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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3-13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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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或许才开始的时候就马上去见先辈了;也或许只和先辈们见个面,在虚无中一起喝次茶,然后等一切结束后继续过平常人的生活。谁知道呢。
这是我第三次上前线,不知道会不会应事不过三这句老话。一切事因不甘寂寞的人的一时野心而起,然后把很多人牵扯进去,让只想过平静生活的很多人送命以后,事情又会在数十或者几十年的争论里慢慢成为教科书上的历史话题。那些动动手指,张张口就把无数人送向死亡的人,名为历史的东西会把他们按狂人、疯子或者著名的军事家之类的名称分档保存,而除却他们之外的许多人则是随着炮火化作尘土。然后其他人在背后送给这些人一个笼统的定义名词:炮灰。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这就是每个士兵上战场前唯一的想法。然后不管怎么小心翼翼,一上去,就象进入轮盘赌,而死神玩着游戏,当标着死亡的箭头指向你时,就是你从此消失的时候。
“你们不需要想,你们只要服从命令。背起枪,看见敌人时别忘记扣扳机就行了。”老兵只在上级在场的时候才这么说。
把自己人还是敌人更有效率的变为炮灰就是名将与愚将之间的差别。人生来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同样,我们也没选择自己的上司的权利……
炮火响起的时候,我随着大家一起朝前冲。那些指责落在后面的士兵是胆小鬼,扯大音量放声喊为了赢得胜利应该前仆后继奋勇向前,却忘记自己却身处安全之地的家伙,如果能拿出万分之一的勇气照自己所说的带头冲杀在前,我们一定衷心欢迎,而且绝不客套。
我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多。炮弹在周围炸响,真正的送一些倒霉的兄弟上了天,而我却在胡思乱想。为了避免自己和他们一样,我跳进不远处一个刚被炮弹修饰过的坑。
里面尽是石头,以及蚯蚓与植物破碎的尸体,还有炮弹剩下的锋利的残片,至于还有没有破碎了的身体在周围作装饰,则实在来不及细细分辨了。
我知道在这里面是安全的,同一个地方再挨炸的可能性以概率来计算的话,大致是在百分之几。这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不断爆炸的巨响摧残着我的耳膜,使我难以细细回忆,当然也无法确切的想起是多少数字。只祈祷“幸运”的垂青不要在我还没冷静下来之前就眷顾于我。
我探出头,正好看见一个倒霉的家伙刚被落到脚边的炸弹送上天,身体奇怪扭曲着翻了几个圈,随后,掉下来的地点似乎是个雷区,于是又来了几次空中转体的表演,一直到身体四散开来为止。
我身边噗的一声响,转头想看看是断掉的脚或者是身体的哪个部分,一个声音却透过嘈闹的爆炸声传入我的耳中。
“嘿,这就是上头所说的大概会遭遇到的轻微抵抗?”
“或许。”我看了看这个兄弟,布满灰尘的是张棱角分明的年轻人的脸。
“我们要继续往前冲,还是待在这个暖和的冒着烟的窝里聊天?”
“聊会天吧。为了国家之类虚无的大义名分即使舍身成仁也在所不惜的话,只有不在这里的人才会叫的出口。至于我们,即使奋勇杀敌,再怎么说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泰然说道,边从怀里掏出抽剩下的劣质烟,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了根叼在嘴上。远处的同伴躲在自己找的掩体下,与更远处的敌人互相交着火,不时传来的惨叫便是战斗还在继续的证明。我们则毫不感到愧疚的躲在一边抽烟。
既然已经开战,那就绝对不可能没有死伤,如果哪方的牺牲越多,胜利的比率就随之减少。战争的意义便建立在这个架构上。就看哪方能更有效率的杀死与自己并不相识的死敌了。
“我们的敌人不弱,只好希望我们的同伴并不是无能就行了。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我不知不觉的话多了起来。
“我们这样不会被上司骂嘛?”
“和我们一起来的也只在想着如何能活下去,其余那些躲在后面叫嚣的则不在考虑之内。我们只要希望炮弹能如同爱情那样永远不会掉到我头上就行了。”
话音刚毕,似乎是作为警告,一发炸弹就在我们所在的坑边炸响,满天飞的泥土落到我们的头上。
咳嗽着,我摇晃掉头上的泥土,把头盔戴正。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说说看你的家人,小伙子。”我捡起掉在身边的烟,重新点着。
他拿下头盔给我看,里面贴着一张合影照,他站在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的身边,笑容灿烂,背景应该是在某处的游乐园。
“老婆很漂亮。”我把头盔还给他,看到他戴在无名指上象征婚姻的戒指。
“我现在只想还能看见他们。”他戴回头盔,拍着身上脏兮兮的战斗服。“嘿,我这样子他们一定认不出我。你知道嘛,我被送到这鬼地方之前,看到不少新闻记者在文章里抱怨着我们这些当兵的太邋遢、服饰太糟糕。”
“那就送仪仗队来作战好了。”
他放声笑着。又是一颗炮弹在附近炸响。看起来这里的安全概率用的快差不多了。
我冲出了弹坑,猫着腰用最大的速度向前跑。
“我们大概都会死吧。”他跟着我,一边跑一边大声说。
“或许会,或许不会,谁说的准呢。”我们一直冲到其他战友所处的最前线,谁都没有注意我们。一起扫射完枪里的子弹,敌方还击了一排的炮弹。抬起头的时候,在硝烟里找到他仰躺在我不远处。我爬过去,看到他的胸腹前湿了一大块。
我推推他,他笑了笑,“我受够了”他说,血沫顺着嘴角溢出来。“不过还好,我没杀人。”
“有什么要我帮你作的?”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是刚才受炸弹的影响还是看到他即将离开的缘故。
“我的头盔好像找不到了,那就把我的戒指还给我老婆吧。”
“只要我还能活着。”
他没听到,已经死了,表情僵硬在奇怪的笑容上。
晚上,和其他幸存的兄弟喝过庆祝酒,其他人都睡了,我刷了牙,准备再看会月亮。但是又忍不住点了根烟。他的墓前方不远处,埋在同样命运的其他炮灰中间。他的戒指静静躺在我怀里。
姑且不讨论发动战争的人神智是否健全,部署战斗的上司是否无能,一切已经造成的了已经永远也变不回来倒是可以肯定的。
静静的看了会大片的临时墓地,我带着满嘴劣质牙膏与烟的古怪混和味,爬上了床,开始思考如何对他的老婆说。
“我只想问你,我们在前面卖命的时候,你,还有你的家人却在哪里?”我用枪指着瑟瑟发抖的上司,发问道。
果然,还是那老一套:对诸位英勇奋战而壮烈了的诸位深感哀悼,但是为了国家为了正义为了等等等等,牺牲是必须付出的,至于这些高官,战局需要他们来引导,需要他们来指挥,类似如此的说辞。只是面对着枪口,以前气势昂然的对士兵说的只需要服从命令的话却不敢再说出口了。
只是对于已经习惯把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安然享受着荣誉带来的高官厚禄的上层人氏,无论是不是有权利支使其他人去送死,单为了只满足这些少部分人的野心,就已经不可原谅。哪怕满嘴保护国家,维护正义与自由,也只是以大义为幌子而牺牲无辜者罢了。
不要杀我,如果要荣誉或者金钱,我都可以给你还有你的战友。
只不过我已经没有耐心看他的嘴脸听他的说辞了,我扣动扳机,立刻让他的头衔变成了我的“前”上司。至于他的阶级是否会因此被升,那就不是我能关心的了。
我站在无名的墓前。
前上司的尸体此时应该被发现了,而最终凭线索找到我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决定把剩下的时间全部花在陪这些炮灰的墓上面。我在成千的墓中找到属于他的最终归宿,把战斗结束后颁发给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所谓荣誉勋章放在他的墓上。
杀了很多同样无辜,莫名其妙的成为敌人的人之后,实在不会有和与前上司相仿的那些人挂着勋章若无其事出现在媒体与公众面前炫耀荣誉的兴趣。所以还是给他吧,这个上了战场却没杀过人的年轻人。
我坐下来,看着又一次慢慢降下的夕阳,等待着别人来找到我。
以后的命运嘛,估计也就是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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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17-11-2 0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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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 天 [LV.2]偶尔看看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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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士兵生命中,荣誉是用献血堆积起来的,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还好现在还算是和平年代。 幸福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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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5-6-8 1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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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 天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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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你的文章有很多感触,却不知道怎么说
归根结底都是人的欲望惹的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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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楼主 |
发表于 2002-10-20 21: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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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兵人?
一个从小被培养成杀人工具的士兵,在逐渐被普通人的感情所影响,渐渐从一个士兵唯有的畏惧与服从的感觉中挣扎出来,却因为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而被普通人再次驱逐的时候,一个人在寒风中流下眼泪,却讶异得盯着从来未有过的感情流露的那个镜头,是这部片子中最能让人感到震动的
以及被若有若无自己也没搞清楚的喜欢对象拥抱时候的那次颤抖
当然,还有那首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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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凯奇、吴宇森……看的时候脑中真实再现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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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当无七情六欲,士兵当无儿女情长,士兵就是一颗子弹,他的归宿,就是枪膛——三毛从军记之旁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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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我不是吴宇森
我的主角也没尼古拉斯凯奇那么上镜
我的无聊之作也不是风语战士
表达的完全两个方面
你也不是我
我也不是你
怎么看文章大家各不相同
如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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