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难忘跳鱼汤

丰庄黄老师

                 
                              难忘跳鱼汤

     我的故乡跳鱼特别多，捉跳鱼不必如鲁迅先生笔下的《故乡》中写的闰土那样，要等到潮汛来的时候，到沙地上去，只需走过稻田，一脚踩下去，田边像喷出无数箭矢，噗噗的，尽是跳鱼。两寸来长的身子， 青蛙腿似的两条前鳍，脑袋上鼓鼓的眼睛，模样既丑又可爱。
     记得童年时，大人们莳过秧，农活少了，孩子们便三五成群扑进小河，摸虾捉鱼。我却成天去稻田捉跳鱼。
     有一次，村子里刚溺死个孩子，无论我撒娇哀求，橫缠蛮闹，祖母硬是不放我出门。我气得举起蟋蟀盆摔去，碎片正巧砸到祖母脚踝上。她捂住脚，嘴里嘶嘶地抽气，并恨恨地说：“忤逆，看我不告诉你老子，打断你腿……”
     我躲过祖母的眼睛，偷偷溜到我的天堂，在水田里东奔西窜追捕那些可爱的小精灵，直弄得满头满身泥水，脸上只剩下两只黑白的眼睛，才捉到一条跳鱼。
     我找来一只瓶子，灌满水。鱼从我手中滑进水里，拼命划动前鳍，在水中浮上蹿下。我放进两粒米饭，悄悄塞在灶间旮旯里。
     第二天一早，我乘祖母尚在熟睡，悄悄溜下床，钻进灶间，捧起瓶子，只见跳鱼翻着白肚子，浮在水面上。我摇摇瓶子拨拨鱼，它死了！我忍不住默默抽泣。祖母告诉我，跳鱼需要歇脚的地方，不能一直游在水里。
     三年困难时期，稻田里的秧苗瘦瘦黄黄，无精打采弯着腰，河里鱼虾不见了，只有水田里还有不知忧患的跳鱼，奔跑着跳动着瘦小的身子。祖母饿得脸黄肌瘦，腿也浮肿了。我整天嚷着肚饿。
     一天，祖母找来一位远房表叔，让我跟他一起捉跳鱼去。
     表叔是捉鱼的能手。一路上，他告诉我，无论在陆地水面，跳鱼用前鳍奔跳起来飞快。它用肺呼吸，却能久潜水底，浑身滑溜，洞又深，用手极难捉住，只能用网兜。表叔手中拿着一二尺长小网，那网用竹片支开，紧贴稻田水面，人沿着田埂前行，脚步把鱼惊下水。鱼怕水烫，拼命在水面跳，于是尽投网底。
     这一天，玩得痛快极了。我们捉到大半碗跳鱼。祖母都把它煮了一锅汤，馋得我直淌口水。
     祖母对我看了半晌，突然喃喃自语：“哦……读书……哦……”眼睛里分明噙着两滴泪水。
     我吃了一惊：“奶奶，你怎么啦？”
     她用手擦擦眼睛：“没什么……唉，好好读……”
     我想起不久母亲要把我带到上海去读书，要离开祖母，留下祖母一个人在乡里，多孤单寂寞，却又想不出话来安慰，搜肠刮肚地说：“奶奶，我读好书，赚大钞票，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玻璃丝袜高跟鞋。”
     祖母笑了，脸上挂着两行泪水，舀起一调羹跳鱼汤，送到我嘴里，可我却尝不出跳鱼汤的一丝鲜味。
     我记得儿时故乡人连泥鳅都不吃的，吃泥鳅是近几年受日本、韩国的影响，说是益气强身、和血养颜，弄得等闲宴席不出场。至于跳鱼，那么可爱活泼，不是为了活命，谁会想到吃它？如今上海郊区少有水田，即使有几块零落的水田，也已洒上农药，不知跳鱼还有没有？
     祖母没等到我中学毕业，就离开了人世，那跳鱼汤却至今萦绕在我心头。

天地行者

真是离不开那跳鱼汤

丰庄老农

    大概三年前，报上曾有“跳跳鱼”上餐桌的报道。跳跳鱼是俗称，学名是大弹涂鱼，市场上出卖的是浙江宁波、象山的海水鱼类，10厘米长，20——50克重，大大的眼睛突出来，暗亮的花纹很洋气。

    据说，生意很好，每天能卖出100斤，价格每500克80——100元。专家介绍，这种鱼只有一根节骨，基本没有小刺，肉质细嫩。
     
    看来上海稻田里的跳鱼已经绝种了！

    是被人吃光了，还是被人害尽了？谁是凶手？

天地行者

都是嘴巴惹的祸

丰庄黄老师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老古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