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开]铁瓢寨

Lotus

铁瓢寨

这边是一个市郊很寻常的酒肆。几根毛竹，支着茅草铺就的顶，底下散着几张桌子，十几条长凳子，供人坐吃。边上一间屋子，便是做放酒菜的地方了。
现在，那半露天的大堂里面，只有一个顾客坐在那儿。他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服，头发散乱，满脸风尘。他面前的桌子上，左边叠了一摞碗，中间是一碗斟满的酒，右边是一把大砍刀——这很清楚的标明了他走江湖的身份。
光看这个情形谁都会觉得很好笑的。大汉就像是存心要摆酷：人是坐在长凳上，左脚跷到和屁股同高，踩在凳子上，左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目光呆滞，一脸严峻，冲着面前这碗酒发傻。
目前，他这副很酷的样子的观众只有四个——本来是有五个的，但是店老板因为害怕所以没敢看。所以还留下店小二在屋子里面，透着门缝往外瞄着。他不光看大汉，更关心的是另外的三个观众——站在店外的气势汹汹的三个强盗。
小二姓段，名然枚。前面酒客们还没有逃光的时候，他在骚乱中听人说过，说什么那三个人是前头铁瓢山上铁瓢寨的三个大王。但是他愣是没明白为什么三个大王会像保镖一样陪着眼下这位大汉到酒肆喝酒，而且作为强盗，自己居然不喝酒只是在外面等着，着实新鲜。
“衷心护主啊，衷心护主！”段然枚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然而山大王的威力是摆在那里的。当酒客们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个个脚地抹油溜之乎，老板么也拖着他躲到房里，就钱都不准备问那人要了。整整二十一碗酒啊！今天的生意，算是黄了。
段然枚心中不爽，那坐着的大汉更是不爽。一个月前他出去的时候，路过铁瓢山，把一个栏他的大王给剁了，剁完了还很豪爽的对那些屁滚尿流的小喽罗说自己姓贾名叉叉，摆足了谱满意而去。不想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铁瓢山，先撞上一个人问他哎呀这位大侠留步您可是贵姓贾大名叉叉的贾叉叉贾大侠么？他欣然应允说是啊，还没来得及高兴怎么这种穷乡僻壤会知道他这样一个无名无形的江湖小混混的时候，一声梆子响四处涌出来一群强盗，为首三个打了照面也不说什么开山留财之类，却先哭，边哭边嚎：“哎呀四弟呀，今天你的仇人来了为兄帮你报仇了哇~~~”
接下来双方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深入探讨以后，贾叉叉终于想起来一个月前剁了个山大王，哦，他感情只是这边的老四。贾叉叉顿时就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然后一看面前这么多人，心里说话我就算武功盖世卓绝无人能敌但双拳难敌四手难保我小命不会交待。想到这儿便着起慌来，正盘算着怎么脱身呢，对面三个领头的之一开口了。
“今天不是寻常的剪径，乃为手足复仇也。咱要是凭人多传出去恐怕江湖中人耻笑。来来来，咱们单挑解决。我先来，两位大哥为我观战助威！”说罢大踏步上前，亮了个门户，喝道：“小子，出招吧。”
贾叉叉一看心说有门，今儿个运气好碰上的是很讲道德的强盗，看来这窝强盗是最先跨入以得治寨行列的先进强盗。单挑的话虽说能多撑一会儿但对方要是车轮大战自己还是受不了。他脑筋一转想了个自认为很好的办法。于是把刀一横摆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睨着三个强盗说：“贾某人何曾把你们此等蟊贼放在眼里？漫说单挑，若是老子吃饱了酒你们仨一起上老子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有种你们放老子到前面酒家喝老酒，喝完了回来同你们仨大战三百合！”他到也是聪明，没说和你们这群人大战三百合，只说和你们仨。
再说这三个强盗这边心里也对这个贾叉叉有点发毛。因为老四死掉那天他们得报后立刻召开第二十八届铁瓢峰会，商量说老四武功是咱哥四个里面最好的居然也被他剁了，那咱要是一个个上还不是白给？其实那天老四之所以会输是因为早饭稀的吃得多了点干的吃得少了点，结果和贾叉叉开打没多久突然腹痛难忍要大便，这就好比腹部受了严重的内伤一般。因此本来老四是比贾叉叉强那么一点点，但是因为一泡屎结果就比贾叉叉弱了那么一点点。打着打着一个分神就被他刀切了脖子，于是一泡屎断送了一条命。可是他们三个不知道啊，他们只道是贾叉叉是个强人，他们肯定单挑不过。但要是拉了全寨的兄弟一块儿上的话每年强盗交流会的时候恐怕会给同行笑话为自家弟弟报仇还要手下去送死。况且铁瓢寨最近刚刚加入江湖贼人组织（World Thief Ognization），一次行动兄弟要是死得太多那是违反加入组织时候签订的协议的。最后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兄弟还是要拉的，但姿态还是要摆的。想办法用言语激他，能激得对方肯群殴那最好，要是不行，那就用车轮战，说起来也是单挑。商定以后他们将上述决定写进了第二十八届铁瓢峰会通过的第1234号决议。然后即刻组成“为四大王复仇委员会”由三个大王亲任正副委员长，派人日夜守着道儿依着上次小喽罗说的相貌逮人，到今天总算碰上了。现在贾叉叉这么一开口刚才那跳出来的强盗立马跳了回去，三人一合计便麻杆打蛇随棍上说：“好，不愧是敢做敢当的豪杰。咱哥仨就陪你去吃酒，也好让你死得服气！”当下两方面一拍即合，马上行动。小喽罗是不好带的，太招摇会招来官兵的，就安排他们在山脚下接应。他们三个强盗变保镖，一个前面开道，两个后面押送就这么来到了这个酒肆。

现在，贾叉叉一边继续摆酷，一边心中叫苦。他已经把刚才这边喝酒的那些酒客们的一千八百八十代祖宗都骂了一个遍。他的原计划是这样的，只要能拖到这边的酒肆，说不准能碰到个把拿刀带剑的，那就是帮手，就算碰不到，只要让被人知道了，去报了官，虽说这酒肆离闹市区远了一点，凭他的本事撑到官兵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天晓得现在世风日下，他尽量的慢喝，都喝第二十一碗酒了，人是只见走不见来，现在这边除了他和三个要他命的，屁都没有一个了。
二十一碗酒啊！“当年武松打虎喝了二十碗酒！”他到这边来喝过几次酒，每次喝酒他都这么说，于是他每次就只喝十九碗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能抢了英雄的风头”。现在边上已经叠了二十只空碗了，眼前的是第二十一碗酒。
其实贾叉叉失误也就失误在这个地方。你不过就是出去办事路过的时候来喝喝酒而已，人家铁瓢山的大王可是这儿的地头蛇，能不对这地方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吗？能不知道这地方的人都是只顾明哲保身的吗？要这边都是见义勇为的人你这要求人家大王还不答应呢。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往酒肆门口一站，大伙就只有乖乖回家的份儿，空出地方正好开打。而且这三个强盗都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知识的四有好青年，知道酒后打架和酒后驾（马）车一样是违章的，万一被官府抓了去还得罪加一等。所以人家很笃定的就在外边站着，不怕你喝不停。你真要醉了，反倒省他们的事了。
贾叉叉这个急啊。难道今天吾命休矣？这时他想到了他选到这里的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那就是今天即便他死了，也有人为他报仇。
“罢罢罢！”想到这一层，贾叉叉顿时豪气冲天，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这第二十一碗酒一饮而尽，再把碗往地上一摔，哗楞楞抄起桌上的大砍刀，还顺便踢了一脚凳子——他存心弄得山响水响的，给自己壮胆——屋里面段然枚看了，心说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大侠发飚了这下有戏看了。他心中已经对将要发生的那场大斗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已经拟好了一套华丽的说辞，准备明天给来喝酒的酒客们好好演讲一番，说不定还可以讹些赏钱。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段然枚想得有点不一样。打是打了，但是打得不激烈。那贾叉叉也就和三个大王中的随便哪个差不了多少，若是单打独斗倒是有的一拼，也难说谁输谁赢。可现在他一挑三那就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贾叉叉早死晚死的问题了。比赛双方对比实力的估计虽然同事实略有偏差但是也算精确，亦即贾叉叉弱，三个大王（合起来）强。甫一出手三个强盗三把刀成品字形朝贾叉叉剁过去，搞得可怜的贾大侠都不知道往哪儿躲好。没几个回合“唰”，背上挨了一刀，又过一会儿“唰”，肩上挨了一刀，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和良好的体育道德，贾叉叉又浴血坚持了几个回合，方才不支倒地。一个大王伸刀割了他的脑袋，三人便打道回府了。这边看得段然枚心惊肉跳又直郁闷——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呢？咋的原来那看上去很横的大侠是个脓包？

不过尽管如此，段然枚依然在第二天着着实实的露了一把脸。要说他平日里做店小二也够难为他的，说句话不及别人放个屁响，没人把他当回事。偏生他又是个天生爱说的人，所以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一回算是屎壳螂调到粪坑里爽到头了，毕竟他是唯一的目击者阿。只见他一条舌头上下翻飞唾沫星子四溅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是眉飞色舞，把那套昨天一宿没睡觉拟好的说辞，一遍遍地，一次次地逢人就说，张口就说，反复地说，重复地说，说累了喝口茶完了继续说。“哎！哎您好，请留步，您知道么……”他就这么开始，末了以一句“那无头尸还是我给埋了的呢，就在西边山脚您要不要去看看？”收尾。看着别人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奴颜卑膝又一脸虔诚叹为观止惊为天人的神情，他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而且老板看他说得这么卖力也开心，因为他这么一说，那被他扯住的人就得留下来听，一听，这边酒啊菜啊就可以上去，这么这一天下来，居然比平时多赚了三倍不止。晚上结账的时候老板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段子啊，这个月给你多加二两银子的工钱。
这种情况延续了十几天，搞得方圆百里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百来年后铁瓢山附近村落里面普遍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从前哪铁瓢山有个无头妖怪时常下山作乱，多亏了三个山神在西山脚和它大战一场以后将它降伏，于是西山脚便被人们称为“降妖坡”。估计出处就是在这十几天了。
但十几天后就再也没人要听了。每当段然没要开口的时候，别人就马上打断：“知道了知道了，那三个强盗是吧？不要说了拿酒来。”于是他就只好灰溜溜的去拿酒。难得碰到个把陌生的外来的，段然枚兴奋劲儿一上来，又滔滔不绝讲起来，还叫得山响，于是边上听过的就不乐意了，有的是刚坐下的，酒菜还没点呢，一听他开始讲了立马就站起来走了。几次一来老板脸色不好看了，说小段子啊，做事情呢要有个分寸。你看人家都不乐意了你就别说了。段然枚只好讪讪应允。就这么着，他又变成了从前灰溜溜的小角色，只是偶尔有个把恶作剧的人打趣问他：“哎，我说店小二，那无头尸，真是你埋的么？你别把那肉做菜啊！哈哈……”让他心里窝火不已。到了月底发钱的时候，老板一个子儿也没多给，他也不敢问，只好打落牙齿自个儿往肚里咽。

却说这一天下午，酒客们都吃了午饭散去了，段然枚正懒洋洋的在那儿收拾桌子，忽见的远处赶来一男一女。四十来岁，衣着看上去不像是穷人，但是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长路了。两人都背了一口剑，那男的还背着个包裹。看起来像是走江湖的侠侣。那男的一到店堂还没坐下就先问：“请问这里哪位是段然枚段公子？”
段然枚听着别扭心说你称呼我公子你讽刺我是不是？但又不好发作，陪着笑脸说：“这位客官，小的便是段然枚，不过不是什么公子，是个粗人。”
“哦，你就是段然枚！”那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有没有一个姓贾的来过你们这儿？”
段然枚脑子“嗡”的一下，半个月前的事情涌上心头，一个头就觉着有两个大。暗叫不好，可能是来报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犯不上牵扯到这等江湖恩怨里面去。当下回答道：“呃，来往客官很多，小的很少问别人姓名，所以不知道……”
男人一听脸色一变，唰的一声抽出所佩之剑，往段然枚脖子上面一架，厉声喝道：“你不知道？我们一路走来，凡是问起‘铁瓢山变的酒家’没人不知道的。而且说到这个就提到你段公子的大名。怎么，如今你反倒想抵赖了？”
段然枚两腿早已抖成筛糠，差点尿裤子。还好手里没拿什么杯盆碗盏之类，否则非砸了不可。杵在那儿只顾颤，嘴巴不听使唤的一张一合“阿嗒……阿嗒……阿嗒阿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边上那女的好，一看这样子就暗自埋怨丈夫不会办事，伸手推开丈夫的剑笑着说：“你呀就是急性子，有你这样问事的吗？你看把别人吓的。”然后她从包裹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说：“小兄弟，你只要告诉我们贾兄弟是怎么死的，凶犯什么模样，能知道住在哪儿更好。那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起先那女的把段然枚从剑下解救下来的时候，段然枚已经是对那个女的千恩万谢了，等看到那锭银子之后他心里直叫唤：“哎呀我的妈呀，您老可真是我的亲妈呀！我自打出娘胎起还没见过这么大一定银子呢……”当下腿也不抖了，舌头也灵活了，嘴皮子一翻立马祭出当日的风采，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也许是因为出于惯性，补上一句“那无头尸还是我给埋了的呢，就……”他刚想接下去说“在西边山脚您要不要去看看？”突然想到哎呀我这是干嘛呀，这说它做什么不是没事找事么？可是迟了。那对夫妻的情绪已经被他的精彩演讲完全的调动起来了，一听他说的这最后一句，马上用颤抖&哽咽的声音问：“就怎么？小兄弟你把它埋在哪里了？”还没来得及等段然枚接嘴，那男的因深受老婆启发，也伸手从包裹里掏出同样大小一锭银子来，往段然枚眼前“笃”的一放，说：“小兄弟，你要是能带我们去，这锭，也归你！”
望着这两锭银子放出的烁烁光彩，段然枚晕眩了。他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眼前的这对夫妻是如此的可爱，就连那把刚才放在他脖子边上的剑在银子的光彩下面也是楚楚动人。“好！我带你们去。就在不远处西山脚下。”

一路上，那女的就在给段然枚解释他们夫妻和贾叉叉的缘故。原来，贾叉叉和那男的，叫伟叉叉的，是老相识的刎颈之交，说是伟叉叉救过贾叉叉的命，贾叉叉也救过伟叉叉的命。他们俩呢预定每三个月在伟叉叉家里会一次面的，而且彼此说好，如果迟到多少多少时间，那就是遭了意外了。当初贾叉叉就把地点定在了铁瓢山下段然枚待的那酒肆，那是因为贾叉叉经常要经过铁瓢山去办事，顺便就会在那里喝酒，若是出了事了，他也总会想法子让酒店里的人知道。这回他们夫妻两个来，就是要寻访贾叉叉的下落的，现在知道好朋友死了，自然义不容辞是要报仇的。接着又把他们夫妻武功如何之高吹嘘了一通，说的段然枚很有拜他们为师的冲动。结果到了西山脚下，当初把贾叉叉具体埋在哪里段然枚自己也忘了，因为他那个时候埋就埋了哪里还想到去做一个坟？好在他急中生智立刻一脸真诚的胡诌道：“伟大侠，您老看见前面那棵槐树没？”他伸手往前一指，“我把受人敬重的贾大侠就埋在那棵槐树边上。因为这地方是那伙强人的地盘，我生怕做个坟被强人瞧见给刨了。毕竟那是他们的杀弟仇人。”那男的听了还连声称赞他办事周到，但是接下来一句话让段然枚背脊骨冒起一阵凉气，他转头对她老婆说：“咱们去把贾兄弟的尸骨迁个地方吧？”
“我看算了吧。他既然已经入土为安，那就不要再去打搅他。葬在这里，说明他和这里有缘。”那女的如是回答。
“也好。小兄弟，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
段然枚一边心里面“亲妈亲妈”的乱叫，一边颤声附和道：“大嫂说得在理，在理……”
当下，伟叉叉夫妇在那棵槐树前摆开了纸钱祭酒，哭了一阵。段然枚也假装掉了几滴眼泪，心里就想着怀中的银子，暗自焦急怎么还没好还没好？你们去找了强盗剁了或者强盗把你们剁了也就完事了，老子有钱就可以抖几天了……
正想着呢，一声梆子响把三人都吓一哆嗦。只见林木从中贼兵纷纷跳跃而出，也不知有多少，将他们三个包围。为首走出三人，当中一个把手中刀一横，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嘣半个‘不’字，哼哼，你来看——”他把刀挥了两下，继续喝道：“我手中这把刀，管杀，不管埋！”
这为首的正是那天行凶的三个大王。就在刚才他们正在商议寨务，突然手下来报说发现三人，其中两个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在西山脚祭拜云云。
“可有佩剑？”
“两个有，一个没有。”
当下三个大王决定干这一票买卖。因唯恐带剑的是高手，遂点起一干弟兄，杀下山来。
段然枚一看是这三人，很有点吃慌。但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呀？身边有俩高手呢。偷眼一瞧，却见二人神态自若，当下胆也壮了气也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急着大声说：“伟大侠，那三个蟊贼就就是那天杀了贾大侠的，您老可要为他报仇哇！”
伟叉叉哼的一声，从鼻子里吐出两股寒气：“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们正要找你，你到自个儿送上门来。好好好，”说着，唰唰两声和老婆双双拔出长剑，抢身上前，一边喝道：“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这种时候，段然枚作为一个正常人，很自然的就有了溜的想法，但是有路的地方有贼，没贼的地方尽是些山石树木，于是他只好呆在哪儿看着。要说这伟叉叉夫妇，还真有两把刷子，两柄剑和对方的大刀一交手，强弱顿现，对方两个大王，那是抵不住他们的。于是第三个大王加进来了，还是不行，三柄刀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段然枚看得正高兴呢，就听得二大王一声喊：“兄弟们上啊，谁搞定这两人赏银一百两！”于是哗一下，附近的贼兵就把伟叉叉夫妇给围了。伟叉叉起先还嘴硬：“哼，就你们这些小喽罗，也敢来撩虎须？”但打着打着就不行了。三个贼兵挂彩之后，就听得一声女人的尖叫——伟叉叉的老婆手臂上也被贼兵的枪尖点了一下。伟叉叉一看情形不对，对他老婆叫道：“娘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人多咱们先走哇！”他老婆很欢快的应了一声：“好！”便随着丈夫施展轻功跳出战圈逃命去了。临走那婆娘还不忘幽上段然枚一默说：“小兄弟，你好好保重，我们会回来救你的！”
段然枚这个骂阿，好你个狗日的婊子，哦，合着你们刚才那么笃定原来是因为你们知道自己逃得掉啊？你们好他妈不是东西啊，现在留着老子孤身一人在这贼群里面算什么名堂？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铁瓢寨，聚义厅。
段然枚磕头如捣蒜，他算是知道现在可是生死关头，能用什么招就用什么招吧。于是眼泪阿鼻涕阿下跪阿响头阿人家大王还没开口呢他就先很积极主动地做起来了。“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小的一介草民被那两个人逼得没办法才把他们领到这里来的，大王饶命啊大王……”
上坐的三个人也不理他，左首一个对当中的说大哥，你看这小子窝窝囊囊，把他银两搜出来然后一刀砍了去喂山狗得了。”
段然枚一听可慌了，舌头也短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了，话也说不清了，结巴道：“大……大王，饶命，小……小人知道一个秘密……俺老板原是大户，为……为逃离战乱躲到此处，带了不少……珍宝。大王若是肯留……留小人一命，小人愿……愿领大人去取宝，完了以后下半辈子小人愿意入伙，哪怕做牛做马也……也心甘情愿。大……大人觉得如何？”
这做强盗的也就喜欢钱，三个大王一听说有宝顿时两眼放光。边上二大王探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你愿意入伙？”
“绝无虚言！”段然枚觉得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好你等着。”说完三个大王立刻到后房紧急召开第二十九届铁瓢峰会，经过认真严谨激烈但又友好坦诚的交换意见，三个大王全票通过铁瓢山第1235号决议，全文如下：
经过严格考察，发现第143号俘虏段然枚（男）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买主求荣，不会武功。且此人是本次买卖（代号：酒店老板）唯一关键性人，又因怕死要求入伙。考虑到没有他酒店老板可能失败，但若留他于山寨中，由于他是此次既要行动关键人员，今后必然将产生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不利于山寨的安定团结，不利于山寨的健康发展，不利于山寨实现明年中期跻身江湖中等发达山寨行列的宏伟目标。遂决定，先假意同意其活命要求，等酒店老板行动顺利完成后，再将其诛杀，弃尸山野。

（全文完）

瓜田李下

洋洋洒洒一大片
笑得喷饭一大口

横披：笑里乾坤

Lotus

因为长，所以不指望有人看。也只有您老来拜读了

柳四

呵呵，就是四去的太早，

哈哈，

gipfel

贺岁好文！！！！！！！！！

妖精雨

呵呵，的确很搞笑

断蝶衣

嘿嘿，算我有眼福，年初一大笑开怀，喜事喜事

Lotus

看来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些。

瓜田李下

如今终于该迷途知返了罢……呵呵……

Lotus

早了，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