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HOGWARTS的猫

俺是一个瘪三,具体的说,是一个从河南来到这个南方城市靠偷卖淫秽光碟为生的年轻瘪三。如果允许俺再补充一句,那就是俺还有点帅。

　　您要问了：你年纪轻轻，咋不干点正经行当？非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俺就要说了：这咋就见不得人了？孔老二讲的：食色性也。这是俺的一个顾客——一个大学老教授告诉俺的。再说了，行行出状元，俺很有专业精神，毛片，A片，三级片俺分得清清楚楚。光碟的质量，细微的划伤，俺都有数的很，俺从来不会对顾客坑蒙拐片，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就是王海来了，打假也打不到俺头上。俺还有条信念——顾客就是上帝。俺对俺顾客的消费者权益，隐私权都维护的很好，不信么？你去打听打听——俺在XX大学校外这一块信誉好的很。

　　你又要问了：你卖这玩意，自己总要看的，不跟着学坏么？

　　俺就跟你说了：卖耗子药的一定得吃耗子药么？俺看那碟片，就象医生看病人，这叫专业素质！

　　俺每天上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12点。俺的搭档是俺十四岁的弟。你又要问了：凭啥要你弟来跟你一起干见不得人的差使。

　　俺要指着你的鼻子问你：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哩。你以为俺愿意？俺能有啥办法哩。俺老家上有九十几岁的太公，下有五岁的弟弟，俺老娘半身不遂，俺爹长年醉酒，俺家乡长年干旱，一到秋天地里打不上两百斤麦子，俺村里的乡长还要经常到俺家蹭顿饭啥的。俺不带着俺弟出来混口饭吃，弄好了还可以给家里寄点钱啥的，你说说，你要是俺你会咋的！

　　言归正传，每天到天一抹黑，俺就带着俺弟来到XX大学校门口。俺是光着手的，为啥哩？这里的城管队可厉害着哩。

　　你要问了：空着手咋做生意哩？您别急啊，是这样底，货都在俺弟手里，俺弟年记小，念过几年书，往校门口那个烤羊肉串的摊子边一站，看起来不就象个学生么，再说那烤羊肉的新疆人，是跟俺们租住在一个弄堂里的，万一有个啥，也有个照应不是？俺弟背着个书包，里头装着货，手里还拿着本书，大学二年纪的教科书（是个学生拿来换光碟的），里头夹着样片。俺站在离俺弟十五米外的地方，招揽生意。

　　俺刚不是说了，俺有老顾客的，俺服务质量好，回头客就多啊，再说了，就是新顾客，俺也能把他们从毛毛亮的路灯底下一眼认出来！这叫专业水准。

　　这些人一般是这样的，如果是冬天，他们一定戴着围巾和帽子，穿着长的大衣，胆小的哩，还会遮个口罩啥的。如果是热天哩，他们一定会带副墨镜，您要问了：晚上还带墨镜不是瞎扯蛋吗？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开始俺也弄不明白，在路灯底下，整个墨镜还不啥也看不见？后来俺看了中央台的那个赵忠祥讲的《动物世界》才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说沙漠里头有种叫鸵鸟的动物，碰到危险了就把头埋在沙子里，他以为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哩。

　　俺就是说了，买这东西又不是什么丑事。

　　还是那句话：食色性也——连孔老二都同意了的。

　　头一次光顾俺生意的人总是有点害羞底，一定要在五米开外围着俺转十五圈才敢来问俺，讲话也有点结巴的。这个时候就好比是男女谈恋爱，俺是男方总要主动点不是，要是他围着俺转到第十六圈还不敢过来，俺就迎上去了：先生想要买柴油？你要问了：为啥叫这么怪，叫柴油呢？俺也要问你了：发动机发动不起来了不添柴油添啥？

　　凭良心讲了，俺做这生意赚的可都是点辛苦钱。俺一个晚上站下来，眼珠子都看酸了，能卖出个二十张就不错了，一张光碟进价是四块，俺卖出去是八块，质量好的新货卖十块。俺做的这买卖，也有季节性的，春天夏天是旺季，秋天冬天是淡季。所以，俺到了冬天，有的月份俺还会叫俺弟支起个烤地瓜的炉子补贴补贴哩。你以为俺容易。

　　除掉辛苦不讲了，俺这买卖还得冒风险。万一碰上打黄扫非的时候被城管队的逮住了，俺还得吐条中华烟给这帮孙子，附带整套新版碟片哩。你以为俺容易。

　　俺跟俺弟一个月下来能挣个两千来块，这在俺老家等于一家人一年的收入哩。俺们不舍得吃住，现在还租的一间十平米的老房子住。俺住的那块在城里那叫做贫民窟，那种旧木结构的房子热天热死人，冷天不挡风，没有卫生间，本地有钱的人都搬走了，剩下老房子租给俺这些外地人，菜场里卖菜的，拉黄鱼车的，拾荒的，修皮鞋的，都住在这里。

　　就是这样，俺在俺住的这条弄堂还是没有地位的，主要是俺这一行名声不好。

　　连俺的老乡都学着本地人叫俺——“瘪三”。其他地方的人是这样叫俺——“河南坏蛋”。你听过“河南坏蛋”这种骂法么？好象全中国都挺流行的，你要是没听过你是有点孤陋寡闻。

　　俺隔壁那个修皮鞋的大伯说了：俺们是穷，人穷志不穷。

　　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说俺人穷志气也穷。

　　俺没法跟他说，要俺象他一样每个月修两百双皮鞋挣他个六百块，俺爹娘俺太公俺弟吃啥？喝啥，拿啥看病？

　　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你也没话讲了吧？

　　不跟你胡扯了。俺上班的时间到了。


---转贴的，看完了俺才明白了，谁也不是天生就愿意做瘪三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此贴由 HOGWARTS的猫 在 2003-04-11 21:33:24 最后编辑

不戒和尚

猫，要不是最后一行，我就给加精华了
是好东东，嘿嘿

端木宏一

昨晚太晚，没看完，今天打印出来看了
一般，小人物的牢骚，无论是谁都有足以说服某些人的苦衷与说辞
就像向街边擦鞋的收名目众多的比如道路清洁费之类的费用，被征收的人认为是横征暴戾，征收的人则可以用维护城市清洁样貌为理由回辨，结果只是不交的便滚蛋……是分不出个对错的
想起一句话：有些人是好人，只是并不是安定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