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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黑莲花开]不曾有题 [打印本页]

作者: Lotus 时间: 2002-8-16 22:07
标题: [黑莲花开]不曾有题
丹纳的《艺术哲学》。
这本大学里面买的书我看了几十年，却没有真正看懂过。不过总是把它作为消遣，从来不曾去细心研究。刚刚校对完一份图纸，在古希腊雕塑里面放松一下疲劳的神经，也是不错。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一定是妻买菜回来了。果然，门开了，人未进，声却先传了过来：“老头子，快过来，帮忙把菜拎一下。”
“噢！”我应了一声，起身出屋，“叫侬勿要自己去买，交给钟点工不就行了？吃力来兮的。”
“哎呀，外头人又不知道怎么安排的，烧叫伊拉烧可以了，买还是自己来，又不是跑不动了。”
“今天买了什么？哦？还有草莓？”
“今朝刚刚看到，你喜欢吃的，就买了点。”
我把菜放到厨房，妻已经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我便自顾走到书房，又拿起《艺术哲学》。
一忽儿电话铃响了。我是照例不去接的，几十年来，我接电话的优先级永远排在最后。客厅里妻拿起电话，混在电视机的声音里也听不清说的什么，我也没兴趣去关心。
不料妻放下电话，却走来书房。
“倪子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要来。”
“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么讲，就说来看看阿拉。”
“这么好？肯定有事情的。弄不好是来借钞票。”我轻蔑的说着。
“哎哟，侬怎么这样说话的阿。再讲，就算是来要钞票的，那也没什么。伊条件困难，阿拉做爹娘的贴一点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谁叫他老早不好好读书？讲也讲不听。”
“好了，就这样一个倪子。侬这样一把年纪还这么辛苦搞设计为了啥？快要跑路的人了，还不是为倪子多准备一点？”
“瞎讲，我的钞票是要为80岁的时候找外遇用的。”我又开始开玩笑。
“算了吧。瞧你这样子，哪个小姑娘肯跟你？80岁，还有10年，到那个时候嘴巴里牙齿都不知道还有几颗，还外遇呢！”妻笑着揶揄我，几十年来，这样的时光确是最快乐的。
“找不到小姑娘，就找一个小我20岁的年轻漂亮的老太太……”我依旧不肯认输。
“好了好了，不和你搞了，我看电视去了。”
妻走了，我依旧看我的艺术哲学。

“阿爸，孙子要读高中了，这个学费……”
果然不出所料，儿子在寒暄了一阵子之后，还是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我没还没吭声，妻却先问：“高中学费好像不高的啊？怎么……”
儿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小鬼头这次考试没有考好……妈你也知道的，现在这个民办高中的收费……”
我在一边哼了一声：“这种民办中学，有什么好读的。真是有种出种！”
儿子依旧堆着笑脸，只是已经有些尴尬的神色。妻赶忙打圆场：“有的读高中就可以了，总有机会考大学。叫你倪子好好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儿子的手升到裤袋里面——我知道他要摸烟，便板起了脸——他看到我的脸色，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又把手拿出来。
“老早叫你读书不好好读，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我又趁机教训到，虽然，已经没有用了。
儿子依旧姗姗地笑着，不答话。
“好了，过几天我会把钱划到你的账上去的。四万，够了吧？让小孩子去好一点的学校，”
“够了够了，谢谢阿爸。”儿子忙不迭的应声道。

儿子走了，我和妻相对而坐。我叹了一口气，不吱声。妻看出了我的心事，却不明说，只是问：“叹什么气？”
“你说，我这一辈子，前面三十年忙自己，接下来三十年忙倪子，然后三十年忙孙子，忙到死拉到，算什么名堂？”
“有啥办法呢，谁叫倪子不争气，只好怪你运气不好。”
“不谈倪子，我只说我自己。现在这样一把年纪了，三万天过了两万五，却不知道活了些什么。”
“好了，不要说了。人生的问题，我和你谈朋友的时候你就开始考虑，几十年来没听你少唠叨过，那又怎么样呢？不就是过日子么？你不是总说，什么年纪的人，做什么年纪的事情么？现在我们就忙忙孙子吧，反正我们也不缺养老的钱，有能力，就负责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是啊！有什么办法？时间的巨轮不可抗拒，人生的巨轮不可抗拒，责任的巨轮不可抗拒。

次日下午。
“老头子，我搓麻将去了，你一会儿去把电话账单付了，顺便去把倪子的钱弄好。对了，不要忘记买一瓶酱油。”
“晓得了！”
妻走了。《艺术哲学》翻完了最后一页。望着页底那“同级教育超市书店”的红色印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起身，从一个柜子里面找出一个木箱子。
这里面是早就该丢弃的一些东西，可是我当年神经质的把它们留了下来。封存到箱子里后，几十年来，乔迁了两次，一直带着它，却也未曾打开过。
箱盖开了，一股带着古老的气息的塑料味扑面而来——这里面，是一套完整的老式计算机配件：
15寸雅美达电子管显示器，nvidia的显卡，sdram的内存，amd的cpu，ibm的40g硬盘，主板，声卡，老视光驱，一应俱全。
我找来一把十字螺丝刀，动手装起来。得益于我几十年来坚持的规则锻炼，我的身手依旧算得上敏捷，半个小时后，便全装好了。
接上电源，我的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开关——随着一声清脆的“滴”声，这台如我一样老朽的电脑像四十几年前一样运行起来。我重复着四十几年前的操作，进入系统。当那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开机音乐传入我的耳朵的时候，怀旧的泪水不自禁的滴落下来。
似曾相识的桌面，我的手生疏的控制着早就被淘汰的鼠标，指针不由自主地点上了那个胖胖的小企鹅——qq启动了，诚然，我不指望能够再次接上那早已经倒闭的腾讯公司服务器，而像四十几年前一样聊天，可是，被刻录在硬盘上的文件，却依然地在了，打开这个程序的窗口，我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冰封的火，xjl寂静岭，悠悠草，瓜田李下，独孤……哦，最近一次和你们的联系，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若不是这块被封存的硬盘，这些名字恐怕也早已和你们一样，从我的世界里烟消云散了罢！
你们，现在可好？你们可曾看到这穿越了四十几年时光的文字？
穿越了，四十几年的，文字……

作者: 冰封的火 时间: 2002-8-16 22:45
四十年的光阴，估计到时候的冰封的火，不是早就作古，就该是牙齿掉光，满脸皱纹，令人作呕的老太太了。
搞不好小火也会翻出旧日这个叫做ibm硬盘的东西（说不定一直不用，已经被拿去垫麻将桌了），没准也再重温一次当年的DIY，回想起和黑莲类似吵架抬杠的聊天纪录。呵呵，最后叹一口气：老啦~~不中用了~~

作者: 悠悠草 时间: 2002-8-17 09:59
四十年后我在哪里
会不会在某人的记忆里
四十年后你在哪里
会不会在我的记忆里

四十年后说一句
老了……
老爹、伯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可好？……

作者: 妖精雨 时间: 2002-8-17 14:03
本来还幻想着55岁，退休后，坐在电脑前聊天，灌水
没准换个20岁小男生的身份——
MM，有空聊天吗？
GG……

几十年之后，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啊！

作者: 瓜田李下 时间: 2002-8-17 19:55
想得那么远似无必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们这些囡囡都会留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 gipfel 时间: 2002-8-17 20:39
珍惜今天，
tomorrow never dies,
那时我们曾经沧海，
呵呵，

作者: 青草晴 时间: 2002-8-17 22:01
呵呵……
四十年以后的我
还会是现在的我吗
难以想象，的确很遥远
也许昨日只是今日的回忆
明日才是今日的梦想
让今日用回忆拥抱过去
而用希望去拥抱将来

作者: xjl 时间: 2002-8-19 09:05
40年后我还会对我现在趋之若骛的东西感兴趣吗
我表示怀疑……

40年后我还会现在一样的心情和大家谈笑风声吗
大大的怀疑……

谁知道你40年后是在哪个星球快乐逍遥

作者: 冷月冰 时间: 2002-8-19 09:09
但40年后
再遇到大家
我一定会说
你门还好吗？

作者: 断蝶衣 时间: 2002-8-19 20:59
呵呵，L兄文字驾御功力不减当年啊，不过那些上海话看的头晕眼花，建议读下《落红浮生缘》，里面的上海话看起来比较易懂，哈哈。笑

作者: iAMZHH 时间: 2002-8-19 21:19
是不是写上海妓女的？我本来不想用上海话的，后来想想对话就不太生活化了。于是想用完全上海话的，想想怕人看不懂，所以就用了上海华尽量向普通话靠拢的话……

作者: gipfel 时间: 2002-8-20 11:27
幸好真正的外省网友并不多，
呵呵，

作者: 柳四 时间: 2002-8-20 11:58
在嘉定不是以上海话为主的。

作者: gundam_xx 时间: 2002-8-20 12:33
认识了大家，很高兴
我会始终将留有你们的回忆的脑细胞一直让它们生生不息！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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