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望夫椅·唐根布鲁克 - 嘉定都市网

在细雨绵绵的杭州乐园氡温泉度假村，吃过午饭，站在饭店门口高高的台阶上，眺望着停泊在百米远的湖面上的荷兰海盗船。不一会儿，表演节目开始了，一艘将要停靠于异国海岸的船只，在海上遇到了可能等候他们多时的海盗船。于是，一场写在历史教科书里的发生在十七世纪的课本剧展现在我的眼前：炮声隆隆，烟火冲天，水花四溅……靠近了，货船与海盗船之间靠近了，接下去是刀光剑影，一片打斗嘶叫声响彻青天，打斗的结果是船员或者是海盗，一个个跌倒了，歪斜着，躺下了，倚伏在船栏上，有的被扔进了水里：都死了……透过细雨，透过时间，透过历史，我欣赏了一场发生在遥远时代的海上搏斗的场面。厮杀结束，船员和海盗们都纹丝不动地躺在被雨水浸湿的船上，死了；悲剧感从我心头涌起。

突然，躺在船上的扮演船员、海盗的演员们蓦地站立，他们面对观众，热情挥手致意。在挥手致意中，透过烟雨朦胧，他们一定看见了游客跟着导游在雨中匆匆走散了，在匆匆中忘记了挥手回礼。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怎么？“你们才是海盗！”他们心里会不会这样说着；或许对表演后所遭受的观众的冷默的现实，他们已习以为常了；或许他们什么都没有想。

在细雨中跟着导游漫步到了湖的另一面、墙下堆着啤酒桶的一栋大楼的街上，镶嵌在大楼墙面上的一户户窗口就像人的一双双忧郁的眼睛，注视着湖面，注视着远方。有两扇窗户的下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两把椅子，导游说这是荷兰女人天天盼望远航的丈夫回来，当遥远的期盼超过了她们的体力所能支撑时所想出的一个办法。于是，女人们就这样聪明又无可奈何地在窗前放上一把椅子，坐在那里，从早到晚，从天明到黑暗，从梦里到醒来，无数个日子，焦急又若有所期，盼望着她们心中所盼的人回来。我可以肯定，在女人们焦急的盼望的日子里，丈夫是船员还是海盗在她们的心中没有区别。

将要离开“荷兰街”的时候，在雨过天晴的阳光里迎面走来一队牧师和修女，我好奇地尾随他们第一次走进乐园里的教堂：唐根布鲁克，这座荷兰教堂。坐在教堂里面的长椅上，听着宗教音乐，望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我心想唐根布鲁克在荷兰甚至在欧洲一定是非常著名的教堂。在我若有所思时，突然，从门口走进一对来教堂结婚的青年男女；对，他们的婚礼也是表演内容的有机组成部分。看到面前的他们幸福地对着神父发誓、相互戴上戒指时，我猛然想起刚才那栋楼上悬挂的“望夫椅”了。也许，悲剧更能吸引人，震撼人；也许，用不了多久，这对新婚夫妻就要分别了，分别一段时间了，因为丈夫要在气温回暖的夏季里远航。小别胜似新婚……不，对那位焦急地盼望着丈夫回来的坐在望夫椅上的女人来说，等待的滋味只有她心里明白。夕阳西下了，鸟儿在霞光里回巢了，但不见载着丈夫的船儿回来；深秋的枫叶落了，叶子漂浮在水面在水浪里波动，海面上望不到一艘哪怕不是载着丈夫的船儿的影子……，一天又一天，胜过一年又一年，就在这一天胜过一年的等待中，皱纹爬满了她们的额头，青春从她们的额头上的皱纹里匆匆又缓慢地流失了……

其实，这座著名的唐根布鲁克教堂，不是为眼前这对进行着婚礼、沉浸在幸福中的青年男女建造的。在我的认识中，它是为坐在望夫椅上的女人们营造的。这些女人需要教堂，就像需要她们的丈夫一样；她们渴望教堂的抚慰之迫切，犹如她们渴望着载着她们丈夫的船儿能立刻回到她们时刻准备着的温柔的港湾。

也许，不仅仅荷兰女人坐在望夫椅上，人类的每一个人都无奈地坐在它的上面……此时此刻，一股悲凉袭上心头；此时此刻，外面的缕缕灿烂阳光透过别墅窗户的玻璃，爬到了盖着洁白床单的床上，在屋里泛起一片温暖的光亮，把我的疑惑的观点照得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