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说不说

jiaddsw

有些歌适合很多人一起狂欢，有些歌只适合一个人聆听。有些话需要有人倾听，有些语言却只能对自己倾诉。有些喜悦适合很多人一起分享，有些失落只适合自己慢慢品尝。有些人值得一生怀念，有些人注定只是匆匆过客。有些事只适合烟消云散，有些事却须在心底深深掩埋。有些时候无从选择，有些时候却只能一个人承受。有些时候想要，却不知想要些什么。有些时候不满，却不知怎样才能满足。有些东西就像天外来客，什么都不代表，除了此刻的心情。

不记得是几年前写下的这段话，也不记得是为什么写下的这段话。只是每次翻到这几句话就会想起一个人、一个同学的母亲，以及那个让人诧异的词语。

艳阳、秃树。小院、环屋。光影斑驳的正屋。漆黑的老式床头柜。柜上一堆凌乱的杂物。杂物中立着半瓶酒、开着盖的半瓶酒。同学的妈妈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房间里。这是我第一次到同学家时看到的场景。

不知道怎么打的招呼，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眼角扫过那只酒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姨你也喝酒？她说，是啊，一个人在家寂寞。她当时说话声音很轻，语气轻描淡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寂寞，我还是心中嘀咕了一下，并偷偷地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同学的母亲。那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语，而且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高三的年纪，虽然我不明确它的更多意义，但我估计应该是一个人在在家无聊、没意思。

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场景让我记忆犹新。想起一次感触一次，感触一次让我对那个同学的母亲钦佩一次。钦佩她的勇敢、淡定自若，钦佩她的自然、不做作。

试问几人不寂寞，试问几人不曾寂寞过，更问几人寂寞又敢说？她做到了，就像在家炒个菜，缝件衣服，自然到普通，普普通通。

百科解释道，寂寞是表示冷清孤单人的形容词。人是具有社会属性的动物，人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当个人离开群体过久后，人性就会以一种手段惩罚个人。这种手段叫寂寞。

其实人何止独处时会寂寞，又何止闲暇时会寂寞。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的所有活动都是打发寂寞的方式，无论是工作、学习、娱乐、闲聊、甚至吃饭、喝水、走路、上厕所。只要有事可做，就是在对抗寂寞。

只不过独处时、闲暇时，没有阻挡的寂寞会肆无忌惮，会长驱直入，瞬间弥漫四周，将人团团裹住。一支独大，更显得孤独。有没有感觉它一直都存在着，只不过现在到了它登场的时刻。

其实，也许每个人都寂寞，或者说，每个人都曾寂寞过。只不过有的人说了，有的人盖着，没说。

不说，或因观尽寂寞、尝尽百味，不屑说。唯有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那是神人，与凡夫俗子无关。

不说，更多只因现实牵绊太多，顾虑太多，处处要防着、要端着、要撑着。不愿说、不敢说、不能说。

你有官有职，有地位有下属，你敢说自己寂寞？你有家有室，有妻有子，你能说自己寂寞？你有工作有同事，有心上人有朋友，你愿意说自己寂寞？

每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都有头有脸，每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都关系枝枝蔓蔓，每个人都希望活得有尊有严，哪怕在陌生人面前。寂寞无疑就是一个另类标签，将你剔出普通平常人中间。寂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爆炸，也不知会伤到几人。不懂寂寞的人，要装着，对你唯恐避之不及；揣着寂寞的人要端着，对你保持距离；懂得寂寞的人要撑着，只能点头示意，不言是非。寂寞，至少在所谓正统社会里，不被名正言顺的接纳。

其实人生就像一个大泳池。每个人都套着个泳圈，以便人与人之间都隔着距离。其实隔着的只是人造的塑料和空气，但去掉又怕有人会碰到自己，更怕去掉会溺水，没有东西来保护自己。哪怕那个泳圈没什么实际作用，套着心里也放心，至少它不会伤害自己。

寂寞就像泳圈中的人造空气，每个人都离不开，每个人都用它隔开与别人的距离，每个人都以为别人圈中的是寂寞自己圈中的是空气，多数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言不语。

不管你承不承认，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另一个自己，甚至不只一个自己，伺机而动。寂寞拘于形而役于心，在适当的时间里疯长不已。

人很多时候在陌生的环境里，才会释放真的自我，因百无聊赖，更百无禁忌。如果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表现的更是淋漓尽致。我甚至认为，一个人在网上有多疯狂、多依恋，那他就有多寂寞。网络天生就是滋生寂寞的温床。此刻在网上，谁也不知道我是谁，谁也不知道谁是我。虚拟的环境可以更肆无忌惮，因为不用顾忌太多，哪怕基本的做人准则。寂寞脱了缰，就爬满了整个网络。可以唱，可以说，可以骂，可以戳，可以浪，可以脱，可以旁观，可以掺和，可以自言，可以评说，可以喧嚣，可以沉默。穿着马甲，带着面具，一个网名和ID喷射着多余的荷尔蒙和多或不多的寂寞。只是露脸的时候记得打上马赛克，说话的时候记得改变声音，如果身形似曾相识请勿对号入座。没人承认那是真的我。此刻，除了人，就是寂寞。只是过了此刻，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寂寞是别人的。没有人承认他曾经来过，内心的我在阳光下缩进角落，等待下一个寂寞。你不说，它却存在着，潜伏着、等待着。

其实，寂寞它又不是错。人群中的孤单才是真正的孤单，喧嚣后的寂寞才是真正的寂寞。每个人生而在世，就会经历孤单、寂寞。在孤单寂寞中品味、沉淀，升华自我，在孤单寂寞中焦躁、不安，不堪折磨。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烦恼寂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折磨和收获。它一直、到处存在着、弥漫着，不管你说与不说，说少说多。

所谓无知无畏，勇敢将寂寞说出口的人，要么无知要么无畏。他们都是值得钦佩和羡慕的人，一个简单本我，一个勇敢真我。我们多数人都只能是有知有畏，知之不多，畏惧不少。只有少数极品能做到有知无畏，洗尽铅华而返璞归真。而最惨的莫过于无知有畏，不知所以，却顾忌良多。

可惜我们现在的现实态度基本就是，不是对，就是错，不是好，就是不好，往往忽略了中性评判的过渡。而对于新生事物总是抱着抵御、怀疑、否定。所谓没听过的、不知道的、不了解的、新出现的，都是可疑的、可能有危险的、要排斥的、要打压的。少部分人煽风点火，一部分人或被蛊惑充当帮凶、一部分人恐麻烦缠身明而沉默不说，更多的人则事不关己，懒得了解、懒得关心、更懒得说。寂寞，至多算是众多牺牲品的其中一个。所以敢于敢说出来的人也确实了得，更何况十多年以前。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同学的母亲为什么突然会说出那个词语，但至少她是个无畏的人。没有端着、没有防着、没有装着。以真我面对着生活。

如果有人问你寂寞不寂寞，你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