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爱七觉罗

明，春末，欧阳清，慕容铮珍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头，只见石桥边的芍药开了又谢，燕子南去又归。夕阳映红消瘦的脸膀，流蝇跟着柳絮被罗扇轻扑。铮珍手持一把小扇，独倚在高高的栏杆之上，漫无目的的看着街边的人群，在这小镇最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云集，此时一位卖馄饨的小贩不小心打翻了他的担子，溅出来的热水一半洒在了地上，另一半则溅到楼下云来客栈的胖老板娘了。只见老板娘一手楸住那可怜小贩的耳朵，开始一顿责骂，路人们纷纷掩口而笑。铮珍看在了眼里，嘴角轻微一扬，淡笑如明月之冷俊，却又深深一颦。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你，让你快点去。”铮珍的丫鬟青儿受了老爷的旨意，来请小姐过书房一趟。“知道了”。铮珍站了起来，双手向外一摆，以借长袖之势展平了她的外衣，此时，她如玉般光滑的肌肤与丝绸的无法结合，一只肩膀因肩衬的滑落而显现，令青儿为之着迷。
铮珍缓缓的沿着回廊走向了安静的书房。她轻轻的扣击了门后，一只脚微微抬起，另一只脚并未踩在门槛上，而是俏皮的跳了过去。原知道她必然跌倒，可她愿意，因为跌倒的地方是她父亲的怀抱。一番撒娇过后，慕容老爷对铮珍说：“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而铮珍却欲说故言的笑笑：“红袖七尺，何必烟水迷离。”而她心情却是：

独凭栏杆雨绵绵，望眼春花，似慕容铮珍。
烟柳春色十里亭，忆不清思念谁过？
折扇婉转一出戏，清风拂袖，两行泪已下。
儿女情长剪不断，春花已过冬霜来。
     
书院的生活是有点寂寥，可是这对与他们来说却是一份欢乐，年少轻狂。常常逃课，在不远的竹林里把酒言欢，他们学着“竹林七贤”般的逍遥。酒放在荷叶之上，随溪而流，漂到那一位的面前饮完酒必作诗一首，如果不作，那则罚白水三杯。欧阳清他在青石上小卧半歇，众人观之，故意让酒漂于他前，于是命他作诗一首。欧阳青摇头说：“吾被汝等害矣”然后连笑三声，作道：
兰佩紫罄菊簪黄，
小渡片刻绕阁香。
谁知醒来带偷陷，
一碗清酒琥珀光。
作完后，众人称奇，并各自罚白水三杯，欢度而笑。此时院长到来。见一群学生圣贤书不读，偏偏来此地虚度年华。院长询问他们将来会做到什么官职。众人不语，而只有欧阳青沉思片刻说道：“几道能做到县衙，季长能官拜三品，而姜脊能够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院长点点头，然后问欧阳清能做到何官职之时，欧阳清只是笑而不答。而院长也赏识他的才华，于是让他提前去京城赴考。
    打点好了一切之后，同窗门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县外林郊，互相作揖了之后，欧阳清坐上了马匹，朝北方飞奔而去。而临走前他未喝下那杯酒，因为这杯酒要等到他功名反乡时的见证。正是：
十年寒窗灯夜语，谈笑风生，恰欧阳慕元。
把酒言欢一狂客，年少宏志比天高。
今舍年年欢娱乐，北上赴考，一朝功名还。
别时友人送君去，踏上长安花满道。
     
今天正好是清明时节，可是没有一般南方的烟雨绵绵的景象，欧阳清明白他已经到了北方地界了，这里的天气干燥，可晴空万里。他牵着马往前走着在一片山岭里面零星的散落着几座坟墓，多数是有人在祭奠，烟火缭绕好不热闹。一路炎热的走到了一镇上，可是原本安宁的小镇今天也变的热闹起来，原来京城来的慕容家的老太太要来这里的琅山寺来上香，慕容家是京城的大户人家，其中三代为官都在四品以上。而这个琅山镇则是慕容的老家，祖宗的坟头都在着里。
欧阳清牵着马在街上走着，平时安静的小镇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去琅山寺的路两边。而目的则只是为了目睹一下慕容大小姐的芳容。欧阳清好奇的挤过了人群，他跟人们一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远处，豪华的队伍渐渐的近了。可是慕容老太太与慕容大小姐的轿子被一薄纱所笼罩，外面的人只能空叹与联想着她的美丽。青儿对着慕容铮珍低声说道：“小姐，外面的人们正在议论你呢。”“别管他们，一群俗人。”铮珍对着青儿说到。只是感觉四周一片宁静，找不到喧闹的感觉。
从京城一路走来已经累了，虽然坐在轿子之中，可是在庶室中长大的铮珍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路程？出来已经两天了，一直在郊外走路，所以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现在她最希望的是能够舒舒服服的洗澡，所以路边的一切已经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了。包括落花英彩。
为了节省点路费，他决定在琅山寺中过夜，他为了绕开人群，从边门进入。可是寺中的僧人却拒绝了欧阳清的请求，而原因则是今天有来自京城的慕容世家前来上香。此时琅山寺的住持看见了欧阳清，便让他住下了。欧阳清不解，住持解释到：“我与鹿洞书院的缘分未灭啊。”然后就双手一合，走了。走时落叶纷飞，竟不知岁月已变。
夜晚，明月当空，欧阳清安顿好后来到了后面的庭院，琅山寺很安静，没有过多的吵闹，最多则是夜来香开花的声音绕于耳边。面对着朗朗明月，欧阳清似乎有点思乡的念头，想着自己在书院那逍遥的日子。对着天空，却想不出任何的诗句。古人的华美言辞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着，可就是没有所谓的“灵感”。对着美好空自叹。圆石桌上放着一壶清酒，一只酒杯倒在了边上，残酒点在了圆石桌，映着月亮。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青儿回过头对着铮珍说道。“美就美吧，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洗完澡的慕容铮珍用手借着发簪拨弄着红烛的灯心，烛心在她的拨弄之下，恍惚不定。突然铮珍打开了门，走了出去。青儿想叫住铮珍，可是奇怪的她竟然要去走走，并且让青儿去厨房弄点吃的。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凉，可是空气却异常的清新。欧阳清看着月亮老半会了，于是呼眼睛开始了一点模糊。突然他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慕容铮珍的走过，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庙里面会有女子？”。他匆忙的跑过了过去，已无踪影，却留暗香萦索。而铮珍沿着走廊的回廊来到了院子，她看见石桌上有酒的痕迹，边上还有一只半倒的酒杯在摇晃。铮珍拿起了酒杯，又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若有所思。猛然一回头，只见欧阳清站在了她的后面不远处。她首先一阵的慌张，手中的那只酒杯也落在了地上，顿时一声清脆的碎裂，打破了这份尴尬。慕容铮珍更慌张的蹲了下去，嘴里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对不起”而手则在拣破掉的瓷杯。而此时欧阳清也跑了过去，也想拣，可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慕容铮珍的手，而她则很快的收缩了一下。不过锋利的瓷片顿时割破了铮珍柔嫩的手指。鲜血了渗了出来。十指连心，铮珍痛得眉头直皱，不知是不是有意，欧阳清的牵起铮珍的手指，放入了口中。此时他们两个双目相对，夜平静，竟无语。
一阵尴尬的相遇之后，他们两个开始作在了石桌前，对着月亮，重新“开宴”。今夜很美，人无凄凉。把酒言欢，一见如故。
第二天，欧阳清去敲慕容铮珍的房门，可是敲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他问了问僧人，原来一清早慕容老太太不舒服而急忙赶回京城了。欧阳清对着紧闭的木门，感慨万分。写下了：
昨日今门两相愿，
今日昨门空留欢。
浅斟低吟长为念，
惊鸿一撇铮铮剑。
的诗句。然后策马北去。草青黄，尘飞扬。
欧阳清高中探花后，喜讯传遍了京城。欧阳清高兴得马蹄落花轻，于是在第二天应邀拜访了朝中重臣。到了慕容世家时，欧阳清很意外的看见了慕容铮珍。在院中欧阳清与铮珍谈论着，谈论着那一晚的对酒明月，两情相悦。
第二天，欧阳清来到慕容世家，向慕容老爷提亲。可是他被理所当然的否决了，原因也很简单，他只不过是一介探花，而慕容老爷要的则是一位皇子。欧阳清被赶出慕容家后，很失落，到了云来客栈借酒浇愁，喝得醉生梦死，不分黑夜白天。云来客栈的胖老板娘看着这位失意的探花，只能摇摇头。
夜晚，青儿突然的闯入欧阳清的房间，只说：“小姐今晚在慕容家的院子里等你，愿不愿意去就看欧阳探花你的了。”欧阳清犹豫了一下说：“那么请清儿带路。”
欧阳清踏过月光洒过的小路，来到了铮珍的面前。清儿到了门外看守。“铮珍~我~”欧阳清欲说又止，铮珍则轻轻的用曾经受伤的手指止住了欧阳清的话语，说到：“你什么也别说了，今夜就看我跳舞。”在月光如水的夜晚，欧阳清坐在那里，手中一杯淡酒，双眼迷离的看着翩翩起舞的铮珍。那晚好美，可是欧阳清每口喝下的却像是任何人都会说苦的黄藤酒。而晓风残月依旧醉着，起舞轻影瘢痕。
那晚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再也每见过。北方鞑靼入侵，欧阳清决定离开这里，于是投笔从戎，向皇帝自荐，领兵反击鞑靼。就在出征的前一天，也就是慕容铮珍成为皇子妃的前一天。欧阳清来到了溢园，再来看看中原的感觉。孤单的游园半途，在熟悉的回廊尽头，他与铮珍相遇。双方都很尴尬，可是却都没有逃避。只是安静的对视在那里，良久，欧阳清提起笔在溢园雪白的墙上写下了一首《钗头凤》
岁间末，事长愁，满城风雨尽摧残。
月如钩，人凉透，三分离恨，七分牵挂。
噎，噎，噎。
                    醉酒眠，似何处，执手相牵竟虚无。
                    梅已折，无可消，人堪离别，仰天长啸。
                    笑，笑，笑。
慕容铮珍看了看，也提起笔，在这篇后写下了另一篇《钗头凤》
                    曲不成，未成调，三尺绕梁尽莹宵。
                    东风破，西风狂，三分不舍，七分无奈。
                    泣，泣，泣。
                    花非花，情非情，南楼画角江城暮。
                    两鬓苍，杏花落，酒舒愁肠，一杯藤黄。
                    纵，纵，纵。
那一片斑斑的墨迹，竟联系不起两个人的距离。看着铮珍的离去的背影，着些也许只能出现在梦里了，隐隐的相弃，却无力挽回。
“将军，该出发了。”手下的参军对身穿金铠的欧阳清说道。 可是欧阳清却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要远去的京城。突然参军拉住了欧阳清坐骑的鞍绳，突然跪下说：“军中不可无大将，可像将军一样恋恋不舍的将军情愿舍弃，战场无情，多情不可扰，身为经历无数浴血奋战的小人，希望将军明白战场是你的，一切在你的剑下。”此时欧阳清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于是扶了参军起来，并且拔出了剑，直指慕容府。并说道：“兄弟们，我们是战场上的王者，不过去战场前先去慕容府打另外一场战役，愿意去的出列。”可是每人出列，不过不是战士们不愿意去，而是人人都愿意跟着这位探花出仕的将军。
于是欧阳清策马直奔慕容府，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现在的慕容府正在筹办婚礼，而慕容铮珍所嫁的是最没用的七皇子。他胆小怕事而无用，当欧阳清率军直闯慕容府的时候，他吓得当场晕倒在了地上。欧阳清来到了慕容铮珍的面前，一把将她拉上了马，而此时铮珍已经惊呆了，没想到欧阳清会来找自己，而且是那么精彩的一次。而正他们要出门时，慕容老爷拦住了他们，并对欧阳清威胁到：“放下我的女儿，你算什么东西？”。欧阳清只说：“慕容老爷，我娶的是你的女儿，可不是你啊。”“来人啊，抓住他。”慕容老爷叫嚣到。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父亲，谢谢你养育我十七年，我决定跟着欧阳清了。”铮珍对着自己的父亲含泪说着。然后随着欧阳清远去。慕容老爷看看远去的欧阳清，再看看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七皇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古有两鸟，一凤一凰。今有相恋，一蝶一花。凤求凰，蝶恋花。又何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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