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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为南翔话正名 [打印本页]
作者: Catala 时间: 2014-1-23 22:14
标题: 为南翔话正名
本帖最后由 Catala 于 2014-1-31 17:30 编辑
关于南翔话的这种种奇论,我觉得应该是两个原因造成的,一个是当事人的错听和缺乏知识,一个是上海话常年对南翔,南翔话的侵蚀,渗透,影响,同化有关,以至于改变了南翔的语言生态格局,乃至于对南翔话本身产生改变。南翔镇上话确实受上海话以及普通话的双重影响有一定程度的堕落(但基本还是在嘉定话框架内),但是南翔农村话还是依然保持了本来的乡土地域特征。
那么,南翔话究竟像不像浦东话,闵行话,上海话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南翔话无疑属于嘉定方言,口音正宗的南翔话也可以看作嘉定方言南部区片的一个代表。方言圈子里的一些嘉定宝山人(大概9,10个),我都向他们确认过,他们都无一例外认为南翔话属于嘉定方言,很不同于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从官方的语言学分类(比如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的语言志,比如一些学者的著作,如《嘉定方言研究》一书,以及著名上海话研究专家钱乃荣的调查分类和著作,比如《上海语言发展史》等等)来说,也无一例外地把南翔话划入嘉定方言(或嘉定话北区),而南翔更南部的一些嘉定地区(封浜,江桥,桃浦,长征,黄渡,安亭等)则划入其他方言区(松江方言大区下的松江方言小区和上海方言小区,或嘉定话南区)。当然从实际情况来说,它们仍然具有明显的嘉定话特征,是嘉定话和松江话,上海话(指广义的上海话,包括浦东话,部分闵行话,上海市区的原住民方言等)的过渡类型的方言。关于南翔话的嘉定话特点,以下仅举几个例子谈谈。
A。词汇
嘉定宝山话里有一些独特的本地词汇。具体例举如下:
1)从人称代词开始,第二人称复数北部是“尔哒”,南部包括南翔是“侬哒”,第三人称复数是“伊哒”,这类苏南式的构词方式和松江府地区(上海郊县中的南部7县和上海市区)完全不同。还有“谁”,南翔话可以说成“han人”,这个说法是太仓州地区独有的(嘉定-宝山-太仓-崇明),其他吴语区包括松江府地区都是没有的。值得一提的是,在《嘉定方言研究》(或《吴语和闽语的比较研究》)一书中,指出嘉定话的第三人称单数伊的读音是yi,而上海话和松江府中的伊读作i,实际并非完全同音。
2)从亲属称谓来说,比如爷爷奶奶,南翔叫大大亲妈,这个也是嘉定宝山式的称谓,和上海,闵行不同(浦东不清楚,估计也有区别),比如儿子女儿,南翔和嘉定其他地区一致,叫儿子(音类“猴子”),丫头儿(音类“安登”),这个也是嘉定宝山式的称谓,镇上说法和上海类似,估计是沪化的产物,而不是南翔话本来就这么说。嘉定宝山话老婆叫“娘子”,上海地区只有嘉定宝山这么说(崇明不清楚),上海话直接就是“老婆”,松江府地区另有说法,比如“女客”之类的。
3)一些嘉定宝山特色的不雅称谓和用法,比如“短寿”(前面可加“小”,“戆”,“毒”,或者直接骂人“短寿命”),“扛棺材”(量词是“块”,块棺材,块扛棺材),南翔话中都有。关于“家伙”这个词,南翔话说kuerh(音近普通话“古饿”的连读),小子叫“小kuerh”,老家伙说“老kuerh”,还可以说成tuae(音近普通话“度A”的连读),这些都是非常有地域特色的,上海话,松江府方言中都没有的。另外我看到,有嘉定北部人说,一看到“戳你娘前世”,就知道是嘉定北部人在说话,但是实际上,南翔话中也有这么说的。
4)关于时间和日期,南翔话昨天叫“上日”,晚上叫“夜头”,刚才叫khanvaon(音近普通话“堪望”),现在叫die或“die动”(die音近方言的“电”),这些也都是嘉定宝山方言的特色,其他地区没有的。至于“隔日”,“日中”,“上昼,下昼”之类,虽然上海话中没有,但其他郊区应该也有,称不上嘉定宝山特色。
5)其他一些嘉定宝山或太仓州的特色词汇,比如弄叫“han”,爬叫“bae”(音近普通话“贝”,据考证不“爬”字,但上海话的bo,音类“布”,则是爬字),小孩或动物亲昵称为jiaon(音近方言“强”),石头剪刀布叫“发猜”,孩子尤其男孩叫“囡嗣”,女人或女孩子不正经叫“亵”(音近普通话“下”),女人或东西差劲叫“欠”,行叫“着”不行叫“不着”(着音同方言的“实”),擅长叫“内”(南翔镇上不这么说,但农村这么说的),形容多为“多得像蛆”,赤脚称为“赤脚狗”,声音小叫“幽”等等,本来叫“本则”,“便能”,总是叫tsuer(音近普通话“组饿”连读)或“则个”,总归叫“则归”,表示拿在手里拿过来的拿可以用 “端”,南翔话都这么说,这些词汇非嘉定宝山崇明人是听不懂的。
6)还有一些词汇,可能并非嘉定宝山独有,但是在上海市范围内是嘉定宝山独有的,比如形容程度高,多,大等叫“海泛”,“兴兴”,几个可以说“轮个”,这叫“得”(上海其他郊区应该是说“叠”之类的,虽然本字是一样的),这样,这里除了“得能”,“得浪”外还可以说“实能”,“实浪”,数词个经常读作koe(音同方言“干”,比如一个读为“一干”,两个为“两干”),这样可说成“得嘎”,摩擦叫gaon,翅膀叫“扇膀”,回去说“归去”(只有嘉定宝山昆山太仓地区才说“归去”),玉米叫“番麦”(只有嘉定宝山和昆山太仓的部分地区才说“番麦”),蛤蟆叫“赖团”,等等,南翔话都这么说(嘉定北部西部蛤蟆还叫“蛤团”,“蛤爬”,但南翔话不这么说,相比上海话的“赖蛤爬”,我觉得南翔的用法似乎还要离上海话更远点)。
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过南翔话中哪个词类似上海,松江,闵行,浦东,而不同于嘉定其他地区的。
B。音韵
嘉定方言的音系,南部的类松江-上海方言的江桥,桃浦,长征,封浜,黄渡,安亭为8个调,包括南翔在内的北部为6个调,而上海话是5个调。嘉定宝山话的每个调的调值和上海话,松江府方言都不同,连续变调的方式也不同。绝大多数吴语,包括嘉定宝山话,松江话,苏州话的句子一般都是降调的,惟有上海话等极个别方言喜欢升调。南翔话无疑属于典型的嘉定音系的。下面来看下一些典型的嘉定宝山音系的特点。
1)分尖团。上海地区的方言中,只有嘉定宝山话目前还严格分尖团,其他地区都不太分,其中青浦半分半不分,松江少数字分,上海,浦东,崇明等完全不分。由于受普通话和上海话的影响,南翔镇上部分人也不太分尖团了,但主流还是分的,农村则完全区分(分尖团的意思就是区分尖音和团音,比如西/希,小/晓,清/轻,精/金,新/兴,酒/九,静/近,读音不同,前者是尖音,后者是团音)。
2)分衣烟。上海地区的方言中,只有嘉定宝山话,青浦话是分衣烟的,其余各方言都不分(崇明忘了分不分。分衣烟,即衣或普通话中i音类字与烟或普通话中ian类字不同音)。
3)分打党,分麦袜,分谷角。郊区方言基本都区分这些,但上海话是不分的。
4)不分来兰。不分来兰是嘉定宝山话的一大特点,即来和兰的读音一致,不同于雷。但在上海地区其他方言中,来和兰的读音都是不同的,来或兰同雷的读音一样。
5)流摄和灰侯韵。南翔话中,普通话读ei,ou音的,一般读ai音。比如美,灰,推读类普通话的“买”,“坏”,“太”音,狗,头,手读类普通话的“改”,“带”,“赛”音。马陆,宝山一些地区和南翔话此类读音一致,这类读音实际比嘉定城区和北部话更远离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在吴语方言中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普通话读iou音的,嘉定宝山话中一般读v音,比如牛,流,修读类普通话的“女”,“吕”,“需”音,这类读音接近苏州地区,而不同于上海和松江府地区。
6)麻韵。嘉定宝山话此类字(比如马,麻,瓜,花,华,话,沙等)读音不同于上海,松江府,而南翔话和嘉定主流相一致。
7)止摄。嘉定宝山话中,普通话读v音的,一般读i音。比如雨,女,吕,以及特殊类字鬼,柜等的白读读作“以”,“泥”,“李”,“几”。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此类字读音和普通话一致,不同于嘉定宝山话。
8)咸山摄。嘉定宝山话的咸山摄有自己的独特特点,即不同于上海,松江,也不同于苏州,崇明。对此本人曾做过总结。关于此可参见上文给的金石兄的帖子。大多数普通话读an音的字,嘉定宝山话中读ie,而青浦话以外的松江府话一般读ae或e,上海话由于历史上受苏州影响而读oe。比如南翔的南字,嘉定宝山话和青浦话读nie,松江话浦东话读nae或ne,上海话读noe。当然也有少数字,嘉定宝山话也读oe,比如看,干,寒,团,算读khoe,koe,ghoe,doe,soe。嘉定宝山话中还有一类特殊的两读字,如冠,款,欢,判在南翔话中,可分别读做kuie/kuai,khuie/khuai,huie(fie)/huai(fai),bie/bai,后一类读音近普通话的“怪,快,坏,白”。南翔话的咸山摄的分法和嘉定其他地区没什么区别,而完全不同于上海话和松江府话。
9)普通话中部分读un音的字,在嘉定宝山话中读in,比如军,云,群,训,在嘉定宝山话中读音近普通话的“金,引,近,性”。
10)嘉定宝山特有的撮口类字。比如表示晚的字读ghoe(本字不是晚,读音同上海话的“暗”),比如蛋伞类字读oe音,比如蛋读音类方言的“团”,伞读方言的“算”。南翔镇上的读法已经被沪化成松江府类的ghae/dae/sae,但是南翔农村依然保持了乡土读音。嘉定宝山话一般不喜欢撮口呼,不过除了上一类字外,还有一类字在嘉定宝山话中也喜欢读为oe,比如沙,舍读soe,车读tshoe,把读poe。在嘉定宝山话中,沙舍酸同音,车穿同音(穿字我感觉有两读,表示穿过,穿透的穿读音和表示穿衣服的穿读音不同,后者同上海话读音,上面的车穿同音的穿指后一种读音)。
11)一些嘉定宝山特色读音的字。比如“那”在嘉定宝山话中读yi,读音类普通话的“伊”,上海话则读yih,读音类普通话的“页”。嘉定宝山话中,表示捡,拾的字读ngeh,上海话读shih,读音完全不同(据说这是两个字)。嘉定宝山话中,月的白读也读ngeh,在吴语中,只有苏州府地区和浙江个别地区这么读,其他地区,包括上海,松江府都读为yoh,yuae,nyioh之类的。嘉定宝山话的捡月同音,是非常有特点的,据说是非常存古的缘故。在南翔话中,吃读作chioh,音类方言的缺,和马陆,宝山是一样的,而嘉定城区和嘉定北部和上海话一样,读chih,音类普通话的“切”。南翔话的这个读音,比嘉定中北部地区更能体现嘉定宝山方言的独特性。南翔话中留可读作普通话的“来”,这也是太仓州方言的特点。还有“盖”,嘉定宝山话读kie,和感敢同音。还有比如“急”这个字的读音,嘉定话包括南翔话读清音,而上海话读浊音。最后再说一下喉塞音的问题,在嘉定宝山话中,有一些on,aon音字,它们的读音和上海话其实是不一样的,比如红,大家可以感受一下,嘉定宝山话读“红”,似乎是一个浊音字,并带有声带的振动,而上海话读来却是清音的。用南翔话读“虹口体育场”,是ghon?-khai-thi-yoh-zan,用上海话读是ghon-khou-thi-yoh-zaon,五个字中第1,2,5字读音都不一样(除了虹字嘉定宝山话带有喉塞音不同于上海话外,嘉定宝山话中,场字是打韵,上海话打党不分,打韵全部并入党韵,因此南翔话和上海话的“场”字读音也是不一样的),3,4字读音虽然一样,但是声调和调值似乎不同(嘉定宝山话的单独读“体育”和“体育场”中的“体育”,声值是不同的,用专业词汇讲就是“连续变调”,嘉定宝山话中单单读“体育”,和上海话的声调和调值是完全不同的),南翔话的声调和调值是嘉定特色的。短短一个词组,就可以看出南翔话和上海话是截然不同的方言。
12)儿化类词。在嘉定宝山方言中,有一类儿化类词汇,比如猫读音近普通话的“曼”,就是“猫儿”,而hoe就是虾儿,“麻将”就是麻雀儿,“安登”就是丫头儿(女儿的意思)。需要说明的是,南翔镇上猫被沪化成上海话一样的读法,但是南翔农村都是读“曼”的。老上海话也有类似虾儿的读法,麻雀儿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猫读“曼”,女儿说“丫头儿”,绝对都是嘉定宝山的用法,上海其他地区是没有的。
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南翔话中哪个字的读音在不同于嘉定其他地区的同时,却类似于上海,松江,闵行,浦东的。
C。语法
嘉定宝山话有一些独特的语法特点,不同于上海话和松江府话。南翔话在语法上和嘉定其他地区一致。具体说明如下:
1)表示问句的“阿”,比如是吗说“阿是”,对吗说“阿对”,去吗说“阿去”,等等。这个用法在吴语中只有少数地区在用,主要是苏州府地区,包括嘉定宝山,以及苏州府外的苏南浙北个别地区。上海话和松江府方言中是没有这类用法的。绝大多数吴语地区都是“是伐(哇)”,“对伐(哇)”,“去伐(哇)”,嘉定话中,传统的习惯用法是10个问句中8,9句都是“阿*”,上海-浙江式的“*伐”只占1,2句。但近年来由于上海话的影响,上海式问法在嘉定人的口语中的比重逐年上升。“阿”字据有人考证本字是“可”。
2)表示完成状态的问句“盎”。盎是“阿曾”的复合音,比如饭吃了没有,说“饭盎吃?”,好了没有,说“盎好?”,问去了没有,说“盎去?”盎是阿基础上生成的词,因此分布范围和用法等,和阿一致。
3)表示程度的“。。。透。。。透”。比如很大,很好,很二,很热,嘉定宝山人一般说“大透大透”,“好透好透”,“辣透辣透”,“热透热透”。这是嘉定,宝山,昆山,太仓一带的独特用法,其他地区包括上海和松江府是没有的(苏州和崇明不知道有没有)。相反,在上海话,松江府方言中,可以用“交关”作为形容词,除了上海话的“老”,“瞎”等外,上海话,松江府话一般说“交关大”,“交关好”,“交关戆”,“交关热”。这种用法在嘉定宝山人看来是莫名其妙的。在嘉定宝山话中,“交关”仅仅用作表示数量多,比如“交关人(物事)”或“人(物事)交交关关”,上海人,松江府人的那种用法是闻所未闻的。
4)表示完成状态的用法。一种是“歇”,比如饭已经吃好,说“饭吃好歇”或者“饭吃歇”,比如已经过去了,说“过去歇”,比如书看过了,说“书看过歇”。一种是动词后加个“啊”,上例同样可以说“饭吃啊哉”,“去啊哉”,“书看啊哉”。上海话中没有此类用法,松江府不知道有没有。实际就“哉”本身而言,就有一种表示完成状态的意思,南翔话中读作zeh(读音类方言的“十”),嘉定北部西部读tseh(读音类方言的“则”),苏州话绍兴话读tshae(读音类方言的“斩”),上海话中没有“哉”,一般末字用“了”或“来”。上海人正常情况下说“了”,有时发嗲就说“来”。另外值得一提,嘉定宝山话中,“好”字在句子中(除了句头以外)经常不读hau而读ghau(类方言的“奥”读音),同样是表示完成状态的好(包括“阿好”的好),嘉定宝山话读这个字和上海话可以发音不一样。
5)表示动作或状态持续的用法。嘉定宝山话中有表示状态持续的独特用法,一种是“浪”,比如让灯开着,就说“灯开浪”,而灯一直开着,则说“灯一直开勒浪”或“灯一直开浪勒hai”,一直在上课,就说“一直浪上课”。还有一种是“拉”,比如一直睡在床上,可以说“一直困拉床浪”,最近一直住在宿舍里,可以说“diaon日tsuer住拉宿舍里”。上海话是没有这种用法的,松江府没有“浪”的用法,有没有“拉”的用法不知道。
6)表示其他状态的一些词。嘉定宝山话中表示就,马上的意思,可以用“遂”,南翔话和宝山话读作zai,近方言的“随”音。比如表示“弄完就回来”,嘉定宝山话可以说“行完遂归”(han-vie-zai-kuai),这样的话上海人根本就听不懂的。比如“等我看完再说”,嘉定宝山话可以说“待吾看完仔再话”,南翔话中这个待读dai,和头同音。上海话没有这种用法。嘉定宝山话中又一般说亦,上海话直接“又”,嘉定宝山话更加说“益加”,上海话直接“越加”,“更加”,和普通话一样。表示“在”的词汇,吴语中是“勒”,然后由此组成一系列的同义词,比如嘉定话中有“勒”,“勒勒”,“勒着”,“勒达”,“勒拉”,“勒浪”,“勒仔”,“勒动”,“勒za”,“勒hai”,各个乡镇习惯用法可能各不相同,在上海话中一般是“勒”,“勒了”,“勒盖”,“勒hae”,松江府地区不清楚。需要说明的是,嘉定宝山话中,勒浪在句中经常连读为“浪”,而“弗勒浪”则为“弗浪”,上海人基本听不懂的。
7)表示否定含义的一些词。嘉定话宝山中,表示“不知道”,一般说“覅得”或“叫”/“叫得”。理论上有“弗晓得”,但是实际中很少说。需要说明的是,这个覅的读音和音调,和表示不要的覅有点不一样,前者去声,并且程度上更清。上海话没有此类说法,只说“弗晓得”。在所有的吴语中,包括所有的上海郊县方言,都有“朆”这个字,是“弗曾”的复合音,惟独上海话没有。但上海郊县一般都读ven或vin,而江浙地区一般读fen或fin。上海话表达类似意思只用“没”。上海话不但没有朆,也没有鼻音的呒,在郊县话中,表示没经常用 呒代替,或“呒没”,并组成“呒话头”,“呒弄头”,“呒缠头”,“呒啥话”之类的常用词组。在南翔话中,不要去做某事的不要,可以说成vi(音类英文字母V),比如窗别关,就是“窗vi关”,不要过去,就是“vi过去”,宝山地区读ve,嘉定北部比如华亭,据说没有这个词。此词在苏南吴语中普遍存在,松江府和浙江有没有不知道,上海自然是没有的。这么说来,这点上南翔反而比嘉定北部更远离上海。
8)表示复合的词。除了前面的覅,朆,覅得外,还有比如是吗读作“阿za”,去了吗读作“去za”,哪能读作nan(音近普通话的“南”),做啥读作tsa(音近普通话的“扎”),等等。这些用法上海话是没有的,不知道松江府有没有。表示这里或某处的“荡”,也是郊县特色,除了上海郊县以外(嘉兴地区,太仓昆山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地区,包括上海,江浙都没有这种用法。我一开始以为是“得浪”的复合音,但是一个高手告诉我不是的,而是一个独立的特色词汇。不过上海话中,我听到很多上海人把不会复合为vei。
9)人称代词构成法。嘉定宝山话中,在单数的吾ng,侬/尔,伊,复数的伲/ng里,侬哒/呐/尔哒,伊哒的或前面加“实/是”或“像”,或后面加“能”等,或同时加,可以构成含义可能略有差别的种种人称代词的称谓组合。上海话没有类似用法,松江府话可能也没有,这个也是嘉定宝山特色。
10)钱的数额五角,五分的表示法。南翔人和嘉定其他地方一样,把五角,五分说成“半”,比如一块五角就说“一块半”,两角五分就说“两角半”等。这个不是我发现的,是一个上海人发现的,当然上海人自己是不这么说的。
11)某人处(某人那里,某人家)的表示法。上海话里有三种表示法:浪,拉,搭。南翔话里有浪,拉,没有搭,另外还有一种上海话没有的说法:dai,在嘉定城区和北部读成dei。这个dai本字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嘉定城区和北部读dei,所以应该不是“头”。这个应该也是嘉定的独特用法。上述四种表示法举例如下:1。dai(dei)双相障碍处:双相障碍dai(dei)2。拉 吴尖团家:吴尖团拉 3。浪 祁嘉耀那里:祁嘉耀浪 4。搭 key那里:key搭。
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过南翔话中哪种语法特征类似上海,松江,闵行,浦东,而不同于嘉定其他地区的。
不过还是有两个字略有点特殊,我最后讲一下。一个是表示拿的nae/noe,南翔是nae(音近普通话“内”),嘉定中北部地区是noe(音近方言的“囡”),上海有三种读法,分别为nae,nau(音近普通话“诺”),no/nu(音近普通话“努”),其中前两种用得较多。南翔话这个词的发音比较接近上海话的一种,而不同于嘉定中北部地区,不过应该和嘉定南部其他地区是一样的。这个字的本字是“担”。还有一个是第二人称单数的“侬”。侬分布于嘉定南部,嘉定城区,宝山,浦东,闵行,上海等地区(但嘉定宝山的侬之前可以加“实”变为“实侬”,上海不可以),但嘉定中北部不说侬,而是音类普通话的“安”或方言的“恨”,本字是尔或汝。南翔话虽然和上海话一样都说侬,不同于嘉定中北部地区,但嘉定其他南部地区和嘉定城区也一样这么说,南翔话并不很特殊(虽然嘉定城区是侬/尔两词都有)。侬的来源是古楚语,也不是江浙本地的百越语,本意是人,“吴侬软语”就是“吴人软语”的意思,在今天的苏州吴县话,湖南话,福建话,部分浙江南部方言,甚至一些藏缅语中,都保留了“侬”这个字(包括其转音“郎”,“囊”等),并且都表示“人”的含义。以为部分北部吴语中的“侬”的含义是“你”,其实是一种误解,这个侬是“尔侬”的复合音,本意是“尔人”,在嘉定安亭话中,还保留了“尔侬”这种原始写法。北部吴语中有很多地方第二人称单数用“侬”,并不仅限于上海地区。比如昆山话的“能”就是侬的转音,绍兴话的“诺”,宁波话的“努”,都是侬鼻音脱落后的读音,本字都是“侬”。嘉定宝山地区古称“三侬之地”,在北部吴语区中并不能算特殊,并非只有上海话及周边郊县话才说侬,至少昆山话,绍兴话(包括杭州近郊在内的临绍吴语),宁波话都用侬表示“你”的意思,而在中国南方有一大片地区都用侬表示“人”的本意。并不是只有上海人才说“侬”的,只不过上海话太出名了以致把“侬”这个字也妖魔化了。另外,在嘉定南部(包括南翔)和宝山中部方言中,“你们”有两种表示法,一种是同上海,闵行,浦东,南汇的“呐”(嘉定南部话中有时读作“呢”,但上海话不可以这么读),一种是嘉定宝山特色的“侬哒”。在嘉定南部话中,两种用法都是可以的。“呐/呢”我认为可能是“侬拉/侬勒”的复合音。嘉定方言中,“他们”一般是“伊哒”,但是“伊勒”也听到过,在昆山一些地区,也是说“伊勒”的,而上海,闵行,浦东,南汇,则说“伊拉”。上海话的“阿拉”,实际读音应该是“额勒”,这个词也并非上海和宁波独有,在松江府少数地区(比如金山,松江的一些地区),浙江嘉兴地区(海宁,桐乡等的部分地区)也是说“额勒”的。北部吴语中表示二三人称代词复数,最基本的是单数+哒(苏州地区,无锡,嘉定等都是这种构词法)。上海和浦东南汇闵行的“伊拉”,绍兴和上海地区部分县市的可能本源是“侬拉”的“呐”,其本来写法是“伊哒”,“侬哒”,但这个“哒”后来流化成了“拉”,然后“拉”又促化成了“勒”,最后形成了上海宁波嘉兴的“额勒”,昆山和嘉定部分地区的“伊勒”。其流变可能分别为ngoda—ngola—ngala—ala—ahlah,ngnonda—nonda—nonla—(nonleh)—na(neh),上海话浦东话kida—kila—jila—yila,昆山部分话嘉定部分话kida—jida—yida—yila—yileh。关于表示他的“伊”,分布于上海郊县,上海市区,嘉兴地区,杭州郊县吴语区,绍兴地区,金华部分地区等,本字是“渠”,和宁波,湖州,台州,温州,衢州,金华部分地区,丽水等浙江其他地区的ki/gi/ji同源,其流变为ki—ji—yi。但苏南地区,杭州市区的说法有所不同。渠是南方方言中表示“他”的最常用词,分布于粤语,闽语,湘语,赣语,客家话等几乎所有的南方方言中,渠来源于古代的北方汉语,而不是南方土著语言,我们可以看到文言和一些古典名著中都是写“渠”,而没有“他”字的。上海地区和浙江部分地区的“伊”是渠的转音。
综上所述,南翔话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符合嘉定话的典型特征,而截然不同于上海话,松江话,闵行话,浦东话。对于南翔话被某些人认为“最接近上海话(比江桥话,封浜话,安亭话,黄渡话更接近)”,甚至于开除出嘉定话,我感到很莫名和愤慨。我以前有很多南翔农村和嘉定各地的同学,南翔农村话和古吴淞江以北的嘉定其他地区话基本属于一种大类的口音(虽然各乡镇略有差别),而和黄渡话,封浜话,江桥话,桃浦本地话的差异更大一些,后者明显带有松江府地区口音的特点。嘉定地区和南翔话最接近的方言,我认为是马陆话,其次可能是方泰话。南翔话和宝山话也很接近,比如宝山的刘行话和杨行话。南翔口音明显更接近马陆和宝山杨行,而不是江桥,封浜,黄渡,桃浦,更遑论什么上海话,上海县话(闵行话),浦东话了。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出这种妖魔化南翔话的黑白颠倒的结论的。当然需要说明,我指的是正宗的南翔本地话,以南翔农村话为标准,南翔镇上很多人口音被上海话带坏了,我不承认那是南翔话,那些人的口音根本代表不了南翔话的本来面目。当然,总体来说,南翔镇上话(指还保持着嘉定话基本特征的那类)还是属于嘉定话的范畴的,只是口音上因为有所受上海影响,所以可能因此显得有点接近闵行,浦东。但正宗的南翔本地话是不接近闵行,浦东的。还有些南翔镇上人讲“半上海话”和上海话,让上海人误以为南翔话和上海话差不多,南翔口音也是嘉定地区最接近上海的,甚至让很多嘉定中北部人以为南翔话不像嘉定话。这些人对于南翔话的形象的败坏和扭曲,简直另人发指。
此贴,为南翔话作一个正名,正本清源。正宗的南翔话就是典型的嘉定方言,和什么上海话,浦东话,闵行话之类没有特别关系和直接关系。从流摄和灰候韵来看,南翔马陆话,宝山话的特点,可能比嘉定城区,嘉定北部和西部等地区更接近嘉定宝山方言的本来面目,因为后者读音更近上海话,并且是当年嘉定三屠的重灾区,经历过更大的人群迁徙和人口结构的改变。以上论证,讲道理,摆事实,足以证明南翔话属于嘉定话的分支,而远离上海话,浦东话,闵行话等。事实上不要说南翔话,不要说古吴淞江以南的嘉定地区方言,就是青浦北部话,都被认为具有一点不同于松江府的类嘉定话特征。莫名其妙,罔顾事实地把南翔话开除出嘉定话,推到上海话,浦东话,闵行话一边,这样即不符合事实,又伤南翔人民感情的言论,我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了。我们南翔人并不会刻意攀附嘉定话,我们说南翔话是嘉定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南翔在行政上属于嘉定管辖,而是南翔话的语言特点,确实是属于嘉定方言,而不同于上海和松江府方言的。这是并不以任何个人的主观感受和好恶意志为改变的事实。也请不要把部分南翔人的受上海话影响而改变的不正宗的口音,作为“南翔话”的标准。经常性地在一些网站(百度帖吧,嘉定都市网,轨交俱乐部,宽带山等各类网站)上看到那么多抹黑,歪曲,诽谤,妖魔化南翔话的言论,实在是觉得南翔人民是伤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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