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的背影

内酷316719

龙应台说，假想有一个湖，湖中当然有水，湖边有一排白杨树，这白杨树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现实世界，但事实上，有另外一个世界，我们甚至不能注意它的存在，只要白杨树长在水边，就会有倒影，而这个倒影，它是虚幻的，无常的，是破碎的，是回旋的，若有若无的。

一

阳光下，风儿吹动你的长发，我又开始我的思念，歌声在那边吹来。
一个人，坐在繁叶的紫滕长廓中，风儿正戏笑着自由自在地在浮叶中游来游去，象细滑的小鱼儿，蓝天白云，绿得发亮的树叶儿轻轻的晃动着，热热的风，有些干，不由自主地舔着有些干的唇，什么都有了，可又象少了什么似的。用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手指尖顺手捻着一片树叶，叶儿早已形销骨立，留下了粘粘的绿色汁液。

衣服有些紧，想透口气，深呼吸，却被紧紧的腰身“扣”了一下，不由得快点平稳自己的气息。衣服是好极了的维护自己形象的道具，再如何地挣扎也无法将衣全部弃之不用，这是人之常理。于是，热热的空气底下泛出了淡淡薄虚空与微微的绝望，却也是无牵无挂的虚空与绝望。

随手拿起手机看着，漂亮的白色外表，有淡蓝色的屏幕，真好看，手机能响起多好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可心里明白，响了又能怎样？天还是会这样的热，衣也会这样的紧。轻托起头，把双手插进头发缝里，妄想把一切都理清楚，游魂一样地在院中走着，心里恍惚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黄昏会来的，一切心中可以恋的东西都会长了翅膀卟卟地飞走，看见了，海滩上，《荆棘鸟》中的神父，独自坐在爱人的墓前，凭吊晚霞，坐看苍凉，心里听到自己的尖叫：不想与他一样。可另一个声音在回答：你不正在走向他吗？天空下，是一抹死蓝色的海，苍黄的一眼看不到头的旷野，碎玻璃一样的心一路跌碎。。散落着，清清晰晰。。。

不再想手机的问题，把它调到无声，扔进抽屉，走在大街上，很自由，吃了饭，和一个陌生人说了好一会的话，他总说他非常有钱，我于是，祝贺他。最后，我回来的路上，和一辆自行车相撞，把坐在车后的女孩的包拉了下来，车上的男孩跳下车来，被我恶狠狠地骂了一通，他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可怕。我骑着车回家，一路高歌。

二
我想有一个地方，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有饭吃，有一块地，我可以种青菜，那是我一天三餐都要吃的植物。再种上满地的黄玫瑰，开花时会有满天的黄，金灿灿，比太阳的光还要耀眼。有一个凉棚，我会放上一把躺椅，看门上挂的竹窗帘透过月亮的温柔。我喜欢赤着脚在地上走，所以我得让这房间有干净的木地板，我会躺在上面睡觉，让风从我的每一个脚丫间流过去，穿过每一寸肌肤，会感觉好舒服。可是，我没有，我只能呆在满是家俱的房间里，挤满衣服，被子，甚至人，让我经常透不气来，我只能把脚放在粘粘的木头地板上，于是，我只好穿起鞋在房间里走。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梦见自己到了一大片湖边，我躺在一大片野花中，歪着脸在花丛中笑，显而易见我是笑醒的，因为当李摇醒我时，满脸的不解：梦见什么了？笑成那样！我不能说，说了他也不明白，我哈哈一笑。

母亲打电话来，絮絮叨叨，说自己用心烧了几样好菜，可惜无人喝彩，呵，母亲炖的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汤了，肉香，真的很香，呵，只是，无人喝彩！

三

眼睛放光，电线杆上贴了一张广告，是马戏表演，于是，我决定去看，马戏很好看，一群胖胖的小狗跳上跳下，演员做着各种想得到的高难动作，我开始担心他们的腰会断，可是，他们没有断，他们的腰比柳枝儿还要软，坐在我边上的孩子们快乐极了。

四只大老虎出来了，分立四只角上，演员把一条粗得吓人的皮鞭抽得“山”响，大老虎神色萎顿，走路蹒跚，每做好一个动作，演员把一小块肉扔给大老虎，只是一小块，我看到大老虎眼中的愤怒也无奈，孤独与神伤，“王者之气”荡然无存，他们眼花缭乱地盯着那些吊在棍子上的肉，耳际是震得“山”响的鞭声。我突然想哭，确切地说，我是哭了，泪水糊满了脸，湿乎乎的，我偷偷地擦掉了它，因为我看到边上的孩子们正笑得象一朵朵盛开怒放的太阳花。

我走出去了，不忍目睹，外面的天气好得奇怪，没有了人类的骄横，没有了饥渴的动物。我呼吸顺畅。我听到一个朋友说过，有老虎是在马戏团饿死的，我还不相信，这下是应该相信了。

下面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困顿的老虎放大的瞳孔在我眼前乱晃，快乐的小狗在我面前乱晃，大片大片的花儿在我眼前乱晃，小孩子的笑脸在我眼前乱晃，我几年被晃晕了，
我重新坐回一家咖啡店里，为自己叫喊一杯清咖啡，开始发闷。

是岸上的白杨树是现实还是湖底的白杨树是现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