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曲意

亦掬由由

可能真是天注定的吧，
我不会恨你，
因为恨对你来说已经够多了。


         ---------题记

2----1
今晚，是你和韩云订婚之日，
你快乐吗？
是的，所以你醉了。

新月娟娟，繁星点点，
冷吗？
是记忆中的味道，
孤寒高傲的吴中夜啊。
那寒风满渡，
抚乱了你两鬓的散发，
我轻轻抚平那突起得不顺，
就在这不经意间，
也划过了我的幸福。

“丫头，女孩子家就要有操守，
你我可也是男女有别”
你瞥了我一眼，只有一眼，
淡淡地漠然，不是酒后的混浊。
然后将眼光落向远方，
那里有满天的星星，
你是在找韩云吗？
那颗属于她的星星。

如果在一个男人的眼中找不到你的影子，
你还能奢望他是爱你的吗？

扯着嘴角，逼它划出一道弧线来。
“你从未叫过我的名字，为什么？曲意曲意，就这么难叫出口吗？林波，你叫叫看啊？”
我给自己一个承诺，
最后一次的承诺，
如果你能在此刻叫我的名字，
我，
曲意，
无论你今后怎样对我，
我都会无怨无悔的爱你……

你转过头来，
将眼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似乎在讥笑着什么，
寒硭若星。
“你在奢望什么？”
你对着我笑，
长大以后，你就从未对着我真正地笑过，
每一次的笑都像现在一样，
在你的眼中除了敷衍和不屑，
还有什么？

“叫你的名字，玷污，知道吗？
我娘在天上看着呢，
丫头，在我眼里你是个和丫鬟们没有差别的丫头。
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们是这个家的人，
你们配吗？”你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片夜空，
轻轻说出的这几句话，
却打破了我唯一的一个梦。

那一刻，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叫你林波吗？
那是不想让一个称谓束缚着我，
找借口给自己一个理由罢了……


2----2
冷风如冰，
感怀旧人，
倍感凄凉。
冷冷的吴中夜，
月如冷玉，
寒风入堂，
徒添了几许悲凉……

月明夜，
睿儿的生辰，
我也被爹爹硬灌了几杯，
全身燥热，
到现下还未退尽。

我起身，
漫步于竹林，
让秋风吹散我的酒意。

忽而，
祠堂里传出了哭声，
嘶哑的哭声，
扯得人心里酸酸的。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一幕……
是林波，
那抽搐的双肩，
那跪在地上的消瘦身影。

我上前一步，
轻轻地将手中的锦帕递给他。

他抬眼，
眼神冷峻如寒夜。

我一惊，
倒退两步，
十指抓紧了手帕，
不安地绞动着。

“那个，那个……我听到声音，所以……”
我不知该说什么。

“滚出去……”他用袖口胡乱抹着脸上的泪，
那样子，比我还像个孩子。

眼神仍是恶狠狠的，
而奇怪的，我不退反进，
惧怕似乎里我远去了，
那眼角，还有一滴并未拭去。
我伸出手，
同一时间，
我的手被挥开，
而整个人也被推了出去，
踉跄地跌坐在门外的雪地中……

还记得他盯着我的眼神，
狠狠的，
像是盯着一个三生三世的仇人。

那时，我8岁，他12岁。


2----3
不知为何，
林波变得冷静了，
从开始的恨意满满，
胡乱发着脾气，
到现在，
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叫我丫头，
他总是笑，
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他成了父亲的骄傲，
可是，
我宁愿他是以前的林波，
那个会骂我会打我的林波，
而不是现在，
这个将所有的感情都包裹起来的林波。

我不想看着那张连笑都不能够到达眼睛里的脸……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
“你叫什么？”我问。
“林波”男孩答，“你呢？”
“曲意，我叫曲意。”
那一次，他的笑，
连远山，连白云，连清溪，连大树，甚至小草，甚至空气，一切的一切，
似乎都起了共鸣……
喜欢……

2----4
燕轻盈，莺娇软，
风定尤舞，花蝶相伴。
好一派初春美景，
早早的约了韩云一起赏花戏蝶，
认识韩云是在林波出去求学的这两年，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朋友，
这些年，
似乎都在追随着林波。

远远一袭白衣，
阳光映衬着，
我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近矣，
那一派悠然从容，
俊秀儒雅，
温醇似玉，
不是林波还会是谁呢？

我狂喜，
压抑着惊喜，
“林波，真的是你啊，你回来了啊？”
“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啊？”你笑着，很温暖。
“这是韩云……”
……
望着你看向韩云的眼神，
我忽然不安起来……


2----5
果然……
我的不安还是有道理的，
从爹爹那儿听到了你要向韩云提亲的消息，
我拿着杯子的双手颤抖着，
茶水洒了一地。

我急急地冲向你的房间，
……
“你和韩云才认识多久阿？再说了，韩云她……她……
你……你……反正不行！”
我开始急不择言了。
“我们怎么了？是你觉得韩云姑娘不够好？还是我不够出众怕错待了韩云啊？”
你似乎又有了发火的迹象，
多久了，你又对我有了真实感情的流露，
只可惜，
为的却是韩云。

你向我走近，
伸出手抚着我的发丝，
我能感受到你指间的温度，
我僵硬在那里，
不敢动弹，
和谐的场景啊，
温暖的我想哭。

“丫头，我早晚都是会娶妻子的，而现在，我对韩云不讨厌，
韩云也正是你的闺中密友，将来也不怕姑嫂不合，她为人也懂事，
侍奉父母自然有孝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娶她呢？
你缓缓说道。

是吗？
真是这样吗？
我牵扯着嘴角，笑了，
“原来你娶韩云是因为这些？！”
转过身就往门外跑，
过于急促的脚步，
我会摔倒吗？
可是，
真的不想让你看到我即将掉下的泪啊……
在跑出大门前，
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还是因为你爱上了她啊？”


2----6
你还是做了。
毁了那个你忍耐了许久的家。

你一直以为我娘贪的是爹爹的钱，爹爹的官，
而爹爹贪的是我娘的美貌，美貌，
你看看我娘这些年，
美貌还在吗？
人面桃花早已成了过去，
可他们还是恩恩爱爱着，
林波，你被仇恨冲昏了眼……
你可曾知晓，
他们那青梅竹马的一段往事……


看着爹爹老泪纵横，
看着娘用身体挡着爹爹的样子，
看着小弟哭吵着牵着娘亲，
看着士兵狱卒里里外外出入家中，家里乱成一团的情景。
看着多少人在指责你没有人性，
看着多少人在说你大义灭亲，
看着多少人安慰着拍了拍你的肩膀，
看着多少人恨意满满地欲对你拳脚相向，
看着这一切，
我站着不动。

我盯着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痛，
你不会痛小弟，
不会痛娘，
不会痛这个家，
更不会痛我，
但是，你会痛爹爹，
他毕竟是你的爹爹。

看着你站在那里，
看着你终于抬起了头，
我轻轻地对你说了一句，
最后的一句：
多保重……

转身，离去，
然后呢？
似乎没了然后……

我走了，要去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