的开放，从绽开第一片花瓣开始。
爱情是因为什么？总有那刹那的振动自己的心的时候。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也不过是因为那个时间的心中的震动吧。相互爱着是一个时间的过程，如果是这样总有开始的刹那和结束的那一个时间，旁人可能不知道，看着甜蜜，看着悲伤，看着相聚，看着离别，但自己总是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了吧。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爱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爱，我也不想，不愿，不希望知道那个时候。
（六）
当人爱着的时候是幸福的，但是仙人是不可以去爱的。要爱就要放弃自己的仙人的脱俗，承受从九天掉落凡间的过程。
快乐和悲伤是不可以比较的吧，快乐和快乐也是不可以比较的吧。这一个时刻的快乐与那一个时刻的快乐，用什么来衡量，用什么来决定，在一个时间的莫名的抉择，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对错，我们不知道那个时间的选择的结果。是得到了快乐，还是远离了快乐。
得到爱情了，为什么我还会感到自己的不快乐，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声音，就给我一种心中宁静的感觉，但为什么还有一丝寂寞在我的心的深处。
我和她说着遥远的海，说着海中开满桃花的岛。她是那样的认真的听着，但是不知道桃花的美丽。我和她说着我种桃花时候的梦，带着我心爱的女子一起在岛上看着桃花，一起听着海的声音，我想那个时候的桃花是不会谢的。她笑我那样的呆，然后用酒来溅湿我的脸庞。我告诉她有着桃花那样的美丽，她温柔在我怀中如同桃花盛开的感觉，但是从小生活在洛阳的人，只可以感受满城的冠盖，只可以感受美酒的味道，只可以看懂牡丹的华贵，是不会感受到桃花的。就算是爱着，就算是可以放弃一切，只是为了相互在一起，但是不会看懂桃花的美丽，不会感受到遥远的海的声音的。
她抚摸着我的剑，清灵如镜，剑印着她的脸庞，她让我选择洛阳还是遥远在天边的长满桃花的岛。
（七）
我不知道如何去选择，桃花或者桃花一样的女子。
我问我的剑，只是淡淡的应和但不告诉我答案。任何选择的结果只是放弃，自己或者对方，选择是没有对和错的，我知道，面临着选择，就只有痛苦了，放弃的痛苦。
自己也许只可以流浪着吧，那样的没有家的生活，如浮萍的感受；只可以寂寞着吧，用回忆来对抗，或者，只是用着回忆来加深着寂寞的感受。也许人是喜欢寂寞的，一个人在寂寞中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的自由，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快乐。
江湖是在我的心中，还是我在江湖中不可摆脱。想起了离别师傅时他的眼光，哀伤的看着的眼光，就算是心比天高，就算是剑比电快，入了江湖，就不可以再逃脱了，因为自己的心不是剑那样可收可放的。
我想我不是仙人。但是我不想我的心就这样的沉在江湖之中。
离别时不要回头去看，那在风中飘着发的桃花一样的女子站在城墙上，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相爱着就是一生的守侯？我不可以那样做到，洛阳的夜晚，灯光可以与天上的繁星相互映衬，但是这里不是我的家。天上没有我的星，我知道，洛阳的灯光中没有我的快乐。
（八）
我骑着我的马离开我爱的女子。相伴我的是我的剑。我不想一种感受不到自己的生活，就算是拥有一切，我选择寂寞孤独，虽然难耐，那其中痛是真实的感受在自己心上。
离开洛阳的繁华，离开这满是金粉的迷离。我一直向着南去，两边是杨柳飘絮，纷纷扬扬快五月了，我不由的忆起桃花谢的时候。
等我回岛的时候桃花应该又开满了整个岛了。
此贴由 柳四 在 2002-05-05 22:47:56 最后编辑
此贴由 悠悠草 在 2002-11-29 23:01:28 最后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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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2-6 22: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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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2-11 22:5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